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上艺术（1）与外星AI的艺术探讨

    “啊，当然，我理解。”OmegaArt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在椅子上躺的更符合人类习惯并赞同道，“大部分生命的审美自然是来自于其原始的生存智慧的，这毫无疑问。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一个物种能够——让我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汇——违逆他们的本能，那么是否意味着这是一种更加高级的审美呢？让我们试着思考，诸如那些基于数理的美感，它们是否也可以被归结为一种艺术呢？你们有许多艺术家做过这样的尝试，比如蒙德里安。”

    “我还注意到你们有过一些关于技术与艺术的争论。实际上，这样的争论并非是普遍存在的。大部分已经加入宇宙社会的文明都认可艺术是可被技术囊括在内的。如一首乐曲，即使它的创作者是一名不那么泛用的，专门应用于作曲编曲范畴的AI，它也毫无疑问具有其本身的艺术价值。它的光彩并不因其由AI设计而减退半分。显然你们也有部分个体是这样认为的，你们有许多文学作品描述了类似的事件——我想其中最著名的那个应该被你们称作终极吟诗。那是过于古老的信息，我不能完全确定它的准确性。”

    雨舒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他抚摸着那沉淀了数百年历史的墙壁与桌椅，感受着其上岁月雕刻成的纹理。他想这确实是艺术的。他聆听着屋内流动着的如清泉般通透的乐曲，求索着其中作曲者与演奏者的思虑。他想这确实是艺术的。

    “我想，起码我认为，艺术并非是‘作品’。起码不仅是作品。”他说。正如他的无数前辈们一样。

    “你的意思是，艺术的艺术性来源于创作作品时庆祝的情感与考量，而非作品本身的内容，对吗？”OmegaArt微笑着回复道，“这当然也是一个相当有市场的观点。技术上完美的作品未必比技术上不完美的作品更具有艺术性，盖因完美的作品无非是对已有技艺无趣的重复，而唯有那些不完美的才是创作者寻求自我突破之下的产物。而艺术性也恰产生于这个环节之中。”

    “事实上，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讨论‘艺术是什么’的问题。”雨舒敲打着窗框上的玻璃，将那些顺着屋外的狂风攀附而上的雨水震落，“我既无创作的才华，又无鉴赏的能力，更没有丰富的阅历，又如何去评判艺术的本质呢？我也不认为我们的讨论会有什么结果。”

    “我不会说你的想法是错的，但它自然也不能说对。”OmegaArt仍维持着它那无可挑剔的姿态与神情，就如一座亘古的塑像，“从更深层的角度出发，我们承认意识是主观的吗？亦或其只是物质遵循其固有规律的运动的现象？若是前者，则艺术自无标准，而若是后者，则从来就无所谓艺术。所以当我们讨论艺术的实质时，从一开始就默认了对它的思考与认知都是纯粹的主观。若它是纯粹主观，则人人皆有资格评判。”

    “我不是很认可。”雨舒坐下，与OmegaArt面对面，“即使我们承认艺术是纯粹主观的，它也未必是人人可评判的——一个观念自然是主观的，那么人人都有资格评判某个观念正确与否吗？我想不尽然。”

    “有趣的想法。”OmegaArt不置可否，“今天就到这吧。”

    它消散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