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不存在的棋子
岳光理猛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对面。
他已经变成了以往幻境中的巨人棋手，正在下棋。而他的对手，竟然是寇小爽。岳光理心中大为震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幻境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然而，他对面的寇小爽却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他似的。她双眼痴痴地看着棋盘，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是左旋？竟然是左旋。不错，左旋再加上手性中心，结合性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岳光理困惑不已，他向寇小爽大喊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左旋？我你能看见我吗？”
寇小爽猛然抬头，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但是随即她又进入思索状态，双目之中火光大放，也许是大脑在告诉运转的表现。
岳光理正想再次提醒她，却见寇小爽猛然轰的一声，全身化作巨大的火焰，变成了一个火焰巨人。在这熊熊大火之中，岳光理隐约听到了一声“我明白了……”
随机，他自己也轰的一声，从眼前的黑洞中挣脱。意识在回归，思维在聚拢，现实场景重新映入眼帘。这一次的幻觉来得快，取得也快。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寇小爽会进入他的幻觉之中。随着幻觉消失，他猛地长出了一口气。那是棋局压力带来的痛楚，从身体到大脑，全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紧绷、不难受。
岳光理扫了一眼棋盘，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职业棋手对于棋盘的熟悉度无与伦比，经常一局棋结束后，能一子不差的按顺序将棋局重复出来。他很清楚的记得，双方一共下了152手。接下来，该轮到执黑的他落子。而这手棋的选点实在是过于困难，因此他进行了一次长考。随即，过于激烈的思考，使得他陷入幻境。所以，棋盘上应该还是152手棋，该轮到黑棋落子了。
但是，他看到了一颗不属于这个棋盘的黑子。
难道，自己刚刚在幻觉之中落子了？岳光理心中疑惑，他看了一眼棋钟，不对，自己的时间还在走动。也就是说，他没有拍钟停止给自己计时。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从小就开始的职业训练，落子拍钟几乎成为职业棋手的一种本能，完全是可以不假思索的。他再看了一眼对手梁宰淳，只见他也在凝神思考棋局，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落子的问题。而当值裁判，也没有给任何提示。棋局正常进行。
这是什么情况？
岳光理越来越迷惑，突然，他长大了嘴巴，差点连下巴都惊掉了。棋盘上，又多了一颗棋子。是一颗白子。154手棋了。这不可能啊。岳光理忍不住再次看向裁判，却发现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惊讶，不自觉的惊呼了一声。裁判应该是示意他安静比赛。
这次岳光理明白了，恐怕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一种新的幻觉。
好在他现在算是处变不惊了，既然是幻觉，那就不理他吧。岳光理正准备继续思考，却发现新出现的两步棋很有意思。正是他思考中的后两步棋，是他认为当前局面下的最佳下法。既然如此，那就不妨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计算吧。
岳光理说干就干，就权当双方各自多下了一手，又开始了后续的演算。然而，异象又出现了。随着他的计算，黑子白子一颗颗交替出现。有些甚至完全不在他计算的落点之上。而且，这些棋子出现的速度很快，他根本就来不及计算，就看到了下一手棋的落点。
无尽的惊讶充斥着他的头脑，没有什么比这更诡异的事情了。即便是历经了种种幻境，岳光理也感觉此刻眼前的情景太过于不可思议了。就好像，他看到了双方后续的进程一样。
难道，他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袭来，这回，岳光理感觉好像有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头骨之中，并且在里面反复搅动。刚才的黑洞仿佛又回来了，不仅在撕扯他的意思，现在，连肉体本身也在崩溃。
呼啦一下，眼前所有的黑白棋子华为丝丝光辉消失不见，棋局回到了第152手。
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进了他的鼻腔，这使得他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岳光理使劲攥了攥手中的胡杨木扇，似乎扇面上的千里江山给了他稳定的时空，他慢慢地回过神来。
第153手，黑棋落子。正是刚刚幻觉中的位置。此时，他已经长考了接近40分钟了。
梁宰淳很快就落子了，也是岳光理看到的位置。棋手们当然非常擅长利用对手的时间，梁宰淳也算到了岳光理的第153手最后可能的选点，与此同时，相应的后续变化就在他脑子里演算了无数轮了。
难道棋局真的要按照刚才的幻觉进行？岳光理已经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他努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对手、裁判、棋钟、棋子、棋盘以及最重要的，他手中的扇子。似乎都是真实的。
全世界的讲解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有新的东西可讲了。刚刚那长达40分钟的长考，给他们出了一个非常大的难题。林晓倩也不例外，他看到岳光理摇着胡杨木扇落子，心情大好，一边跑AI一边夸口说自己是岳光理的吉祥物、守护神，有了她送的扇子，岳光理夺冠的这个冠军就跑不了，巴拉巴拉，一大堆有的没的。
随着棋局缓缓推进，169手后，双方的胜率还是黑棋52%对白棋48%。真的是太胶着了。
而岳光理，也越来越紧张了。
因为如果按照刚才的幻觉，下一手棋，对手梁宰淳，将落在一个他认为是有问题的选点上。如果对手真的那么走，毫无疑问就是失误。但是，从今天一整天的对局来看，梁宰淳的状态太好了，他会出现这种失误吗？
当。落子清脆，第170手，白棋的选点和岳光理预见的棋局走向完全一致。梁宰淳失误了。
岳光理静静地看着棋盘，往后大概20余手棋的局势，每一个子都在他脑海里。如果棋局还是遵循这个进程的话，对手已经输了。他没有着急动手。他要确认自己是清醒的，确认这一切不是虚幻。确认自己真的看到了未来的棋局。
他闭上了眼睛！
良久，岳光理睁开眼睛。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梁宰淳。果然，他看到了对手凝重的脸色。梁宰淳如同海神般的气势已经当然无存。显然，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失误了。现在，坐在岳光理眼前的，是一个气息凌乱，精神溃散的棋手。虽然他依然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但这场战斗他已经输了。
寇小爽的手机弹出一条推送：AI时代第一位30+围棋冠军，中国棋手岳光理。
她没有点进去细看。已经不重要了。
当寇小爽从奇特的幻境中惊醒时，她就知道了两件事。第一，是她的天衍计划效果出现了。第二，她知道岳光理肯定要夺冠了。这两件事情似乎并无关联，但她就是有这种确信。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寇小爽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眩晕之中。她脑子里还是有无数的原子、分子在穿梭，它们通过化学键组合起来，像积木一样搭叠起来，像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一样团起来……林林总总，纷繁错杂。这些片段的画面，在她的脑中不断地组合，又拆散，又组合，如同被打翻了方块像素桶。
直至收到这条信息推送，她才从这种玄妙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她立刻拿起电话：“邹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对，现在，马上来。”
没过几分钟，气喘吁吁的邹维凯急匆匆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跑了进来，他惊疑地问道：“寇总，怎么了？我正在分析‘杰瑞1号’的数据呢，说不定还有新发现。”
“不用分析了，邹总。马上对487号分子进行结构改进。”
“改进，怎么改？寇总，您想到了什么？”
寇小爽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内一张支起来的白板前，拿起粗线笔就开始在板上画了起来，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分子环的结构。然后，她又大幅度地在白板上描画出各种折线，那是碳链、氢键、双氧键，等等。她一气呵成，将487号分子结构画了出来。
这倒没什么，487号分子他们都太熟悉了，邹维凯自信也能闭着眼睛画出来。
“邹总，这里。苯环不行，替换成一个更大的空间结构，刚性要强。另外，这个关键的手性碳中心，一定要用左旋。整个分子围绕这个核心改变来设计。”
邹维凯疑惑地看着白板，皱眉问道：“邹总，我没看出这个改动的合理性。487号分子和变异的受体结构发生结合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还没搞清楚呢。现在就改分子结构是不是有点，盲目？”
他最后两个字有点迟疑，但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我会给你一个合理性的解释的。你先去和先导化合物设计小组沟通修改的事。我整理好思路以后，咱们开一个内部学习会。”
“好吧。”
邹维凯领命而去，临走前还满脸拧巴的表情。寇小爽知道，对方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这种看似很不专业的命令，只能靠行政职务硬性执行了。
寇小爽坐了下来，重新构思新分子的结构特征。她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推导过程了。
他已经变成了以往幻境中的巨人棋手，正在下棋。而他的对手，竟然是寇小爽。岳光理心中大为震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幻境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然而，他对面的寇小爽却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他似的。她双眼痴痴地看着棋盘，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是左旋？竟然是左旋。不错，左旋再加上手性中心，结合性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岳光理困惑不已，他向寇小爽大喊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左旋？我你能看见我吗？”
寇小爽猛然抬头，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但是随即她又进入思索状态，双目之中火光大放，也许是大脑在告诉运转的表现。
岳光理正想再次提醒她，却见寇小爽猛然轰的一声，全身化作巨大的火焰，变成了一个火焰巨人。在这熊熊大火之中，岳光理隐约听到了一声“我明白了……”
随机，他自己也轰的一声，从眼前的黑洞中挣脱。意识在回归，思维在聚拢，现实场景重新映入眼帘。这一次的幻觉来得快，取得也快。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寇小爽会进入他的幻觉之中。随着幻觉消失，他猛地长出了一口气。那是棋局压力带来的痛楚，从身体到大脑，全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紧绷、不难受。
岳光理扫了一眼棋盘，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职业棋手对于棋盘的熟悉度无与伦比，经常一局棋结束后，能一子不差的按顺序将棋局重复出来。他很清楚的记得，双方一共下了152手。接下来，该轮到执黑的他落子。而这手棋的选点实在是过于困难，因此他进行了一次长考。随即，过于激烈的思考，使得他陷入幻境。所以，棋盘上应该还是152手棋，该轮到黑棋落子了。
但是，他看到了一颗不属于这个棋盘的黑子。
难道，自己刚刚在幻觉之中落子了？岳光理心中疑惑，他看了一眼棋钟，不对，自己的时间还在走动。也就是说，他没有拍钟停止给自己计时。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从小就开始的职业训练，落子拍钟几乎成为职业棋手的一种本能，完全是可以不假思索的。他再看了一眼对手梁宰淳，只见他也在凝神思考棋局，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落子的问题。而当值裁判，也没有给任何提示。棋局正常进行。
这是什么情况？
岳光理越来越迷惑，突然，他长大了嘴巴，差点连下巴都惊掉了。棋盘上，又多了一颗棋子。是一颗白子。154手棋了。这不可能啊。岳光理忍不住再次看向裁判，却发现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惊讶，不自觉的惊呼了一声。裁判应该是示意他安静比赛。
这次岳光理明白了，恐怕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一种新的幻觉。
好在他现在算是处变不惊了，既然是幻觉，那就不理他吧。岳光理正准备继续思考，却发现新出现的两步棋很有意思。正是他思考中的后两步棋，是他认为当前局面下的最佳下法。既然如此，那就不妨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计算吧。
岳光理说干就干，就权当双方各自多下了一手，又开始了后续的演算。然而，异象又出现了。随着他的计算，黑子白子一颗颗交替出现。有些甚至完全不在他计算的落点之上。而且，这些棋子出现的速度很快，他根本就来不及计算，就看到了下一手棋的落点。
无尽的惊讶充斥着他的头脑，没有什么比这更诡异的事情了。即便是历经了种种幻境，岳光理也感觉此刻眼前的情景太过于不可思议了。就好像，他看到了双方后续的进程一样。
难道，他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
剧烈的头痛再一次袭来，这回，岳光理感觉好像有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头骨之中，并且在里面反复搅动。刚才的黑洞仿佛又回来了，不仅在撕扯他的意思，现在，连肉体本身也在崩溃。
呼啦一下，眼前所有的黑白棋子华为丝丝光辉消失不见，棋局回到了第152手。
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进了他的鼻腔，这使得他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岳光理使劲攥了攥手中的胡杨木扇，似乎扇面上的千里江山给了他稳定的时空，他慢慢地回过神来。
第153手，黑棋落子。正是刚刚幻觉中的位置。此时，他已经长考了接近40分钟了。
梁宰淳很快就落子了，也是岳光理看到的位置。棋手们当然非常擅长利用对手的时间，梁宰淳也算到了岳光理的第153手最后可能的选点，与此同时，相应的后续变化就在他脑子里演算了无数轮了。
难道棋局真的要按照刚才的幻觉进行？岳光理已经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他努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对手、裁判、棋钟、棋子、棋盘以及最重要的，他手中的扇子。似乎都是真实的。
全世界的讲解员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总算有新的东西可讲了。刚刚那长达40分钟的长考，给他们出了一个非常大的难题。林晓倩也不例外，他看到岳光理摇着胡杨木扇落子，心情大好，一边跑AI一边夸口说自己是岳光理的吉祥物、守护神，有了她送的扇子，岳光理夺冠的这个冠军就跑不了，巴拉巴拉，一大堆有的没的。
随着棋局缓缓推进，169手后，双方的胜率还是黑棋52%对白棋48%。真的是太胶着了。
而岳光理，也越来越紧张了。
因为如果按照刚才的幻觉，下一手棋，对手梁宰淳，将落在一个他认为是有问题的选点上。如果对手真的那么走，毫无疑问就是失误。但是，从今天一整天的对局来看，梁宰淳的状态太好了，他会出现这种失误吗？
当。落子清脆，第170手，白棋的选点和岳光理预见的棋局走向完全一致。梁宰淳失误了。
岳光理静静地看着棋盘，往后大概20余手棋的局势，每一个子都在他脑海里。如果棋局还是遵循这个进程的话，对手已经输了。他没有着急动手。他要确认自己是清醒的，确认这一切不是虚幻。确认自己真的看到了未来的棋局。
他闭上了眼睛！
良久，岳光理睁开眼睛。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梁宰淳。果然，他看到了对手凝重的脸色。梁宰淳如同海神般的气势已经当然无存。显然，他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失误了。现在，坐在岳光理眼前的，是一个气息凌乱，精神溃散的棋手。虽然他依然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但这场战斗他已经输了。
寇小爽的手机弹出一条推送：AI时代第一位30+围棋冠军，中国棋手岳光理。
她没有点进去细看。已经不重要了。
当寇小爽从奇特的幻境中惊醒时，她就知道了两件事。第一，是她的天衍计划效果出现了。第二，她知道岳光理肯定要夺冠了。这两件事情似乎并无关联，但她就是有这种确信。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寇小爽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眩晕之中。她脑子里还是有无数的原子、分子在穿梭，它们通过化学键组合起来，像积木一样搭叠起来，像咬着自己尾巴的蛇一样团起来……林林总总，纷繁错杂。这些片段的画面，在她的脑中不断地组合，又拆散，又组合，如同被打翻了方块像素桶。
直至收到这条信息推送，她才从这种玄妙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她立刻拿起电话：“邹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对，现在，马上来。”
没过几分钟，气喘吁吁的邹维凯急匆匆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跑了进来，他惊疑地问道：“寇总，怎么了？我正在分析‘杰瑞1号’的数据呢，说不定还有新发现。”
“不用分析了，邹总。马上对487号分子进行结构改进。”
“改进，怎么改？寇总，您想到了什么？”
寇小爽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室内一张支起来的白板前，拿起粗线笔就开始在板上画了起来，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分子环的结构。然后，她又大幅度地在白板上描画出各种折线，那是碳链、氢键、双氧键，等等。她一气呵成，将487号分子结构画了出来。
这倒没什么，487号分子他们都太熟悉了，邹维凯自信也能闭着眼睛画出来。
“邹总，这里。苯环不行，替换成一个更大的空间结构，刚性要强。另外，这个关键的手性碳中心，一定要用左旋。整个分子围绕这个核心改变来设计。”
邹维凯疑惑地看着白板，皱眉问道：“邹总，我没看出这个改动的合理性。487号分子和变异的受体结构发生结合的原因是什么，我们都还没搞清楚呢。现在就改分子结构是不是有点，盲目？”
他最后两个字有点迟疑，但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我会给你一个合理性的解释的。你先去和先导化合物设计小组沟通修改的事。我整理好思路以后，咱们开一个内部学习会。”
“好吧。”
邹维凯领命而去，临走前还满脸拧巴的表情。寇小爽知道，对方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这种看似很不专业的命令，只能靠行政职务硬性执行了。
寇小爽坐了下来，重新构思新分子的结构特征。她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推导过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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