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张侍中弄权舞弊的消息到底是被放出来了，才短短一两日的功夫，街头巷尾对于张衡的“仗义之举”已经变成了“沽名钓誉”“枉顾礼法”。

    城门望楼的鼓声敲响时，城里的各路人马向着不同的里坊奔去，在几个茶楼辗转了一天的张裕也终于回到了永嘉坊。

    “这消息传播得真快。”顾瑜一边将今日写的大字叠在一起，一边说道。

    “是王相府传出来的消息，沈相公那边没有阻止……”

    没有阻止有时候也是一种助力。

    看来王沈二相这次是要抓住张衡的失误狠狠咬一口了。

    “王相公会不会查到我们？”张裕不无担忧地问道。

    顾瑜搁下纸，看着纸上的大字叹了口气。

    “不好说……”

    朝堂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本以为此事要发作也要等张衡公布了结果，谁曾想对方直接当头一棒，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此刻该担忧的不是她，她只要按兵不动保证自己不暴露，火就烧不到自己头上。

    真正骑虎难下的是张衡。

    “郡主不是猜测圣人有意成此事吗？”

    有皇帝做靠山，张衡怎会陷入囹圄？

    张裕很是不解。

    顾瑜摇了摇头：“世上的事哪是能简单做成的？”

    就算是皇帝想改国策，也要考虑群臣的意见，否则岂不成了昏君？

    虽然顾瑜和皇帝还未打过照面，但顾瑜很是知道当今圣人极注重如何做一个明君。

    现下张衡还没提及此事，就被王相公一党揪住了小辫子，可想而知这件事掰扯到最后还不一定是什么结果。

    若是张衡功败，皇帝难道还亲自出面解决此事吗？

    那风险就太大了。

    “坐山观虎斗罢。”

    ……

    只是顾瑜不急，却有人着急了。

    白日在郡主府教书的程宪坐着东市的马车回到了家，一路上想着自己的才学被世人看到了正开心，一边又想着发了月钱多买些笔墨纸用，到了家却发现自己的老母亲正在门口翘首以盼，一脸焦急。

    莫非是朱小娘子又来他家里闹了？

    程宪心里当下沉了沉。

    谁曾想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友人郭启良——那日在品胜楼的八名书生之一——的邻居上门探望，问他是否安好。

    程宪白日里在郡主府教学，只有程母在家，不知道缘故的程母先是一头雾水，只说儿子安好。

    但见那人神色不对劲，程母便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那人连忙将事情道来。

    原来自昨日夜里起郭启良家门外便有四五个官兵打扮的人围着——不止郭启良，余下的那些人家里也有人围着。

    这些书生都是住在城郊的，治安自然比不上城里。

    书生们心惊胆战地不敢出门，观察了许久才发现这些人并没有动手，只是大摇大摆地盯梢，不让他们出门，也不让别人来探望。

    还好邻居素日与郭家交好，又知道程宪住在东郊，连忙赶着驴车来东郊找到程家将事情说了。

    “儿啊，你们是不是惹事了？”程母忧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