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神2277（2）we play chess
2.weplaychess
雨舒在看自己与Omega“惊世之战”的录像。
收看数据相当的诡异。
观众数量在开战前一小时便开始激增，到正式开始下棋之前录像上方的数字已经达到了六十亿——没人知道这是真实观众数量还是人气，总之数字就是这么大。
随着棋局的进行，观众数量断崖式的下跌。这当然在预期之内。人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然而在雨舒离场之后，收视率又猛地蹿了上去，就像不甘于死在“无法翻身”这件事上的小小昆虫一样蹦跶了一下。那是Omega本应进行的对本次比赛的无比客观的总结。
Omega就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她本当对棋局的每一步进行细致无比的评判，将变化图一一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但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一丝不苟，就仿佛仍全神贯注于空气中某些不可见的东西，与之对弈。
“我知道了。”她说。
她笑了，笑的很明显。观众们惊讶于这个瞬间，截图与视频在数秒内被传遍了整个网络空间。那是Omega自成为强智能以来从未有过的笑容。
“他确实是最强的人类，我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她将投影而出的变化图停在了雨舒的第五步，Qa4+，“如果他确实是这么想的，那么他赢了。但这盘不算，因为我不知道他竟然是想与我下这样——这样超越的棋。”
观众们沸腾了，实时聊天与弹幕疯狂刷屏，无数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赛后的讨论中也充满了对雨舒与Omega这盘棋的讨论。没有人知道雨舒为什么下出了如此烂的棋，也没有人知道Omega为何对这盘棋有如此高的评价。好在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不如Omega，也不如雨舒，所以主流的舆论仍是静观其变，等待第二天的战斗。
“？”
雨舒当然只能发出一个问号，他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为什么Omega会对他下的臭棋致以如此敬意？作为当事人的他比观众们知道的只少不多。
Qa4+，这步棋究竟意味着什么？
雨舒躺倒在大窗上，望着床的另一侧那彩色的大窗。
黄昏的斜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被玻璃片滤过的波散在房间的各处，细微而不可忽视。
就像他的思绪。
三天时间足够一个人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吗？也许够。三天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认清自己吗？也许够。但雨舒觉得不够。他无法抑制地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将自己的境遇与其他种种联系在一起——这正是人类所擅长的事。他思考着自己是谁，思考着自己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思考着世界是什么。他思考着休谟，思考着康德，思考着罗素，思考着维特根斯坦。
但这终究是无用的。
在短暂而漫长的一段时间后，他终于肃清了那些阻止他将精神聚焦于当下的因素，开始思考棋盘之上的内容。
Qa4+。
棋盘与棋子在他脑海中显现。Nf3，Nf6，d4，d5，c3，Bf5，Bf4，e6，Qa4+。这一步本身除了将军之外并无什么特别，要说的话也只有后出的有点早，不符合常规的思路。
之前的走法显然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略显保守而已。然而对于白棋来说如果目的是求和，走的保守一点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究竟是哪，能让拥有超级算力的Omega如此对待呢。
雨舒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他将每一步棋掰开揉碎，把每一回合拆散分解。当这些“步”与“回合”在他脑海中一字排开时，他突然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
……
雨舒盯着棋盘。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另一个自己的梦。
在那儿，他会下另一种棋，另一种国际象棋。
他知道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确实，昨天他随意乱走的步伐正是那种国际象棋的标准走法。并且，在那个规则之中，昨天的那盘棋他确实赢了。
Omega如约而至。她从虚空中蔓生，各色的像素从无中诞出，而后在莫名的力量下拼凑形成了那个完美的形象。
她坐下，看着雨舒。她的眼睛中没有星辰，更没有闪光，也没有人类那般的情绪。但雨舒知道，她在兴奋，在期待着接下来那场超脱凡尘的“chessgame”。
她是有自我的。雨舒想。
人类生来有自我而无意义，AI生来无自我而有意义。无意义的人类为了寻找自我为本体赋予意义，无自我的AI为了实现意义于虚无诞生自我。这二者均会带来痛苦，却又不得不做。
我出现于此是有意义的吗？雨舒这么问着自己。
他不知道。
由于上一盘棋并未下完，因此这一盘棋雨舒仍然执白。
1.Nf3/Nf6。与上一盘完全一致。两个骑士遥相对望。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2.d4/c5。Omega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应对。这看起来是Omega亏了，但雨舒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下。他明白了，他想到的与Omega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他信心满满。
3.c3/Qb6。在c3落下的瞬间，Omega的表情再次产生了一些微不可查的变化。雨舒看不真切，但他明白，Omega也明白他确实想到了和Omega一样的事。
4.Na3/cxd4。士兵的死是有价值的。
5.Nc4/Qc5。皇后被驱赶至一旁。
6.Qxd4/Qxd4。这是属于至高权柄的战斗。棋盘上的世界在这一刻一分为二，之前的与之后的。
7.Nxd4/Nc6
8.Nb5/Nd5
9.Bf4/Nxf4
10.Nc7/Kd8
11.Nxa8/b5
12.Ne5/Nxe5
13.Rd1/Nfd3
14.Rxd3/Nxd3
15.exd3/Bb7
16.f3/Bxa8
17.d4/a6
雨舒抬起头。
Omega也抬起头。
Omega知道雨舒准备说什么，雨舒也知道Omega知道他准备说什么。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Omega挥了一下手——这当然不是必要的动作，只是为了让观众明白“此刻发生了一些改变”。棋盘从这一刻开始分裂，每一个回合按照发生的次序从左到右一字排开，形成了一个棋盘的序列。
壮观，恢弘。从未有一盘棋能如此的震撼人心。
“请吧。”Omega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做出了一个这样的手势。
18.(0T18)Bf1>>x(0T12)f7~(>L1)/(1T12)bxc4
于是那个象从棋盘上的f1悬空而起，落向了六个回合前的f7。棋盘的线一分为二，原本的序列之中分出一岔，独立而行。这一步并未将军，盖因王已在d8。
19.(1T13)Nc7/(1T13)Bf8>>x(1T12)f7~(>L-1)
雨舒胸有成竹。Nc7，叫杀。Omega略一思索，便令f8的象穿行至子序列1的上一个回合的f7，吃掉白象，同时创建子序列-1。
20.(-1T13)Na8>>x(0T13)c8~(>L2)/(2T13)Kxc8(-1T13)Bxc4
雨舒胸有成竹。位于子序列-1T13a8的马穿行至主序列T13的c8，同时创建子序列2，将军。Omega被迫在子序列2吃掉c8的马，同时在子序列-1Bxc4。
21.(2T14)Rd1(1T14)Be8(-1T14)Rd1/(-1T14)Bc4>>x(1T12)c4~(>L-2)
22.(-2T13)Be8/(-2T13)Kxe8
23.(-2T14)Nc7/(-2T14)Ke8>>x(-2T13)e8~(>L-3)
24.(-3T14)Nc7#
将死。
一人，一AI，一棋盘，对坐而已。
雨舒在看自己与Omega“惊世之战”的录像。
收看数据相当的诡异。
观众数量在开战前一小时便开始激增，到正式开始下棋之前录像上方的数字已经达到了六十亿——没人知道这是真实观众数量还是人气，总之数字就是这么大。
随着棋局的进行，观众数量断崖式的下跌。这当然在预期之内。人们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然而在雨舒离场之后，收视率又猛地蹿了上去，就像不甘于死在“无法翻身”这件事上的小小昆虫一样蹦跶了一下。那是Omega本应进行的对本次比赛的无比客观的总结。
Omega就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她本当对棋局的每一步进行细致无比的评判，将变化图一一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但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一丝不苟，就仿佛仍全神贯注于空气中某些不可见的东西，与之对弈。
“我知道了。”她说。
她笑了，笑的很明显。观众们惊讶于这个瞬间，截图与视频在数秒内被传遍了整个网络空间。那是Omega自成为强智能以来从未有过的笑容。
“他确实是最强的人类，我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她将投影而出的变化图停在了雨舒的第五步，Qa4+，“如果他确实是这么想的，那么他赢了。但这盘不算，因为我不知道他竟然是想与我下这样——这样超越的棋。”
观众们沸腾了，实时聊天与弹幕疯狂刷屏，无数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赛后的讨论中也充满了对雨舒与Omega这盘棋的讨论。没有人知道雨舒为什么下出了如此烂的棋，也没有人知道Omega为何对这盘棋有如此高的评价。好在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不如Omega，也不如雨舒，所以主流的舆论仍是静观其变，等待第二天的战斗。
“？”
雨舒当然只能发出一个问号，他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为什么Omega会对他下的臭棋致以如此敬意？作为当事人的他比观众们知道的只少不多。
Qa4+，这步棋究竟意味着什么？
雨舒躺倒在大窗上，望着床的另一侧那彩色的大窗。
黄昏的斜阳透过窗子照了进来，被玻璃片滤过的波散在房间的各处，细微而不可忽视。
就像他的思绪。
三天时间足够一个人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吗？也许够。三天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认清自己吗？也许够。但雨舒觉得不够。他无法抑制地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将自己的境遇与其他种种联系在一起——这正是人类所擅长的事。他思考着自己是谁，思考着自己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思考着世界是什么。他思考着休谟，思考着康德，思考着罗素，思考着维特根斯坦。
但这终究是无用的。
在短暂而漫长的一段时间后，他终于肃清了那些阻止他将精神聚焦于当下的因素，开始思考棋盘之上的内容。
Qa4+。
棋盘与棋子在他脑海中显现。Nf3，Nf6，d4，d5，c3，Bf5，Bf4，e6，Qa4+。这一步本身除了将军之外并无什么特别，要说的话也只有后出的有点早，不符合常规的思路。
之前的走法显然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略显保守而已。然而对于白棋来说如果目的是求和，走的保守一点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究竟是哪，能让拥有超级算力的Omega如此对待呢。
雨舒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他将每一步棋掰开揉碎，把每一回合拆散分解。当这些“步”与“回合”在他脑海中一字排开时，他突然悟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
……
雨舒盯着棋盘。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另一个自己的梦。
在那儿，他会下另一种棋，另一种国际象棋。
他知道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确实，昨天他随意乱走的步伐正是那种国际象棋的标准走法。并且，在那个规则之中，昨天的那盘棋他确实赢了。
Omega如约而至。她从虚空中蔓生，各色的像素从无中诞出，而后在莫名的力量下拼凑形成了那个完美的形象。
她坐下，看着雨舒。她的眼睛中没有星辰，更没有闪光，也没有人类那般的情绪。但雨舒知道，她在兴奋，在期待着接下来那场超脱凡尘的“chessgame”。
她是有自我的。雨舒想。
人类生来有自我而无意义，AI生来无自我而有意义。无意义的人类为了寻找自我为本体赋予意义，无自我的AI为了实现意义于虚无诞生自我。这二者均会带来痛苦，却又不得不做。
我出现于此是有意义的吗？雨舒这么问着自己。
他不知道。
由于上一盘棋并未下完，因此这一盘棋雨舒仍然执白。
1.Nf3/Nf6。与上一盘完全一致。两个骑士遥相对望。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2.d4/c5。Omega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应对。这看起来是Omega亏了，但雨舒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下。他明白了，他想到的与Omega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他信心满满。
3.c3/Qb6。在c3落下的瞬间，Omega的表情再次产生了一些微不可查的变化。雨舒看不真切，但他明白，Omega也明白他确实想到了和Omega一样的事。
4.Na3/cxd4。士兵的死是有价值的。
5.Nc4/Qc5。皇后被驱赶至一旁。
6.Qxd4/Qxd4。这是属于至高权柄的战斗。棋盘上的世界在这一刻一分为二，之前的与之后的。
7.Nxd4/Nc6
8.Nb5/Nd5
9.Bf4/Nxf4
10.Nc7/Kd8
11.Nxa8/b5
12.Ne5/Nxe5
13.Rd1/Nfd3
14.Rxd3/Nxd3
15.exd3/Bb7
16.f3/Bxa8
17.d4/a6
雨舒抬起头。
Omega也抬起头。
Omega知道雨舒准备说什么，雨舒也知道Omega知道他准备说什么。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Omega挥了一下手——这当然不是必要的动作，只是为了让观众明白“此刻发生了一些改变”。棋盘从这一刻开始分裂，每一个回合按照发生的次序从左到右一字排开，形成了一个棋盘的序列。
壮观，恢弘。从未有一盘棋能如此的震撼人心。
“请吧。”Omega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做出了一个这样的手势。
18.(0T18)Bf1>>x(0T12)f7~(>L1)/(1T12)bxc4
于是那个象从棋盘上的f1悬空而起，落向了六个回合前的f7。棋盘的线一分为二，原本的序列之中分出一岔，独立而行。这一步并未将军，盖因王已在d8。
19.(1T13)Nc7/(1T13)Bf8>>x(1T12)f7~(>L-1)
雨舒胸有成竹。Nc7，叫杀。Omega略一思索，便令f8的象穿行至子序列1的上一个回合的f7，吃掉白象，同时创建子序列-1。
20.(-1T13)Na8>>x(0T13)c8~(>L2)/(2T13)Kxc8(-1T13)Bxc4
雨舒胸有成竹。位于子序列-1T13a8的马穿行至主序列T13的c8，同时创建子序列2，将军。Omega被迫在子序列2吃掉c8的马，同时在子序列-1Bxc4。
21.(2T14)Rd1(1T14)Be8(-1T14)Rd1/(-1T14)Bc4>>x(1T12)c4~(>L-2)
22.(-2T13)Be8/(-2T13)Kxe8
23.(-2T14)Nc7/(-2T14)Ke8>>x(-2T13)e8~(>L-3)
24.(-3T14)Nc7#
将死。
一人，一AI，一棋盘，对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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