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棋盘幻觉
业余棋手下棋，其计算强度远不如职业棋手，所以一盘对局往往时间不长。大部分的情况下，两个小时内能解决战斗。但是今天的指导棋出了一点意外，两个小时后，竟然还有一台棋没有结束。
所有的人都围了过去，远处的人看不到棋盘，都想办法往里挤。还有人在爬树，或者站到高台上。这时，林晓倩喊道：
“大家别挤啦，进我的直播间，我来做直播。”
众人这才发现，还有直播这种现代手段呀，于是立刻纷纷掏出手机。
林晓倩冲着岳光理吐了吐舌头，比了个鬼脸。她这时帮岳光理呢，因为最后这盘棋，就是他和一个小男孩的棋还没结束。岳光理回给林晓倩一个微笑，接着低头看着棋局沉思起来。他已经算清楚了，自己半目胜。岳光理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小男孩，只见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眼睛死死地盯着棋盘。
过了一会，小孩站起身来，说道：“我输了。”
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他赶紧用手在脸上擦拭，结果眼泪越擦越多，他干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孩子，岳光理却心里高兴。这个孩子的棋感真不错，是个苗子。于是，他安慰道：
“你的棋下得很好，让四子就能把我逼到收官，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厉害。”
收官是一个围棋术语，表示棋局一直未能分出明显的胜负，只能下到最后进行数目。大部分的围棋对局并不用下到最后一手，因为在中盘的时候，局面上双方就有可能出现明显的差距，例如某一方一大块棋子被杀掉，这叫屠龙，此时，被屠龙的一方往往会爽快认负。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小孩停止大哭，依然有些抽泣。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很有天赋，可以去大城市学习围棋。你家里大人来了没有？”
“在呢，在呢。”人群里挤出一对老年夫妇，满脸欣喜地看着岳光理，“老师，你说的是真的？这娃儿真有希望？”
岳光理看了看这老两口，他们是典型的农村人的形象。皮肤黝黑粗糙，满脸沧桑，干裂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揪着衣服。他们的穿着比周围其他人更旧一些，尤其是两个人的鞋，磨得都发白了。不过他们还是整洁干净的样子，衣服上也没有破洞。
这时，一位西宁过来的市委人员问当地的工作人员过来：“这个小孩的情况你们说一下。”
这个工作人员立刻点头对市里来的领导干部说道：“张局，这个小孩是我们县拉干村的，他叫孙子轩，今年12岁，在村里上小学六年级。他们家是困难户，但小孩的围棋天赋很好，老师推荐他到县里下过一些比赛，这次也报名了。其他的具体情况，正好拉干村是县里精准扶贫的重点帮扶对象，明天我们本来也是要去那里的。到时候可以让当地村干部向您做进一步的介绍。”
张局长点点头，对岳光理说道：“岳老师，正好明天我们就要去拉干村，看看这几年在国家政策的帮助下，我们县的扶贫成果。到时候可以跟他们家好好聊一聊呀。甘玛县有这么好的苗子，县委、市委也要出力培养的。”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接着是最后一个环节，“国手”表演赛。30秒一步的快棋，节奏快，对抗强，失误多，观赏性强。
两台棋局同时开始，4名“国手”落座猜先，落子行棋。职业选手的对抗，没有解说是不行的，否则普通爱好者可能就看不懂了。所以剩下的4名棋手再加上林晓倩，就开始充当解说员的角色。
没有胜负压力的情况下，对局的国手们真的开始“表演”了。
第一台的黑棋，上来就是“三连星”。这是一种基本被淘汰的布局。因为这种布局让黑棋都处于第四跟线的“高位”，围棋素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就是因为在边角处更容易围出地盘，获得安定。但是“三连星”的布局下法，使得边角空虚，容易被对手破掉。
但是，“三连星”下法，具有非常高的观赏性，在围棋爱好者心中有着极高的喜爱度。这种下法早年由日本的超一流棋手武宫正树大师发扬光大，并开创了他的独特风格“宇宙流”。“宇宙流”的下法注重中腹，对于边角的地方往往不太在意，“宇宙流”因此得名。这种下法往往会在棋盘的中央形成巨大的围空规模，逼迫对手不得不打入中腹来进行破坏。这种局面往往会导致火药味十足的“屠龙”事件，一旦“屠龙”成功，那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但职业棋手算力太惊人，往往不会轻身涉险，想要屠他们的龙是很困难的。正因为如此，武宫正树的下法独树一帜，他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可以对对手展开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击，他的对局都是极为赏心悦目。
此时，黑棋“三连星”一出，现场就已经一片掌声了。
白棋也不甘示弱，既然黑棋想要展现统治力，意图是棋盘的中央，想要“问鼎中原”，那白棋就乐得配合，先把边角的实地都占了。然后，在地方的阵势中，猛地投下一枚深水炸弹，将一个白子打入黑棋的重围之中。
黑棋如巨掌，白棋如泥鳅。一场追杀精彩上演。
在第二台对局中，“整活”程度不遑多让。黑棋第一手棋，就拍在了棋盘的中心位置“天元”上面。
这也是个挑衅的下法。按照“金角银边草肚皮”的理解，天元这一子对周围的影响力非常地不好掌握，因为中央太空旷了，变数很多。而且，围棋AI也基本认同了，第一手下在天元的话，胜率至少下降5%。
白棋没有哗众取宠，老老实实的在边角的“小目”处落子。正常行为。结果，没想到黑棋竟然在这颗子的远端对角，以“天元”为中心的对称点上，落下来一颗黑子。接下来好几手棋也是这样。
这是“模仿棋”啊。
这样一来，双方棋盘上的落子，都是以天元为对称点摆下的。等于是黑棋根本就不动脑子，白棋下什么，他就跟着模仿就行。这令白棋也不停地苦笑。当然，这个棋局不能一直模仿下去，毕竟黑棋放在“天元”上的这颗棋子是全盘上唯一中心点，白棋找不到与之相对称的地方。另外，现代围棋有“贴目”的规则，因为先落子的黑棋拥有很大的优势，所以在点目的时候，需要人为地将黑棋减扣几目棋。如此一来，黑棋就不能纯粹模仿了。因为模仿到最后，双方围的目数肯定也是一样多，如此黑棋就输了。
岳光理没有下场，他和林晓倩作为老搭档担任解说的职责，讲的就是这盘模仿棋。
虽然是模仿，但是两位对局者都是世界冠军级别的选手，下出来的棋水平是极高的。
“大家看，黑白双方的棋形都非常的漂亮。它们以天元的黑棋为中心，互相对称，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就好像太极图一样，非常地具有美感。”
岳光理看着对局，由衷地赞叹。林晓倩接过话头，说道：
“这局棋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岳老师，想不到岳老师不仅棋下得好，对美学还有研究啊。”
“那是当然，围棋是一门传承几千年艺术，如果没有美学内涵，它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
“岳老师，你升华了。”
岳光理没有接话，他在欣赏那副棋局。这种对称性的美感，让棋局变得生动起来。他思考着下一手棋可能的落点，然后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随着白棋每落一子，黑棋的随之落子。黑白棋子交相呼应，一动则都动，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这让他想起了周荣章经常嘟囔的“道生一，一生二”、“太极生两仪”之类的玄学。
棋盘变成了宇宙，黑白双方如同漫天的星斗一样，隔着银河遥遥相望。它们之间的光芒互相映照，互相融合。紧接着，银河系旋转起来了。黑白棋子随着仿佛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旋转。越来越快。随着这种旋转，黑白棋子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光迹。这些光迹又变成了无数道互相纠缠的水波，他们彼此叠加在一起，和谐共振。
渐渐的，这种共振不断地加快加深，仿佛整个棋盘都在嗡嗡发抖。随着抖动不断加剧，岳光理只觉得棋子已经完全模糊了，就连颜色也消失了，变得灰蒙蒙一片。棋盘这回真的变成了无尽的宇宙，只是这宇宙还是混沌一片，没有星空。混沌中，似乎有巨人在梦呓，他们低沉的呼喊声穿透了整个宇宙，时间和空间也被他们的低吼震动，一片片震动的涟漪弥散开来，直至宇宙尽头。
岳光理猛地想到了他第一次进入那个奇怪的梦境时的情景。那也是一片充满了混沌迷雾的宇宙，宇宙里有一块棋盘大陆，两个巨人在对弈。其中一个巨人像盘古一样，用巨斧劈开了混沌。难道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境？可是现在还是白天啊。岳光理努力地思考，然而脑子却处于一片麻木之中。他的思维动弹不得，身体也是如此。不仅这样，宇宙迷雾还像他蔓延过来，仿佛活物一般。岳光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迷雾吞没，变成它的一部分。
巨人呢？斧头呢？谁来劈开这混沌？
“岳老师，岳老师，你怎么了？”
没有巨人，但是林晓倩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岳光理猛地惊醒，眼前的景象重新回归现实。棋局还是刚才的棋局，黑棋已经放弃模仿了，他在一个关键的时刻发起了攻击，想要对白棋一击必杀。
林晓倩的面孔印入眼帘，一脸关切。岳光理感觉到她正摇晃着他的胳膊：“岳老师，你是不是高反呀？这里海拔也就3000多，不至于吧？”
所有的人都围了过去，远处的人看不到棋盘，都想办法往里挤。还有人在爬树，或者站到高台上。这时，林晓倩喊道：
“大家别挤啦，进我的直播间，我来做直播。”
众人这才发现，还有直播这种现代手段呀，于是立刻纷纷掏出手机。
林晓倩冲着岳光理吐了吐舌头，比了个鬼脸。她这时帮岳光理呢，因为最后这盘棋，就是他和一个小男孩的棋还没结束。岳光理回给林晓倩一个微笑，接着低头看着棋局沉思起来。他已经算清楚了，自己半目胜。岳光理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小男孩，只见他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眼睛死死地盯着棋盘。
过了一会，小孩站起身来，说道：“我输了。”
说完，眼泪就流下来了。他赶紧用手在脸上擦拭，结果眼泪越擦越多，他干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孩子，岳光理却心里高兴。这个孩子的棋感真不错，是个苗子。于是，他安慰道：
“你的棋下得很好，让四子就能把我逼到收官，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厉害。”
收官是一个围棋术语，表示棋局一直未能分出明显的胜负，只能下到最后进行数目。大部分的围棋对局并不用下到最后一手，因为在中盘的时候，局面上双方就有可能出现明显的差距，例如某一方一大块棋子被杀掉，这叫屠龙，此时，被屠龙的一方往往会爽快认负。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小孩停止大哭，依然有些抽泣。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很有天赋，可以去大城市学习围棋。你家里大人来了没有？”
“在呢，在呢。”人群里挤出一对老年夫妇，满脸欣喜地看着岳光理，“老师，你说的是真的？这娃儿真有希望？”
岳光理看了看这老两口，他们是典型的农村人的形象。皮肤黝黑粗糙，满脸沧桑，干裂的双手局促不安地揪着衣服。他们的穿着比周围其他人更旧一些，尤其是两个人的鞋，磨得都发白了。不过他们还是整洁干净的样子，衣服上也没有破洞。
这时，一位西宁过来的市委人员问当地的工作人员过来：“这个小孩的情况你们说一下。”
这个工作人员立刻点头对市里来的领导干部说道：“张局，这个小孩是我们县拉干村的，他叫孙子轩，今年12岁，在村里上小学六年级。他们家是困难户，但小孩的围棋天赋很好，老师推荐他到县里下过一些比赛，这次也报名了。其他的具体情况，正好拉干村是县里精准扶贫的重点帮扶对象，明天我们本来也是要去那里的。到时候可以让当地村干部向您做进一步的介绍。”
张局长点点头，对岳光理说道：“岳老师，正好明天我们就要去拉干村，看看这几年在国家政策的帮助下，我们县的扶贫成果。到时候可以跟他们家好好聊一聊呀。甘玛县有这么好的苗子，县委、市委也要出力培养的。”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接着是最后一个环节，“国手”表演赛。30秒一步的快棋，节奏快，对抗强，失误多，观赏性强。
两台棋局同时开始，4名“国手”落座猜先，落子行棋。职业选手的对抗，没有解说是不行的，否则普通爱好者可能就看不懂了。所以剩下的4名棋手再加上林晓倩，就开始充当解说员的角色。
没有胜负压力的情况下，对局的国手们真的开始“表演”了。
第一台的黑棋，上来就是“三连星”。这是一种基本被淘汰的布局。因为这种布局让黑棋都处于第四跟线的“高位”，围棋素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就是因为在边角处更容易围出地盘，获得安定。但是“三连星”的布局下法，使得边角空虚，容易被对手破掉。
但是，“三连星”下法，具有非常高的观赏性，在围棋爱好者心中有着极高的喜爱度。这种下法早年由日本的超一流棋手武宫正树大师发扬光大，并开创了他的独特风格“宇宙流”。“宇宙流”的下法注重中腹，对于边角的地方往往不太在意，“宇宙流”因此得名。这种下法往往会在棋盘的中央形成巨大的围空规模，逼迫对手不得不打入中腹来进行破坏。这种局面往往会导致火药味十足的“屠龙”事件，一旦“屠龙”成功，那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但职业棋手算力太惊人，往往不会轻身涉险，想要屠他们的龙是很困难的。正因为如此，武宫正树的下法独树一帜，他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可以对对手展开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击，他的对局都是极为赏心悦目。
此时，黑棋“三连星”一出，现场就已经一片掌声了。
白棋也不甘示弱，既然黑棋想要展现统治力，意图是棋盘的中央，想要“问鼎中原”，那白棋就乐得配合，先把边角的实地都占了。然后，在地方的阵势中，猛地投下一枚深水炸弹，将一个白子打入黑棋的重围之中。
黑棋如巨掌，白棋如泥鳅。一场追杀精彩上演。
在第二台对局中，“整活”程度不遑多让。黑棋第一手棋，就拍在了棋盘的中心位置“天元”上面。
这也是个挑衅的下法。按照“金角银边草肚皮”的理解，天元这一子对周围的影响力非常地不好掌握，因为中央太空旷了，变数很多。而且，围棋AI也基本认同了，第一手下在天元的话，胜率至少下降5%。
白棋没有哗众取宠，老老实实的在边角的“小目”处落子。正常行为。结果，没想到黑棋竟然在这颗子的远端对角，以“天元”为中心的对称点上，落下来一颗黑子。接下来好几手棋也是这样。
这是“模仿棋”啊。
这样一来，双方棋盘上的落子，都是以天元为对称点摆下的。等于是黑棋根本就不动脑子，白棋下什么，他就跟着模仿就行。这令白棋也不停地苦笑。当然，这个棋局不能一直模仿下去，毕竟黑棋放在“天元”上的这颗棋子是全盘上唯一中心点，白棋找不到与之相对称的地方。另外，现代围棋有“贴目”的规则，因为先落子的黑棋拥有很大的优势，所以在点目的时候，需要人为地将黑棋减扣几目棋。如此一来，黑棋就不能纯粹模仿了。因为模仿到最后，双方围的目数肯定也是一样多，如此黑棋就输了。
岳光理没有下场，他和林晓倩作为老搭档担任解说的职责，讲的就是这盘模仿棋。
虽然是模仿，但是两位对局者都是世界冠军级别的选手，下出来的棋水平是极高的。
“大家看，黑白双方的棋形都非常的漂亮。它们以天元的黑棋为中心，互相对称，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就好像太极图一样，非常地具有美感。”
岳光理看着对局，由衷地赞叹。林晓倩接过话头，说道：
“这局棋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岳老师，想不到岳老师不仅棋下得好，对美学还有研究啊。”
“那是当然，围棋是一门传承几千年艺术，如果没有美学内涵，它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
“岳老师，你升华了。”
岳光理没有接话，他在欣赏那副棋局。这种对称性的美感，让棋局变得生动起来。他思考着下一手棋可能的落点，然后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随着白棋每落一子，黑棋的随之落子。黑白棋子交相呼应，一动则都动，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这让他想起了周荣章经常嘟囔的“道生一，一生二”、“太极生两仪”之类的玄学。
棋盘变成了宇宙，黑白双方如同漫天的星斗一样，隔着银河遥遥相望。它们之间的光芒互相映照，互相融合。紧接着，银河系旋转起来了。黑白棋子随着仿佛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旋转。越来越快。随着这种旋转，黑白棋子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光迹。这些光迹又变成了无数道互相纠缠的水波，他们彼此叠加在一起，和谐共振。
渐渐的，这种共振不断地加快加深，仿佛整个棋盘都在嗡嗡发抖。随着抖动不断加剧，岳光理只觉得棋子已经完全模糊了，就连颜色也消失了，变得灰蒙蒙一片。棋盘这回真的变成了无尽的宇宙，只是这宇宙还是混沌一片，没有星空。混沌中，似乎有巨人在梦呓，他们低沉的呼喊声穿透了整个宇宙，时间和空间也被他们的低吼震动，一片片震动的涟漪弥散开来，直至宇宙尽头。
岳光理猛地想到了他第一次进入那个奇怪的梦境时的情景。那也是一片充满了混沌迷雾的宇宙，宇宙里有一块棋盘大陆，两个巨人在对弈。其中一个巨人像盘古一样，用巨斧劈开了混沌。难道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境？可是现在还是白天啊。岳光理努力地思考，然而脑子却处于一片麻木之中。他的思维动弹不得，身体也是如此。不仅这样，宇宙迷雾还像他蔓延过来，仿佛活物一般。岳光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迷雾吞没，变成它的一部分。
巨人呢？斧头呢？谁来劈开这混沌？
“岳老师，岳老师，你怎么了？”
没有巨人，但是林晓倩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岳光理猛地惊醒，眼前的景象重新回归现实。棋局还是刚才的棋局，黑棋已经放弃模仿了，他在一个关键的时刻发起了攻击，想要对白棋一击必杀。
林晓倩的面孔印入眼帘，一脸关切。岳光理感觉到她正摇晃着他的胳膊：“岳老师，你是不是高反呀？这里海拔也就3000多，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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