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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雨落狂流之暗(5)

    姬苏被雨淋到全身湿透了,但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上高架路的岔道,一步之遥,路牌被遮挡在一棵柳树狂舞的枝条里。有点奇怪,一条空路,这些被堵住的车本该一股脑地涌过去,但那边空无一人。姬苏心里一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笔直的向前走去。

    人都清楚那条路走不通。生物老师在课上说,动物有种认路的本能,沙漠里的野骆驼能清楚地知道什么路是错的,没有水泉,人赶它去走它都不走。

    而作为一条龙的姬苏却更加清楚那究竟是什么,那是生者的归途,死者永生之地,尼伯龙根开启了。

    一首不知名的音乐在姬苏的耳畔回荡着。

    thetreestheygrowhigh,theleavestheydogrowgreen,

    manyisthetimemytruelovei'veseen,

    manyanhourihaveallalone,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father,dearfather,you'vedonemegreatwrong,

    youhavemarriedmetoaboywhoistooyoung,

    iamtwicetwelveandheisbutfourteen,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熟悉的爱尔兰的腔调不知从何处传来,宛如是车载音响一样声音回荡不止,却又诡异而不知源头。

    姬苏没听过这首歌,但应该有人听过。

    歌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或许是车里?但这里没有车,只有空荡荡的桥面和一直不停的暴雨和狂风。

    在如水的暴雨之下隐藏着的是数不清的死侍的逼近。

    姬苏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瞳孔骤然变亮。

    他们停下了,可灯光却向他们逼近,那些放射在黑暗和雨水中的、丝丝缕缕的白光。

    宛如影子一般的行行绰绰,却又不断地笼罩和逼近。

    “叫你们背后的人来,滚开。”

    姬苏轻轻吼叫着,看着这群被龙血污染的混血种露出着怜悯和厌恶。

    姬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嘶声,他觉得那是幻觉。虽然很像马嘶声,可如果真的认可了那是马嘶声,它的吼声沉雄,像是把雷含在嘴里吼叫,它的鼻孔里射出电光来。

    但马嘶声离得很远,没有靠近。反而是死侍仿佛听到什么指令一样,缓缓靠近。

    姬苏的眼睛仿佛灯塔一般灼热闪亮,眺望着千里之外,仿佛一位王一样尊严的吼着:“滚开,低贱的爬虫。奥丁,请来直面我吧,战争或是不战,虚无与或是永恒。但你既然来了,便要行当行的道,我的道未尽,你的冠冕也未加身,现在是道与冠冕的战争,而非道与道的战争,来吧。”

    他的手指随意划过,就如同切开水雾一般将白色的混沌的氤氲光芒破开,死侍也臣服的倒下。

    他的眼睛变得更加的闪亮和深邃,随即吟唱者伟大的言灵,这是不朽的奇迹。

    “言灵:朔望。”

    天地顿时活了起来,宛如流动的海洋一样颤动着,原本黑惨惨的天空竟然出现了有如太极鱼一般的周天运转的景象,从太极鱼的眼睛中崩现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和能量射线。

    姬苏仿佛进化了一般,身体变得虚无而透明,头发变成浅蓝色的颜色,仿佛星河一般璀璨,祂沐浴巨神献给自己的王冠,祂猛然加速宛如箭矢一般冲过死侍群,一道白光在高架桥上驶过,沿着桥面不可阻挡的前进。

    高架桥应该只有几十公里,但却比想象中要长的很多,怎么走都没有尽头一样的延伸至无穷的黑暗之中。

    尼伯龙根的大小并不与现实的大小相仿,而是取决于炼金矩阵的大小,作为死人的国,他的一角向上倾斜到现世于显现,而更多的部分却像沉船一样沉迷于黑暗的海,并且受死灵的侵蚀和入侵,逐渐封锁一切的生机。整个尼伯龙根大约有整个南极半岛那么大,他即使全力疾驰,远处的奥丁却还是依旧如此清晰,身躯依旧挺立。

    奥丁似乎只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却无法靠近。

    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祂挥了挥长枪,新月的光芒朝着姬苏的身体划过,所到之处高架桥倾覆,雨水蒸腾,空间扭曲,宛如神话中的移山倒海的巨大恐怖。

    姬苏蔑视的径直穿过新月的光芒,身体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对于王与王之间的战争而言,言灵没有意义。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奥丁,掷出你的昆古尼尔,我想领教一下。”

    随着姬苏的靠近,那个身影愈加的高大,耀眼的白光和祂身下的八足天马sleipnir嘶鸣着,似乎愈加的激动。那块裹尸布随着风不断地飘动着,青铜面具闪耀着不可直视的恐怖之态。

    面对姬苏的逼近,奥丁缓缓抬起右手,摇了摇头。随即放下昆古尼尔,只是赤手空拳和姬苏进行着战斗。

    姬苏吟诵的言灵,仿佛不死的凯歌一般激励着姬苏的身体,祂逐渐变成能量的集合,狂暴的释放着星辰粒子的核聚变的能量来进行轰击,超过一千个太阳的亮光璀璨的绽放,紧接着的是中心的爆裂和巨大的响声,尼伯龙根内的建筑倒塌,高架桥断裂,甚至整个尼伯龙根都在倾斜和覆灭。

    如果不是朔望是在尼伯龙根里释放,而是在外面释放,它的威力甚至可以毁灭整个临海所在的城市,使得大地倒塌,板块漂移,海洋倒灌。

    (公元23年的昆阳之战,祂诞生于昆阳,口中模模糊糊的吟唱着言灵;朔望,不朽的言灵咒语只是吟诵到一半,来自昆阳的陨石雨就已经覆灭了新莽王朝,重塑了东汉帝国。

    苏轼称:昆阳之战,屠百万于斯须,旷千古而一快。想寻邑之来陈,兀若驱云而拥海,猛夫扶辕以蒙茸,虎豹杂沓而横溃;罄天下于一战,谓此举之不再。方其乞降而未获,固以变色而惊悔;忽千骑之突出,犯初锋于未艾。始凭轼而大笑,旋弃鼓而投械,纷纷籍籍,死于沟壑者不知几何。人或金章而玉佩,彼狂童之僭窃,盖已旋踵而将败,岂豪杰之能得?尽市井之无赖。

    刘宋史学家范晔在《后汉书》里称赞道:“寻、邑百万,貔虎为群。长毂雷野,高锋彗云。英威既振,新都自焚。”

    并且,特殊的一点是:这种言灵不会被言灵:皇帝打断,因为此种言灵并不是黑王的言灵范畴,而是属于祂的子嗣的范畴。)

    面对言灵:朔望的攻击,奥丁沉默的看着能量波的袭来,却又无动于衷。

    转瞬之间,能量波毁灭一切的速度摧毁者姬苏眼前的所有的事物,只留下耀眼的白光闪烁。

    但奥丁却仿佛没有任何伤害一样,随着身影的暗淡又重新模型渐渐清晰。

    仿佛电影中溯回的场景一般。

    时间零只是言灵中最浅显的把戏,刹那也只是最笨拙的魔术师的无聊戏法。

    奥丁掌握的,是通往神国的钥匙,是不朽伟力的机关。在尼伯龙根,祂作为主场的地方,时间属于祂而不属于自己。

    死人的国隐藏着时间的秘密,祂进入而窥见承受着死人应得的秘密。

    姬苏知道:祂上当了,没有错。

    姬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时间的禁锢与迟滞,他被奥丁宽大的青铜手掌捏住脖子,无力地悬在半空,最后只能垂手沉默的看着奥丁的青铜面具中的火星。

    姬苏有些吃力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本应该是胜利者的奥丁所居高临下进行审判的话语,但却是姬苏主动提出的话。

    在青铜面具下的沉闷的龙语突然产生。

    “海姆达尔,我又听见有大声音从宝座上传来,说:

    “看哪,神的居所在人间,

    神将要与人一同居住。

    他们将要做他的子民,

    神将要亲自与他们同在,做他们的神。

    神要从他们的眼中抹去一切泪水。

    将来不再有死亡,

    也不再有悲伤、哭泣或痛苦,

    因为先前的事已经过去了。”

    姬苏眯着眼睛,呼吸有些不畅,祂看着奥丁,不相信的说道:

    “即使你掌握了伟大的时间,也只是在尼伯龙根里面。在最大的尼伯龙根,死亡业已注定,彩虹桥不再开启,中庭将迎来毁灭的终焉。那个新世界已经被证明了不可能和不合适,新的世界注定毁灭。祂将降临,毁灭一切。我将成为祂的从属,协助祂完成最后的工作,然后迎接死亡。这样,我才不会染上罪恶与负担。”

    奥丁的青铜面具突然开始了燃烧,蓝白色的火焰笼罩于青铜面具的精美的刻文中。

    “不,海姆达尔你错了,我们可以杀死祂,我们可以毁灭祂,新世界的终点被尼德霍格许诺,但却存有生机。你是最大的变故,你是新世界的出口。彩虹桥永远存有生机,彩虹桥永远不受时间左右,你将成为新世界的王,架构新世界的出口,通往永恒。”

    姬苏冷冷的说:“我说过,我即使死去,但,我不会当一个逆臣。”

    “但你也不会是一个忠臣,对吗?”奥丁的眼睛仿佛闪耀着晦明难辩的光芒。

    “言尽于此,如果你可以的话,杀了我,我不想再想这些了。”姬苏叹了一口气。

    奥丁只是说着:“你会选择正确的路的。你不是个聪明人,但你却懂得智慧。更何况,海姆达尔,你别忘了那句话。

    祭司都要天天站着供职,一次次地献上同样的祭物,只是这些祭物根本不能除罪。而基督一次献上自己成为永远的赎罪祭后,就坐在上帝的右边,等待祂的仇敌成为祂的脚凳。祂凭自己的一次牺牲,使那些得以圣洁的人永远纯全。”

    “你是永远的负罪之人,业火不能数清罪恶。”

    姬苏紧闭着双眼,但颤动的长长的睫毛仍然显示着他的极为不平静。

    奥丁仿佛是叹息一般的将手臂刺入姬苏的身体里,然后在心脏的位置燃烧着黑色的业火。

    姬苏就如同死去了一样,或许在刚才奥丁的话说过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奥丁带着盔甲的手在姬苏的胸膛里搅动着,他身边不知何时飞来了两只渡鸦。

    祂肩膀上是两只渡鸦福金和雾尼(Hugin&Munin),它们会飞遍九大世界并返回向奥丁报告。

    渡鸦艰涩而沙哑的声音不断地在姬苏的耳畔回荡着。

    “在人类世界里伪装成一个人,竟然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了?真是可笑,你的记忆,就是如此不堪的记忆吗?你的所谓的追求,就是为了人类能够实现一个所谓的大同吗?真是愚蠢的理想,而且一条龙,一条最高贵的龙,竟然爱上了一个人类的女孩,而且你爱的人就是因为你被人抓住威胁最后惨死。她就此逝去,你还痴迷不已。如果此外还有任何的一条龙王干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愚不可言。不会真的有龙会这样吧?”

    福金的声音也在姬苏的耳畔低语着:“你将是伟大的新国的神王,你讲统御一切,你将追求不朽。你会是新一代的神王,主宰一切的生死。只要尼德霍格死了,只要尼德霍格死了,你就是此间的帝王。你不是逆臣,你本就不欠尼德霍格任何的债,你干掉祂是合乎的,是预支的,是平兴的,是裁夺的。”

    姬苏的脸如同死人一般苍白,祂面无血色但却紧闭着双目任凭奥丁掏空自己的心脏。

    奥丁仿佛已经达到目的一般,收出那只染红鲜血的手,拿上昆古尼尔身穿斗篷和宽帽子,骑上八足马斯雷普尼尔(Sleipnir)横跨天空,平静的远去了。

    姬苏躺在原地,睁开眼睛,目光微弱的看着远方的奥丁,最后还是紧紧地闭上了眼。

    奥丁杀不死祂,但却能杀死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