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佟文
“榕姐榕姐，我明天就要去青霄剑门了！那可是全修仙界最大的青霄剑门哦！”
男孩踩着梯子，趴在墙头，兴高采烈地对着强另一边的长榕说道。
“我也要跟榕姐和研哥一样修仙啦！”
彼时长榕还在晨练，因为右臂受伤，就开始练左手剑。
听到男孩包含喜悦的声音，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前方的虚空中，左手拿着剑试探地在空中挥舞，熟悉左手使用剑招的感觉。
“不是都说了，要是想修仙，我跟计道研教你不就行了。”
她撇了撇嘴，“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那什么青霄剑门，真想不明白有什么吸引你的。”
长榕随手将剑往地上一插，转身看向趴在墙头的男孩，“加入宗门可就不能经常见到我们了。”
“我本来也不能整天见到榕姐跟研哥！”男孩气鼓鼓地反驳，“研哥都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榕姐也是这个月才回来的。”
“要不榕姐受了伤，要不然还在外面做一些危险的事。”
“什么叫做危险的事……”长榕吐槽，“我只是在变强的道路上不断求索罢了，你既然要修仙，以后你也会这样做的。”
“略略略，不听不听。”男孩朝着长榕吐舌头做鬼脸，长榕没有理会，男孩还想说什么，身影却突然消失在长榕的视野中。
“喂！佟文！你这臭小子，居然又爬墙，是还想挨打吗！”
“啊啊爹，饶了我吧！”
墙的另一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长榕无奈地摇摇头，脚尖勾住剑柄向上踢起，左手握住顺势挽了个剑花，但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导致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
嘛，还是用右手比较习惯。
长榕甩了甩剑，刚想继续修炼，就见墙头上又有了动静。
“哟，小榕啊，好久不见。”壮硕的男人一只手搭在墙上，举起另一只手跟长榕打招呼，声音粗犷洪亮。
“佟叔，好久不见啊。”长榕也笑着跟对方说话。
男人注意到长榕垂在身侧的右手，砸了咂嘴，“你这右手没事吧，这都已经养了小半个月了，还不能动吗？”
男人担忧的目光让长榕心暖，她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在抬起头时脸上挂起了无所谓的笑容，“小事，再过几天就好了。”
“唉，你这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我跟你佟姨都很担心你啊。”男人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小文也想跟你们一样修仙，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
男人跟妻子只是普通的百姓，但儿子却被测出有着木属性的单灵根，是个适合修仙的好苗子。
他们一家三口定居在垂柳镇，距离最近的宗门便是青霄剑门，明日便是青霄剑门十年一次的入门选拔，自己的儿子已经决意要参加，他作为父亲，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儿子该不该修仙，但行动上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小榕，你也知道，青霄剑门是咱修仙界最大的宗门，你说小文去了会不会受到排挤啊，我听说大宗门出来的人，都看不起咱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呢。”
“佟叔，不会的，我听说青霄剑门门风清廉，最是正派，小文是木灵根，去了肯定能做内门弟子。”长榕安抚道。
虽然她对青霄剑门的了解不多，但有时在秘境中遇到青霄剑门的弟子，对方给长榕留下的印象都不错。
不像是佟叔说的大宗门出来的弟子都有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嘛，不过也确实有这样的情况，她之前也经历过。
宗门弟子嘛，心高气傲，看不上自己这样的散修，常有的事，长榕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说的也没错，自己就是个野路子。
长榕的话让男人安心了不少，又跟她唠起家常，“小研都一年没回来了，小文整天跟我念叨他，你这次回来他特别高兴，要不是错过了这次的入门选拔还要等十年，那孩子都打算不去了。”
“毕竟是你跟小研把他接生出来的，那孩子就是跟你俩亲。”
七年前的冬天，男人本想在大雪前再去山中进行最后一次打猎，好多赚些钱过冬，谁想他刚准备下山，就遇上了暴风雪，山高坡陡，狂风呼号，暗无天日，暴风雪让他根本看不清下山的路，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猎物躲在一个山洞中，等待暴风雪的结束。
谁想这一等，就是整整七日。
他一夜醒来，就发现山洞的洞口已经被厚厚的雪层堵住，没有办法离开。
男人利用猎物身上多余的油脂生火取暖，将雪融化成水解渴，饿了就吃自己带上山的干粮，最后没有选择，只能选择吃掉原本想留着卖钱的猎物。
等他下山时，才知道怀孕九个月的妻子因为担心自己，在去雪山找自己的路上动了胎气，如果不是两名路过的好心人帮忙接生，他的妻子跟儿子都保不住了。
回到家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跟刚出生的儿子，喜极而泣。
后来男人才知道，两名好心人原来是自己家隔壁那座一直没有人居住的院子的主人，男人在垂柳镇住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再后来，男人的儿子渐渐长大，而住在隔壁的两人待在镇上的时间也多了起来，男人的儿子经常跑到隔壁去玩，也是因此，男人才知道住在隔壁的两人都是修士。
如今七年已经过去了，虽然让男人沧桑，让他的儿子长高，但没有在隔壁两人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男人看着长榕如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侧颜，恍了恍神。
长榕知道，独子才七岁就要远离自己的身边，跑到百里之外的地方拜师求仙，男人心中一定是焦躁彷徨的。
她不擅长劝解他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自己要回屋修炼，给男人独自思考的时间。
垂柳镇只是她跟计道研其中一处落脚点，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受伤的地方离这里更近一些罢了。
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长榕苦笑一声。
这次真是玩脱了。
她为了采一株灵药，与守护灵药的伴生兽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虽然把它的头砍下来了，但没想到那伴生兽死了尾巴还能动，趁自己采摘灵药不注意的时候刺了自己一下。
虽说伴生兽守护的灵药可以解掉自己中的毒，但这灵药她还有别的用处，无奈之下，长榕只能将体内的毒先逼入右手，然后联系计道研让他替自己寻找解药。
长榕看着自己没有任何知觉的右手，她用左手撸起右手的袖子，红黑色的纹路布满整个小臂和手掌。
她不爽地啧了一声。
都已经半个月了，计道研那家伙怎么还没有消息，效率真是越来越差了。
算了算了，这段时间就当修炼左手剑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敲门声，长榕不慌不忙地将袖子放下，遮住那红黑色的纹路。
“进来吧。”
门开了，刚刚趴在墙上跟长榕说话，又被自己的父亲抱下去的男孩蹦蹦跳跳进了屋子。
“榕姐，你做什么呢？”
长榕不答反问，“佟文，你娘没有告诉你，没有主人允许，不能进别人家的院子吗？”
佟文无辜的把手背在身后，“我娘跟我说了，但是榕姐，我问你了，在你默许之后我才进来的。”
“你什么时候问的？我怎么没有听见？”
“啊，可能是因为我是在心里问的吧。”
长榕瞪了他一眼，佟文嘿嘿一笑，跑到她坐的桌边，跪在凳子上去够桌子上的茶壶。
茶壶中倒出来的不是茶，而是味道辛烈的酒水。
佟文嫌弃地把茶壶跟茶杯推得远远的，“榕姐，我爹说了，人受伤了不能喝酒。”
长榕嗤笑一声，伸手把佟文刚刚倒出的酒拿来一饮而尽。
“小屁孩管我身上了。”
“榕姐，我娘说了，当着小孩子的面喝酒会带坏我的。”佟文板着脸又把推远的茶壶拉到自己身边，不让长榕去碰。
“那你闭上眼睛我不就能喝了？”
长榕伸手点点佟文的额头，男孩顺着她的力后仰，躲开她的手指。
面前的男孩可以说是自己看着他长大的，这七年来，她跟计道研来垂柳镇的次数不少，原因就是自己面前抱着茶壶气鼓鼓的佟文。
她跟计道研杀过不少人，可却是第一次将一条新生命迎来这个世界。
现在这个小生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啊。
长榕心情复杂地揉了揉佟文的头。
“真的不跟我修炼吗？虽然可能没有青霄剑门教的好，但应该也不差吧。”
自己现在已经是元婴大圆满了，她觉得十年之内就能突破出窍，虽然比不上青霄剑门那些化神仙尊，但教佟文还是绰绰有余了。
“我才不要做榕姐的徒弟，我又不喜欢剑。”佟文拒绝。
“那我可以教你法术。”长榕用左手打了个响指，金红色的火苗跃然于指尖之上，被长榕的灵力控制着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气泡飘到佟文面前炸开。
“榕姐，我是木灵根，怎么学火系法术嘛——”佟文拖着小奶音摇头晃脑，“好羡慕榕姐的天灵根哦，什么属性的法术都可以用。”
“单灵根已经很好了，知足吧。”长榕又揉了一把佟文的头，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所以呢，为什么不想让我教你修炼？”
修仙界中，除了继承自己衣钵的亲传弟子，一般来说，师徒二人的灵根并非会完全一样。法术是具有共通之处的，即便长榕常用的是火法，但她也能教导木灵根的佟文。
虽然应该没有专精木系法术的法修教的好就是了。
“我记得，之前你曾经说过，是因为我跟计道研所以才想修仙的，不是吗？”
“那为什么不愿意让我教你？唔，虽然计道研那家伙没我厉害，但教你修炼也没问题。”长榕在劝解佟文的时候不忘损一下计道研，“所以为什么会选择青霄剑门呢？”
看佟叔那样子，也不像是佟文跟青霄剑门有过什么接触。
还是说佟叔对此不知情？
佟文抿着嘴，睁大眼跟长榕对视，最后长榕叹了口气，“算了，青霄剑门挺好的，毕竟是修仙界最大的宗门，我不过是个朝不保夕的散修罢了，有今天没明天，不知道哪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
她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计道研身边虽然比她安稳一些，但两人显然都不适合带佟文修炼。
只是出于对佟文的不放心，才会意识想要让佟文跟着自己修炼，但这个说法根本经不起自己的深思熟虑。
长榕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停不下前进的脚步，而这样的自己，是没有办法照顾好佟文的。
“我很喜欢榕姐。”
长榕脸上的怅然让佟文将原本藏在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我很喜欢榕姐跟研哥，每次看榕姐练剑，听研哥给我讲你们历练的事情，我都很想跟榕姐和研哥一起。”
他用手去扯长榕的袖子，小声说道，“但是我还是个小孩子啦，只能在家等榕姐和研哥来看我。但是我不想这样啦，所以想在榕姐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或许有一天，我就长大了，能跟榕姐你们一起了。”
而如果成为榕姐的徒弟的话，就只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做一个小孩子了。
佟文想要的，是跟他喜欢的长榕与计道研并肩前行。
“小孩子就是难搞啊……”
长榕没想到不过七岁的佟文就有这么多想法。
“好吧，我会把这这番话告诉计道研的。”宠溺的捏了捏佟文的鼻子，长榕柔声道，“不过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努力追上我的脚步吧。”
——
“笑不出就别笑了。”长榕拧着眉看向站在星烛花从中的佟文。
并没有故人相见的喜悦，只有时过境迁的悲凉。
心中的酸涩让长榕说不出话。
“抱歉，榕姐，我还记得之前的事。”
佟文勾起的嘴角缓缓放平，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不注意就要破碎在风中。
“但我已经体会不到那些感情了。”
“保留记忆的代价，是失去所有的感情。”
男孩踩着梯子，趴在墙头，兴高采烈地对着强另一边的长榕说道。
“我也要跟榕姐和研哥一样修仙啦！”
彼时长榕还在晨练，因为右臂受伤，就开始练左手剑。
听到男孩包含喜悦的声音，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前方的虚空中，左手拿着剑试探地在空中挥舞，熟悉左手使用剑招的感觉。
“不是都说了，要是想修仙，我跟计道研教你不就行了。”
她撇了撇嘴，“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那什么青霄剑门，真想不明白有什么吸引你的。”
长榕随手将剑往地上一插，转身看向趴在墙头的男孩，“加入宗门可就不能经常见到我们了。”
“我本来也不能整天见到榕姐跟研哥！”男孩气鼓鼓地反驳，“研哥都已经一年没有回来了，榕姐也是这个月才回来的。”
“要不榕姐受了伤，要不然还在外面做一些危险的事。”
“什么叫做危险的事……”长榕吐槽，“我只是在变强的道路上不断求索罢了，你既然要修仙，以后你也会这样做的。”
“略略略，不听不听。”男孩朝着长榕吐舌头做鬼脸，长榕没有理会，男孩还想说什么，身影却突然消失在长榕的视野中。
“喂！佟文！你这臭小子，居然又爬墙，是还想挨打吗！”
“啊啊爹，饶了我吧！”
墙的另一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长榕无奈地摇摇头，脚尖勾住剑柄向上踢起，左手握住顺势挽了个剑花，但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导致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
嘛，还是用右手比较习惯。
长榕甩了甩剑，刚想继续修炼，就见墙头上又有了动静。
“哟，小榕啊，好久不见。”壮硕的男人一只手搭在墙上，举起另一只手跟长榕打招呼，声音粗犷洪亮。
“佟叔，好久不见啊。”长榕也笑着跟对方说话。
男人注意到长榕垂在身侧的右手，砸了咂嘴，“你这右手没事吧，这都已经养了小半个月了，还不能动吗？”
男人担忧的目光让长榕心暖，她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在抬起头时脸上挂起了无所谓的笑容，“小事，再过几天就好了。”
“唉，你这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我跟你佟姨都很担心你啊。”男人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小文也想跟你们一样修仙，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不对。”
男人跟妻子只是普通的百姓，但儿子却被测出有着木属性的单灵根，是个适合修仙的好苗子。
他们一家三口定居在垂柳镇，距离最近的宗门便是青霄剑门，明日便是青霄剑门十年一次的入门选拔，自己的儿子已经决意要参加，他作为父亲，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儿子该不该修仙，但行动上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小榕，你也知道，青霄剑门是咱修仙界最大的宗门，你说小文去了会不会受到排挤啊，我听说大宗门出来的人，都看不起咱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呢。”
“佟叔，不会的，我听说青霄剑门门风清廉，最是正派，小文是木灵根，去了肯定能做内门弟子。”长榕安抚道。
虽然她对青霄剑门的了解不多，但有时在秘境中遇到青霄剑门的弟子，对方给长榕留下的印象都不错。
不像是佟叔说的大宗门出来的弟子都有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嘛，不过也确实有这样的情况，她之前也经历过。
宗门弟子嘛，心高气傲，看不上自己这样的散修，常有的事，长榕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说的也没错，自己就是个野路子。
长榕的话让男人安心了不少，又跟她唠起家常，“小研都一年没回来了，小文整天跟我念叨他，你这次回来他特别高兴，要不是错过了这次的入门选拔还要等十年，那孩子都打算不去了。”
“毕竟是你跟小研把他接生出来的，那孩子就是跟你俩亲。”
七年前的冬天，男人本想在大雪前再去山中进行最后一次打猎，好多赚些钱过冬，谁想他刚准备下山，就遇上了暴风雪，山高坡陡，狂风呼号，暗无天日，暴风雪让他根本看不清下山的路，无奈之下只能带着猎物躲在一个山洞中，等待暴风雪的结束。
谁想这一等，就是整整七日。
他一夜醒来，就发现山洞的洞口已经被厚厚的雪层堵住，没有办法离开。
男人利用猎物身上多余的油脂生火取暖，将雪融化成水解渴，饿了就吃自己带上山的干粮，最后没有选择，只能选择吃掉原本想留着卖钱的猎物。
等他下山时，才知道怀孕九个月的妻子因为担心自己，在去雪山找自己的路上动了胎气，如果不是两名路过的好心人帮忙接生，他的妻子跟儿子都保不住了。
回到家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跟刚出生的儿子，喜极而泣。
后来男人才知道，两名好心人原来是自己家隔壁那座一直没有人居住的院子的主人，男人在垂柳镇住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再后来，男人的儿子渐渐长大，而住在隔壁的两人待在镇上的时间也多了起来，男人的儿子经常跑到隔壁去玩，也是因此，男人才知道住在隔壁的两人都是修士。
如今七年已经过去了，虽然让男人沧桑，让他的儿子长高，但没有在隔壁两人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男人看着长榕如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侧颜，恍了恍神。
长榕知道，独子才七岁就要远离自己的身边，跑到百里之外的地方拜师求仙，男人心中一定是焦躁彷徨的。
她不擅长劝解他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自己要回屋修炼，给男人独自思考的时间。
垂柳镇只是她跟计道研其中一处落脚点，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因为受伤的地方离这里更近一些罢了。
垂眸看着自己的右手，长榕苦笑一声。
这次真是玩脱了。
她为了采一株灵药，与守护灵药的伴生兽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虽然把它的头砍下来了，但没想到那伴生兽死了尾巴还能动，趁自己采摘灵药不注意的时候刺了自己一下。
虽说伴生兽守护的灵药可以解掉自己中的毒，但这灵药她还有别的用处，无奈之下，长榕只能将体内的毒先逼入右手，然后联系计道研让他替自己寻找解药。
长榕看着自己没有任何知觉的右手，她用左手撸起右手的袖子，红黑色的纹路布满整个小臂和手掌。
她不爽地啧了一声。
都已经半个月了，计道研那家伙怎么还没有消息，效率真是越来越差了。
算了算了，这段时间就当修炼左手剑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敲门声，长榕不慌不忙地将袖子放下，遮住那红黑色的纹路。
“进来吧。”
门开了，刚刚趴在墙上跟长榕说话，又被自己的父亲抱下去的男孩蹦蹦跳跳进了屋子。
“榕姐，你做什么呢？”
长榕不答反问，“佟文，你娘没有告诉你，没有主人允许，不能进别人家的院子吗？”
佟文无辜的把手背在身后，“我娘跟我说了，但是榕姐，我问你了，在你默许之后我才进来的。”
“你什么时候问的？我怎么没有听见？”
“啊，可能是因为我是在心里问的吧。”
长榕瞪了他一眼，佟文嘿嘿一笑，跑到她坐的桌边，跪在凳子上去够桌子上的茶壶。
茶壶中倒出来的不是茶，而是味道辛烈的酒水。
佟文嫌弃地把茶壶跟茶杯推得远远的，“榕姐，我爹说了，人受伤了不能喝酒。”
长榕嗤笑一声，伸手把佟文刚刚倒出的酒拿来一饮而尽。
“小屁孩管我身上了。”
“榕姐，我娘说了，当着小孩子的面喝酒会带坏我的。”佟文板着脸又把推远的茶壶拉到自己身边，不让长榕去碰。
“那你闭上眼睛我不就能喝了？”
长榕伸手点点佟文的额头，男孩顺着她的力后仰，躲开她的手指。
面前的男孩可以说是自己看着他长大的，这七年来，她跟计道研来垂柳镇的次数不少，原因就是自己面前抱着茶壶气鼓鼓的佟文。
她跟计道研杀过不少人，可却是第一次将一条新生命迎来这个世界。
现在这个小生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啊。
长榕心情复杂地揉了揉佟文的头。
“真的不跟我修炼吗？虽然可能没有青霄剑门教的好，但应该也不差吧。”
自己现在已经是元婴大圆满了，她觉得十年之内就能突破出窍，虽然比不上青霄剑门那些化神仙尊，但教佟文还是绰绰有余了。
“我才不要做榕姐的徒弟，我又不喜欢剑。”佟文拒绝。
“那我可以教你法术。”长榕用左手打了个响指，金红色的火苗跃然于指尖之上，被长榕的灵力控制着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气泡飘到佟文面前炸开。
“榕姐，我是木灵根，怎么学火系法术嘛——”佟文拖着小奶音摇头晃脑，“好羡慕榕姐的天灵根哦，什么属性的法术都可以用。”
“单灵根已经很好了，知足吧。”长榕又揉了一把佟文的头，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所以呢，为什么不想让我教你修炼？”
修仙界中，除了继承自己衣钵的亲传弟子，一般来说，师徒二人的灵根并非会完全一样。法术是具有共通之处的，即便长榕常用的是火法，但她也能教导木灵根的佟文。
虽然应该没有专精木系法术的法修教的好就是了。
“我记得，之前你曾经说过，是因为我跟计道研所以才想修仙的，不是吗？”
“那为什么不愿意让我教你？唔，虽然计道研那家伙没我厉害，但教你修炼也没问题。”长榕在劝解佟文的时候不忘损一下计道研，“所以为什么会选择青霄剑门呢？”
看佟叔那样子，也不像是佟文跟青霄剑门有过什么接触。
还是说佟叔对此不知情？
佟文抿着嘴，睁大眼跟长榕对视，最后长榕叹了口气，“算了，青霄剑门挺好的，毕竟是修仙界最大的宗门，我不过是个朝不保夕的散修罢了，有今天没明天，不知道哪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
她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计道研身边虽然比她安稳一些，但两人显然都不适合带佟文修炼。
只是出于对佟文的不放心，才会意识想要让佟文跟着自己修炼，但这个说法根本经不起自己的深思熟虑。
长榕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停不下前进的脚步，而这样的自己，是没有办法照顾好佟文的。
“我很喜欢榕姐。”
长榕脸上的怅然让佟文将原本藏在心中的话脱口而出，“我很喜欢榕姐跟研哥，每次看榕姐练剑，听研哥给我讲你们历练的事情，我都很想跟榕姐和研哥一起。”
他用手去扯长榕的袖子，小声说道，“但是我还是个小孩子啦，只能在家等榕姐和研哥来看我。但是我不想这样啦，所以想在榕姐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或许有一天，我就长大了，能跟榕姐你们一起了。”
而如果成为榕姐的徒弟的话，就只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做一个小孩子了。
佟文想要的，是跟他喜欢的长榕与计道研并肩前行。
“小孩子就是难搞啊……”
长榕没想到不过七岁的佟文就有这么多想法。
“好吧，我会把这这番话告诉计道研的。”宠溺的捏了捏佟文的鼻子，长榕柔声道，“不过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努力追上我的脚步吧。”
——
“笑不出就别笑了。”长榕拧着眉看向站在星烛花从中的佟文。
并没有故人相见的喜悦，只有时过境迁的悲凉。
心中的酸涩让长榕说不出话。
“抱歉，榕姐，我还记得之前的事。”
佟文勾起的嘴角缓缓放平，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不注意就要破碎在风中。
“但我已经体会不到那些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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