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配得上吗？
北境不是朱雀国，斩风号战船直接靠岸，省去钱龟卧一人划船的辛苦。
“我认识一个老头，在这一带消息很灵通，只要有钱，他可以把任何消息卖给你。如果别人出钱，他也会把你的消息卖给对方。”
船就停在河海县的对岸，不出意外，于弗曾从此处经过。河海县靠海，指南车也指向海中，他没有必要向内陆绕一大圈。
北境混乱，携带指南车这样的大物件，路途越远越容易出事。
“所以你们要想好如何提问，避免透露出自身太多的消息。”
“乐一世，就是那个老头，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善于察言观色，手里又掌握大量消息，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将你们看透。”
他们谈话时总是避开自己，钱龟卧自然能看出来，但他不在意，有时间琢磨他们要做什么，不如想想给江向南准备些什么陪葬。
扎些纸人，多扎女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燕瘦还是环肥？冷淡还是风骚？
都准备好，墓葬的形制也画好图样，让他自己挑。
钱龟卧离开，江向南插上门闩。
“我先问一个问题。指南车不能离开陆地，如果是在水底呢？”
“能用。于弗曾尝试过，将指南车沉在水底，然后用船拖拽。当时我们不知道结果，所以也用指南车试了一次，和在陆地上相同。”
指南车是舟车坊的器物，技艺不算难，珍贵的是它记录的位置。
梅雨诗温声细语，思考他的问题，隐约猜到他的想法。
鲁先阁嘴快，“于弗是在湖中测试，湖水浅，风平浪静，如果将相同的方法放在海中，先不说风高浪急有丢失指南车的风险，如何观察指南车的指向？”
“我可以，鳋鱼信徒也可以。”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
赵庆质疑：“你觉得于弗和鳋鱼信徒有联系，为什么这么想？”
“于弗想借助我的数术寻找确定……海底宝藏的位置，先是用威逼的手段，担心过犹不及，又将指南车暴露给我，编一套半真半假的话，稳住我，防止鱼死网破。”
“可见当时的他没有别的办法。藏匿潜入北境，有事先的谋划，但也是临时起意。”
“于弗得到指南车已有多年，始终隐忍，突然冒这么大的风险，肯定是有确定的把握，绝非莽撞之举。”
“想来想去也只有鳋鱼信徒这一种可能。至于他们谁找的谁，如何有对方的消息，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梅雨诗说道：“凡事总有个原因，但未必能找到，有些藏匿太深，有些只是巧合。”
四人商量一阵，决定向乐一世打探鳋鱼信徒的消息，如果不成，找错方向，只好暴露部分真实的信息给对方，也是无可奈何的。
五天的时间，斩风伯爵打探消息回来。
“那老头真有骚鱼信徒的消息，花了足足五千两才撬开他的嘴。这些人从一年前开始活动，行踪十分隐秘，如今霸占了黑石堡。”
一张黑脸阴沉。
“我们应该尽快将此事告知公爵大人，调集战船，将骚鱼信徒一网打尽。”
钱龟卧的脸和他一样黑，点头赞成，“说完之后就去办。”
斩风伯爵继续，五千两银子不白花，他还打探到骚鱼信徒最近的动向，他们从朱雀国接走一位君子。
“奇怪的是那人没有住进黑石堡，而是拜访在附近的九山寨，并在寨中住下。黑石堡受佳兵坊传承，九山寨受冶铸坊传承，两家向来不合。”
“骚鱼信徒夺取黑石堡，但并未公开举行过祭祀，表面上仍称受佳兵坊传承。”
北境的寨子、部落，有些信奉神明，以山神、河神居多，有些则只是君子，并非任何信徒。
信奉神明，供奉神骨。神骨拥有诡异莫测且强大无比的力量，赐予信徒，也庇佑整个部落和寨子。
不信神，也没有神骨供奉，为维护自身利益，君子唯有依赖地形和建筑塑造大型器物。
这类器物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和智慧能够完成，唯有十八坊的传承才能做到。
大型器物完成之后，后期还需要维护，意味着从确立传承开始就无法变更。无论是正常继承，还是被攻克夺取，只要继承者没有将大型器物毁掉，仍然要受十八坊的传承。
十八坊对他们没有多强的管束能力，但是也有好处，可以派人去“实习”，一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二来传承不会因为某些突发的变故而断绝。
北境动荡，寨子、部落多接受佳兵坊、冶铸坊、锤锻坊和五金坊的传承。
“近来黑石堡传出要举行祭祀，不过并非神明，是佳兵坊的兵祭器物。”
十八坊中，佳兵坊最擅长塑造杀伐的器物。久经沙场，人有杀气物有战魂，即使并非君子、器物，也让人生出不寒而栗的敬畏。
五礼之中，军礼能以练兵的方式塑造战魂。
佳兵坊的兵祭器物没有礼的神奇，但是人人都能用，只需以活人作为祭品，以杀伐和鲜血祭祀，便能塑造战魂。
战魂越强，需要越大、越多的物体作为承载，黑石堡整体建筑就是战魂的载体，不句的战船也是最佳的战魂载体。
军礼塑造的战魂分散承载与士兵的甲胄、兵刃之中，人越多，战魂威力越强。
江向南心中不舒服，他知道这个世界很残酷，混乱的北境更残酷，但听到活人祭祀这种事，还是无法接受。
钱龟卧和斩风伯爵离去，准备向箴言公爵禀报鳋鱼信徒之事。
梅雨诗有些猜想，一时之间理不清楚，正要说出来大家共同分析，被江向南一句叹息打断。
“什么狗屁君子！”
愤怒，无奈，迷茫。
杀人取乐的于弗，活人祭祀的黑石堡，类似的人和事在这个世界稀松寻常，除他之外都是见怪不怪。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每个人都可以平静的接受。
“凝天地心为君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配得上吗？”
多好的四句话，都被糟蹋了。
赵庆不以为然，“世上的好东西都是属于强者。君子习六艺、入百业，在任何行当，即使不用武力，也能轻易击败他人。最挣钱的行当都是由君子把持。”
“文官武将都是君子，在混乱的北境，建立部落、寨子的也是君子。这四句话，除君子外还有谁能配得上？”
他也厌恶杀戮、活人祭祀，然而自古如此，从未改变，也不可能改变，那便是合理的。
“我认识一个老头，在这一带消息很灵通，只要有钱，他可以把任何消息卖给你。如果别人出钱，他也会把你的消息卖给对方。”
船就停在河海县的对岸，不出意外，于弗曾从此处经过。河海县靠海，指南车也指向海中，他没有必要向内陆绕一大圈。
北境混乱，携带指南车这样的大物件，路途越远越容易出事。
“所以你们要想好如何提问，避免透露出自身太多的消息。”
“乐一世，就是那个老头，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善于察言观色，手里又掌握大量消息，或许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将你们看透。”
他们谈话时总是避开自己，钱龟卧自然能看出来，但他不在意，有时间琢磨他们要做什么，不如想想给江向南准备些什么陪葬。
扎些纸人，多扎女的，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燕瘦还是环肥？冷淡还是风骚？
都准备好，墓葬的形制也画好图样，让他自己挑。
钱龟卧离开，江向南插上门闩。
“我先问一个问题。指南车不能离开陆地，如果是在水底呢？”
“能用。于弗曾尝试过，将指南车沉在水底，然后用船拖拽。当时我们不知道结果，所以也用指南车试了一次，和在陆地上相同。”
指南车是舟车坊的器物，技艺不算难，珍贵的是它记录的位置。
梅雨诗温声细语，思考他的问题，隐约猜到他的想法。
鲁先阁嘴快，“于弗是在湖中测试，湖水浅，风平浪静，如果将相同的方法放在海中，先不说风高浪急有丢失指南车的风险，如何观察指南车的指向？”
“我可以，鳋鱼信徒也可以。”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
赵庆质疑：“你觉得于弗和鳋鱼信徒有联系，为什么这么想？”
“于弗想借助我的数术寻找确定……海底宝藏的位置，先是用威逼的手段，担心过犹不及，又将指南车暴露给我，编一套半真半假的话，稳住我，防止鱼死网破。”
“可见当时的他没有别的办法。藏匿潜入北境，有事先的谋划，但也是临时起意。”
“于弗得到指南车已有多年，始终隐忍，突然冒这么大的风险，肯定是有确定的把握，绝非莽撞之举。”
“想来想去也只有鳋鱼信徒这一种可能。至于他们谁找的谁，如何有对方的消息，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梅雨诗说道：“凡事总有个原因，但未必能找到，有些藏匿太深，有些只是巧合。”
四人商量一阵，决定向乐一世打探鳋鱼信徒的消息，如果不成，找错方向，只好暴露部分真实的信息给对方，也是无可奈何的。
五天的时间，斩风伯爵打探消息回来。
“那老头真有骚鱼信徒的消息，花了足足五千两才撬开他的嘴。这些人从一年前开始活动，行踪十分隐秘，如今霸占了黑石堡。”
一张黑脸阴沉。
“我们应该尽快将此事告知公爵大人，调集战船，将骚鱼信徒一网打尽。”
钱龟卧的脸和他一样黑，点头赞成，“说完之后就去办。”
斩风伯爵继续，五千两银子不白花，他还打探到骚鱼信徒最近的动向，他们从朱雀国接走一位君子。
“奇怪的是那人没有住进黑石堡，而是拜访在附近的九山寨，并在寨中住下。黑石堡受佳兵坊传承，九山寨受冶铸坊传承，两家向来不合。”
“骚鱼信徒夺取黑石堡，但并未公开举行过祭祀，表面上仍称受佳兵坊传承。”
北境的寨子、部落，有些信奉神明，以山神、河神居多，有些则只是君子，并非任何信徒。
信奉神明，供奉神骨。神骨拥有诡异莫测且强大无比的力量，赐予信徒，也庇佑整个部落和寨子。
不信神，也没有神骨供奉，为维护自身利益，君子唯有依赖地形和建筑塑造大型器物。
这类器物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和智慧能够完成，唯有十八坊的传承才能做到。
大型器物完成之后，后期还需要维护，意味着从确立传承开始就无法变更。无论是正常继承，还是被攻克夺取，只要继承者没有将大型器物毁掉，仍然要受十八坊的传承。
十八坊对他们没有多强的管束能力，但是也有好处，可以派人去“实习”，一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二来传承不会因为某些突发的变故而断绝。
北境动荡，寨子、部落多接受佳兵坊、冶铸坊、锤锻坊和五金坊的传承。
“近来黑石堡传出要举行祭祀，不过并非神明，是佳兵坊的兵祭器物。”
十八坊中，佳兵坊最擅长塑造杀伐的器物。久经沙场，人有杀气物有战魂，即使并非君子、器物，也让人生出不寒而栗的敬畏。
五礼之中，军礼能以练兵的方式塑造战魂。
佳兵坊的兵祭器物没有礼的神奇，但是人人都能用，只需以活人作为祭品，以杀伐和鲜血祭祀，便能塑造战魂。
战魂越强，需要越大、越多的物体作为承载，黑石堡整体建筑就是战魂的载体，不句的战船也是最佳的战魂载体。
军礼塑造的战魂分散承载与士兵的甲胄、兵刃之中，人越多，战魂威力越强。
江向南心中不舒服，他知道这个世界很残酷，混乱的北境更残酷，但听到活人祭祀这种事，还是无法接受。
钱龟卧和斩风伯爵离去，准备向箴言公爵禀报鳋鱼信徒之事。
梅雨诗有些猜想，一时之间理不清楚，正要说出来大家共同分析，被江向南一句叹息打断。
“什么狗屁君子！”
愤怒，无奈，迷茫。
杀人取乐的于弗，活人祭祀的黑石堡，类似的人和事在这个世界稀松寻常，除他之外都是见怪不怪。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每个人都可以平静的接受。
“凝天地心为君子。”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配得上吗？”
多好的四句话，都被糟蹋了。
赵庆不以为然，“世上的好东西都是属于强者。君子习六艺、入百业，在任何行当，即使不用武力，也能轻易击败他人。最挣钱的行当都是由君子把持。”
“文官武将都是君子，在混乱的北境，建立部落、寨子的也是君子。这四句话，除君子外还有谁能配得上？”
他也厌恶杀戮、活人祭祀，然而自古如此，从未改变，也不可能改变，那便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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