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文昉
蓬莱海，监天司，云巅之上。
有一庞大似镜的星盘立于云边，星盘中布满熠熠生辉的星辰，正闪烁而亮。
星盘的上方，代表着大陆以北，那里有一最璀璨的星辰骤然熄灭，直直坠下。
此时正看管星盘的青衣少女美眸惊愕，朝身旁面色波澜不惊的女子惊呼道。
“师父师父，他灭了。”
被称为师父的女子揉了揉一旁青衣少女的发髻，轻声说道。
“他的死，是命中注定的，世间气运翻涌不断，天道是公平的，它不会允许人族一直这般昌盛。”
“但天道也是偏心的，它用一位八境武夫的死，一个国家的灭亡，提醒人族乱世已然拉开序幕。”
青衣少女柳眉微蹙，师父又在讲她听不懂的东西了，连忙出言打断道：“师父，可你说过，他会在一个月后才死去。”
女子微微一愣，随后再次看向那庞大的星盘。
玉指轻掐，如流水般的星点于指间不断迁跃，片刻后，女子哑然道：“我算不出来，天机被抹去了，有人干涉了因果......”
青衣少女神情惊讶，因为师父曾和她说过，因果似线，轻易波动不得，也不会为人所动。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波动因果，还能抹去波动这份因果的真相。
女子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文昉，天衍种星法修得如何了？”
名叫文昉的青衣少女连忙正襟危坐，因为她知道师父称呼其全名时，必有重要事情交代。
“回师父，我已一转大成，应是道脉二境筑基的水平。”
女子摇了摇头，俯视云下，轻声说道：“以你的天赋还是太慢了，我们监天司代天观测众生，便注定要步入红尘。”
“你该下去了，去红尘历练一番，将你的命格种在你认为的天机上。”
文昉连忙摇头，说道：“师父，我也要和你一样自观己身而成道，不去寻那不可能遇到的天机。”
女子摇了摇头，玉手伸出，指尖点于文昉额头，原本还身在原地的文昉在那一指过后，化作璀璨星光遁入云下世间。
女子喃喃道：“昉儿不能像我这般，自观己身而化道，便此生不允触及世间。”
青色星光璀璨划过夜空。
蓬莱海上，皆身穿白衣的监天司弟子们纷纷躬身，人人头顶上带有神秘色彩的命格气息尽出，刹那间，五彩光柱万丈高。
“祝大师姐得道，气运昌盛！”
云巅之上，女子继续端详着面前的星盘，不忍道：“用一位八境武夫的死，来提醒人族，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转眸间，女子突然看到星盘的上方，那早已死寂的星辰旁，有一颗璀璨若隐若现的新星骤然出现。
于疼痛中，姬衡睁开双眼。
入眼一片混黑不见，似是虚无，似是归妄。
“衡儿，你醒了？”
姬衡蓦然转身，发现身材高大的燕王赫然站在身后，背对着他，正看向远方虚无。
“我，这是怎么了？”姬衡揉动太阳穴，似是忘了很多事情。
“来，过来，为父给你看看我们燕国的兴......与亡。”
最后两个字间隔很长，念得也很慢。
姬衡缓缓起身，晃了晃脑袋，有些麻木的于燕王一同并肩站着，望向前方。
那虚无中，陡然出现一丝亮光。
亮光化作火种，将面前整片黑暗照亮。
突然，在那光亮中，有一少年陡显，他也被这火种所吸引。
火种仿佛不会灭，一直在少年手中熠熠生辉，为他照亮黑暗。
少年也确实需要这火种驱散黑暗。
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残酷的年代，一个残酷的地方。
这里的人被妖族奴役，被妖族当作牛羊豢养。
不乏有天纵之辈结群奋起反抗，反抗是卓有成效的，他们将妖族打的节节败退。
但反抗的结果总是失败的，因为天空中，有蛟群环绕。
他们入海走水失败，成不了龙，便甘愿作妖，企图豢养这片人族，吸食他们的气运来破这桎梏再次化龙。
人族反抗，便会被天上的蛟龙屠杀。
少年不想当作奴隶，他也要揭竿反抗，天资聪颖的他，竟于这火种中悟出武道修炼之法。
少年于微末启势，在不断地胜利中，与一位情投意合剑修女子结为夫妻，他们二人以拯救此地人族为己任。
最后，他们碰上了天上的蛟群。
那一战，死伤惨烈，他的部下死遍了，他的妻子也死了，只留下他的本命剑。
已是中年的他怒血激昂，眼眸中竟然化出金光，超越当境武道极限的他一手握拳，一手持剑，硬生生将天上一条蛟龙枭首，砸破那养蓄原本属于他们人族气运的天池。
他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众妖围攻之下，但他也将蛟龙们打的不敢落地，打的妖族不敢踏足雷池一步。
妖族走了，蛟龙藏匿了，燕地重回生机。
燕国就此出现了，国运便是那原本被蓄养、从天池而落的气运。
但那气运已是和妖族掺杂一体，会伴着时间不断流逝。
就在这时，燕国的新主站出来了，他是那位少年的儿子，用着她母亲的本命剑，再次踏入苍穹，将一只蛟龙枭首，让其中气运流出而下，为蓟城养出龙脉。
一代皆着一代，直到最后，天上只剩下一条蛟龙，可这气运不知为何依旧在不断流逝。
那一任的燕王决定用妖族的办法。
蓄养蛟龙。
他把蛟龙压入蓟城皇城，采纳道脉修士的办法，设镜花水月的天水秘境，将蓟城一分为二，天水秘境中的蓟城便是一国气运所蕴。
那把剑便插在倒映蓟城中，那蛟龙腹上，以此银白长剑镇压龙脉。
千百年来，此剑已斩蛟龙二十八之数。
为了不让最后一条蛟龙死去，他于国内选出体质特殊的人，移植一丝蛟龙心血神魂。
让其以身饲妖，虽日日夜夜承受钻心痛苦，却能维护燕国国运安宁，此人便称为养蛟人。
养蛟人一代皆一代繁衍，每一代都要承受这钻心之痛。
直至当任燕王，也是最后一代燕王。
不知为何，那一代燕王爱上了那一代的养蛟人，也就是当今燕国皇后朱琴，为了帮她摆出日日夜夜那钻心痛苦。
他暗自将一国一半气运，分到二子身上，又将朱琴体内的蛟龙心血神魂抽出不少，以国运傍身为替。
原本是并无大碍的，但那是在妖族不干涉的前提下。
原来于千年前，妖族身感大势已去，便早早在那蓄养的天池气运中埋下暗笔，让气运散而不聚，只待良机触发。
待燕王反应过来时，朱琴已物是人非，心窍已是入妖，这一国的气运，也已易手一半。
画面到此便是结束了。
姬衡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游戏里，根本没有涉及过这一点。
燕王蓦然望向他，说道：“衡儿，往后，我于史书的评价或许是个千古罪人吧。”
姬衡不知如何去应答，将头低下，真切地说道：“父王，这不是你的错，千年前埋下的根不会因你的恻隐之心而更改。”
“可，他毕竟于我手中发生......”燕王眼角处濡濡，轻声说道：“她，最后也是死在我的手中。”
姬衡看着在秘境里举世无敌的燕王，喉结蠕动，却无话而言。
原来，英雄真的回迟暮。
二人无话，虚空之中，皆是无言。
片刻后。
姬衡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封芷心、还有凉清呢，就是我身后那两个女子。”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那两位誓死守护他的女子死在刚刚那场乱战之中。
燕王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那天赋顶好的剑修女娃走了，传送回宗门了。”
“我让她将斩蛟二十八一并带走，毕竟是她为了守护你而碎的本命剑。”
燕王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补了句：“哦，现在该叫斩蛟二十九了。”
姬衡点头，确实理应如此。
“凉清就在你的身边，好好待她，她和朱琴一样，身上也有几缕蛟龙神魂，虽已浑然一体，但终是弊端。”
似是又联想到朱琴，燕王神色伤感。
姬衡点了点头，这也证实了凉清为何能吸收如此庞大的龙血。
似是想到了什么，姬衡骤然看向身旁那逐渐透明的高大身影，目光炯炯，不敢相信的说道。
“父王那你呢？！”
燕王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瞧向他的眉心处，随后拍了拍他肩膀。
“我啊，就在小琴的身边，哪也不去。”
姬衡蓦然望向身旁，燕王已化作光芒消散，与之一并的，是心中无端咯噔一声，像是血脉渊源的断裂。
一道女声突然从耳边响起。
“二皇子，你终于醒了！”
有一庞大似镜的星盘立于云边，星盘中布满熠熠生辉的星辰，正闪烁而亮。
星盘的上方，代表着大陆以北，那里有一最璀璨的星辰骤然熄灭，直直坠下。
此时正看管星盘的青衣少女美眸惊愕，朝身旁面色波澜不惊的女子惊呼道。
“师父师父，他灭了。”
被称为师父的女子揉了揉一旁青衣少女的发髻，轻声说道。
“他的死，是命中注定的，世间气运翻涌不断，天道是公平的，它不会允许人族一直这般昌盛。”
“但天道也是偏心的，它用一位八境武夫的死，一个国家的灭亡，提醒人族乱世已然拉开序幕。”
青衣少女柳眉微蹙，师父又在讲她听不懂的东西了，连忙出言打断道：“师父，可你说过，他会在一个月后才死去。”
女子微微一愣，随后再次看向那庞大的星盘。
玉指轻掐，如流水般的星点于指间不断迁跃，片刻后，女子哑然道：“我算不出来，天机被抹去了，有人干涉了因果......”
青衣少女神情惊讶，因为师父曾和她说过，因果似线，轻易波动不得，也不会为人所动。
这世上居然有人能波动因果，还能抹去波动这份因果的真相。
女子再次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文昉，天衍种星法修得如何了？”
名叫文昉的青衣少女连忙正襟危坐，因为她知道师父称呼其全名时，必有重要事情交代。
“回师父，我已一转大成，应是道脉二境筑基的水平。”
女子摇了摇头，俯视云下，轻声说道：“以你的天赋还是太慢了，我们监天司代天观测众生，便注定要步入红尘。”
“你该下去了，去红尘历练一番，将你的命格种在你认为的天机上。”
文昉连忙摇头，说道：“师父，我也要和你一样自观己身而成道，不去寻那不可能遇到的天机。”
女子摇了摇头，玉手伸出，指尖点于文昉额头，原本还身在原地的文昉在那一指过后，化作璀璨星光遁入云下世间。
女子喃喃道：“昉儿不能像我这般，自观己身而化道，便此生不允触及世间。”
青色星光璀璨划过夜空。
蓬莱海上，皆身穿白衣的监天司弟子们纷纷躬身，人人头顶上带有神秘色彩的命格气息尽出，刹那间，五彩光柱万丈高。
“祝大师姐得道，气运昌盛！”
云巅之上，女子继续端详着面前的星盘，不忍道：“用一位八境武夫的死，来提醒人族，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转眸间，女子突然看到星盘的上方，那早已死寂的星辰旁，有一颗璀璨若隐若现的新星骤然出现。
于疼痛中，姬衡睁开双眼。
入眼一片混黑不见，似是虚无，似是归妄。
“衡儿，你醒了？”
姬衡蓦然转身，发现身材高大的燕王赫然站在身后，背对着他，正看向远方虚无。
“我，这是怎么了？”姬衡揉动太阳穴，似是忘了很多事情。
“来，过来，为父给你看看我们燕国的兴......与亡。”
最后两个字间隔很长，念得也很慢。
姬衡缓缓起身，晃了晃脑袋，有些麻木的于燕王一同并肩站着，望向前方。
那虚无中，陡然出现一丝亮光。
亮光化作火种，将面前整片黑暗照亮。
突然，在那光亮中，有一少年陡显，他也被这火种所吸引。
火种仿佛不会灭，一直在少年手中熠熠生辉，为他照亮黑暗。
少年也确实需要这火种驱散黑暗。
因为他生活在一个残酷的年代，一个残酷的地方。
这里的人被妖族奴役，被妖族当作牛羊豢养。
不乏有天纵之辈结群奋起反抗，反抗是卓有成效的，他们将妖族打的节节败退。
但反抗的结果总是失败的，因为天空中，有蛟群环绕。
他们入海走水失败，成不了龙，便甘愿作妖，企图豢养这片人族，吸食他们的气运来破这桎梏再次化龙。
人族反抗，便会被天上的蛟龙屠杀。
少年不想当作奴隶，他也要揭竿反抗，天资聪颖的他，竟于这火种中悟出武道修炼之法。
少年于微末启势，在不断地胜利中，与一位情投意合剑修女子结为夫妻，他们二人以拯救此地人族为己任。
最后，他们碰上了天上的蛟群。
那一战，死伤惨烈，他的部下死遍了，他的妻子也死了，只留下他的本命剑。
已是中年的他怒血激昂，眼眸中竟然化出金光，超越当境武道极限的他一手握拳，一手持剑，硬生生将天上一条蛟龙枭首，砸破那养蓄原本属于他们人族气运的天池。
他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众妖围攻之下，但他也将蛟龙们打的不敢落地，打的妖族不敢踏足雷池一步。
妖族走了，蛟龙藏匿了，燕地重回生机。
燕国就此出现了，国运便是那原本被蓄养、从天池而落的气运。
但那气运已是和妖族掺杂一体，会伴着时间不断流逝。
就在这时，燕国的新主站出来了，他是那位少年的儿子，用着她母亲的本命剑，再次踏入苍穹，将一只蛟龙枭首，让其中气运流出而下，为蓟城养出龙脉。
一代皆着一代，直到最后，天上只剩下一条蛟龙，可这气运不知为何依旧在不断流逝。
那一任的燕王决定用妖族的办法。
蓄养蛟龙。
他把蛟龙压入蓟城皇城，采纳道脉修士的办法，设镜花水月的天水秘境，将蓟城一分为二，天水秘境中的蓟城便是一国气运所蕴。
那把剑便插在倒映蓟城中，那蛟龙腹上，以此银白长剑镇压龙脉。
千百年来，此剑已斩蛟龙二十八之数。
为了不让最后一条蛟龙死去，他于国内选出体质特殊的人，移植一丝蛟龙心血神魂。
让其以身饲妖，虽日日夜夜承受钻心痛苦，却能维护燕国国运安宁，此人便称为养蛟人。
养蛟人一代皆一代繁衍，每一代都要承受这钻心之痛。
直至当任燕王，也是最后一代燕王。
不知为何，那一代燕王爱上了那一代的养蛟人，也就是当今燕国皇后朱琴，为了帮她摆出日日夜夜那钻心痛苦。
他暗自将一国一半气运，分到二子身上，又将朱琴体内的蛟龙心血神魂抽出不少，以国运傍身为替。
原本是并无大碍的，但那是在妖族不干涉的前提下。
原来于千年前，妖族身感大势已去，便早早在那蓄养的天池气运中埋下暗笔，让气运散而不聚，只待良机触发。
待燕王反应过来时，朱琴已物是人非，心窍已是入妖，这一国的气运，也已易手一半。
画面到此便是结束了。
姬衡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游戏里，根本没有涉及过这一点。
燕王蓦然望向他，说道：“衡儿，往后，我于史书的评价或许是个千古罪人吧。”
姬衡不知如何去应答，将头低下，真切地说道：“父王，这不是你的错，千年前埋下的根不会因你的恻隐之心而更改。”
“可，他毕竟于我手中发生......”燕王眼角处濡濡，轻声说道：“她，最后也是死在我的手中。”
姬衡看着在秘境里举世无敌的燕王，喉结蠕动，却无话而言。
原来，英雄真的回迟暮。
二人无话，虚空之中，皆是无言。
片刻后。
姬衡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封芷心、还有凉清呢，就是我身后那两个女子。”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那两位誓死守护他的女子死在刚刚那场乱战之中。
燕王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笑道：“那天赋顶好的剑修女娃走了，传送回宗门了。”
“我让她将斩蛟二十八一并带走，毕竟是她为了守护你而碎的本命剑。”
燕王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补了句：“哦，现在该叫斩蛟二十九了。”
姬衡点头，确实理应如此。
“凉清就在你的身边，好好待她，她和朱琴一样，身上也有几缕蛟龙神魂，虽已浑然一体，但终是弊端。”
似是又联想到朱琴，燕王神色伤感。
姬衡点了点头，这也证实了凉清为何能吸收如此庞大的龙血。
似是想到了什么，姬衡骤然看向身旁那逐渐透明的高大身影，目光炯炯，不敢相信的说道。
“父王那你呢？！”
燕王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瞧向他的眉心处，随后拍了拍他肩膀。
“我啊，就在小琴的身边，哪也不去。”
姬衡蓦然望向身旁，燕王已化作光芒消散，与之一并的，是心中无端咯噔一声，像是血脉渊源的断裂。
一道女声突然从耳边响起。
“二皇子，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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