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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礼和神

    缚!

    文字尘埃渗入地下,如植物的根须和泥土乃至更深处的岩石结合,作为固定的根基,然后从泥土中钻出,仿佛新生的嫩芽,阻挡在巨石前进的道路上。

    细小的文字尘埃向上疯长,和巨石接触,瞬间渗入其中,将大地和巨石相连。

    一根“嫩芽”轻易被扯断,然而越来越多的文字尘埃加入其中,巨石滚动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减缓,最终停止,和大地连为一体,文字尘埃仿佛是它的根,一动不动。

    “缚字?”

    上次乌灵怀便有所怀疑,更近距离的接触,他看的也更清楚。

    就在猜测对方身份时,一阵山风吹来文字尘埃,是无数细小的“刑”字。

    乌灵怀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除了令签,不会有其它器物,君子也不会专修这两个字,尤其是“刑”字,用处极少。

    刑字尘埃如真的尘埃。

    两块巨石滚向前方越过独轮车,并排阻挡,刑字尘埃伴随着山风从上方飘飞,还从巨石中穿透。

    独轮车快速后退,同时更多大小石块向前,速度极快,如万马奔腾,和地面发出“隆隆”的巨响。

    片刻的功夫,更多缚字尘埃扎根于大地,深深的与地底岩石固定,地表盘根错节如一堵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滚动的石块已不是被缠住,而是撞上后被迫停止,然后再被缚字尘埃从内部缠绕固定,成为墙壁的一部分。

    石块并不安分,仍在挣扎,可它们被固定的很紧迫,几乎没有挪动的空间,无法加速蓄力,注定是无用功。

    刑字尘埃追上乌灵怀,略有接触,对方便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用刑这方面,江向南经验丰富,以致“刑”字威力惊人。

    一团透明火焰燃在乌灵怀指尖,刑字尘埃受无形的吸力裹挟,全部没入火焰中,烧成虚无。

    因天地心而来,也因天地心而消。

    这个方法虽然有用,却是事倍功半。

    乌灵怀消耗自身力量,江向南消耗的是令签中的力量,还遇上对方事倍功半,完全无惧。

    “轰隆隆”

    两侧山峰崩塌,更多巨石朝山脚下滚落,目标便是江向南和齐小妹。

    巨石源源不断,其动力是山势,即便暂时阻挡,重力始终压迫,加上后面更多的巨石冲撞,早晚会崩塌。

    斩!

    一道道雷霆朝着乌灵怀两侧的山峰劈下,借助山势,不需要山神信徒也能做到。

    江向南抱着齐小妹后退,独轮车也快速退后。

    “我还没找你算账,竟敢再次挑衅百山寨。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北境,君王的旨意也比不上神意。”

    “北境多信徒,百山寨不过其中之一,若是你们遇上强敌,猜猜看周围的寨子是同仇敌忾还是袖手旁观或者鼓掌欢庆?”

    江向南将令签藏在衣袖中,既然对方误会,就让他继续误会下去,有个强力的身份没坏处。

    乌灵怀停手,不再有岩石滚落,江向南也停下“斩”字,山下瞬间安静。

    “就为这个小丫头,蔑视百山神,得罪百山寨?百山寨在你眼中如此不值一提?”

    “礼大过天。此处虽然是北境,也是君王的北境,礼至之处,任你是什么神也要退避。”

    对方误会自己的身份,就要好好利用。

    乌灵怀沉默,片刻之后开口,“百山寨修筑堤坝是经过你们同意的,为何又来刁难。若是事情有反复,你们应该去百山县城,符阳王族在那里。”

    “百山寨向来安分守己,你们随便找个借口就来生事,北境的寨子虽然各为其主,却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还真是莽浮君王同意的。

    江向南无法理解,修筑堤坝分明和符阳王族复国有关,身为君王怎能容忍国中有国。

    他自然是支持修堤,可君王考虑的必然是权力的稳固。

    现下不是思考的时候,江向南若无其事的回道:“修堤是修堤,任何时候,礼不可废。”

    乌灵怀再次沉默,片刻之后,笑声轻松,带着玩味说道:“并非修堤之事有反复,便是你个人的意思,你就是想护着这小丫头。”

    他怕的是王权,而非令签本身。

    何况,事成之后王权也没什么可怕的,北境也该到他们做主的时候了。

    “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住在百山县?”

    现在我退一步,等你走了,不仅这个小丫头,她全家都要献祭给百山神。

    江向南自然不敢说修堤有反复,一来违背本心,二来容易被证伪。那之后,齐三石一家和他们五人都将面临来自莽浮国王权的追杀。

    言语上的退让竟被对方看出虚弱,他暗骂一句老狐狸,急忙思索对策。

    “我不住在百山县,你却住在百山县。我能来能走,百山寨却走不掉。百山神时长巡游,以后最好多几位信徒陪伴,以免发生意外。也不要太多,寨子里少人,容易被趁虚而入。”

    “你有没有听说,不句国最近灭了一个河神部落,将信徒全部诛杀,只为夺其神骨。”

    “不句国人人经商,眼中只有金银,可没有神明。你说他们对山神的神骨会不会感兴趣?”

    “从东陆到西陆,都有不句国的商队,或许我该联系他们,所谓人多势众。忘记问了,百山寨有多少君子?”

    两人对峙一阵,乌灵怀退走。

    江向南一身的汗,他都准备转化尸体了,好在唬住了对方。

    正要招呼齐小妹回山,一扭头,发现对方已经被吓晕了。不止是她,齐三石一家都晕倒在山上,若不是丁梦安出手,就要被巨石碾死。

    苏醒之后,齐三石一家都惶恐不安,直到江向南许诺会带他们离开百山县,才千恩万谢的定下心。就这样,做饭时还险些把房子烧了。

    “你得罪了百山寨?”

    赵庆带着一包草药回来,脸上洋溢笑容,维持不过片刻便开始唉声叹气。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咱们也不算强龙。”

    放下草药,从扁鼓中摸出一卷兽皮,用力抖开,是个巨大的兽皮口袋。

    “本以为用不上了,看来迟早要靠它送你回去。你太能惹事了,在朱雀国招惹典史和将军,下了海招惹骚鱼信徒,到不句国招惹公爵,去了北境竟招惹活的神明,现在又招惹百山神,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势力都快被你招惹完了。”

    江向南暗道胡说,我身上的咒印也才招惹两种,而且和不句国箴言公爵的误会也解开了,人家还送我令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