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承负 【下】
“怎么能当众打人呢，快来人，把这个王胖子按下去，现在刚死了人，不能让他再打死一个。”工头大声嚷嚷道，指挥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工友就要把王胖子按下去。
纵然王胖子有几分力气，但也架不住比他更身高体壮的工友，最后王胖子还是被从刘麻子身上拽了出来。
这时刘麻子的脸上是鼻青脸肿，青的青紫的紫，除了依稀可见的几颗麻子外，整张脸已经看不出个人样了。
“刘麻子，你真不是个东西，亏我还请你喝酒，我现在看到你的脸就恶心，呸。”即便是被更强壮的工友架了出去，王胖子也不忘骂上几句的同时再啐上一口痰。
“好了，你们几个把他按在这，别让他捣乱就行，然后现在跟我来个人，跟我去把人埋了。”
“呵呵，高建，你也不是个东西，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也有两个几岁大的娃娃吧，作为同样有妻儿老小的人，你居然能干出这种事，亏我还曾经觉得你是个好人，你这么做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哈哈，你这话说的，我高建自认平时待各位不薄，工资也从未拖欠过你们，如今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至于报应，呵呵，第一我不信有什么报应这种东西，其次我高建行的直坐的正，也不怕有什么报应，你要又能耐，就去找阎王说理去。”
“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贱，呸，你终究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哈哈哈哈哈哈。”
王胖子又啐出的一口痰精准吐在了包工头的脸上。
“真是死鸭子嘴硬，每天我就把你开除了！”高建一边掏出手绢擦掉脸上的浓痰，一边气急败坏的说道。
“哼，不用你开除，老子明天就自己走，***！”王胖子口中依旧骂骂咧咧。
“你们几个，给我堵上他的嘴，还有，来个人跟我把尸体拖走埋了，正好也该发工资了，谁跟我去把他埋了，我就把他这个月的工资分给谁。”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早已抛弃了人性。
“工头，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人太多了，不需要那么多人，你，还有你，你们俩跟我来去把他埋了，其他人都散了，把地上血擦干净，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一会我回来地没擦干净，你们工资就别想要了！”
强行打散了在场的工人们，没被选上的还在暗自可惜为什么涨工资的不是自己，工头带着两个工人把坠楼的老洪拖离了现场。
没有人在乎坠楼的老洪是否还活着，也没有人为他出头，只有远处被堵上嘴的王胖子口中依旧在支吾着什么，想必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老洪被工头和工友拖到了另一处正在浇灌水泥基建的施工场地。
“工头，不是说要找个地方把老洪埋了吗？我们来这干嘛？”正拖着老洪的工人问道。
“把他扔进去。”高建指着现场一头巨大的白色野兽朝一旁正的工友命令道。
“啊？！工头，怎么能直接把人扔进水泥搅拌车里呢？”另一个清理血迹的工人惊骇道。
“你看看这周围，哪有地方给他埋的？等一会给他扔进去搅成渣渣，再灌到基建里面也算是入土为安了，还有你们俩工资到底想不想要了？这么多废话。”
“不行，工头，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来，工资不要就不要吧。”有人终究还是没能突破道德的底线。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给你走了，都到这里了还想退出？想想你的妻儿老小，他们全都要靠你养活，就算你要这钱，也总该为他们考虑吧？你今天要是跟我把他扔进去，工资，双倍，以后还会给你涨一点。”说罢，高建话锋一转，又道：“但如果你今天不跟我把他扔进去，非但没有工资，工作你也别想要了，这点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在工头的威逼利诱下，工人觉得他没得选，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从王胖子号召大家捐钱的那一刻起，选择了沉默的自己，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最终，奄奄一息的老洪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工友们，以及那人面兽心的工头，联合起来将自己扔进巨兽的嘴里。
工头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笑的有些狰狞。
老洪心想，地狱的恶鬼，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他也依旧戴着他那红色的安全帽，就如同老洪头上的那顶一样的鲜红，鲜红地仿佛能渗出血来。
“行了，把地上血迹收拾一下，回去了，记得这件事不要说出去，说出去对你们也没什么好结果，如果别的工友问起，就说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厚葬了，听见没有？”
“是…是……”
搅拌机逐渐碾碎老洪的身体，如同真正的巨兽一般，将老洪全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块骨头，都统统啃碎嚼咽，后面三人的对话他早就听不见了。
他只感到无比地窒息与无穷地绝望感，以及，强烈的怨念。
老洪其实一直都有意识，只是没能有力气动弹。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坠楼没有带走他的生命，是黑心的工头与唯利是图的工友断送了他的生命与希望。
他的念头就此戛然而止。
整片空间内的事物轰然碎裂，一切又重归混沌黑暗，某人的意识依旧在继续漂荡。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又或许是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空间内再次迎来了光亮。
一阵刺目光亮。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纯白天花板。
“宣儿，你醒了？”
“老公！宣儿醒了！宣儿真的醒了！”
“快去叫大夫，快！”
一阵嘈杂过后，我渐渐清醒过来。
这次醒来，我突然感觉，身体好像没那么冷，没那么无力了。
“爸，妈，我这是，又昏迷了吗？”尽管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说话还是有些费劲。
“不是，大夫说你这次不是昏迷，就是正常睡眠，但我跟你爸还是很担心你，我们好怕，要是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呐。”说罢，母亲红红的眼眶便又要流出眼泪来。
“你妈她昨晚哭了半宿才睡，醒了又继续哭，眼睛都快哭肿了，儿子，你可算醒过来了。”说到这，老爸也不自觉地仰起头，像是在抑制着什么掉落。
“那爸，妈，现在是几点？”
“中午十二点，怎么了，儿子？”
十二点，十二点……我口中不断喃喃着这个时间。
尽管不可置信，但我真的，活下来了？我真的摆脱那个梦魇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竟也夺眶而出，浸满了脸庞。
我本以为希望已经离我远去，但没想到，我最终活下来了。
哭了有好一会，我才停下来，想起了什么。
“爸，妈，我之前隔壁床的那个病友呢？”
“哦，你说他啊，今天上午他母亲就带着他出院了，怎么了儿子？”
“啊，没事，就是没想到昨天他还在，今天就突然走了……”
那个名叫王二狗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但愿，以后还能再见吧。
到时候，一定要亲口跟他说声谢谢。
……
神州汉国，汉历4714年九月初一。
“近日我市一所老旧小区在翻新改造过程中，施工工人挖掘地基时，从混凝土中挖掘出一具尸骨，经警方介入及侦破，该具尸体系十五年前的失踪案人员洪某某，一举侦破了该县积压多年悬而未决的失踪案件，将犯罪嫌疑人高某缉拿归案，并经最高院判决，高某以故意杀人罪判决死刑，已于半年后执行枪决……”
“据警方调查，受害人洪某某于十五年前该小区的基建工程中在四楼脚手架的攀爬过程中一脚踏空，摔成重伤，该工程承建人高某为了节省医疗费用及高额的赔偿金，心生歹念，将重伤昏迷中的洪某某推入混凝土基建中，造成洪某成为失踪人口，作为警方多年以来悬而未决的失踪案件，直到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听着电视上的报道，一位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米汤。
又是一桩冤案得以昭雪，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少年的心情也难得跟着好了起来。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少年对着此幕略作感叹，起身下床，顺手扔掉喝完的塑料碗。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床尾的一张卡片上。
只见卡上姓名的一栏，赫然写着的是：王二狗。
纵然王胖子有几分力气，但也架不住比他更身高体壮的工友，最后王胖子还是被从刘麻子身上拽了出来。
这时刘麻子的脸上是鼻青脸肿，青的青紫的紫，除了依稀可见的几颗麻子外，整张脸已经看不出个人样了。
“刘麻子，你真不是个东西，亏我还请你喝酒，我现在看到你的脸就恶心，呸。”即便是被更强壮的工友架了出去，王胖子也不忘骂上几句的同时再啐上一口痰。
“好了，你们几个把他按在这，别让他捣乱就行，然后现在跟我来个人，跟我去把人埋了。”
“呵呵，高建，你也不是个东西，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也有两个几岁大的娃娃吧，作为同样有妻儿老小的人，你居然能干出这种事，亏我还曾经觉得你是个好人，你这么做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哈哈，你这话说的，我高建自认平时待各位不薄，工资也从未拖欠过你们，如今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至于报应，呵呵，第一我不信有什么报应这种东西，其次我高建行的直坐的正，也不怕有什么报应，你要又能耐，就去找阎王说理去。”
“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贱，呸，你终究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哈哈哈哈哈哈。”
王胖子又啐出的一口痰精准吐在了包工头的脸上。
“真是死鸭子嘴硬，每天我就把你开除了！”高建一边掏出手绢擦掉脸上的浓痰，一边气急败坏的说道。
“哼，不用你开除，老子明天就自己走，***！”王胖子口中依旧骂骂咧咧。
“你们几个，给我堵上他的嘴，还有，来个人跟我把尸体拖走埋了，正好也该发工资了，谁跟我去把他埋了，我就把他这个月的工资分给谁。”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早已抛弃了人性。
“工头，我去！”
“我也去！”
“还有我！”
“人太多了，不需要那么多人，你，还有你，你们俩跟我来去把他埋了，其他人都散了，把地上血擦干净，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一会我回来地没擦干净，你们工资就别想要了！”
强行打散了在场的工人们，没被选上的还在暗自可惜为什么涨工资的不是自己，工头带着两个工人把坠楼的老洪拖离了现场。
没有人在乎坠楼的老洪是否还活着，也没有人为他出头，只有远处被堵上嘴的王胖子口中依旧在支吾着什么，想必也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老洪被工头和工友拖到了另一处正在浇灌水泥基建的施工场地。
“工头，不是说要找个地方把老洪埋了吗？我们来这干嘛？”正拖着老洪的工人问道。
“把他扔进去。”高建指着现场一头巨大的白色野兽朝一旁正的工友命令道。
“啊？！工头，怎么能直接把人扔进水泥搅拌车里呢？”另一个清理血迹的工人惊骇道。
“你看看这周围，哪有地方给他埋的？等一会给他扔进去搅成渣渣，再灌到基建里面也算是入土为安了，还有你们俩工资到底想不想要了？这么多废话。”
“不行，工头，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来，工资不要就不要吧。”有人终究还是没能突破道德的底线。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给你走了，都到这里了还想退出？想想你的妻儿老小，他们全都要靠你养活，就算你要这钱，也总该为他们考虑吧？你今天要是跟我把他扔进去，工资，双倍，以后还会给你涨一点。”说罢，高建话锋一转，又道：“但如果你今天不跟我把他扔进去，非但没有工资，工作你也别想要了，这点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在工头的威逼利诱下，工人觉得他没得选，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从王胖子号召大家捐钱的那一刻起，选择了沉默的自己，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最终，奄奄一息的老洪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工友们，以及那人面兽心的工头，联合起来将自己扔进巨兽的嘴里。
工头脸上挂着奸计得逞的笑容，笑的有些狰狞。
老洪心想，地狱的恶鬼，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他也依旧戴着他那红色的安全帽，就如同老洪头上的那顶一样的鲜红，鲜红地仿佛能渗出血来。
“行了，把地上血迹收拾一下，回去了，记得这件事不要说出去，说出去对你们也没什么好结果，如果别的工友问起，就说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厚葬了，听见没有？”
“是…是……”
搅拌机逐渐碾碎老洪的身体，如同真正的巨兽一般，将老洪全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块骨头，都统统啃碎嚼咽，后面三人的对话他早就听不见了。
他只感到无比地窒息与无穷地绝望感，以及，强烈的怨念。
老洪其实一直都有意识，只是没能有力气动弹。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坠楼没有带走他的生命，是黑心的工头与唯利是图的工友断送了他的生命与希望。
他的念头就此戛然而止。
整片空间内的事物轰然碎裂，一切又重归混沌黑暗，某人的意识依旧在继续漂荡。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刹那，又或许是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空间内再次迎来了光亮。
一阵刺目光亮。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纯白天花板。
“宣儿，你醒了？”
“老公！宣儿醒了！宣儿真的醒了！”
“快去叫大夫，快！”
一阵嘈杂过后，我渐渐清醒过来。
这次醒来，我突然感觉，身体好像没那么冷，没那么无力了。
“爸，妈，我这是，又昏迷了吗？”尽管恢复了一些力气，但说话还是有些费劲。
“不是，大夫说你这次不是昏迷，就是正常睡眠，但我跟你爸还是很担心你，我们好怕，要是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呐。”说罢，母亲红红的眼眶便又要流出眼泪来。
“你妈她昨晚哭了半宿才睡，醒了又继续哭，眼睛都快哭肿了，儿子，你可算醒过来了。”说到这，老爸也不自觉地仰起头，像是在抑制着什么掉落。
“那爸，妈，现在是几点？”
“中午十二点，怎么了，儿子？”
十二点，十二点……我口中不断喃喃着这个时间。
尽管不可置信，但我真的，活下来了？我真的摆脱那个梦魇了？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泪竟也夺眶而出，浸满了脸庞。
我本以为希望已经离我远去，但没想到，我最终活下来了。
哭了有好一会，我才停下来，想起了什么。
“爸，妈，我之前隔壁床的那个病友呢？”
“哦，你说他啊，今天上午他母亲就带着他出院了，怎么了儿子？”
“啊，没事，就是没想到昨天他还在，今天就突然走了……”
那个名叫王二狗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他道谢，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但愿，以后还能再见吧。
到时候，一定要亲口跟他说声谢谢。
……
神州汉国，汉历4714年九月初一。
“近日我市一所老旧小区在翻新改造过程中，施工工人挖掘地基时，从混凝土中挖掘出一具尸骨，经警方介入及侦破，该具尸体系十五年前的失踪案人员洪某某，一举侦破了该县积压多年悬而未决的失踪案件，将犯罪嫌疑人高某缉拿归案，并经最高院判决，高某以故意杀人罪判决死刑，已于半年后执行枪决……”
“据警方调查，受害人洪某某于十五年前该小区的基建工程中在四楼脚手架的攀爬过程中一脚踏空，摔成重伤，该工程承建人高某为了节省医疗费用及高额的赔偿金，心生歹念，将重伤昏迷中的洪某某推入混凝土基建中，造成洪某成为失踪人口，作为警方多年以来悬而未决的失踪案件，直到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听着电视上的报道，一位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仰头喝完最后一口米汤。
又是一桩冤案得以昭雪，看着电视上的新闻，少年的心情也难得跟着好了起来。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少年对着此幕略作感叹，起身下床，顺手扔掉喝完的塑料碗。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床尾的一张卡片上。
只见卡上姓名的一栏，赫然写着的是：王二狗。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