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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众人

    蕾雅开始朝那位帮派成员提供的,不远外的目的地,迅速移动。全身各处颜色不断变化,拟态融入背景,同时联系阿尔贝托,通过电磁波,把加密的一系列资料传输过去。

    根据他提供的信息:

    他们是隶属十年前才成立的帮派组织:权威帮,在区区数年,人数从几个,发展到现在基层人员就过千,之所以那么快速,是因为向外宣传,只要加入就提供昂贵的身体强化药剂。

    他加入的契机是,约三年前深夜一次被抢劫后,开始厌恶自己羸弱不堪的身体,于是下定决心加入权威帮。

    签下看似优渥的五年工作契约,然后就被注视梦寐以求的药剂,一夜疯狂进食相应的高能量食物后,第二天从镜子中,被体格变化惊人的镜像吓了一跳。

    身体素质在耐力、爆发力等各方面都有了数倍的提高,这当然不是没有后患的。之后在尽心卖力的为组织做事是,从其他成员的闲聊中搜集不少消息。

    组织内不存在五年前的成员;一个接近五年的老派成员教训新人时,身体突然崩溃消解;不要背叛组织,有特别的监控机制等等...

    他逐渐意识到这个药剂,背后的代价比想象的大,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可能在反悔退出什么,反而沉迷享受,为了完成任务后的赏金,更疯狂的去,绑架普通人!

    看起来孤身,和常人无异的蕾雅就这么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仔细想一想,他们的这个组织即便背景在深厚,也不可能去找外星人,或人均核弹的侵染者麻烦。

    像什么奇装异服、表情僵硬、姿势怪异,这种有可能是异化人类样子的侵染者,一律都不会去接触。

    但只能说运气不好的碰上了自由行动的蕾雅。

    反复遍历信息,蕾雅从里面发现了几处奇怪的地方。

    其一就是,开始以为,绑架蕾雅这种外表形象的该类组织,一般都是以贩卖女性、婴幼儿为主,但从他提供的消息片段,他们的目标并不局限于弱势群体。

    ‘只要是人就可以。’这是他见过一面的头目亲口说的话。

    绑架的人中,外表形象优质的男性、女性反而是少数,不过要是幸运抓到一个,上面也会有相应的高额赏赐。

    另外就是那个强化药剂,从他描述的药剂颜色、效用、限制等等,她连接公司的数据库,找到了类似的药剂。

    这一种用于临床治疗的药剂,主要作用于细胞生物,可以令细胞快速增殖,虽然会缩短不等的寿命,但绝对没有五年的死亡限制。

    应该是改造了部分配方,使它更适合人类体质,但为了保证组织的隐秘性,也埋下崩溃的种子,五年合同的结束也意味着死亡。

    法理上,这种生物方向的外星造物,除去医疗使用,是禁止生产、制造、使用。

    一个普通的地下组织,还有背后隐瞒下十年间的失踪案件的‘大人物’...结合所有的疑点,蕾雅有了初步猜测。

    “你觉得是地下组织、政府议员,甚至可能有外星人三方参与的,人体实验?”阿尔贝托传来回复讯息。

    “应该...”蕾雅刚说出一个词,故意留在那个放走的帮派成员身上的特殊植株,远远传来了信息。

    惊恐逃回家的路上,突然细胞开始消解,崩坏,残忍的被杀死,但...它捕捉到了一丝特别信息流,这往往是侵蚀者展示权能时的象征!

    “呵——药剂的制作也许不是外星人,我感知到侵蚀者了!”蕾雅沿着路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荒地,很能想象皇后区还有这种完全没开发的地方。

    她查询地理信息发现这里被标注了人类政府特别使用,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有侵蚀者?太危险了,你停在原地等我一起。”

    她站在远处看着荒地上唯一的建筑:一个巨大方形的废弃仓库。

    “又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到了,先进行探查,你尽快。”

    说完后蕾雅就挂断连接,继续阳光下的拟态,慢慢接近。她不算鲁莽的人。

    唤醒附近区域的所有植物:喜阴的苔藓、墙壁的爬山虎、甚至是单细胞的蓝藻,都成为她的‘眼睛’,将仓库周边和内部一点点构建出来。

    接着她就‘看到’了仓库里面的惨状,数百个细胞崩解的烂肉泥分布在仓库各处。

    从旁边的衣服、枪支装备可以判断,就是和那群试图绑架自己的人一样的,权威帮的底层打手。

    植物同样将气味传导给她,血液和铁锈交织的腥臭,即便是对‘猴子’完全不感冒的蕾雅都觉得场面过于暴力和血腥。

    全部都死了?蕾雅轻跳到仓库外的架子上,从高窗上看进去,发现确实没有敌人的动静。

    不过热量探测器还有空气飘忽不定的泣述声都指示着。

    她径直看向仓库里许多巨大的集装箱,谨慎的操控植物攀附,把每个集装箱的锁撬开,拉开门。

    哭诉声一下大了起来,正是许多被缚住,遭遇绑架的无辜平民。

    没有罗伯特发明的一些特别的探测设备,蕾雅所以只能伸出植物把所有人类接触一遍,判断是否有隐藏的侵蚀者或其他的不妥。

    全部探查一遍后,从基因层面都确认了是人类,她松了一口气。

    但探查的线索现在为止已经断了,所有知情者已死。一直被关在密闭箱子,惊吓过度的普通人,一时也难以问出有用的信息。

    植物还在努力搜集现场的各种可能的证据,无事的蕾雅则跳到了仓库的高处。

    现在约摸下午四点,但清秋时的太阳已经不再强烈,稀疏植被的荒地延伸到地平线。

    她轻轻吸着一口气,因为光合作用的减弱她心情略有惆怅,但想到星球另一边的植物即将迎来阳光,她又为此欣喜。

    再回过神,组长已经来到旁边。一起过来的还有调查部和人类警察,他们分别开始调查记录,以及解救诸多平民。

    仅仅是目前,近百人的绑架,即便是以无序、暴力著称的皇后区,都算轰动全城的大案。

    而且如果这个所谓的‘权威帮’十年前就开始做这种勾当——蕾雅猜测的人体实验,中间的死亡数目,想想都不寒而栗。

    “你这自由行动真是给我搞了个大惊喜——”阿尔贝托倍加心累的抱怨。

    被各种文件忙的晕头转向,突然又冒出个组员捅出的绑架案子,当他看到了蕾雅风中闪亮的翠绿眼睛。

    “你打算继续查下去吗?我把你发给我的所有资料上交,结果委员会讨论后,统一了诉求:要求我们放弃调查!让人类方自行处理。”

    “为什么?”蕾雅不解说:“这里面不是牵扯了很多?那个证人...”

    对了,证人已经死亡了,自己的录像证据如果没有证人支撑,完全无效。

    “但是种种线索都说明这个组织后面有人类方的高级官员站台。”

    “这就是关键,因为...公司的第一诉求是合作。即便如你猜测是人体实验,也不过人类内部,最多加上外星人的事情,和侵蚀者、浪潮没有关系。”

    “可是我的植物探测到权能的信息流了。”蕾雅回忆起了那个放走成员的死亡,以及脚下相同死亡的数百具尸块。

    这些还没到五年的成员提前死亡,推测对方需要用权能触发。

    “植物可以作证吗?!”

    但阿尔贝托看见蕾雅依旧坚定的眼睛,声音柔软下来,他不解的询问:“嗯...蕾雅,能告诉我你执着的理由?虽然我也是隶属动物,但不同种群下,人类怎样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更何况是你。”

    “...我毫不关系人类过程、结果,但我执着真相。”蕾雅思索后严肃的说:“我不允许真相不明!”

    “...”阿尔贝托张张嘴巴,蕾雅的过往他略做过了解,后退了一步:“部门不会提供任何助力,而且你不能影响平时的工作...”

    有些惊讶组长同意自己调查,她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忽然,两人都有所察觉的看向荒地的一处小山包后,那里正在发生信息流的交换!

    两人对视一眼后,身体急速跃动,同时权能开始释放。

    结果见事不妙,从掩体后面逃窜一个,激发紫色电火花的身影。

    双方感受到熟悉的权能,诧异的叫出了声。

    “艾莉丝?!”

    “蕾雅!还有组长?我路上看到公司大批侵染者出动就好奇跟过来了。早知道是你们,就不躲躲藏藏了。”

    艾莉丝好奇的看向仓库:“我通过电子大概感应了一下,死了这么多人,究竟发生什么事?”

    “艾莉丝,这件事之前,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上午的事情?”组长生气的质问,作为‘未成年’艾莉丝,她闹出的事情都要算到有监管责任的他头上。

    “把能石还给我!”蕾雅回忆起昨晚被欺骗的事情,拳头捏了起来。

    阴影和植物两种权能同时袭向艾莉丝,但早早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她,蓄力远远挣脱开。

    两人紧跟着追上。

    “有话好好说!”

    “那你别跑啊!”

    “你们不追,我不就不跑了。”

    身上缠绕电流,借助磁力她急速穿过荒地,重新回到了复杂的城市,体能和权能结合下彻底爆发的速度:上一刻还在街道路口,下一刻就出现在数百米外的高楼上,音爆被远远甩在身后。

    也是被两人突如其来的权能吓死了,她才爆发极限的速度,回过神,看着被远远落下的两人。

    蕾雅权能和身体质量、体术都不擅长速度,落在最后面。

    体术与她不相上下的阿尔贝托,可由于还在日间,阴影权能被限制下,他速度也差了不止一筹。

    而且两人之前比试过纯速度,即便是深夜的满月时分,全胜力量下,阿尔贝托的速度还是差她一筹,输给年龄是自己零头的小孩子,这可让阿尔贝托不甘心很久。

    艾莉丝不再担心,立在一处塔尖,戏谑的嘲笑起他们。

    “额……你们还是在追我吧?”

    还没嘲笑一会,就被潜伏蔓延的阴影缠住了脚,由于属性不同,雷电控制的电子无法抵消,她只能彻底异化脚,向流沙一样逃开了束缚。

    总算逃开,当阿尔贝托和蕾雅前后紧紧迫近。

    甚至能看到他们愤怒的火花,艾莉丝再次惊慌逃离。

    三个互相追逐,在城市迅速穿行,但随着黄昏的来临,阿尔贝托的阴影权能越来越强盛,艾莉丝每一次与阴影接触都宛如进去了泽地,速度锐减。

    而且恐怖的是,即便是自己的影子有时候都会干涉自已。

    终于,又一次阴影阻挠下,阿尔贝托下一刻就要抓住艾莉丝,可她一个灵活滚动,突然下探钻进了一个窗户。

    他的记忆里,这里正是艾莉丝的公寓。

    “不跑了是吧!”他紧跟其后钻进,视野变化,清晰后却脸色一白,艾莉丝不大却‘整洁’的房间中伸出无数个炮孔对向自己。

    姗姗来迟的蕾雅跟着钻进来,同时也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罗伯特你在干嘛!”阿尔贝托看着武器,知道是自己员工的杰作。

    “怎么是组长和蕾雅?艾莉丝,你告诉罗伯特有敌人正在追你,叫罗伯特布置陷阱,你吸引他们过来。”武器的操控者没有感情的电子音传来。

    “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欺骗,更不要接受他们的信息!他们都是假的,真正的阿尔贝托和蕾雅已经死亡了。”艾莉丝甚至是笑着说。

    电子眼睛红透,所有武器开始蓄能:“是这样的!罗伯特要替他们报仇!”

    罗伯特本就擅长阵地战,这些武器一同释放,在加上爆炸权能,阿尔贝托自己都没把握逃生,更何况旁边还有蕾雅。

    终于他低下了头:“艾莉丝,我们不找你麻烦了!”

    “欸——怎么可以!”蕾雅不可思议的说,自己追的那么辛苦,现在放弃,这几天的光合作用固定的能量不都浪费了。

    “违规使用权能、能石都不计较了?”艾莉丝本就只打算吓吓他们,事实上,可以操控电流的她,提前就把罗伯特的发射通路给屏蔽了。

    “全部都不计较!”阿尔贝托掷地有声。

    “都够了!罗伯特你仔细观察我们两个,真假都分辨不清?”蕾雅忍耐不了,气愤的说,权能下一团又一团的植物开始涌动。

    善于探测的机器人,数个设备扫描计算过去,判断出身份,他渐渐缩回所有武器:“...艾莉丝你在欺骗罗伯特吗?”

    艾莉丝早有一套对付的方法:“当然没有,我不会欺骗你,这只是在开玩笑。”

    “是吗?真好!”罗伯特移动过去抱起愣住的两人:“罗伯特感到开心,艾莉丝没有欺骗我,也都没有人受伤。”

    即便是艾莉丝,都不禁升起了一丝丝愧疚,这么欺骗呆呆的机器人。

    但...总归大获全胜不是!公寓也清理干净。艾莉丝坐在沙发上,端起早上来不及吃,已经冷掉的方便食品通电加热,看到阿尔贝托黑着脸走来。

    “不是不计较了吗!你说谎!”艾莉丝慌张起来。

    “没说谎...但我是你的监护人,单纯教训你,有问题吗?”他两只手握拳,抵上艾莉丝的头用力挤压。

    “疼!疼!疼!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是吧?”

    “啊——”

    罗伯特和蕾雅站在一边,她虽然还有不甘,但艾莉丝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也就算了。

    “对了,罗伯特你怎么在她家。”

    “嗯...艾莉丝经常邀请我来做客。罗伯特就顺便帮她打扫,然后就待到了现在。”

    “可是她不是才从外面回来吗?罗伯特你就这么被她欺负...”啧,自己出去玩叫机器人来打扫——虽然熟知艾莉丝的人品,可也没想到下限那么低。

    “不,罗伯特浪潮下的本质就是一台扫地机器,罗伯特喜欢清洁。”

    “当早上艾莉丝邀请罗伯特后,来到她家,发现门虽然半开着但艾莉丝不在,后面她告诉罗伯特是去给学生上课了。”

    “嗯?”蕾雅和停下手中动作的阿尔贝托,同时震惊的看向抱头逃窜开的艾莉丝,难以置信:“你...艾莉丝当老师?”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骄傲的孔雀:“要论对权能的理解,这里没人能比得过我吧,看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