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故土无乡（上）（6）
温予是在提醒他那枚玉佩有什么问题吗，他知道那个东西不可能正常，但温予的暗示未免过于明显，感觉好像——它见不得人。
这个念头猛地跳出来，蓝天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视线扫向上方的定向监控探头。
温予轻笑着说了一句：“保管好。”
训练室的监控标配采声功能，蓝天歪头看着深不可测的温予，到底没敢多问什么，佯装出一副格外从容，甚至有点不以为意的态度，“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对了，”蓝天灌了半瓶水，斜睨着温予的领口，忽然话口一转，半开玩笑地来了句：“我是不是该喊你长官一类的？”
温予下意识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衣服，之后淡淡一笑，问：“叶前辈说的？”
蓝天错开视线，笑着打了个哈哈：“你看上去挺厉害的。”
温予的作训服根本没戴领章，干净得像是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但蓝天敏锐地捕捉到，在他问出那句话之后，温予的微笑有一瞬的凝滞。
早在病房的时候，他也刻意违反了统一着装要求，把领口立了起来，正好把领章折向里侧。
他似乎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身份。
等等，蓝天半口水卡在喉口，他突然想起温予问他：“叶前辈说的”……是不是意味着叶见应该是知情的？
“前辈不敢当，叫我温予就好。”温予还是那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模样，也没有太多表示，只是站起身，向蓝天伸出手：“要起来吗？”
“谢了。”蓝天没和他客气，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温予一手将他拉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蓝天甚至没有感觉出对方肌束有丝毫的收缩。
他根本没用力？
蓝天跟在温予身后，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温予上衫下的手臂，勉强不算细瘦，但也绝对称不上结实。天生怪力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顾结姑娘的体术不错，”温予锁好训练部外门，因为衣服没兜，他随手将自己的识别卡递给蓝天，自顾自地说，“不过叶前辈决定将举岳号交给她，多少还是冒险了些。”
看着手心里小巧的莱洛三角形芯片，蓝天皱了皱眉，8级也是名副其实的高层，识别卡这种涉及保密权限的东西怎么还敢随便让人保管。
“嗯？”温予有些疑惑地偏过头，又问：“蓝天？”
蓝天顺口应了一声，应完才隐约反应过来，敢情温予刚才是说给他听的。
“叶队有他的考虑吧。”蓝天撇撇嘴，“他上次跟我说有一套系统单独给顾结姐设计的，要不是老严说不能和女生打，我真想试试她到底多厉害。”
温予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原来是为她设计的。”
蓝天的好奇心压了又压，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打过，能不能说说她大概什么水平，稍微具体一点可以吗？”
“水平……你指的是和你对比吗？”温予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为难，“你们完全是两个类型，有些方面很难量化比较。但如果是举岳号，她的确比你合适很多。可以说，举岳号的部分性能设计是以顾结的风格习惯为基础的，其他人很难适应。”
“有那么明显吗？”
温予笑笑：“她在近身格斗时习惯于正面对抗，极少躲避，所以对机械强度的要求格外严苛，甚至可以适当牺牲机动性。但对你而言，机动性是最不能少的，对吗？”
蓝天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在飞行纵队待久了，他的确更喜欢避开锋芒，待对方出现破绽，再顺势乘虚而入，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和对方互发远程制导，一起在天上炸烟花。
等等，还是不对。蓝天在大脑里复盘一遍刚才训练的场景，印象深刻的只有激光化武追着他跑。他实打实和温予交手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三个汇合，还是完全不适应连接器，也根本体现不出什么章法的两分钟，温予是怎么看出他的习惯的？
人应该不能有这么离谱的动态细节捕捉和分析能力，难不成温予是人工智能成了精？
“距离和地球重逢还要四天，希望不会给地面带来不安。”温予笑笑，“我需要去连桥一趟，先走了，再会。”
蓝天也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随口说：“再会。”
他一边往备勤室走，一边想着温予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等他意识到温予的东西还落在自己这里，他已经在十九层的走廊里了。
“你的识……”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温予早就走了，于是吞口唾液，拉开拉链把识别卡一起放进内口袋，嘟囔了一句：“算了。”
周五下午，蓝天靠在登机长廊的拐角处，一脚蹬墙，拎着头盔虚拦住温予，一副不良少年当街找事的派头。温予站住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倒也没问为什么。
直到他们和其他人拉出一段距离，蓝天盯着他的眼睛，故意带着邪气问他：“你是活人吗？”
估计是从来没人问过这么离谱的问题，温予眨眨眼，明显有一瞬的懵懂。但他在转瞬间恢复平常，之后有样学样，也压低了声音，笑盈盈地逼近蓝天：“你猜呢？”
他一个字都猜不出来。温予的眼睛在眼前放大，或许是顶灯反光的缘故，他棕色的虹膜泛着一抹冰冷的淡蓝晕，真的不像是人类能有的。
虽然他敢问就敢听温予承认，但现在的问题是，温予并没有直接摊牌，而是把一个已经着了火的皮球踢了回来。看着他平稳如常的背影，蓝天一身鸡皮疙瘩半天没褪下去。
更让他一个激灵的是，温予走了一段距离，又回过身，喊他：“蓝天队员？”
蓝天赶紧大步跟了上去，尽量走在温予身后半步的位置，避免和他再有什么对视。
九号机属于常规运输机，速度相对慢了不少，自动导航甚至给出了十九小时的预计时间。蓝天特意和林梓换了位置，让自己离温予更远，也能从温予的视觉死角暗暗观察。
叶见开了舱内模拟重力，还把系数调到三个G。要不是林梓体能不行，蓝天简直怀疑他能把重力参数往十个G上设。
飞到一半，叶见回身往温予桌上放了个水杯：“小温部，帮忙倒杯水，谢谢。”
“好——还是冷水不放冰？”
“嗯，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想喝就倒。”叶见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又说，“你那茶冷水泡不开，你多少学着喝点热水。”
蓝天余光扫了一眼，只看见温予很老实地接了水，回来的时候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四个靠杯套摞在一起的一次性杯子。
再然后，他的面前也多了一杯热水。温予像个服务生一样，笑眯眯地说：“小心烫。”
蓝天只好说声谢谢，礼貌性地抿了一口，看着他把另两杯水给了顾结和林梓。
前面的林梓向后靠在桌子上，小声说：“他好绅士啊。”
蓝天撇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有吗。”
林梓点头，小口啜着水，更小声地说：“好像昨天影视片里的男一号。”
“是吧。”蓝天心里冷笑一声，把那杯水一口灌下，不免腹诽：这小姑娘平时都看些什么恐怖片啊。
“好困。我就不该熬夜看武侠的。”林梓揉了揉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笑笑，“等下队长喊我的话，帮忙踹我起来，谢谢啦。”
蓝天扫了眼顾结的方向，点了点头：“行，你睡吧。”
在林梓的呼吸变得缓慢平静之后，蓝天打了个呵欠，也慢慢趴在了桌子上。
这个念头猛地跳出来，蓝天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视线扫向上方的定向监控探头。
温予轻笑着说了一句：“保管好。”
训练室的监控标配采声功能，蓝天歪头看着深不可测的温予，到底没敢多问什么，佯装出一副格外从容，甚至有点不以为意的态度，“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对了，”蓝天灌了半瓶水，斜睨着温予的领口，忽然话口一转，半开玩笑地来了句：“我是不是该喊你长官一类的？”
温予下意识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衣服，之后淡淡一笑，问：“叶前辈说的？”
蓝天错开视线，笑着打了个哈哈：“你看上去挺厉害的。”
温予的作训服根本没戴领章，干净得像是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但蓝天敏锐地捕捉到，在他问出那句话之后，温予的微笑有一瞬的凝滞。
早在病房的时候，他也刻意违反了统一着装要求，把领口立了起来，正好把领章折向里侧。
他似乎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身份。
等等，蓝天半口水卡在喉口，他突然想起温予问他：“叶前辈说的”……是不是意味着叶见应该是知情的？
“前辈不敢当，叫我温予就好。”温予还是那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模样，也没有太多表示，只是站起身，向蓝天伸出手：“要起来吗？”
“谢了。”蓝天没和他客气，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温予一手将他拉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蓝天甚至没有感觉出对方肌束有丝毫的收缩。
他根本没用力？
蓝天跟在温予身后，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温予上衫下的手臂，勉强不算细瘦，但也绝对称不上结实。天生怪力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顾结姑娘的体术不错，”温予锁好训练部外门，因为衣服没兜，他随手将自己的识别卡递给蓝天，自顾自地说，“不过叶前辈决定将举岳号交给她，多少还是冒险了些。”
看着手心里小巧的莱洛三角形芯片，蓝天皱了皱眉，8级也是名副其实的高层，识别卡这种涉及保密权限的东西怎么还敢随便让人保管。
“嗯？”温予有些疑惑地偏过头，又问：“蓝天？”
蓝天顺口应了一声，应完才隐约反应过来，敢情温予刚才是说给他听的。
“叶队有他的考虑吧。”蓝天撇撇嘴，“他上次跟我说有一套系统单独给顾结姐设计的，要不是老严说不能和女生打，我真想试试她到底多厉害。”
温予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原来是为她设计的。”
蓝天的好奇心压了又压，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打过，能不能说说她大概什么水平，稍微具体一点可以吗？”
“水平……你指的是和你对比吗？”温予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为难，“你们完全是两个类型，有些方面很难量化比较。但如果是举岳号，她的确比你合适很多。可以说，举岳号的部分性能设计是以顾结的风格习惯为基础的，其他人很难适应。”
“有那么明显吗？”
温予笑笑：“她在近身格斗时习惯于正面对抗，极少躲避，所以对机械强度的要求格外严苛，甚至可以适当牺牲机动性。但对你而言，机动性是最不能少的，对吗？”
蓝天拖着长音“哦”了一声。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在飞行纵队待久了，他的确更喜欢避开锋芒，待对方出现破绽，再顺势乘虚而入，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和对方互发远程制导，一起在天上炸烟花。
等等，还是不对。蓝天在大脑里复盘一遍刚才训练的场景，印象深刻的只有激光化武追着他跑。他实打实和温予交手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三个汇合，还是完全不适应连接器，也根本体现不出什么章法的两分钟，温予是怎么看出他的习惯的？
人应该不能有这么离谱的动态细节捕捉和分析能力，难不成温予是人工智能成了精？
“距离和地球重逢还要四天，希望不会给地面带来不安。”温予笑笑，“我需要去连桥一趟，先走了，再会。”
蓝天也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随口说：“再会。”
他一边往备勤室走，一边想着温予身上不对劲的地方，等他意识到温予的东西还落在自己这里，他已经在十九层的走廊里了。
“你的识……”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温予早就走了，于是吞口唾液，拉开拉链把识别卡一起放进内口袋，嘟囔了一句：“算了。”
周五下午，蓝天靠在登机长廊的拐角处，一脚蹬墙，拎着头盔虚拦住温予，一副不良少年当街找事的派头。温予站住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倒也没问为什么。
直到他们和其他人拉出一段距离，蓝天盯着他的眼睛，故意带着邪气问他：“你是活人吗？”
估计是从来没人问过这么离谱的问题，温予眨眨眼，明显有一瞬的懵懂。但他在转瞬间恢复平常，之后有样学样，也压低了声音，笑盈盈地逼近蓝天：“你猜呢？”
他一个字都猜不出来。温予的眼睛在眼前放大，或许是顶灯反光的缘故，他棕色的虹膜泛着一抹冰冷的淡蓝晕，真的不像是人类能有的。
虽然他敢问就敢听温予承认，但现在的问题是，温予并没有直接摊牌，而是把一个已经着了火的皮球踢了回来。看着他平稳如常的背影，蓝天一身鸡皮疙瘩半天没褪下去。
更让他一个激灵的是，温予走了一段距离，又回过身，喊他：“蓝天队员？”
蓝天赶紧大步跟了上去，尽量走在温予身后半步的位置，避免和他再有什么对视。
九号机属于常规运输机，速度相对慢了不少，自动导航甚至给出了十九小时的预计时间。蓝天特意和林梓换了位置，让自己离温予更远，也能从温予的视觉死角暗暗观察。
叶见开了舱内模拟重力，还把系数调到三个G。要不是林梓体能不行，蓝天简直怀疑他能把重力参数往十个G上设。
飞到一半，叶见回身往温予桌上放了个水杯：“小温部，帮忙倒杯水，谢谢。”
“好——还是冷水不放冰？”
“嗯，下面有一次性杯子，你想喝就倒。”叶见特别不拿自己当外人，又说，“你那茶冷水泡不开，你多少学着喝点热水。”
蓝天余光扫了一眼，只看见温予很老实地接了水，回来的时候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四个靠杯套摞在一起的一次性杯子。
再然后，他的面前也多了一杯热水。温予像个服务生一样，笑眯眯地说：“小心烫。”
蓝天只好说声谢谢，礼貌性地抿了一口，看着他把另两杯水给了顾结和林梓。
前面的林梓向后靠在桌子上，小声说：“他好绅士啊。”
蓝天撇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有吗。”
林梓点头，小口啜着水，更小声地说：“好像昨天影视片里的男一号。”
“是吧。”蓝天心里冷笑一声，把那杯水一口灌下，不免腹诽：这小姑娘平时都看些什么恐怖片啊。
“好困。我就不该熬夜看武侠的。”林梓揉了揉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笑笑，“等下队长喊我的话，帮忙踹我起来，谢谢啦。”
蓝天扫了眼顾结的方向，点了点头：“行，你睡吧。”
在林梓的呼吸变得缓慢平静之后，蓝天打了个呵欠，也慢慢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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