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转眼过了两月，在白门关所造的驸马府建成，白将军复命总管，总管把郡主和孔灵父子，都召入总管府筵宴，又给他择了吉日，让他起程。郡主和孔灵到了起身这一日，到总管府谢别，夫妻两个雨泪涕零，不忍远离，总管、王妃也不由的落泪，嘱咐了许多好话。总管率领文武，出城十里，给孔灵送行。一路上旌旗蔽日，车马连云，总管回了朝，那些文武官员俱送在三十里外，方才回城。

    孔灵与郡主率领家丁，并自己属下的官员，往白猿岭来，早有镇守白门关的总兵等官，在道傍远接；本地的百姓，亦各扶老携幼，陆续迎候到新盖的驸马府内。见持戟护卫之士，不下三百；带剑听事之官，岂止数十？又将那驸马府仔细一看，驸马府朱门三大座，阔院十数层。琉璃瓦砌鸳鸯，石青牌堆金字。雕栏曲径，花园前，树木婆娑；箭亭后，弓刀灿烂。

    孔灵同郡主迁移在驸马府内，三天后写了一封谢恩的信让他两个儿子呈给总管，又嘱咐他们小心做官，不可恃势旷职，惹人忌恨，二子拜别去了。

    孔灵将白猿岭至白门关，又从新调度了一番，武官仍照前镇守，又添了数员文官，办理民间事务。白猿岭一带，原就有四五千居民。孔灵将左近空闲地方，都用自己的银两，周围起盖了数百间民房，任凭百姓们居住，每年不过交纳些小房钱。遇年岁歉薄，就发他内府的粟粮赈济，一次不足，不惜两次、三次。又设有刑罚的衙门，为百姓判断曲、直，疑难事件，还要亲审。化外之地的百姓纷纷，搬到白猿岭住者，不下数万人。生意买卖，云屯雾集，到成了个极繁华热闹地方。孔灵感总管厚恩，一月两月，总要同郡主带些物事，亲去听候，总管时时颁些赏赐。孔灵在白猿岭又极清闲，日日和郡主行则并肩，坐则叠股，享人世安乐富贵，接连着又得了五六个孙儿、孙女。

    转眼过了数年，孔灵也是五十六七岁人了，孙儿、孙女，又各结亲显宦，白将军去世，总管就命孔灵的长子绵福署理总管事务。

    又过了二三年，总管大数将终，把孔灵、郡主星夜招到府中，嘱托后事，谆谆以子元云相托，没有几天，就去世了。孔灵悲不自胜，一边料理家务，一边扶立元云坐了总管。元云坐了总管，孔灵率领大小文武相贺毕，元云即下了一道手谕说：“事无大小，统听驸马主裁。”孔灵殚心竭虑，诸项都替措办的妥当。

    总管入土后，孔灵便要告老，元云那里肯依说：“驸马系本府至戚，水月府的定海神针，怎么可能一日远离？等过了三二年后，本府明白了治府安民的道理，驸马再去未迟！”孔灵也无法推却，托郡主母亲去说，也被元云的大纲大节的好话拒绝。

    过了几天，元云下了一道手谕：“孔驸马贤闻四方，功盖一水月府，安可随众入衙？嗣后寻常事件，有副总管绵福总理；疑难事，或本府请驸马面议，或各衙门官员听指示于驸马府可也。”。

    孔灵深知元云嫌他威权太重，随将白猿岭至捞月关一带地方人民户口钱粮等物，造了清册，同大小文武并镇守的官员，俱开列花名，做一个交还的本章，递到总管府。元云看了，随即设宴请孔灵到总管府，酒席上都说的是欲收不收，有吞有吐有话儿。孔灵再三苦辞，元云方才依允，当天尽欢而散。

    过了三四天，元云下了手谕命着镇守白猿岭等处主将，都要轻骑减从水月府听命；其镇中事务，令副主将管理。

    数天后，诸将俱到，元云命诸将留在水月府，把心腹放出，到白猿岭做主将，又调副主将到水月府。孔灵听说以后大笑，对郡主、二子说：“总管这样调度，我心里很高兴，一来免了他许多疑心，二则免了我日夜愁虑。”

    又过了一年后，总管又手谕说：“驸马孔灵，为水月府效命二十余年，忠肝义胆，内外共知。只因先王甫逝，政务乏人，以故托驸马代为料理。今诸事就绪，驸马自应告老。白猿岭地方，原是先王赠郡主为汤沐之资，前驸马再三苦辞，本府只得勉强收回。嗣后白门关钱粮粮、土物，仍解交驸马。”

    孔灵对郡主说：“白门关就是关隘，有何钱粮、土物可交？”

    郡主说：“就是，要那虚名有什么用？辞了吧！”孔灵辞了两次，元云不允，孔灵也不敢辞了。郡主和孔灵拜别的母亲，谢了元云恩典。元云在总管府设宴款待，也率领文武出城相送。虽然也是车马纷坛，孔灵眼中不知怎么了，看的冷落，和当年口大不相同。

    总管又下手谕：止准绵福、绵禄送三十里，即回城办事。孔灵听得此话，立即打发二子回城。白门关远近百姓，听到孔灵来了和当年一样，个个扶老携幼，欣喜相迎。

    孔灵回到府中，见属下官员寥寥几人，随谕令府下家丁，都要安分谨守，不许与外人橡胶，如违反者立即处死。自己对地方事，丝毫不管，天天和郡主游山玩水。

    孔灵一心想要二子罢官回到白门关，过放心的日子，又恐触怒元云。就这样又过了二年，倒也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