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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霍普会战(三)——甜点

    翡翠星的每一个精灵都看到这烧起来的天,有的以为是神灵的怒火,要惩罚让翡翠星受到伤害的精灵,他们惶恐不安,跪地哭诉;有的以为是神灵的复仇,要亲手毁灭这些恶心的虫子,他们欣喜若狂,高声歌唱。在嚎哭者旁高唱,在狂喜者旁痛苦,人间荒诞。

    霍普平原的的炮火倾泄不停,可人们已经不再关注这些地面的虫子,甚至罗波都不在乎太空设备被摧毁多少,也要在半空消灭这些火球,因为战争的胜负已经不在这些地方了。为了预防凯尔默环山带的惨案再现,人类准备了很多针对性的高空拦截武器,但谁能料到这样的局势,夸张范围和数量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处理能力。虫族从头到尾都在误导人类,一开始让人类以为它们生活在地下,后来让人们觉得可以从天而降的巨虫数量稀少,再后来以为它们只有几个个体会魔法隐身,原来这些都是陷阱,当你以为已经准备周全,胜利在望时,虫族的杀招竟然如此狠毒,如此破釜沉舟,它们根本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它们要在今天,彻底灭亡精灵。

    伊奈儿绝望的看着这团火海——本应该是一个个的火球,可数量太多,便连成了海——好像已经预见到了生灵涂炭的翡翠星。她想,也许刚刚死去是个更好的结果,起码不用看到无数的精灵死于非命,世代生存的故土变成一地焦炭。她祈求的看向张重山,恳求他拯救翡翠星。

    张重山搂住她,沉稳地说道:“放心,人类不会看着精灵毁灭的。”大概是这沉稳的态度给了她微小的信心,也许精灵不绝于此。其实张重山心里也没底,说不准人类会不会及时出手,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和长斧星联系,只能希望他们一直关注着这里。他唯一庆幸的是,手里有一枚定向传送装置,是他私底下托毕杰宝做的,可以将一个人传送到长斧星,是他为了以防万一给伊奈儿准备的。他没和伊奈儿说,现在就更不能说,他知道,伊奈儿绝不会舍下翡翠星逃生的,所以他要偷偷的用,哪怕伊奈儿事后会怨他,恨他,甚至从此再不见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伊奈儿死。

    此时,位于45万光年之外的长斧星国防部,国防部长正向北方星系大执政官林之水申请:“翡翠星出现灭绝危机,凭其现有力量无法抵挡,请求动用空间剥离器!”

    林之水回答:“同意动用!”

    如果太空可以传声,那整个长斧星的人都能听到机器发动的声音,好像有星芒一闪,也许只是错觉,一切又归于平静。

    翡翠星看起来毫无变化,可伊奈儿敏锐地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天空变远了,也好像静止了,像一幅画,然后便听到张重山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空间剥离器。”伊奈儿敏感地发现人类放松了很多,不再像刚刚紧绷着,马上接受审判的样子,她直觉是件好事,但是不明所以。

    罗波重新操控起太空设备,刚刚损失不少,要赶紧止损,免得备用设备来不及升空导致视野出现空缺,毕杰宝赶忙去检查武器阵列有没有损坏,一切又井然有序起来,可是天上的火明明还在。

    伊奈儿疑惑的对张重山问道:“已经解决了吗?”

    张重山看着伊奈儿祈盼、紧张的小脸,再加上死里逃生的轻松感,让他猛地把伊奈儿抱起,亲了一口才说道:“结束了,空间剥离器把这些该死的虫子都解决了。”

    伊奈儿挣扎了几番才下来,连余光都不敢往外看,脸上滚滚不断的红晕,细微的声音差点让张重山听不到:“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张重山傻呵呵的笑着,他也感觉有点冒失,毕竟这是在战场上,但是他有点兴奋,不止因为死里逃生,还因为没有动用那个传送装置,否则真不知道他和伊奈儿的结果会是怎样,“抱歉抱歉,我有点得意忘形了。”他赶紧道歉,接着转移话题:“空间剥离器算是人类技术的最高结晶之一,可以将一片空间截取出来,也包括这一空间里的物体,所处的空间互相独立,像平行线一样永远无法接触,对这些物体来说,这片空间变成无限的,他们再也无法干涉现实世界,对我们来说,我们只是看得见他们,也无法改变这片被剥离的空间。”

    “可是,你们是什么时候建造的这个武器?”

    “我们没造啊,这是从长斧星打来的?”

    “长斧星?45万光年——是叫光年吧——之外的那个星球?”

    “对,你好聪明啊,这么快就记住了。”

    大约是人类的实力总是突破伊奈儿的认知,慢慢的她反倒习惯了,她没有理会张重山哄小孩似的讨好,只是感叹道:“这样的力量,好像连我们信奉的神明都没有。”

    “说明你们的想象力有限。”

    那些火团在天空无限坠落着,无限燃烧着,最终把自己烧成灰烬,只留下天空的红霞,对于不知情的精灵们来说,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或者雷声大雨点小的乌云。

    罗波赶来打断了两人:“打情骂俏的事先暂停吧,虫族的太空力量撤退了,应该是认为这次作战计划失败了,我看地面力量也少了很多。”

    张重山把视线投向远方的凯尔默环山带,说道:“那就一鼓作气的解决他们吧。”

    人类将自己劫后余生的怒火全数撒到虫族身上,大概是因为自己精心策划的杀手锏以无法理解的方式被消灭,虫族并未作太多抵抗,节节败退。张重山紧跟在伊奈儿旁边充当护卫,过去的种种意外,让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之前的刺客,利用魔法隐身遮蔽人类的侦查,利用生物隐身躲避魔法侦查,为了防止这鬼东西,精灵们的反制魔法一刻也不能停,生怕虫族再出什么幺蛾子。

    终于和虫族的占据地接壤,地面上覆盖了一层暗紫色的软膜,像是坏水果发酵后滴下来的粘稠的汁液,不断扩张蔓延。灼热的火焰喷在上面,燃烧起来像是烧开的沸水,蒸发出恶臭的气味。火焰不断的将这些紫色物质化为虚无,虫族终于按耐不住,试图保卫自己的领土。

    一种新的虫子出现,背后像癞蛤蟆似的鼓着一个个脓包,速度奇快,刚一碰到前排的自动机器人就自爆,毒液和毒烟连抗腐蚀镀层都没能顶住,机器人半个身子化成铁水。烟雾缭绕之际,借着视野被遮蔽,二代拟态虫窜了出来,像躲在墙根,藏在阴影里的老鼠。可惜,今天的猫没有打瞌睡,它刚一露面就被精灵的反制魔法破掉了隐身,然后就在人类的视野里无处藏身,但是张重山没有乱动,他相信虫族不会派这一只虫子来送死,以彰显人类的威武,一定还有后手。不出所料,这只虫子只是来试探反制魔法的范围的,还有三只虫子游弋在旁,当火力被诱饵吸引去的一刹那,它们动手了。

    张重山的精力根本不在诱饵身上,他知道当潜伏者现身时就是待宰鱼肉,真正的威胁一定暗藏着,所以当那三只潜伏者动手时,他早已等待多时,伊奈儿的护盾先亮起来,但这次虫子们吸取教训,一开始就持着刺剑来攻,捅破窗纸似的攻破护盾,眨眼间就只有咫尺之遥,张重山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岂能让他们得逞,他两臂变形展开,连接上背部的铠甲,变成圆形的堡垒把张重山和伊奈儿罩在里面,他还在里面得意的笑起来:“嘿嘿!”也不觉得自己的招数其实学自乌龟,当然,就算他发现这事也不会在意,学乌龟也比让伊奈儿冒险好,刺剑打在上面连个火花都没磕出来就滑走了,接着被腾出手的众人收拾掉,孙北侥幸抓了个活的,他牢记前车之鉴,塞进空间折叠器以后立马隐身,无论如何都不露面,不知道的以为是他被虫子抓了呢。

    当天夜里,人类一路平推至凯尔默山山脚下,一路风尘仆仆,颇为疲惫,一天一夜不合眼,紧绷着神经作战,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但是趁着众人气势汹汹,也不想给虫族喘息的机会,大家决定连夜攻下凯尔莫环山带,恰好,格雷姆森林传来消息,超距打击已经部署完毕,随时可以投入作战。

    伴随着划过天际的道道光芒和不断倒下的山峰,联军终于重返之前的第一军团驻地,那个环山带中的盆谷。伊奈儿手里握着一块石头,石头质地松散,好像一捏就碎,是被虫族腐蚀后的结果,她看着曾经郁郁葱葱的山脉好像一夜之间就秃了头,心里是如此的悲愤又如此的无力,如果不是人类,今天本应是精灵灭亡之日,精灵的命运也许握在虫族的手里,也许握在人类的手里,但总之,不握在精灵的手里。

    凯尔莫环山带被收复了,最后一片紫色的粘液也在火焰里净化,今天,伊奈儿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心,她要回到世界树面见精灵王,精灵不能再故步自封了。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