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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宋夫子(上)

    宋夫子是常平镇唯三的教书先生。

    而且他是唯一一个给平民上课的夫子。

    另两个夫子分别在张家和县令家。

    张家的夫子是从外面请来的,专门给张家人上课,算是族学;县令家的夫子是县令上任时带来的,具体情况就没人了解了。

    不过秦归元倒是有所猜测。

    魏国和前世的古代有点不一样,虽然都实行科举制,但是由于武学的存在,有的官员能活到两百岁。

    而这里的科举又是每年固定开一次,频率等于高考。偶尔碰到一些喜事,还会开恩科,以宣扬皇室之德。

    相应的,魏国每年一次的科举都会积攒下一堆举人进士。

    其中进士还好,至少经历过殿试,踏上过朝会殿的门,一般都会有官做。

    而举人就没有前世那般优待了。

    前人占位,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如若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连个县令都没得做。

    宋夫子就是这样倒霉的举人。

    当初得知宋夫子是举人的时候秦归元还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隐世大佬,后来才知道是被排挤在外的倒霉蛋。

    因此据秦归元猜测,跟着县令来到常平镇的那个夫子应该也是个举人,因为没官做的缘故依附于常平镇县令。

    不知不觉秦归元便和李沧海打打闹闹地走到了宋夫子的私塾前。

    这里倒还是一如既往地书声琅琅。

    普通木头制作成私塾的主体框架,顶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屋子的角落间爬满了青绿的苔藓,屋顶的稻草在这清晨未被阳光照去的薄雾中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不久前自己就是在这样的早晨,偷偷地趴在屋子外,透过破窗户偷学此界的文字。

    虽然宋夫子总是会拿扫把出来赶人,打得他们呜呜叫,但是他们身上的伤也只是疼而已,并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伤势,只消几天便好了。

    夫子手里有度。

    对此秦归元是明白的。

    若是宋夫子纵容他们这种偷学的行为,那这个平民私塾本就不多的学生,估计其中大多数都会选择不交学费,趴在窗户偷听。

    能省则省,这就是平民一贯的行为想法。

    这想法当然没错,但是若都选择如此,那宋夫子没有学生交的束脩,根本活不下去,这私塾自然也就关了。

    这就是心理学里,社会困境的体现。

    社会困境里有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囚徒困境,它的内容大致如下:

    甲和乙都被抓了,但是他们被分开审讯。

    如果甲和乙都选择拒绝承认犯罪行为,那么他们会因证据不确定,获刑一年。

    如果其中一员选择承认犯罪行为,并作证另一人的犯罪行为,那就视为立功,即刻释放。

    而另一个拒不回答的人则服刑十年。

    如果两人都承认犯罪行为,那两人都会获刑五年。

    这里面的最优解是哪一个?

    自然是两个都不承认。

    但是当两人分开,不能够商议的时候,第一个合作最优解就不能得到保证了——

    新证据的压力,分开审讯时心中存在的怀疑,警察的自信,都会迫使甲乙选择招供。

    哪怕这会让大家都获刑五年。

    因为这是他们眼中最适合自己利益的。他们无法确定对面是否不招供。

    自己不招供,最低一年,最高十年。

    自己招供,最低无刑期,最高五年。

    谁都会选。

    这里所利用的是信息差,因为缺乏信息而得不到有效沟通,从而导致所有人都选择自己利益最大化,而不是集体利益最大化。

    也即是个体理性导致的集体非理性。

    类似的,学堂若是开了个不给钱就能学的口子,大家都会选择为了省下那些钱而不交学费。

    那宋夫子必然没有足够的收入,学堂也就开不下去了。

    宋夫子之前驱赶秦归元,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秦归元手里握着改好的文章,凑到窗前向宋夫子招了招手。

    “你们先把《小石记》读一遍。”宋夫子对着学堂的学生说道。

    《小石记》是此界的蒙学读物,专教人读书识字。

    “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张家的人了,是不是该把前些年的束脩一一结清?”

    宋夫子玩笑道。

    “我的例钱都拿去买药了,”李沧海憨憨地摸了摸脑袋,“本来今天是想买点腊肉来看望您的,但是不巧,腊肉店关门了。”

    “你呢?”宋夫子看向秦归元。

    “我的例钱都拿去抄书,买纸笔墨去了。”秦归元苦笑着回答。

    砚台他都不买,就拿着一块凹陷的石头勉强用。

    “哦,那让我看看你写的文章。”

    宋夫子注意到秦归元手里的黄纸,开口说道。

    他也不期望两个学生能给他带什么礼物——才当学徒不久,正是用钱的时候,没必要破费。

    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但是现在他对秦归元写的文章很有兴趣。

    之前他就觉得秦归元颇有才干,奇思妙想不断,见解深刻,可惜文笔不佳,纵然有才,也很难在科考上闯出什么门路来。

    莫非才几个月过去,这小子就有什么突破不成?

    “夫子您看。”秦归元递上了手里的文章。

    “时维三秋,元山冷冽,嶙峋其石,枯枒其枝……”

    “嗯,不错,以景入题,这写的应该是去岁乡试的考题吧?”

    宋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乎若有所得。

    “额……宋夫子,这是您今年二月出的题,当时我记住了,近来略有所得,故而写下……”秦归元略微有些尴尬。

    什么去岁乡试的考题,他连乡试在哪举行都不知道,更别说弄到去年的考题了。

    “哦,也对,忘了你没去过郡城,应该弄不到乡试考题,”宋夫子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看。”

    “樵民问曰:若请会讯,备骑在下,此作请邪?此作威邪?”

    “嗯,景出人物,人物生事,是好对策。”

    “这真是你写的?”宋夫子突然发问,不待秦归元说些什么,却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这还真是你的风格。”

    “看得出你这六月来下了苦功,字也算有所成就。”

    秦归元点头称是。

    他的字是刻意写丑了的,不然才六个月就能写出大家之作来,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