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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不出国门的留学

    她对云飞曾经的疯狂,她不愿回忆,在第二学期中,用耐心和孩子相处,效果常常给她惊喜。

    她计划着暑假好好陪孩子,但一个机会把抉择摆在她面前。

    那天下午,在主任室,她与布莱克对面而坐,他先是打量她一遍,像头一次认识似的,在她愣眉愣眼中,他笑着说:“一个月前全县英语老师的统一考试成绩公布了,你被选上参加省教育学院的培训:不出国门的留学!

    咱校只你一人被选上,全县也没几个,你完全凭自己的实力考上的。

    为期38天,在省教院封闭学习,食宿全免,学费由学校负责报销。

    讲课老师是美国外教,对你们进行口语培训,和文化交流,这是国家花费财力物力,把外教请进国内,相当于你们出国留学,所以叫:不出国门的留学”。

    她听得脑袋眩晕了,抽丝剥茧后提炼一条:假期又得出去,云飞刚刚走上正轨,当妈的又学习去。

    学习机会难得,但她犹豫不决,只要她一走,云飞就成了放羊娃。

    经过一番斗争,她决定出去学习。

    当她背着云飞的大包小裹来到大姐家时,对大姐和妹妹一顿殷殷嘱托。

    对云飞又是详细规划:“每天完成任务再玩,我回来检查,如果完不成,我……”,她狠狠心,说:“我还打你”。

    “你安心学习去吧,妈妈”,云飞对自由多期待,答应得就多痛快。

    妹妹被赋予决定权,保证说:“交给我吧,他不好好学,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她又心疼起来,提醒妹妹:“也不用打,好好说他会听的”。

    就在这么纠结中,洒泪离开。

    按通知要求,6月30号报道。

    在家住的最后一晚,闻立回来的挺早,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她手里,这就是手机吗?

    这是她第一次把手机拿在手里,比她手掌大一点,外形像个深灰色小汽车。

    她诧异地问:“给我买这个干嘛”?

    “你不是去学习吗?有手机我和你联系方便”。

    “多少钱啊”?

    “850块,摩托罗拉”,他很内行地说。

    把手机盖子揭开,里面是键盘数字,她试验了一下,几秒钟后,闻立手机响了,这是她的手机拨出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闻立。

    手心托着手机,看着变旧了的家,她想说:两口子每人带个手机,互相打电话玩吗?

    她的手机850块算是便宜的,闻立的两千多,等于她大半年的工资。

    第二天晨曦中,她背个小包,闻立提个大包,里面装着日用品和换洗衣裳,他们往车站走去,她忘了与儿子的难舍难分,像出笼小鸟儿,踏上去省会的火车。

    如果没有闻立相送,她简直有飞翔的感觉,闻立要送妻学习。

    他说:“我不送你,你都得丢”,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未谙世事的小女孩,但把女孩娶进家门,他并没有因此娇宠她,而是粗鲁与辜负。

    出了省会车站,完全可以乘坐306路公交到城南的教院,但他执意打车去,花出好几十倍的钱跟着306路走。

    在风光秀丽的湖畔之南,她终于见到了省教育学院,她的函授证书上写的学校就是这里,她却第一次见到“母校”。

    校园不大,操场小小的,一座楼房灰旧简朴,成直角落在操场北边,西边。

    她的宿舍在五楼,床位贴好姓名了,不是谁占谁是,还好,她是靠门上铺,她喜欢上铺。

    寝室里只有靠窗上铺有一人在摆弄东西,闻立往媳妇儿的床上看了一遍,出去了。

    回来后,几步上到床铺给她安蚊帐。

    她在地上仰头好奇地问:“东西都是买的”?

    他得意地说:“铁钉和塑料丝带在门外超市买的,锤子在门卫借的,我说挂蚊帐,他就痛快借给我了”。

    他在棚顶敲进去四个铁钉,把蚊帐穿上塑料丝带晃晃悠悠挂了起来。

    最后将丝带绷紧拉直,固定在铁钉上,蚊帐像个漂亮的小帐篷悬挂在她的床上。

    他几上几下,灵活敏捷,这对于一个电力工不在话下。

    宿舍里的人多起来,也都在挂蚊帐。

    下铺的好办,将蚊帐挂在四角就可以。

    但上铺面临的问题和她一样,蚊帐无处可挂,大家发牢骚:“原来怎么办的?是不挂吗”?

    都坐下来发愁,同时羡慕地看着她的蚊帐。

    他主动走过去,说:“我帮你们挂吧”。

    对方愉快的说:“太好啦,谢谢你啊”。

    他就轻车熟路地蹬上去,有了给她挂的经验,后来的蚊帐挂得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好。

    当他再次下到地面时,宿舍已经变样了,上铺的蚊帐像一个个小帐篷,帐篷上都是红色的塑料丝带。

    有外寝室路过,进来惊讶地问:“你们这是统一发的吗”?

    受惠于他的几人异口同声地说:“想的美!我们遇到热心人了,帮我们挂的,他太有办法了,真不简单”。

    来自于异性的表扬令他觉得值了,眼睛嘴角美滋滋的。

    这是他在人前的强项,和他做陌生人最好,他是个热心肠的陌生人。

    她以为忙活完他该走了,他确实要走,但邀请她:“吃饭去”。

    他在吃的方面最重视,最内行,在学校对面的街上,罗列着很多家饭店,他以行家的经验挑剔着,最后进了一家规模中等的饭店,里面是宽敞的大堂,用各种装饰隔出若干小环境。

    他在里面又是一阵选择,最后挑了靠窗的角落,只一张小桌,从棚顶垂下一条条塑料竹叶,他落座后压低声音说:“大饭店吃不起,再说没必要。中档的不能找大通间,人太杂,酒鬼们瞅不顺眼就打起来了。

    这里靠窗安静,不能靠门,懂吗”?

    他以一个酒鬼的经验传授着。

    婚前她对他的这种气场很膜拜,婚后发现,这就是一个败家子,找他倒八辈子霉了。

    婚后她从来没单独和他在饭店吃过饭,这是第一遭。

    他娴熟地拿起桌上的菜单认真地挑选着,像她批卷那么仔细严格。

    他招手叫过服务员,很内行地询问,内行地点了几个菜,最后说:“你们菜单上没有,能做出来吗?就是姜丝肉”?

    服务员客气的:“没听说,我问问后厨能做吗”?

    他传授说:“把姜切细丝儿,瘦肉切细丝儿,不放酱油,只用油盐炒,熟了就出锅”。

    他等于教了一道菜,服务员走了。

    不一会儿回来说:“厨师能做,但是二十块钱一盘”。

    她制止说:“太贵了,不吃,非得吃它吗?大热天吃姜”?

    他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觉得她扫面子,觉得她是乡巴佬,总之瞪了她一眼。

    服务员下去了。

    她手托腮看着窗外,大街上车水马龙。

    他搭讪她说:“不是你爱吃姜丝肉吗?我请你吃的第一顿饭就有姜丝肉”。

    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姜丝肉!只记得姜丝肉!

    她不领情,冷冷地说:“我早就不爱吃了”。

    他有点受打击,没说什么。

    菜一样样端上来,最后是那盘姜丝肉,姜丝切的很粗,肉丝又硬又粗,不能叫做丝,是条更准确,两种条硬邦邦地支棱在盘里。

    他鄙夷地评论说:“这饭店厨师不行,太笨,我告诉那么明白,炒出这玩意儿,饭店有他不赔才怪,咱们吃的那才正宗,淡黄色的姜丝缠在粉红色的瘦肉上”。

    他唠叨着,最后像是宽解她:“下次去县里还上那家吃”。

    她任由他磨叨,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杯又倒上一杯,面对六个菜,都是他自作主张点的,唯一的姜丝肉还翻车了,她毫无胃口。

    见她没兴致,他也索然无味,自顾自地喝了瓶啤酒,结账时,六个菜全浪费了!他对这顿吃不太满意。

    两个人沿着大墙根往回走,快到学校大门时,他站了下来,开始伸手掏兜,他掏出了一沓钱,点出五百块,这手递给她,那手揣回去。

    她说:“吃住都免费,不用这么多钱”,他一直伸着,她接过去放进了包里,他看了眼她的包,嘱咐她:“里面有手机有零钱,你随身背着吧”。

    他终于要走了,她提议:“坐306回去吧”,他却用眼睛扫视出租车,她粗略地算了笔帐:本来公交就可以解决的,他来去都打车,花出去几十倍的钱。

    本来学院午饭就开始免费提供,他非得出来吃,非得出来吃也行,浪费那么多;

    本来可以不买手机的,仅仅因为学习,就买了部手机,家里有金山吗?这么摆谱?

    他活的何其潇洒,但作为一个工薪阶层,支撑他如此挥霍的就是越来越空的家底。

    他们家公共账户不但没存款,而是赤字,赤字一片红。

    大街上车来车往,他一时没打着,她不等了,往校门走,他在后面嘱咐:“每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那个时候你听着点”。

    我的天啊,阴魂不散吗?

    她头也不回地扔给他一句话:“没事别给我打电话,话费那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