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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火棍老吏存丹心 血衣令现山神庙

    转眼间,已是过了深秋,眼瞧着冬寒临近,但村里热闹丝毫不减,全然没有被冬天的凌冽气息吓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在外的漕帮汉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归来,相聚一堂,把酒言欢。随之一声稚嫩的过年了,鞭炮声在这个小村里炸开了花。天上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应情应景,是个好兆头。姜易居看了看此番景象,不由的吟出李白的《北风行》: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心中也有感而生出豪迈之情。算算时候将近,一个人慢慢的往后山的山神庙走去。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喜欢每年的这个时候去山神庙里烤些野味喝些小酒解解馋,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改不了身上的顽童心性,这么多年还把自己的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也着实不易。想着那鲜美的兔肉,嘴角便忍不住流下了口水,用自己的儒袍擦了擦口水,不知不觉就到了山神庙门口一箭之地。姜易居正了正神色感觉今天的山神庙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毕竟已经是武徒境,对周遭事物的感知已经不同于常人。因此他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虽然极淡,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觉察事情不太对劲,便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走到山神庙旁边的柱子后,这庙年久失修,早已荒无人烟,平时连赶路人都不愿在此留宿,他慢慢抬起头,顺着窗户边透过那层漏风的薄纸看到了里边的景象。只见一名老叟身穿衙役的衣服,胸口处被一片血迹染红,嘴里也止不住咳出血来,半坐在地上,倚着一根木棍,已经是奄奄一息之象。身前生着一堆篝火。火堆中不时弹出两个火星,飘到老叟脸上,冷风顺着庙门吹将进来,摇曳的火光映照在老者满是沟壑的脸上,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却还是满脸勇毅之色。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两人,随即咽了一口含着血液的吐沫。冷笑一声,道:大胆贼人,为何要阻拦朝廷命官,莫非不知此等行径是杀头之罪。若是不想招惹祸患,还是速速离开。对面两人置若罔闻,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那里。姜易居看了看这两人的打扮,心中暗暗感到好生怪异,两人从头到尾一身红袍,手中所持佩剑匣也是朱红油漆之色。脸上带着血红色和白黑花纹相间的鬼头面具。瞧着面具上的红色甚是鲜艳,仿佛能滴出血般。给人感觉阴沉沉的,想来两人也不是善良之辈。只见其中一人发出沉闷的声音:“江湖路,人断肠。千金易,血衣现”。水火棍铁无面我本敬你是个英雄,奈何你手中有《逍遥真经》线索。此乃我家血侯心系之事,已经发出血衣令。一道寒光闪过,一个大大的血字令牌镶在老叟身旁的柱子之上;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老叟又咳出一团黑血,深吸一口气道:血衣令出人头断,奈何桥前杀神现。没想到连你们都出现了,看来我这一把老骨头今天是要交代到这了。我铁某并不怕死,只是还没有把消息传回朝廷,心有不甘啊,说完满脸遗憾之色。定了定神色道:只是老夫有一事不解,阁下能否为我解惑。对面那人道:请讲。以前江湖传闻血衣使一共六人,为一母多胞的兄弟。六人五官几乎一致。连说话声音都分毫不差,除了兄弟六人其他人都分辨不出谁是谁,平时做事一起出动,从不分离。不知为何今日只有两位,其他四人怎么不现身此处。对面之人沉默一下,稍后道:念在你已经身中不治之伤,告诉你也无妨,我血衣楼能成为天下第一等杀手组织岂是浪得虚名,雁过留痕人过留声。而我们隐匿于黑暗,夜幕之下的影子。虽然此处地处偏僻,但十里之外有一个小村庄,为了保险起见,以后这些村民就只能见不得光了,说完便不再说话。本来姜易居一人在外屏息凝视,确偏偏听到血衣使的这句话内心中顿时汹涌澎湃,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村中的那些叔叔伯伯和自己从孩提时一起玩耍的朋友们,再也站不住了,终究是少年心性,急急忙忙边往外撤去,心急如焚那还顾得许多。庙内之人皆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这些许动静岂能不引起他们注意,只见血衣使道:什么人。其中一人就追将出去。此时,庙中便只剩下重伤瘫坐着的老叟和那个血衣使。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了血衣使的衣摆,篝火上的火苗有了这阵寒风的加入,又旺了几分。血衣使率先打破了沉默,道:铁无面,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是否能把线索交于我手,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从此你也可以隐姓埋名,远离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岂不快哉。老叟紧了紧身上这件破破烂烂的衙役服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恕铁某做不到大家各为其主,多说无益,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又身负重伤,活了这一把年纪,早已经看够这些风风雨雨,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对我来讲并无区别,要线索没有,老夫这条贱命在此,拿去吧。说完便闭上眼不再做声。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境地。血衣使顿了一下,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火光映照在这血色面具之上,愈发显得狞狰可怕。面具之下发出一声长叹,道:既然如此,那你走好。说完抽出长刀变向前劈去。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刀锋就要触及老叟额头,只见那老叟紧闭的双眼霎时间睁开,手中的水火棍不见他有何动作,轻轻一握,就朝着那血衣使的胸口刺去,都知道一寸长一寸强,没想到老叟竟然还有此余力,水火棍后发先至竟抢先一步击中血衣使的胸膛,只听见一声闷哼声,血衣使往后倒退了六七步才止住身形。老叟缓缓的站起身子,佝偻的背也直起身来,眼神中精光闪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非是铁某偷袭暗算,只是身有任务在身,待铁某交接完任务,再向阁下赔罪,你已经中了铁某的水火棍,一时三刻走动不得,阁下请再此疗伤吧,铁某有事,先行一步。说完便转过身去,准备拿上东西离开此地。背后一道声音响起:好棍法。三层三重劲,不愧是铁无面,原来之前的伤势都是装出来的,好心机。说完竟然笑出声来。这笑声绵绵不绝,气息悠长。震得庙里的墙皮和梁上灰尘簌簌落下。见到此景,铁无面眼神一凝,双手抱拳道:阁下好内功,想必刚刚那一下也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如此,铁某便放下心来。请阁下高抬贵手,放铁某离开,委实是有要务在身,行个方便。回应他是无声的杀意,血煞之气牢牢的锁定了铁无面,让他动弹不得。铁无面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无法善了了,抱拳一握道:请赐教。这血衣使也当真是江湖一等一高手。在刚刚铁无面水火棍将要击中胸口之时,电光火石之间。深吸一口气,强提一口真气聚于胸口之间,把罡气密布胸口之上,倒地一瞬间,左手掌支撑在地面上,把三重劲顺着左臂导到地上,虽然看似实打实中了这一击,实则只是吃了些许暗亏,刚刚起身的地方地面上的石板已经层层龟裂,像极了一张蜘蛛网。铁无面说完这句话跺了一下底板,倒提水火棍往前飘去,因为步伐玄奥,远远看去整个人像飘向血衣使一般,约莫还有四尺之地,眼中精光一闪,水火棍由拖变持,单手一抖,气势陡增,宛若千斤浪涛打向血衣使脸上,血衣使巍然不动,手中修罗刀以下击上。刀棍相交,顿时火花四溅,照亮了四周。铁无面来也快去也快。连连往后倒退三四步用水火棍支住脚后底板,方才止住身形。方见血衣使往后退了一步,一步之下的地板已被踏碎。竟然算是势均力敌。铁无面暗暗思忖: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已经有半个多甲子,自己从小习武,到如今这个年纪内功也算深厚,天下间一般地方都是去的,这也是为何朝廷派他在外行走的原因,以前常常听说血衣楼的血衣使凶名赫赫,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也不知多大年纪,竟然也有如此深厚内力。对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水火棍出震关山,杀威棒下是黄泉。铁无面啊铁无面,难得的高手,只是可惜了。铁无面随口问道:可惜什么?可惜从今日起世间再无铁无面,血衣使接过话说了出来。铁无面冷笑一声道:知你们血衣使在江湖之中威名赫赫,但今日想留下铁某,莫不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手底下见真招吧,我们也莫作这口舌之争。正有此意,血衣使答道。稍有放松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庙外的雪越下越大,寒风穿过大雪顺着大开的庙门吹动了血衣使的衣袍。这一瞬间血衣使动了,随着这股寒风眨眼间来到铁无面眼前,这诡异的身法令铁无面暗暗吃了一惊,武夫的本能让他举起手中的水火棍横在面门前,哐的一声刀棍相交两者相较不下。铁无面面门前显出一道血痕。修罗刀没有得手变劈为横割,贴着水火棍向着铁无面的右手割去,铁无面右手中的水火棍变握为托,提气一震分开了贴在一块的修罗刀和水火棍。往后退了一步握住水火棍的一端朝着血衣使的腰间横扫过去。血衣使双脚一跺地腾空而起险险的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两者棋逢对手打的难解难分,有来有往,一时半会难分高下。

    庙外雪越下越急,好像在迎合着姜易居的心情,因为在庙外听到刚刚几人的对话忧心村庄情况,一路飞奔的姜易居在雪地里留下了一连串影子,心中在默默的想到:爹娘,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正在飞奔的时候,武夫的本能让他心中一警。毫不犹豫的朝着左侧一滚,身后的风雪里传来一阵破风声,一把血红的大刀直直的射入刚刚姜易居站立的地方。身后一道身影慢慢的在风雪里显现出来:只听一声大笑响起,连空中的风雪仿佛都震颤的一下,又慢慢的往下落去。姜易居定眼一看,脸色一沉,来着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山神庙中的其中一位血衣使,对面飘过来一声戏谑的话,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跑的挺快的。竟然还是个练家子。接着跑啊。姜易居感觉到一股杀意锁定了自己,若是不能解决眼前之人怕是不能再往前走一步。自己不过武徒境,来人实力未知。刚刚在庙中几人都是收敛身上的气势,并不知道此人有多强,只有正面面对才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隔着面具姜易居都能感觉到对面之人那种猫捉老鼠的戏谑心态。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见对面的血衣使右手一伸,那把修罗刀在雪地里摇晃两下,竟然倒飞射入血衣使的手中。发出阵阵嗡鸣声。姜易居看着这一幕眼神一凝,气机牵引,隔空取物。至少是武师境才可以做到气机外放。而自己现在不过武徒境上品。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突破下品和中品,朝着自己的武侠梦越来越近了,没想到今天在此遇到这等高手。当下明白天下之大。自己也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对面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看你这般急切往前飞奔,莫不是前边村庄有什么你重要的人,我劝你还是专心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四位兄弟这个时候估计已经都送他们上路了,再过片刻就要回来和我们会合了,别想了。姜易居听完这句话顿时感觉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雪地里。血衣使看到他这般模样,越发觉得有意思。姜易居缓缓的站稳身形,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道:不管如何,都要把眼前这一关过去,然后在火速赶回去。主意拿定,双眼恢复清明,脸上也变得严峻起来,看着姜易居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动,饶是血衣使见多识广也觉得此子的心性上佳。顿时起了爱才之心。道:小娃娃,你可愿意拜在我门下,从此天下没有去不得的地方。姜易居从小接受儒家思想教育,仁义先行,岂会和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同流合污,道:阁下若真想帮我,就放我离开,以后必当还你恩情。血衣使嗤笑一声:看来还需好生敲打一番啊。说完抬手挥刀而起。顺着刀起的方向,漫天的大雪被划过了一条中空带。一条刀罡急速朝着姜易居的面门射去。姜易居一直屏气凝神,眼看刀气临近,一个打滚堪堪避过这道刀气。饶是如此,左手的绣袍也被割裂的一道口子,身后传来一声爆炸声。往后看去,被大雪覆盖的大地上拉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狞狰而又深邃。像一条深渊横贯在身后。姜易居原本已经觉得自己估计的实力已经很高了,现在看了这一幕觉得此人至少是武师上品,苦涩一笑,比自己整整高出两个大境界,难怪对自己满不在乎,抱着戏虐的心态。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心自己的父母的情况。深吸一口气竟然主动出击想博出一线生机。血衣使愈发喜欢这个孩子,心中想到寻常人等光是见到自己就已经两腿发抖,跪地求饶了。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能顶着自己身上的血煞之气跟自己正面对抗。手上的力道不觉又轻了几分,转眼间姜易居到了眼前,提一口真气,把全身的气力灌输到右手之上,高高举起,对着血衣使的胸口砸去,血衣使看着眼前放大的拳头,抬起手把修罗刀横档在胸前,顿时拳头和刀背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姜易居一连往后退了五六步才止住身形。而血衣使竟然一步未退,连握刀的姿势都不曾改变。只有刀背上传来的嗡嗡声在作响。高下立判。其实血衣使也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孩子力气这么大。心中也暗暗纳闷,什么时候武徒境也这么厉害。从侧面也反映出姜易居的不凡。心中愈发喜欢,看姜易居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块璞玉一般,想着如果收这个孩子为徒,以后成就必然在自己之上。甚至突破武师,成为武帅也不是不可能。自己兄弟几人在血衣楼多年,都卡在武师巅峰,久久不能突破。可想以武入道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在这个孩子身上让他看到了希望。眼神愈发变得火热。道:小娃娃,只要你跟着我修行,我报你将来的成就必在我之上,就是成就武宗也不是不可能。武宗在武林中已经算是一方豪强。威震一方。姜易居从小学习儒家大义,接受先生谆谆教诲,岂会跟邪恶势力为伍。张口吐出几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夜色又深了几分,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大一小一红一白的身影就这样对峙着,寒风呼啸着卷来漫天的飞雪,更显了几分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