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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血与火(一)

    双月历1027年7月12日,这对于刚经历了8岁生日不久的艾米丽来说,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在布尔克村里,她只是一个有着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父母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她不像冯庆跟小伯尼那样异于常人,看着只有1米3几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些小雀斑。

    如果按冯庆前世的审美来看,这样一个完全没长开,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平凡样貌,加上没经过锻炼的瘦弱身材,在没有妆容衬托的情况下,怎么看都谈不上漂亮。

    但是在这个地处偏远的中世纪小村子里,她已经算是一个容貌出众小美人了。金黄色的微卷长发,碧蓝色的大眼睛,甜甜的可爱笑容,加上她那开朗的性格,让村里的男孩子们都对她心生爱慕。

    此时的艾米丽正郁闷的看着小伯尼的家,气鼓鼓地嘟着嘴巴,心情十分不美丽。昨天本应是伯尼哥哥跟自己玩耍的日子,结果等到大半夜父母都睡着了,也没看到他的身影。

    等到了后半夜,艾米丽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又怕又困,最后实在熬不住了,迷迷糊糊睡着了。结果大清早的睡得正香,就被一个响亮的“雷声”给吓醒了,这让她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真是的,明明都约好会陪我玩骑士公主游戏的,结果居然忘记了!伯尼哥哥大笨蛋!大傻瓜!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艾米丽眼里泛出点点泪光,心里委屈的不行。但一想到那羞人的游戏,她的脸上又泛起了一片红霞。可惜伯尼哥哥就是个木头,自己都暗示了这么多次了,他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的憨傻样子。

    虽然艾米丽才8岁,但作为早熟的女生,她已经到了情窍初开的年纪了,而且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而从小一起玩到大,对她而言青梅竹马的伯尼哥哥,自然是她的首选。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样貌跟健壮的身体!虽然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而且身体确实强壮,但是这绝不是自己喜欢他的理由!艾米丽一直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按照村子里的传统,一般女孩子12岁就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但实际上很少有人会在12岁才开始找。优质资源可是很抢手的,要是不提前下手,真等到12岁,怕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等到双方子女定下关系之后,如果双方家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见的话,便会定下婚约并约定好时间,然后去包下村子里唯一一家酒馆,办一场宴会宴请全村人,这事就算定下了。

    只是生孩子的话还需要再多等两年,太早有孩子是触犯圣母教教规的。虽然艾丽米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操作的,而且为什么要这么规定,但是教规这么定了,那就得遵守。父母可是忠诚的圣母教徒,要是自己违反了教规,那肯定得倒大霉。

    只是父母能接受伯尼哥哥吗?一想到这里,艾米丽又开始皱起眉头,唉声叹气起来。原本伯尼哥哥跟大家的关系很好,村里人也都很喜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不跟他一起玩,甚至是害怕他了呢?

    对了,还有艾伯特哥哥。伯尼哥哥现在都跟着他在一起玩,他还经常跟我说艾伯特哥哥有多聪明、多好看、多成熟,想拉着我跟他们一起玩。可是父母却不同意我跟他们一起玩耍,为什么呢?

    无所事事的艾米丽,脑袋里装满了一大堆问题,可惜的是,这些问题不是她这个年龄能想得明白的,就连村子里的人都不见得能说清楚为什么。

    “艾米丽!你怎么又在那边发呆了?!快过来把这盆衣服洗了!我跟你父亲等会儿还要劈柴养猪,你别一天天无所事事的!”

    屋子外面一位农妇插着腰,对着趴在窗口发呆的艾米丽一阵大叫,将她从无尽的幻想中唤醒。她是艾米丽的母亲,至于名字,当然也叫艾米丽。跟恬静可爱的小艾米丽不同,她性格显得十分的暴躁。

    小艾米丽连忙应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使劲地搓洗起早已堆放在一旁木盆子里的全家的衣服。这种活她已经干了快一年了,并没有什么怨言。这点活计对于村里子的孩子们来说,并不算繁重。

    只是家里只有一个女孩,哪怕小艾米丽显得听话懂事,但她能干的事情依然不多。父母似乎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天不遂人愿,多年来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

    家里并不富裕,因此年仅7岁的她也必须承担起一部分家务。虽然还不需要她下地干活或者喂猪,但收拾餐具、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些事情,还是多少要做的。不如说只有让成年人从这种琐事解放出来,家里的收入才能变高。

    “真的是,这孩子一天天的老趴在窗台发呆,该不会是在想男人吧?”

    艾米丽一边准备着猪食,一边跟邻居闲聊起来。

    “诶哟,你家的小艾米丽都8岁了,也到年龄了,有喜欢的人也不奇怪。只是,我看她发呆盯着的那个方向,该不会是……那两家的孩子吧?”

    艾米丽听着邻居的话,手上一抖,险些将粘稠状的猪食溅到自己的麻布裙子上。

    “不、不会吧!”

    她怀疑的回了两下头,看着正在努力跟脏衣服搏斗,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北边的小艾米丽。回想起自家孩子这段时间的各种行为,她心中怀疑愈甚,不禁信了这话。她压低声音,继续跟邻居讨论起来。

    “见鬼!不会真给你说中了吧?那两家的孩子确实长得俊,这孩子离得***常瞅到他们几眼也不奇怪,尤其是伯尼家的,他们俩以前还经常一起玩!”

    “这要是真的,村里的那些小男孩可要伤透心咯。我们布尔克村的小美人,也心有所属了!”

    一旁正在处理皮革的妇人对着艾米丽调笑道。只是这似乎踩到了她的痛脚,艾米丽的脸涨的通红,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她身体微微颤抖,神情激动的说道。

    “可是、可是!你忘了那两家的情况了?圣母在上!我敢打赌!他们肯定是中了诅咒!我从来没听说过哪家的孩子能在这个年龄长成这样的!要不是我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我都怀疑他们是变成人形的怪物!”

    听到艾米丽这话,那妇人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是想到了些什么,她不确定的回复道。

    “应该不会吧,村长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们肯定过好多次了吗,那俩孩子没有问题。而且这几年观察下来,他们都是好孩子啊,虽然确实有些不合群了。”

    “可是、可是!”

    艾米丽还想再争辩些什么,身为圣母教忠实信徒的她,始终无法相信一个正常的人类能在10岁不到的年纪长成一副大人身材。哪怕是传说故事里,这样的事情也基本见不着。

    不过村长确实给大伙都背过书,证实他们是正常的人类,严禁大家传播谣言。碍于对村长的尊敬,哪怕自己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能接受,也不好明着发表反对意见。

    艾米丽嘟囔着闭了嘴,那妇人也觉得有些自讨无趣,于是两人不再搭话,默默地做起手头上的活计。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马上就快到准备午餐的时候了。小艾米丽也在不久前完成了衣服的清洗工作,正在将它们一件件弄干晾晒起来。微风轻轻拂过不太洁净的灰色麻布衣物,伴随着微热的阳光,让人感觉宁静惬意。

    如此宁静美好的时光,只是村子里极其平常的一幕。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不易察觉,只有在失去时才会令人惋惜悲叹。就在小艾米丽烦心这微风吹动了麻绳,让她挂衣物倍感麻烦时,这美好的时光便如同细沙一般,从她微张的指缝中缓缓逝去。

    突然间,原本蔚蓝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小艾米丽原以为是飘来了乌云,可刚一抬头,她就惊呆了。天上并不是预想中的乌云,而是一抹邪异的血红色,缓缓从北边的天空蔓延过来。随着血色的蔓延,一轮红月也渐渐出现在了天空中。

    小艾米丽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她害怕极了,僵在了原地,脑袋停止了思考,手中刚洗干净的衣服,也从她手中滑落,掉落在了地上,沾染上了不少泥土。

    “艾米!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你这是想再洗一遍衣服是吗!”

    在屋子里看到这一幕的艾米丽,立马大喊大叫起来。她冲出屋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小艾米丽。然后当她看到那诡异的场景时,她也与小艾米丽如出一辙,被震惊到无法动弹。

    “哦!我的圣母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同样惊惧,但艾米丽到底年长一些,她很快就从惊惧得不能动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一把抱起依然僵着的小艾米丽,便往家里的地窖跑去。

    地窖位于厨房角落的地板底下,离地大概一人半高,不大,大概也就能放几筐土豆、甘蓝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够两个成年人在里面平躺。

    以布尔克村所处的位置,实际上并不适合挖地窖。丰富的降雨跟遍布四处的地下水系,让所有地下建筑都变得格外的潮湿,有时候挖个地都可能会挖出水来。

    但艾米丽家的地下却没有问题,因此他们得以在这个不适合挖地窖的村子中,得到了一个宝贵的,但没什么大用的地窖。要知道整个村子也就只有两个地窖,另一个还是在村长家里。

    “听着小艾米,你乖乖在这里躲着,不要乱跑,妈妈现在就去找伯尼叔叔。记得,除非是我回来了,谁叫你你都不要答应!”

    将小艾米丽安置在地窖中后,艾米丽用略带颤抖但郑重的语气反复的强调了几遍,直到看到反应了过来的小艾米丽点头答应,她才挤出一些笑容。

    她摸了摸小艾米丽的头,给她披了一张毯子,然后一咬牙,盖上地窖的门,用杂物掩盖住后,转身往屋外跑去。

    随着盖板被关上,地窖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小艾米丽披着一件毛毯蜷缩在黑暗阴冷的地窖里,心中充满了慌张、害怕和无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感觉会有很坏很坏的事情要发生了。

    地窖里异常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什么也没有。小艾米丽双手抓紧了毛毯,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感到自己好像被遗弃在这里,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而可怕。这个黑暗的地窖让她感到窒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伯尼哥哥,你在哪……我好害怕……”

    小艾米丽低声抽泣着,她紧紧抱住毯子,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安慰。但留给她的,只有阴寒跟黑暗,跟深深的无助,与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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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村长!不好了!你快……快出来看啊!”

    就在埃里克他们与怪物对峙时,此时的布尔克村也由于发现了天空的异象而发生了骚动。

    “怎么了小里克?我跟你说过好多遍了,遇到事情不要急,要有定气。浮浮燥燥的能干成什么事!”

    老艾克缓缓从楼梯走下,他习惯性的拿捏起村长的派头,教训了急冲冲进来报信的小里克。这个“小家伙”今年刚满18岁,是老艾克看着长大的。

    小里克从小就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性子,在被自己教训过几次之后,本以为他性子有所好转,已经沉稳起来了,没想到出了点小事就又打回原形。

    “可是村长,我……”

    “没什么可是!这村子能有什么大事发生?是杰西卡家母猪难产了?还是硫克又跟他婆娘闹起来了?”

    老艾克慢悠悠的走到主厅中,正打算坐下,就被火急火燎的小里克又给扶了起来。

    “不是不是都不是!您快出来看一下吧!”

    说罢,不等老艾克反对,小里克便将他“拖”出了门外。只是毛躁的小里克动作稍微鲁莽了一些,老艾克的老腰差点就给他这一拉给闪着了。

    “你……你慢点!诶哟……小里克你慢点!我的腰!你今天要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你看我怎么……”

    原本还中气十足打算开始教训小里克的老艾克,在被拖到屋外之后,音调渐渐变弱。他惊惧地望着一片血红的天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慌张起来。

    “哦我的圣母啊,这是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天空变成了一片血红色,仿佛血雾弥漫在天上,充斥着整个世界。老艾克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天气,他不由得大声尖叫了起来。

    在血红色天空的照耀下,所有的建筑物都笼罩在一片血色中,整个村庄都被末日的浓烈氛围所笼罩。那血色天空对于老艾克仿佛已经成为一场可怕的噩梦,他感到自己仿佛是走进一个无底洞,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离他不远处,不少村民们正颤抖着。徘徊在自家屋子旁边,哭喊的孩童,跟惊慌失措甚至跪地祈祷的村民们,营造出一种末世降临的绝望氛围。在这片血色的天空下,村民们真正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渺小,以及对未知的无限恐惧。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红月降临?!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啊?!这下怎么办……对……对了,伯尼呢?他现在在哪!还有猎魔人大师呢?!”

    老艾克整个人慌乱了起来,尽管他尽力想保持住平稳,可语气还是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小里克虽然心里吐槽了一下村长的表现,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猎魔人大师我不清楚,但伯尼老大他正在组织村里的守卫们,并开始聚集村里的居民,将他们集中起来。这样就算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也不至于各自为战。我是被他们叫过来通知您的。还有,伯尼老大让我问你,关于‘那个提案’,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了?”

    听到小里克的回复,老艾克心里一松,伯尼果然还是值得信赖的。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乱了阵脚,做出了最稳妥的判断跟处理。不像自己,看到了这个画面一下子慌了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提案……”

    老艾克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给出回应。一旁的小里克见到村长愣住了,不由得又急得抓耳挠腮起来。现在可不是什么有时间进行长考的时候啊!

    “……你将附近的村民都集中起来,去旁边的集市空地上聚集起来。这红月降临可不是个好事。你带着村民去那边,将那些摊位、推车拉出来,围成一圈,建立好防御设备……万一真的有怪物呢,有备无患吧……”

    “???等、等下!有怪物?!”

    听到村长的话,小里克大惊失色。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怪物,之前河边的那些怪物,他更是一次都没见着。听到村长会可能有怪物出现,他顿时紧张了起来。

    “前任村长留下来的书籍里记载过类似的故事,红月降临一般不会有好事情发生。当然也不是一定会出现怪物,可是谁敢去赌这个可能性呢?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经历红月降临,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以为那只是童话故事呢……”

    老艾克叹了一口气,前任村长的典藏里有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籍,上面有写过关于红月的事情。可那都是他小时候当童话故事来看的书,要不是现在的场景跟那本书表述得十分相似,他也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小里克虽然依然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中,但他还是按照村长的话去做了。哪怕他并不相信这种所谓的传说故事,但这诡异的气氛,让他隐隐约约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于是他并没有违抗村长的指令,毕竟村长说得对,有备无患。

    而且就算是白忙活一场,这些损失也跟他没关系,肯定是村长自己掏腰包解决了,自己跟村民最多是费点力气。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有准备好过没有准备,而且有事干也能让人稍微忘记一些恐惧。

    看着开始去集中村民的小艾克,老艾克叹了口气,缓缓地走进屋子里坐了下来,等待伯尼带着剩下的村民跟守卫们到来。

    没过多久,底下的村民就开始忙碌了起来,热火朝天的场景也让不少村民们暂时放下了恐惧。老艾克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场景,忧愁的心也稍微平缓了一些。

    也许自己只是杞人忧天,故事毕竟只是故事,不见得是真的,至少他心中是如此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