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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骑士看待刺秦

    马车颠簸的路途,混了骆驼的车队已经消失在了山坡后,又是遥遥一夜的星空,不同与以往,远方升起了奇妙的绿色帷幕,一些繁星像是解冻了,一闪一闪跳动。

    白逸听人说过,随着船渐行渐远,船帆就会从海平线上落下,他一直觉得这是为了科学而科学的浮夸,世界那么大,船的消失显得它那么小。

    小希缩在白逸怀里安静地睡着了,白逸轻轻托起她那只有伤痕的手,舔舔深红色的伤口,贴着脸感受起温度。

    很多时候白逸都觉得自己很在乎同龄人的看法,他不是自来熟的人,对其他人做点表面功夫展示一下自己多么喜好不时兴的96比特率八十年代蒸汽波比和别人说自己喜欢什么F4他会毫不犹豫选一。但第一次见到小希时,那种宅男的社交障碍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已经听不到那些自以为雍容上流的音乐,和这张隔膜一起消失。此前这么废物的他甚至都不敢去踩什么蟑螂,但是穿越到卡拉迪亚大陆后却能为了一个接触不到两天的女孩挥刀杀人。

    贝尔爬过来坐到一旁:“继续跟我讲讲你那些‘中原’故事。”

    “啊。”白逸缓慢地答应。

    年少没电脑玩时白逸会看点历史书,现在他还是有那么点心思去接这个话茬子的。

    “困在猎人村那几天,你简述过荆轲刺秦王的故事,我还想继续听听。”贝尔说。

    白逸笑着调侃她:“你不是很讨厌刺杀的小人吗?”

    “我不记得有过此言,我想朋友是误会了,刺杀与仇恨并非划等号。”贝尔捋捋头发严肃解释,“与他国的君主间,我们很少有直接的仇恨,优待降将比刺杀后无止境的家族仇恨更为合理。斯特吉亚人九成的家族都有着世代流传的仇杀,他们有着能裁决公正的露天大会,但大会的结果多是流放,而一名斯特吉亚男人想证明自己是男人,那么他就不可能对杀死自己家族的人不作为,因此斯特吉亚的人口流失非常严重,但能活下来的也是真正的强者,来自那片北方雪山的雇佣兵也是最强悍的。俘虏、和平后释放,这也是卡拉迪亚大陆的君主间逐渐达成的共识,胜者加冕,受到神的厚爱,败者交出兵甲与钱财,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白逸听完忍不住额外感叹一下贝尔的肺活量强大。

    “我们和帝国不一样,”贝尔抵住膝盖望着星空,“西帝国虽然是中央集权,但他们的国家势权利落散纷争,主教的地位最高,接下来才是皇帝,其次是大公,最后是元老院。瓦兰迪亚的权利始终由一个高明的主权者所掌管,即使君主昏庸无能,地方领主也拥有对自己军队的所有权。我是那种只合适当将军而非统帅的人,服侍伟大的君主是我的荣幸。”

    “感觉你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白逸笑着打趣说,“一天到晚都是国事大事。”

    小希在白逸怀里发出轻轻的哼声,白逸低头撩撩女孩的小嘴,欣赏她的两颊晕红,撩撩着弄得满手指是口水。白逸瞄一眼贝尔,把手指塞嘴里偷偷尝尝味儿。

    “你还没说荆轲的故事呢。”贝尔淡淡一笑,知趣地扭头望向马车外,她难得一句话说出来没那么板板。

    呆在地板下时白逸没少讲他那些劣质历史故事,贝尔总会安安静静地听。有时白逸都以为她睡着了,一收口,贝尔又会睁开眼小求:“能继续吗?”

    “好吧,那是耶稣出生前两百多年的故事。”白逸咳嗽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肃然,“乱石冲云走,飞沙撼碛鸣。燕国假意请降觐见的那天,荆轲举起藏在地图里的匕首刺向秦王,那把匕首里淬了毒。车同轨,书同文,挥动匕首时,荆轲不会想到渺小的自己刺向的不仅仅是一位遥撼千古的孤雄帝王,他刺的早已只是一个众叛亲离、孤独落寞的可怜虫,连自己父亲是谁史书也记不上,唯一坚勃的一面也只有踏平它国时的残暴与制法时克服艰难的雄姿。秦王嬴政是伟大的,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刺杀他的荆轲也不过是凛凛大志但武力清寒的书人,天命难违,如果荆轲换成当时的剑圣盖聂,或许历史就会在咸阳宫百官絮聒中扭转......很浪漫吧。”

    “杀死了秦王,反而给了暴虐的嬴政一个扫灭与屠杀燕国的理由,不选盖聂,或许只是这个刺客组织一种宣誓勇气的妥协,所以才选了一个文人。”贝尔冷不丁说。

    白逸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他知觉自己一个废物宅男没有资格去评定历史上胸怀大志的英雄,此刻这样的猜测,可以说是阴谋论,却是从身旁的可以称为英雄的女将军口中说出,他连忙摇摇头解释:“嬴政算不上特别暴虐,只是没有前人实践的参考,盖聂当时已经被关在了秦朝监狱里,而且荆轲只能算半个文人,他更多的任务是胁迫秦王归还土地。”

    “你说过秦朝扫灭六国仅用了十年,这样的军事实力与国法制度,燕国无谓的抵抗,恐怕只会让百姓遭更多生灵涂炭,荆轲是错误的,无论是谁去刺杀,无论成功与否。”

    “贝尔,这明明是一个弱国对强国最悲壮的反抗,为什么你会这样贬低一位英雄?”白逸不敢相信地问。

    他这样问的时候,有点像之前贝尔问他为什么诋毁加里俄斯的时候,气氛莫名其妙的揶揄。

    马车发出嘎嘎声,像是踩到了石子,车夫打了个哈欠。

    “你在讲这些事的时候,语言表达比平时要流畅。”贝尔微笑。

    白逸呆呆看着眼前的女人,贝尔真的很漂亮,尤其是月光洒在她脸上时,皓如白雪的肌肤渐析出细腻的红润,有那么一刹那,白逸想扑到她火炉一样温暖的怀里,羞耻地乱蹭。

    “领土惟有能者居之,如果一个国王昏庸无能、荒废国事,那么这国家存在的意义只有被有能力的人剿灭,这个国家的人民才能安居乐业,强大的国家是机器,那么制度就是咬楔得相当精密的齿轮,百姓便是最机器运转的基托。荆轲,只能说是忠愚的武夫,我会对他献上敬意。”

    完讲自己的观点后贝尔缩到一旁,白逸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就这样沉默了。

    他一直以来都认定贝尔是那种勇敢报国的脸谱化角色,但贝尔对历史独特的见解却丰腴了更多她的形象。白逸总以为古代人贫乏的见解与学识比不上现代卷得不能再卷的学生,看来自己才是那种天真的可爱。

    “星空很漂亮。”贝尔笑了笑,躺了回去。

    马车外面的世界,繁星燃放璀璨的光,为宇宙点染出的却是静谧,如幻如梦。白逸想起自己没穿越来时距离上一次去旅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没有出过国,甚至没有离开过省,面前的草原与星空如此浩瀚,这一瞬间也只有安安静静地抱紧心爱的女孩,让景色洗漱曾经快节奏时代遗留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