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祭祀
江向南也很难受，他小时候家就在江边，体会过洪水泛滥的绝望，还曾经历过倒江，承载记忆的老房子转眼便消失在洪水中。
家具搬到船上，住在狭小幽暗的舱室内，在风浪中飘摇不定。
父母去江对岸谋生，两年后，一家人都搬去那陌生的地方，一江之隔，连口音都是陌生的，五年制的小学成了六年制，差点连念书都成问题。
就是为了逃离洪灾。
在他出生之前，爷爷奶奶和父母已经历过一次倒江，经历过苦心经营的家刹那间毁于一旦的痛苦。
想起家人，难受变成蚀骨的冰凉，要侵蚀他的思维、心智，极致的绝望。
牢房里安静无声，每个人都在被不同的绝望吞噬。
“当当”
木勺敲打牢门。
“吃饭了。”
前几日都是一天两顿，今天却多出第三顿，江向南意识到，明天就该举行祭祀了。
土豆粥稠了很多，里面竟还有些荤腥，这次没有人争抢，只能听到低声的啜泣。
他能想到的，旁人也不例外。
江向南被分了一大碗，他打算装作没胃口不吃。
分完了土豆粥，那人站在牢门外没有离开，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在没有动筷子的江向南身上停留最久。
不是之前那个，换了人，尽管打扮相同，但是目光锐利，双手皮肤细腻。
江向南意识到粥里动了手脚。
自己是一具尸体，没什么可怕的，江向南故意叹气，跟别人一样慢慢吃杀头饭。
锐利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但是没有走，守在牢门外。
没一会儿，最先吃杀头饭的昏倒在地，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最后是江向南。
“都睡了？”
“你就放心吧，我在里面下的药量，十头熊都能放倒。”
“天底下没有比咱们更心善的，睡梦中死去，不必面对痛苦。”
“千万别出差错，上次就是有人挣扎反抗，导致行踪泄露，引来于弗。好在他也有图谋，暂时倒是不必担心。”
“一江之隔的朱雀国都探听到我们的行踪，北境难道会不知，会不会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又如何，等我们熟练了祭祀，能和鳋鱼稳定沟通，有活着的神明庇佑，赐予伟力，他们只能在战火中瑟瑟发抖。”
只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狂热和癫狂。
“寿麻王陵是真是假？我听闻过寿麻信徒举行祭祀，有信徒有祭祀，怎么可能有王族？”
祭祀神明，被赐予神力，能将君子的天地心转化为印记，但必须是君子。君王的礼却能让普通人直接成为君子，并拥有天命印记。
所以礼能缔造王族，而祭祀不行。
“世上真真假假的传闻太多，谁能分清，祭祀时将此事告知鳋鱼，自会有神谕降下。”
“如果王陵是真的，必有大量寿麻天玉，完成献祭，我们都会被赐予更多神力。”
“上次好不容易得到天玉的消息，却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
“传闻天玉即是寿麻神骨，寿麻为异域之神，陨落之后也和别的神骨不同，神秘莫测，位置变幻不定。”
“上次祭祀失败，未能沟通鳋鱼，派人去海底献祭天玉，却是有去无回。这次若是还无法沟通，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过去不能公开祭祀，抓人也要偷偷摸摸，一次失败要等很久。现在不同，失败又如何，抓人、买卖，很快又能再次祭祀。”
“还是太过弱小，否则哪用花钱买，直接灭了他们，连他们的君子一起祭祀了。海底虽然有珍珠、珊瑚之类的珍宝，还有沉船，也要花费时间寻找，卖的多了还容易引起怀疑。”
声音时远时近，在各个牢房巡查。他们聊的很随意，无意隐瞒，都是些昏死过去的祭品，没必要。
第二天，他们理所当然发现江向南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狠狠踢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
很快牢房里只剩下他一人。
方成也被带走，昨天还在闲聊，转眼便要阴阳相隔。
生命如草芥。
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是珍贵的，是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在这个世界，道德和法律都是扭曲的。
君子的意志和欲求是所有道德和法律的根源。
江向南救不了方成。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看似是救一个人，实际是和整个世界的道德、法律甚至还有神明对抗，怎么救？但他还是很压抑。
这个世界让他很压抑。
他是君子，尊贵、高高在上，可他也见不得别人经历苦难。
祭祀应该开始了吧。
念头过去没多久，他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无形之中，自身的情绪逐渐狂热。
怜悯的情绪迅速消失，被一种极致的渴望取代，渴望什么？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在提醒他，内心渐渐充斥杀戮的欲望。
祭祀真是很邪门，他不在现场仍然受到影响，信徒的遭遇可想而知，久而久之，必然泯灭人性，视杀戮为乐趣，为对神明的忠诚。
一道恐怖的意志降临，不可名状之物在窥视他，从里到外，每一寸皮肉都被看的清清楚楚，装死自然也瞒不过对方。
此刻发生的事钱龟卧并没有说过。
这就是神骨和活着的神明的不同之处？
江向南本就不敢动，当下连思维都压抑到极致，不敢胡思乱想，更别说反过头窥探对方。
黑石堡祭祀成功，沟通了鳋鱼。
恐怖的意志就是鳋鱼。
江向南蛰伏，等待，等鳋鱼听完信徒的祷告后离开。
身体的未知之处，咒印的力量躁动，根本无法控制，寿麻咒印从皮肤底下钻出，闪烁绚丽的五彩光焰，和寿麻天玉极为相似。
牢房里没有人，他却无法安心。
恐怖的意志对他的窥探更深，在极致的压抑感之中，江向南突然觉得身体轻盈，飘飘然，不受任何约束。
五彩的绮丽光焰遍布全身，冰冷的尸体在光焰中开始融化。
一道道咒印浮现，火焰、波浪、弧线……各色光焰闪烁，融化的部分迅速恢复。
光焰你争我夺，寿麻的绮丽光焰明显处于下风。
披着五彩霞光的虚影自江向南身上浮起，随后消失不见，咒印也随之隐匿。
家具搬到船上，住在狭小幽暗的舱室内，在风浪中飘摇不定。
父母去江对岸谋生，两年后，一家人都搬去那陌生的地方，一江之隔，连口音都是陌生的，五年制的小学成了六年制，差点连念书都成问题。
就是为了逃离洪灾。
在他出生之前，爷爷奶奶和父母已经历过一次倒江，经历过苦心经营的家刹那间毁于一旦的痛苦。
想起家人，难受变成蚀骨的冰凉，要侵蚀他的思维、心智，极致的绝望。
牢房里安静无声，每个人都在被不同的绝望吞噬。
“当当”
木勺敲打牢门。
“吃饭了。”
前几日都是一天两顿，今天却多出第三顿，江向南意识到，明天就该举行祭祀了。
土豆粥稠了很多，里面竟还有些荤腥，这次没有人争抢，只能听到低声的啜泣。
他能想到的，旁人也不例外。
江向南被分了一大碗，他打算装作没胃口不吃。
分完了土豆粥，那人站在牢门外没有离开，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目光在没有动筷子的江向南身上停留最久。
不是之前那个，换了人，尽管打扮相同，但是目光锐利，双手皮肤细腻。
江向南意识到粥里动了手脚。
自己是一具尸体，没什么可怕的，江向南故意叹气，跟别人一样慢慢吃杀头饭。
锐利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但是没有走，守在牢门外。
没一会儿，最先吃杀头饭的昏倒在地，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最后是江向南。
“都睡了？”
“你就放心吧，我在里面下的药量，十头熊都能放倒。”
“天底下没有比咱们更心善的，睡梦中死去，不必面对痛苦。”
“千万别出差错，上次就是有人挣扎反抗，导致行踪泄露，引来于弗。好在他也有图谋，暂时倒是不必担心。”
“一江之隔的朱雀国都探听到我们的行踪，北境难道会不知，会不会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又如何，等我们熟练了祭祀，能和鳋鱼稳定沟通，有活着的神明庇佑，赐予伟力，他们只能在战火中瑟瑟发抖。”
只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狂热和癫狂。
“寿麻王陵是真是假？我听闻过寿麻信徒举行祭祀，有信徒有祭祀，怎么可能有王族？”
祭祀神明，被赐予神力，能将君子的天地心转化为印记，但必须是君子。君王的礼却能让普通人直接成为君子，并拥有天命印记。
所以礼能缔造王族，而祭祀不行。
“世上真真假假的传闻太多，谁能分清，祭祀时将此事告知鳋鱼，自会有神谕降下。”
“如果王陵是真的，必有大量寿麻天玉，完成献祭，我们都会被赐予更多神力。”
“上次好不容易得到天玉的消息，却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
“传闻天玉即是寿麻神骨，寿麻为异域之神，陨落之后也和别的神骨不同，神秘莫测，位置变幻不定。”
“上次祭祀失败，未能沟通鳋鱼，派人去海底献祭天玉，却是有去无回。这次若是还无法沟通，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过去不能公开祭祀，抓人也要偷偷摸摸，一次失败要等很久。现在不同，失败又如何，抓人、买卖，很快又能再次祭祀。”
“还是太过弱小，否则哪用花钱买，直接灭了他们，连他们的君子一起祭祀了。海底虽然有珍珠、珊瑚之类的珍宝，还有沉船，也要花费时间寻找，卖的多了还容易引起怀疑。”
声音时远时近，在各个牢房巡查。他们聊的很随意，无意隐瞒，都是些昏死过去的祭品，没必要。
第二天，他们理所当然发现江向南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狠狠踢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
很快牢房里只剩下他一人。
方成也被带走，昨天还在闲聊，转眼便要阴阳相隔。
生命如草芥。
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是珍贵的，是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在这个世界，道德和法律都是扭曲的。
君子的意志和欲求是所有道德和法律的根源。
江向南救不了方成。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看似是救一个人，实际是和整个世界的道德、法律甚至还有神明对抗，怎么救？但他还是很压抑。
这个世界让他很压抑。
他是君子，尊贵、高高在上，可他也见不得别人经历苦难。
祭祀应该开始了吧。
念头过去没多久，他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无形之中，自身的情绪逐渐狂热。
怜悯的情绪迅速消失，被一种极致的渴望取代，渴望什么？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在提醒他，内心渐渐充斥杀戮的欲望。
祭祀真是很邪门，他不在现场仍然受到影响，信徒的遭遇可想而知，久而久之，必然泯灭人性，视杀戮为乐趣，为对神明的忠诚。
一道恐怖的意志降临，不可名状之物在窥视他，从里到外，每一寸皮肉都被看的清清楚楚，装死自然也瞒不过对方。
此刻发生的事钱龟卧并没有说过。
这就是神骨和活着的神明的不同之处？
江向南本就不敢动，当下连思维都压抑到极致，不敢胡思乱想，更别说反过头窥探对方。
黑石堡祭祀成功，沟通了鳋鱼。
恐怖的意志就是鳋鱼。
江向南蛰伏，等待，等鳋鱼听完信徒的祷告后离开。
身体的未知之处，咒印的力量躁动，根本无法控制，寿麻咒印从皮肤底下钻出，闪烁绚丽的五彩光焰，和寿麻天玉极为相似。
牢房里没有人，他却无法安心。
恐怖的意志对他的窥探更深，在极致的压抑感之中，江向南突然觉得身体轻盈，飘飘然，不受任何约束。
五彩的绮丽光焰遍布全身，冰冷的尸体在光焰中开始融化。
一道道咒印浮现，火焰、波浪、弧线……各色光焰闪烁，融化的部分迅速恢复。
光焰你争我夺，寿麻的绮丽光焰明显处于下风。
披着五彩霞光的虚影自江向南身上浮起，随后消失不见，咒印也随之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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