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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诞 菜市场刀神

    夜里的烂尾楼黑得太过彻底,眼睛这时已没了用处,许多微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起来。

    胶鞋底和碎沙的摩擦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空气在鼻翼呼出的声音,甚至是液体落在地上的滴答响声,在这一刻都清晰无比地传入王元凯的耳中。

    十米,五米,三米……

    声源距离王元凯越来越近,他躺在烂尾楼的梁上仔细聆听着下方的声音。

    王元凯浑身的肌肉宛若铜浇铁铸般绷紧,右手已经压住了腰间的菜刀。

    原本行进的声音倏地停止,王元凯压低自己的呼吸声,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他现在很确定,之前那个声源就在自己趴着的梁下面!

    ‘我的推理没错,他这次的抛尸地点就是这里,下面的人一定就是他!北天文的推理方向错了,他们全部错了!’

    数月来追捕的凶手近在咫尺,所有的努力马上就会取得收获,回想起北天文这些日子对他的冷嘲热讽,王元凯心中愈发激动。

    ‘你在等我吗?’

    一阵机械的声音突兀自王元凯耳边传来,他脸色煞白,右手本能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尖口菜刀。

    ‘噌~’

    一阵刀吟声响起,一片热血溅在了王元凯脸上,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王元凯在菜刀刀柄上按下一个按钮,一阵强光从刀口散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具女尸。

    那尸体看起来还挺吓人,是一具女尸,从头顶开始,直到下身,一道笔直的伤口从她身体正中间穿过,像是用刀割出来的。

    更夸张的是,伤口的边缘被人用手伸进去生生扒开,就好像扒开连体衣一样,把这个尸体的皮生生的扒开抽离了出来。

    只是这种抽离不大完全,手足的位置并没有彻底剥离出来,王元凯所能看到的,是那尸体一片血红的肌肉组织,满地乱流的内脏和血液。

    在那血红的肌肉组织上面,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王元凯的菜刀留下的。

    剥皮,活剥!

    果然又是剥皮案!这是海市出现的第三起了!

    王元凯手持菜刀,四处扫视,强烈的白光把整层烂尾楼照得一览无余,可现场除了王元凯和那具尸体,竟再没有别人!

    “怎么可能!”

    王元凯纵身从梁上跳下,在四周仔细观察起来,上来的楼梯只有一路血迹,他跑去阳台朝下方望去,冷风萧瑟,大街空无一人!

    整个烂尾楼都安静了下来,王元凯望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狠狠咽了口口水。

    “这不是抛尸现场,这是自杀现场,这些被剥皮的人都是自己动手的,这不是连环杀人案,这是连环自杀案!”

    想象一下,一个活人自己拿刀把从中间割出伤口,然后把手伸进伤口,像脱衣服一样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边剥边走,血流了一地,甚至还能爬到王元凯身边,对他说出那句话!

    骇人听闻的画面现入王元凯的脑海,即使这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可当他排除了所有的错误答案,那剩下的一个可能是多么的怪诞,也必须得认真考虑!

    王元凯呆呆地站在尸体面前,即使他这些年来见过许多的奇案大案,但如今这一幕却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时间分秒而过,镇定下来的王元凯迅速拨打起警局的电话……

    警局的调查很快开展,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女尸的脸皮被彻底剥开,凑在一起是一片狰狞,女尸没有穿衣服,附近仅有的监控也离奇损坏,而现场再没有第三个人的踪迹,案件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两个月后,菜市场上。

    “猪肉佬,切一斤四两五层楼,今天家里来客了。”

    王元凯握刀如锯,重入轻出,切出一块猩红沾着些血迹的肉条,绿豆大的苍蝇在空中嗡嗡作响,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开来。

    王元凯熟络的甩起猪肉一称,一斤四两。

    “三十七块二。”对面的中年人扫码付费,到账的声音很快响起。

    “家里客多,再加半斤。”

    王元凯手起刀落,空中刀芒一闪,案板上一块肥瘦相间,分布均匀的五层楼被切了出来,上称一称,一点不多,一点不少,恰恰半斤。

    “多少钱?”

    “十三块三。”

    “再来半斤里脊肉,一点肥肉不要,切做末,我要拿回家包饺子。”

    一抹古怪的感觉涌入王元凯的心头,他仔细瞥了对面的老人一眼,驼背矮个子,满脸的皱纹像树皮,那狭小的眼角边还糊着眼屎。

    王元凯拿出块里脊肉,细细剔去上面的肥肉,旋即又从案桌下拿出一个绞肉机,将里脊肉放了进去。

    “你不会还要半斤肥肉末吧?”

    “你这猪肉佬也是好笑,瘦肉末我拿去包饺子,肥肉末有啥用,你以为我是鲁智深呀!”

    没多久,肉末绞毕,钱货相过。

    在这个嘈杂的菜市场里,王元凯的小摊又恢复了平静,他点起一根手卷烟,思绪随着烟雾渐渐飘荡。

    这是剥皮案过去后的三个月,凶手深藏不露,李冀辉被捕后,王元凯应着老上司的要求打算顺手破掉那个剥皮案,再回到自己的猪肉摊。

    可没想到这个案子是那样的棘手,不仅是对手的狡猾,还有着警局内北天文对他的暗中打压,冷嘲热讽。

    无奈中,王元凯回到了自己的猪肉铺,那个十年来养活了自己全家的猪肉铺。

    烟雾飘远,卷曲的头发耷拉在王元凯的脸上,他拿出块磨刀石,执起自己常用的杀猪刀靠在上面,再淋上些猪血水,在磨刀石上磨起了刀。

    刀石摩擦声轻微作响,血与石在锋刃边缘处交织融汇,没多久一勺清水泼下,腥红血水刹那冲去,雪白刀锋在菜市场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