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迷失于天际（1）海尔根的灰烬

    4E201，高阳月（7月）16日，星期五，早八点。

    海尔根（注①）东侧郊外。

    风暴斗篷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了太久。即便帝国也并非一个足够好的政权，但对于民众来说，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而今天，对坐落于泰姆瑞尔大陆最北端的天际省来说，或许是一个应当载入史册的日子。

    风暴斗篷的领袖，前风盔城领主，艾尔弗里克·风暴斗篷（Ulfric·Stormcloak），被帝国军抓捕，并即将在海尔根公开行刑。所有被风暴斗篷伤害过的人们或他们的家庭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在听闻这个消息的同时展开了庆祝。或许是宴会，又或许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而有幸与艾尔弗里克一起被处以死刑的，除了一个试图从落锤省跨越天际省边境的无名之辈外，却只是区区一个偷马贼，以及一个当地附近小镇的普通居民。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这对于艾尔弗里克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侮辱——王者的陨落，不应如此。

    但没有人提出抗议。即使是那些终日无聊透顶，喜欢以发表不同意见展现自己存在感的吟游诗人们也没有跳出来进行所谓的指责。因为这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帝国的决定不容置疑。或许在今后的史书上会有那么一小段文字描述了作者对这件事的看法，但这并不是今日的帝国需要考虑的问题。

    于是在这一切的一切之下，一辆载着天际省未来的几乎所有史诗篇章的囚车在这里缓缓行驶着。迎着朝阳，压过泥土，碾过地上掉落的树枝（注②），沐浴在清晨浓郁的草木气息之中，小小的囚车伴着马蹄与铃铛声渐渐接近了海尔根。

    囚车上的众人小声地交流着，互相诉说着姓名与经历。来自附近小镇——溪木镇的拉罗夫一路上向其他车友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艾尔弗里克由于被封住了嘴，无法说话，所以只能静静地听着另外三人——确切的说是两人——的交流。那个试图穿过天际省边境线而被抓的犯人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那是帝国的将军，图留斯。”来自溪木镇的犯人用目光指明了方向，告诉其他犯人，“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梭默人。”

    艾尔弗里克深深地看了一眼图留斯，又低下头，继续扮演着自己的透明人。

    无名的囚犯四处张望着。她看到了许多，也听到了许多。

    想看士兵却被父亲赶回屋子的小孩（拉罗夫说他叫哈明），曾热爱着海尔根却沦为囚犯即将被斩首于此的狱友，愈发没落却依然有力的帝国军与它的老将军，以及传说中能发出龙吼的艾尔弗里克·风暴斗篷。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她想。

    相比落锤省，天际省的美丽让她在无名囚犯的眼中仿佛一个仙境。然而这仙境却并与落锤省有着相同，甚至更甚的危险。

    无名的囚犯是一名炼金师。她为了学习更加丰富的技艺从落锤省离开，前往自己的故乡——晨风，却在跨越边境时被帝国军当做风暴斗篷的间谍抓捕。如果不是她急中生智，用携带以及就地采摘的材料配置了一些药剂救治了当时抓捕她的队伍中一些受伤的士兵，可能在被抓捕关押之前就已被就地处死了。

    她并不害怕接下来的死亡。作为一个炼金师（注③），她十分清楚万物的生灭都是必然的，是无法挽回的。如果命运如此，那接受便是。没什么好争辩的——除非命运如此。

    然后囚车停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偷马贼显得有些慌乱，语无伦次。

    “你以为呢？”来自溪木镇，名为拉罗夫的囚犯依然十分镇定，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并不以为意，“我们到地方了”。

    呵。无名的囚犯苦笑了一下。

    或许这里就是她生命的终点了吧。她想。

    随着试图逃跑的偷马贼被弓箭手射死，无名的囚犯走到了帝国军官的面前。

    “你……是谁？”帝国军官的书记员似乎并没有在名单上找到无名的囚犯，“长官，这个暗精灵，她不在我们的名单里。”

    “我叫杰西卡。”无名囚犯说出了自己现编的名字，笑了笑，“来自落锤省的斯卓米凯岛——不是晨风。”

    “很抱歉，我们会在你死后将你的尸体运回你的故乡的。”尽管意识到可能抓错了人，然而，帝国的决定是绝对的。

    杰西卡再一次笑了笑。她早就知道了。

    正如所有古老的故事中所说，凡是无名的小角色，终究是得不到救赎的。

    目睹着偷马贼的死亡，与一位风暴斗篷义军的被斩首，杰西卡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于是，直到奥杜因从天而降时，杰西卡依然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龙已经灭绝了上百年，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红山喷发之前，而且这条龙竟然自称是早已被放逐的世界毁灭者奥杜因。这简直就是比波耶希亚是正义化身更加不可能的事。

    然而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她活了下来。起码现在还没死。

    从斩首的命运中逃离令杰西卡深深地感受到因多里·阿玛莱可茜娅（注④）的关照与仁慈。

    “感谢慈悲女士。”杰西卡暗暗想道。

    没办法挣脱手上的绳索，杰西卡只好背着双手向着可能存在的出路望去。然而随着奥杜因的龙吼带来的火流星以及它本龙的物理打击，海尔根的地形早已被破坏到几乎无法通行。

    “这边！”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概是同车的囚犯，于是她赶紧望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正在向她招手的拉罗夫，“从这个哨塔上去！”oo

    她并不喜欢拉罗夫，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令人不甚舒适的气息。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现在听从拉罗夫的建议。毕竟，她无路可走。

    走进哨塔，她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士兵。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杰西卡发现他其实就是之前射箭杀死偷马贼的两个弓箭手之一。然而，现在，他已经再也没有这个能力以及心情去管囚犯的事情了。

    她接着往上走。哨塔很高，也没有开窗，于是其内部显得极为阴暗。不过作为并不需要理会其内部的建筑，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逃生者杰西卡踏上哨塔内第一个平台之前的一瞬间，可怕的灾难发生了。奥杜因将头对准了这里，并喷出了一口灼热的吐息。它是如此的炽热，于是引发了前端空气的剧烈膨胀，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撞开了哨塔坚固的墙体。原本站在平台上休息的哨兵被击飞了出去，撞上了哨塔的内墙，掉下来后在烈焰与砖块堆中哭喊嚎叫着。

    奥杜因离开了，并没有发现杰西卡的存在。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逃生者前方的路途已经一片通顺——前方的楼梯已经断开，要逃离这座摇摇欲坠的哨塔唯二的选择就是从哨塔的缺口跳下，或是原路返回。原路返回显然毫无帮助，然而从哨塔跳下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

    犹豫之间，第二个选择已经被更多跌落的砖石彻底封锁了。

    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跳下之后，就可以到哨塔的后方——原本被周围残骸与哨塔堵住的地方。然而这里真的很高，直接跳下去说不定会直接摔死。

    幸运的是，在缺口的右侧，有一幢屋顶已经被烧毁，露出了内部木质二层楼板的房屋。

    “感谢慈悲女士。”杰西卡又一次对因多里表示了自己的感激，“感谢众神。”

    和计划的一样。尽管从这个高度上跳下去依然给杰西卡带来了一些疼痛——缓冲动作做得并不到位，但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忍住疼痛，并不虔诚的伪信徒绕开燃烧着的区域，从二楼走下楼梯。所幸天际省虽然严寒，但水分充沛，木质结构的房屋在这种环境下的耐火能力并不算太弱。高阳月尽管天际省普遍炎热，但海尔根地区的降水（雨/雪）还算充沛，所以即使是奥杜因也没能引发起大的火势，彻底烧毁房屋。

    “……？”

    正要通过已经被奥杜因带来的冲击毁掉的门框走出屋子，黑暗精灵的本能突然让她转过了头——尽管没有任何声音与光线，她还是感知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存在”。

    “唔，虽然不是很喜欢突然出现在别人的房子里，”一个声音在杰西卡耳畔响起，她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奇异石制厚重铠甲，拿着奇异材质巨大武器的男性，“但是能请您告诉我这是哪么？顺便，我叫威廉，是一名灰烬（Ash）。”

    “Ash？没听说过的种族。这里是海尔根——”黑暗精灵戒备着走到门口，将被捆绑双手的绳子在拒马尖端上戳断，捡起地上掉落的帝国长剑，“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更愿意叫他海尔根的废墟（ruins）——或者灰烬（ash）。”

    注释

    ①：文中地名采用混合式翻译。也即：部分城市翻译采用民间汉化组（最古人工翻译版本），也有部分采用官中设定。

    ②：天际省由于地处极北，季节与时间关联不明显，更多受地域因素影响，如纬度、海拔。

    ③：炼金师一般也都是学者。

    ④：因多里·阿玛莱可茜娅（Indoril·Almalexia），被暗精灵尊为Lady·of·Mercy（慈悲女士），或者Healing·Mother（治愈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