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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节

    众人和押解的衙役都停住了脚步,那囚犯说:“二叔认不得我了?我是高君宗的儿子,你的侄子高临风。”又指着那十七八岁的囚犯说:“那是大孙儿。”指着骑驴的十岁左右的小孩说:“那是第二个孙儿,那抱孩子的是大孙媳妇,怀中抱的娃子是重孙,和二叔五十来年不见一面,没有想到今天遇到了。”说完,又大哭了起来。

    几个押解衙役都围上来细听,高君耀听那囚犯说的名姓都对,又把犯人仔细端详,只见那囚犯已经年老,囚首垢面,竟认不出。心中暗想:“我大哥死时,他才十几岁,现在已经过了五十多年,他自然也该老了。”再细看眉目骨格,到底还是,不由的心中一阵凄感,只是没有流出泪来,急忙说:“你先起来说话。”

    高临风吃力的站了起来,拂拭泪痕。正准备叫儿子们来见被一个衙役喝住,一个衙役问高君耀说:“你可认好了,你确定他是你的侄子吗?”

    高君耀说:“是我的亲侄子。”

    又一个衙役说:“我看这道人高高大大,雄雄壮壮,年纪也不过三十三四岁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老侄子?不像,不像!”又一个衙役说:“看他道衣、道冠,自然是个会运气的人。”说完,又问高君耀说:“你就是高君耀?”

    高君耀道:“我是,你们想怎么样?”

    众衙役左顾右盼,一个说:“你侄子高临风,还是因为前案就发。此地是困龙府地界,离西华府不过二十余里。我们的意思,要请你和我们同走一遭,你去不去?”

    高君耀说:“我不去。”

    衙役冷笑着说:“只怕由不得你。”又一个衙役说:“和他商量什么?他是有名大盗,我们递解牌上还有他的事,锁了就是。”众衙役准备一起动手。

    高君耀说:“且慢,我有话说。”

    众衙役听了,都停住了手,忙问说:“你快说,事关重大。抓了你就有银子拿,那私不及公的银子就不要开口了。”

    高君耀说:“他们确实是我的侄孙,我的意思和你们讨个人情,把他们都放了吧。”

    众衙役听了忍不的大笑了起来说:“冠冕堂皇的话,说的比屁还脆。”,只见一个年轻的衙役大声说:“这还和他说什么?”伸着两只手,要拿高君耀。

    高君耀右脚起处,那衙役飞了十几步步远,落在地下昏了过去。其他衙役都吓的呆了,高君耀问高临风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前边有个山冈,山冈后面,想必僻静。赶着驴都跟我来。”说完,大踏步先走。高临风等一家后随,一起到了山冈后面。

    高君耀坐在一小土堆上,把高临风和他大孙儿各用手一指,栓在手肘上的铁链,尽行脱落。

    高临风惊奇不已的对高君耀说:“二叔修道多年,竟然有如此大法力!”

    高君耀说:“这也算不得大法,不过是把铁链解脱了,好说话。”

    只见他大侄孙儿,把那少妇和小孩都扶下驴来,走到高君耀面前跪倒叩头。

    高临风用手指着十七八岁的少年说:“这是大孙儿天福。”高君耀看了看,比高临风少壮一些。又指着十岁左右的娃子说:“这是二孙儿天寿。”高君耀看他眉目清秀,心中又怜又爱,觉得有些说不来的难过,又看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单布袄,裤子只有半截在腿上,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把天寿叫到膝前,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身边。对高临风说:“你们怎么就穷到这步田地?”正说之间,那少妇把怀中的孩子递给天福也来叩拜。

    高君耀说:“罢了,起来吧,你们大家都坐下。”高临风等都各坐下,高君耀问说:“你们犯了什么?怎孙媳妇也来了?你弟弟临雨呢?”

    高临风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弟兄两个被二叔安顿在荷东村,后来我们就在那边成了家,数年无事,后来,临雨听他老婆离间的话,遂分家居住又喜得数年无事。后来临雨病故,留下堂侄天齐,日夜嫖赌,把财产荡尽,屡次向我索取钱财,堂嫂又时常来吵闹。如此又养育了他母子好些年头。今年二月,天齐突然来我家中,要和我从新分家。说财产都是我父亲和二叔一刀一枪舍命挣来的。我因为他出言无状,打了他一顿。没想到他存心恶毒,写了张呈词,说我父亲和二叔曾在龙首城劫牢反狱,拒敌官军,出首在管城案下。管城老爷把我和大孙儿拿去,重刑拷问,我受刑不过,只得成招。上下衙门往返审了几次,还追究二叔下落。后来定了罪案,要把我们发配远恶之地。幸亏都管改配在困龙府五龙城,和孙妇等一家发遣,一路递解到此。”说完,和天福都大哭起来。

    高君耀安慰说:“不要哭,我问你,家私抄了没有?”

    高临风说:“管城是新到任的官,天齐出首报上司文书,只说有薄田数亩,把我所有财产,尽赏了天齐。听说,现在还有行文,要缉拿二叔。”

    高君耀说:“近年所存银两,你还有多少?”

    高临风说:“我遭官司时,还现存九千六百余两,金珠宝玩,一物未动。这几个月,想也被天齐耗散了许多。”高君耀听完,口中虽然不说天齐一字不是,心中很气愤。那小孙儿天寿一边听说话,一边爷爷长短的叫。高君耀甚是怜爱,又让小重孙儿抱来,自己接在手中细看。见生的肥头大脸,有几分像自己,心中也是怜爱。

    看后,递给天福对高临风说:“你们今天有幸遇到了我,我岂能让你们受了饥寒?我会想法安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