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斩风伯爵
战船狭长，又要装备大量火炮，空间逼仄，水手们只能在火炮边上悬挂吊床睡觉，白天还需要拆下来，牲畜家禽和人之间畅通无阻。
但君子是尊贵的。
后舱空间宽阔，一人一间，甚至有独立的茅房。水手只能用马桶解决，百多人的粪臭弥漫在甲板之下近乎封闭的空间内。
江向南刚刚换好衣服，房门便被钱龟卧敲响，拎着两个水袋，鼓鼓囊囊。
“酒，斩风伯爵珍藏的好酒。”
钱龟卧先灌了一大口，随后才有浓烈的酒气从水袋里弥漫开，他举起水袋示意。
江向南皱眉，推开窗户，让海风吹散刺鼻的酒味，“我不喝酒。”
“少了世间一大乐事。”
钱龟卧为他遗憾。海风一吹，黑脸上泛着酒红，他又灌下一口，“喝茶吗？斩风伯爵那里有好茶。”
“不喝。”
“烟呢？斩风伯爵有上等的烟丝。”
“不抽。”
不抽烟不喝酒，黄赌毒更是一样不沾，旅游也只是偶尔为之，除学习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网上。
江向南想不通，自己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好孩子，得罪了哪路神明，非要一脚踢出地球。七十亿人都能容得下，就容不下自己？
钱龟卧放下水袋，黑脸惆怅，“就没点爱好？”
爱好？
回忆上辈子，花费时间最多的是学习和网络，学习绝不是爱好，网络……太宽泛，具体一点，游戏偶尔玩玩，小说有时翻翻，影视断断续续的追，论坛无聊时打发时间，都算不上爱好。
再回忆短暂的这辈子，花费时间最多的是对自己用刑，这个绝不是爱好，嗯，还有就是各种花样打包小福子，这个倒是……不，也不是爱好。
如果自己有爱好，一定是积极向上的。
江向南也惆怅，自己的人生也太乏味了。
“君子十雅，焚香、对弈、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寻幽、抚琴，总该喜欢一个吧？”
钱龟卧扶着窗沿，皱眉的痕迹都快刻在脸上成皱纹，来之前想了许多遍，结果还是出乎预料，心中完全没了预案。
“有话不妨直说，你这么打探我的爱好让我害怕。”
“……今天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
弯弯绕绕实非他擅长，钱龟卧恢复严肃冷漠的模样，手指敲打着窗台，“袭击战船的是什么人？史书中记载鳋鱼信徒能在水下行走，却不曾说过他们能操控火焰。”
“我猜测是寿麻王族，可寿麻国已经灭亡，五礼不复存在，哪来的王族？”
有寿麻之国，正立无景，疾呼无响。爰有大暑，不可以往。
两次举行寿麻凶礼，感觉很不一样，具体的区别说不上来，但事后他已确定，两次凶礼各自对应身上的一半寿麻咒印。
就像是，有两种寿麻，两种礼。
如此古怪的事情，只能等回岛后询问丁梦安，她是史官，见闻广博，或许知道其中的原委。
“先有鳋鱼信徒出现，然后便是寿麻王族袭击不句的战船。鳋鱼，口在颔下，体有连甲，动则其邑有大兵。”
“这‘大兵’便要印证在不句国吗？”
史书中对寿麻的记载更少，也没提过两国之间有过冲突。
即使寿麻的礼还在，王族仍有传承，也不应该攻击不句。
两人都是想的头疼。
江向南担心他再问出自己不便回答的问题，转移了话题，“都是你在问我，你又喜欢什么？”
拽过一把椅子，魁梧的身体倚着窗坐下，黑脸上神情自然，“没有爱好。我父亲是箴言号的水手，所以我也是。上一任箴言公爵闯荡禁忌之海，遭遇怪物袭击，父亲战死，我接过他的职责，操控火炮和天空、海洋无穷无尽的怪物作战，整个箴言号，乃至附近的大片海域都被染红。”
“不句战船称霸海洋，战胜的自然是我们，而我也不知不觉成了君子。之后便被指派跟随现在的公爵大人，直至今日。”
“当水手时，每日想的都是靠岸，海上的日子辛苦，靠了岸，吃得好睡得安稳，还能带着银钱回家。”
“成为君子之后，发现辛苦的只是水手，不是海上的日子。家中早已无需我操心，衣食无忧，还置办了许多家产。”
“公爵大人对我十分信任，君子六艺，我却无需主修哪一种，专心的琢磨令签即可。”
他自小便少说话，跟随许慕云之后，逐渐知道许多秘闻，为防有心之人，除非必要，基本不开口，只有在公爵大人跟前才会稍微多说几句。
今日之事给他很大的震撼，加上知道江向南活不了多久，早晚也会跟那名北境的商人一样，全身化作血水而死，才会和他说些话。
“问的是爱好，又不是让你写简历。”
江向南嘟囔，好奇问道：“禁忌之海是什么地方，怪兽长什么样子？”
果然，话不能多说。
“就是……禁忌的海域。”
钱龟卧站起，高大魁梧的身影将窗口整个堵住，他站了许久，眺望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
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橘红的碎光洒落，天与海的尽头，一轮红日跳跃着逐渐沉沦。
“江公子饿了吧，斩风伯爵私藏了一手好厨艺，寻常人可没有品尝的机会，我们一起去，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斩风伯爵的黑脸带着笑容，但怎么看都很不情愿，他已经做了六道菜，手里端的是第七道，尚未落到桌上，前面的六个盘子已经是干干净净。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进厨房。
钱龟卧一边吃一边想事情，“看江公子的容貌，应该岁数不大。命不久矣，太可惜了。”
之前江向南只是嫌疑人，然后是工具人，他自然不会有可惜这种情绪。
“你成亲了吗？斩风伯爵娶了好几房妻妾，和你年龄相当的女儿也有两个，若是有意，可以和斩风伯爵商量。”
江向南诧异，他知道海水很浪，海上的人也是如此？
“……让他的妻女为你介绍一门亲事。”
怪自己念头闪的太快。
“你对女子可有什么要求？我觉得容貌体态都是次要，你命不久矣，最好找个屁股大容易生养的，为你传下香火。”
“江公子今日对我、斩风伯爵和船上所有君子都有恩情，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妻儿。”
你才命不久矣，我照顾你妻儿，我照顾你们所有人的妻儿。
但君子是尊贵的。
后舱空间宽阔，一人一间，甚至有独立的茅房。水手只能用马桶解决，百多人的粪臭弥漫在甲板之下近乎封闭的空间内。
江向南刚刚换好衣服，房门便被钱龟卧敲响，拎着两个水袋，鼓鼓囊囊。
“酒，斩风伯爵珍藏的好酒。”
钱龟卧先灌了一大口，随后才有浓烈的酒气从水袋里弥漫开，他举起水袋示意。
江向南皱眉，推开窗户，让海风吹散刺鼻的酒味，“我不喝酒。”
“少了世间一大乐事。”
钱龟卧为他遗憾。海风一吹，黑脸上泛着酒红，他又灌下一口，“喝茶吗？斩风伯爵那里有好茶。”
“不喝。”
“烟呢？斩风伯爵有上等的烟丝。”
“不抽。”
不抽烟不喝酒，黄赌毒更是一样不沾，旅游也只是偶尔为之，除学习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网上。
江向南想不通，自己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好孩子，得罪了哪路神明，非要一脚踢出地球。七十亿人都能容得下，就容不下自己？
钱龟卧放下水袋，黑脸惆怅，“就没点爱好？”
爱好？
回忆上辈子，花费时间最多的是学习和网络，学习绝不是爱好，网络……太宽泛，具体一点，游戏偶尔玩玩，小说有时翻翻，影视断断续续的追，论坛无聊时打发时间，都算不上爱好。
再回忆短暂的这辈子，花费时间最多的是对自己用刑，这个绝不是爱好，嗯，还有就是各种花样打包小福子，这个倒是……不，也不是爱好。
如果自己有爱好，一定是积极向上的。
江向南也惆怅，自己的人生也太乏味了。
“君子十雅，焚香、对弈、品茗、听雨、赏雪、候月、酌酒、莳花、寻幽、抚琴，总该喜欢一个吧？”
钱龟卧扶着窗沿，皱眉的痕迹都快刻在脸上成皱纹，来之前想了许多遍，结果还是出乎预料，心中完全没了预案。
“有话不妨直说，你这么打探我的爱好让我害怕。”
“……今天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
弯弯绕绕实非他擅长，钱龟卧恢复严肃冷漠的模样，手指敲打着窗台，“袭击战船的是什么人？史书中记载鳋鱼信徒能在水下行走，却不曾说过他们能操控火焰。”
“我猜测是寿麻王族，可寿麻国已经灭亡，五礼不复存在，哪来的王族？”
有寿麻之国，正立无景，疾呼无响。爰有大暑，不可以往。
两次举行寿麻凶礼，感觉很不一样，具体的区别说不上来，但事后他已确定，两次凶礼各自对应身上的一半寿麻咒印。
就像是，有两种寿麻，两种礼。
如此古怪的事情，只能等回岛后询问丁梦安，她是史官，见闻广博，或许知道其中的原委。
“先有鳋鱼信徒出现，然后便是寿麻王族袭击不句的战船。鳋鱼，口在颔下，体有连甲，动则其邑有大兵。”
“这‘大兵’便要印证在不句国吗？”
史书中对寿麻的记载更少，也没提过两国之间有过冲突。
即使寿麻的礼还在，王族仍有传承，也不应该攻击不句。
两人都是想的头疼。
江向南担心他再问出自己不便回答的问题，转移了话题，“都是你在问我，你又喜欢什么？”
拽过一把椅子，魁梧的身体倚着窗坐下，黑脸上神情自然，“没有爱好。我父亲是箴言号的水手，所以我也是。上一任箴言公爵闯荡禁忌之海，遭遇怪物袭击，父亲战死，我接过他的职责，操控火炮和天空、海洋无穷无尽的怪物作战，整个箴言号，乃至附近的大片海域都被染红。”
“不句战船称霸海洋，战胜的自然是我们，而我也不知不觉成了君子。之后便被指派跟随现在的公爵大人，直至今日。”
“当水手时，每日想的都是靠岸，海上的日子辛苦，靠了岸，吃得好睡得安稳，还能带着银钱回家。”
“成为君子之后，发现辛苦的只是水手，不是海上的日子。家中早已无需我操心，衣食无忧，还置办了许多家产。”
“公爵大人对我十分信任，君子六艺，我却无需主修哪一种，专心的琢磨令签即可。”
他自小便少说话，跟随许慕云之后，逐渐知道许多秘闻，为防有心之人，除非必要，基本不开口，只有在公爵大人跟前才会稍微多说几句。
今日之事给他很大的震撼，加上知道江向南活不了多久，早晚也会跟那名北境的商人一样，全身化作血水而死，才会和他说些话。
“问的是爱好，又不是让你写简历。”
江向南嘟囔，好奇问道：“禁忌之海是什么地方，怪兽长什么样子？”
果然，话不能多说。
“就是……禁忌的海域。”
钱龟卧站起，高大魁梧的身影将窗口整个堵住，他站了许久，眺望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洋。
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橘红的碎光洒落，天与海的尽头，一轮红日跳跃着逐渐沉沦。
“江公子饿了吧，斩风伯爵私藏了一手好厨艺，寻常人可没有品尝的机会，我们一起去，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斩风伯爵的黑脸带着笑容，但怎么看都很不情愿，他已经做了六道菜，手里端的是第七道，尚未落到桌上，前面的六个盘子已经是干干净净。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进厨房。
钱龟卧一边吃一边想事情，“看江公子的容貌，应该岁数不大。命不久矣，太可惜了。”
之前江向南只是嫌疑人，然后是工具人，他自然不会有可惜这种情绪。
“你成亲了吗？斩风伯爵娶了好几房妻妾，和你年龄相当的女儿也有两个，若是有意，可以和斩风伯爵商量。”
江向南诧异，他知道海水很浪，海上的人也是如此？
“……让他的妻女为你介绍一门亲事。”
怪自己念头闪的太快。
“你对女子可有什么要求？我觉得容貌体态都是次要，你命不久矣，最好找个屁股大容易生养的，为你传下香火。”
“江公子今日对我、斩风伯爵和船上所有君子都有恩情，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妻儿。”
你才命不久矣，我照顾你妻儿，我照顾你们所有人的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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