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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你只是像我儿时的挚友

    我说:“还吃得痛快嘞,阿爸现在大副证书也拿到了,往后每月能给家里稳定拿着工资,你以后也尽量不要这么抠弄着自己,人都说那酸菜吃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母亲听我数落起这酸菜的不是,瞬间放大了嗓门,说:“那东西我都吃半辈子了,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姐弟这些年要不是姆妈一口一口省下,能把你们拉扯大呢么!”

    我笑着:“是是是……您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说两句咸菜的不是,至于这么大声么,您爱吃就吃两口,反正少吃肯定对身体好。”

    母亲不说话,低头收拾着我的被褥。

    母亲平日里并不是特爱干净的人,这也怪不得母亲,这村里家家户户多数都是那泥坯房,往日泥坯时不时能落了一地,又何来爱干净一说。

    今天的母亲倒是一反常态,在那没完没了地抚着床单,唯恐铺得不平整,恨不得从上头找出根头发丝儿来。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粗看也就十一二平的样子,房里靠着两面墙分别各立着一张上下铺的卧床。我的上铺,进屋的时候就已经齐整地铺着被褥,想是原本就住着学生,今天是周末,许是回家或者出门去了,对面的上下床铺空空如也。门口摆着一张木桌,上头已经放了一套洗漱牙具,应该是我上铺的。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刚才那两个学生推开门和他们的父母一同进了屋里来。

    “哎嘿……已经有人在了呢。”其中一个学生的母亲说。

    母亲见有人进门,站起身来,往墙边走去。

    “对啊,你们好,我姆妈在给我收拾着床褥呢。”我说。

    “‘姆妈’?听你这口音,是外岛的吧?”刚那说话的母亲问。

    “对,我元村的。”

    刚才饭桌上过于压抑,一直没去细和他们交流,眼下说话间我才细打量起那两个往后会和我一起生活的学生,其中一个个子大概比我高出一头,皮肤白净,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另一个和我一边高,皮肤黝黑,眼角还有颗黑痣,和耳东倒是有几番相像,耳东的眼角也有一颗黑痣,往日里在那太阳底下折腾,也是如此一副黑炭模样。

    “涛仔啊,我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出门吧,你送送姆妈。”此时站在一旁的母亲说。

    母亲朝着对方的父母点了点头,开始去找那落地的其他行李。

    对方见我们要出门了,也都转头去忙各自的事儿去了。

    母亲从行李包里,取出那袋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需要带着给闵老师的梅菜饼,塞进怀里,然后起身匆匆往那门口去,走出好长距离,也没见回头的样子。

    我在身后紧随着母亲,一脸疑惑。

    “姆妈,您怎么把那梅菜饼藏怀里了,您不是和我都叨咕一天了吗?您这袋东西不打算给闵老师了吗?”

    母亲在我面前放慢了脚步,等我追上,说:“你应该没看到,人家家长提了好东西呢,那高端礼盒我连外包装的样子以前都未曾见过,更别说里头了,里头的东西肯定珍贵着呢,咱这自己做的土货就不送了,免得遭人笑话,到头来,指不定给咱扔进垃圾桶里呢。”

    “您也看着了?”我问母亲。

    母亲看着我,一脸狐疑,说:“吃完饭我还特意拉着你赶紧往房间里去,怎么的你也看到了?”

    我和母亲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着。

    陪着母亲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母亲止住了我的脚步。

    说:“你回去吧,这天色还早,姆妈再走两步就到那岸边了。今天你也累了,回去收拾下早点睡觉,不是说开学还有两天么,这两天和同个房间的同学好好熟悉熟悉,往后也好彼此有个照应,给你的钱,如果觉得有必要,就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孩子都贪嘴,给了好吃的,就好接触了。”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母亲往前去,我站在母亲身后迟迟没肯转身。这一天除了在饭桌上,我始终都心静如水,一路上好像出远门的是母亲。当下看着母亲远去的身影,我心里忐忑不安,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母亲孤身在外,母亲在我面前时我浑然未觉,真到了母亲渐渐远去的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回去的路上,我买了些盐酥饼干带回去,这饼干我从小爱吃,觉得没几样东西能比盐酥饼干来得有滋味儿了。母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往后我会在这里待上很长时间,哪怕不是朋友,该有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等我回到房中,我上铺的室友已经回来了,面朝墙躺着,看不到正脸。

    高个眼镜正从行李包里往外拿着牙刷脸盆,往那门口的置物桌上挨个摆上。

    黑炭仰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个随身听,正在摆弄着缠绕着的耳线,这随身听可是个稀罕物。

    “你们好,我叫祖见,元村的,往后和你们住在一起,希望多多照顾。”

    说完我取出那盐酥饼干,给高个眼镜拿了两块,放在置物桌上,高个眼镜甚是客气,说:“谢谢,谢谢,我叫项真。”

    我又取出两块放到黑炭的身边,黑炭见状,猛然扫开我的饼干:“你干吗呢?不知道我这床铺下午刚铺的吗?你这东西谁吃啊!”

    “这人确实只是像耳东。”我的心里想着,又想起母亲和我不断强调的“忍让!忍让!”,我便也没去过多争论,俯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饼干放回袋里,回了自己的床边去。

    又从袋里拿出两块想放在上铺的床边,后一想,赶紧收回了手,取了张纸置于床上,把那饼干放在纸张上头。

    轻声说:“这是给你的,我家没什么钱,买不起什么金贵的吃食,这就是我觉得挺珍贵难得的零嘴,你别嫌弃。”

    然后坐回床上。

    ……

    “你好,我叫隆究。”我的上铺突然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