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虚境乱影（3）
蓝天愣了，一脸迷茫地看向顾结。顾结也愣了，一脸迷茫地盯着电脑。
电脑又给出了第二个数值：“自定义循环（1）：最大局部真应力：9.E80MPa”。
当字符段过长无法显示，地球地面区会用“E”来表示“10ⁿ”，“E”后面的数字代表幂值，但他现在不是很确定月球基地是怎么定义这个“E”的。
两个需要做差计算的数值间有差出八九十是合理的，差出八九十倍是可以忍受的，至于差出八九十个数量级——
虽然自己都觉得离谱，蓝天还是迟疑着问了出来，“十的八十次幂兆帕……是这个意思吗？”
顾结靠在椅背上，盯着电脑没理他，蓝天乍着胆子继续问：“这个数算正常吗？”
“嗯——”顾结有些僵硬点点头，继而迟钝地摇头：“是这个意思，但还没有天上下雨二百度来得正常。”
她中止了软件运行，沉默着看看电脑，看看原始数据，再去看运行模式和模板选择，最后也只是刷新了页面。
几分钟后，重新运行的软件还是给出了一般无二的数据。
“你先坐。”顾结转身去拿之前算好的数据，对着把原始值输进去，说：“等等看。”
蓝天拖了把转椅坐到顾结身后，半倾着去看结果，如果这次也很离谱，就说明软件或者电脑坏了。在他们的注视下，电脑最后跑出来的数值和之前记录的一样。
顾结深吸一口气，扬起手里订好的文件，又轻放到桌上，自言自语般说：“怎么觉得这些也不能用了呢。”她揉了揉眉心，又说：“我手算吧，试验数据挺正常的。”
蓝天想说“要不然一起”，识别门“嘀”地一响，一个小姑娘风一样跑进来，口中嚷着：“小顾姐小顾姐，我用下监控投影！”一边一头扎到最后排的电脑上。
顾结似乎早已习惯了小姑娘的过分活跃，回身只问了句：“怎么了？”她低声对蓝天说：“林梓，信息情报部的。”
“地面S市有大雨，六千多平方公里，两千多万人。”林梓动作迅速地连上设备，会议桌上方闪了闪，下层逐渐平铺出一座城市的缩略影像，从地面一直向上延伸到平流层，旁边展开数张周围气象卫星实时云图，她语速极快地说：“回报监测说有二百度的雨，我跟他们确认……”
顾结和蓝天异口同声：“什么？”
林梓抬头看了眼已经构建完基本要素的模型，又说：“二百多度怎么可能有降雨，我七分钟前和他们确认不是200毫米降雨，刚才排除完我们这边的问题，想再联系他们看看是不是地面机械故障，结果对面全是忙音，所有部门失联，所有通讯频道都断了，地球那边也说联系不上S区，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结蹙了蹙眉，问她：“跟头儿说了吗？”
小姑娘说：“说了，头儿说他马上过来。”
她按照实时数据修正模型，随着模型上数据的不停增删，模型也随之产生微量的变化，对流层开始逐步上移，直到和平流层几乎重叠，它还在继续上升。
“你把通讯接过来，”顾结说，“听地面那边什么意思，其他大区也比我们近。”
“好。”
林梓着手建起临时搜救频道，门口响起一阵嘈杂，数名深灰色制服的男子进来就问：“联系上了吗？”
顾结起立，双手贴在裤缝线上，很规矩地站在一边，顺带也扯了蓝天一把，示意他严肃。
林梓摇头：“报告长官，还没有。”
长官？为首的中年人身着常服制服，肩章上是三条斜杠，前胸牌上姓名写的“李丰”，后面跟着的两位都是两线带星标的肩章，只不过看不清姓名。
蓝天心下“啧”了一声，他记得方敬以前提起过这个人，说是地外养育的“新一代”，靠些溜须拍马的手段上去的，喜欢乱摆谱，还都是些不着调的破谱。
“都一个多小时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李丰环顾一周，突然一敲桌子：“叶见呢？他人上哪儿去了？”
“这里，刚才有事，抱歉。”叶见也是刚来，笑着说：“欢迎李秘书指导工作。”他简单寒暄两句，绕过李丰，直接问林梓：“现在什么情况？”
林梓说：“S区暂时失联，地面相邻几个区已经第七次呼叫了，S区行政区内六千二百平方公里区域属于无信号带，现在地面区还在积极联系，但暂时没有有效信息。”
叶见从多维投影里拽出一段气象卫星的传回长图，问：“这些是实时云图吗？”
林梓点头：“是。”
“不对吧，”叶见“啧”了一声，半笑不笑地看向李丰，又问，“李秘书有没有看出什么？”
“它的覆盖范围——”李丰憋了几秒，憋出来一句，“太大了！影响地区肯定要比报上来的多。他们弄虚作假。”
“的确，这一带都有雨，”叶见眨眨眼，不知可否：“您听说过梅雨吗？”
李丰看傻子一样看向叶见：“怎么没雨，这不有雨吗？”
叶见没笑，很平常地说：“说的也是。不过现在C大区南部降水多，以前还发过洪灾，这两年倒是好多了。”
“叶见！”李丰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现在情况紧急，上千万人生死未卜，你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聊？”
“嗯——？那现在地面区没有回报信息，您希望我们做什么，”叶见皱了皱眉，说：“要不然，您和我们下去看看？”
“二百度！”李丰显然吃了一惊，“下的雨都是二百度，怎么下去？”他指着会议桌中央的投影模型，“体感温度一百八十九摄氏度，四倍大气压，我们进去当高压锅里的烀肉吗？”
叶见蹙眉说：“居民区设施也不完善，真要是我们看到的情况，室内制冷能撑几天？信息一直传不出来，也不排除基础设施被破坏的可能，到里面就等于没有外援，谁都靠不上。”
但他没有正面否认李丰的话，似乎也很为难。他咬牙沉思半晌，最后说：“这样吧，我去看看。”
蓝天下意识上前一步：“我跟你一起。”
“我也一起。”
“我也……”
“别闹，”叶见一口截断林梓的话，“留着看家。”
“下面什么情况你们看见了吗？”李丰吞了口唾液，“为什么反常还不知道呢，万一是宇宙辐射怎么办？”
叶见说：“不去实地看，怎么知道真实情况到哪一步？万一有射线，下面几千万个人不也都受着。您要是不想让我去，您看您——？”
李丰不吭声了。半晌，他摸摸鼻子，说：“注意安全。”
电脑又给出了第二个数值：“自定义循环（1）：最大局部真应力：9.E80MPa”。
当字符段过长无法显示，地球地面区会用“E”来表示“10ⁿ”，“E”后面的数字代表幂值，但他现在不是很确定月球基地是怎么定义这个“E”的。
两个需要做差计算的数值间有差出八九十是合理的，差出八九十倍是可以忍受的，至于差出八九十个数量级——
虽然自己都觉得离谱，蓝天还是迟疑着问了出来，“十的八十次幂兆帕……是这个意思吗？”
顾结靠在椅背上，盯着电脑没理他，蓝天乍着胆子继续问：“这个数算正常吗？”
“嗯——”顾结有些僵硬点点头，继而迟钝地摇头：“是这个意思，但还没有天上下雨二百度来得正常。”
她中止了软件运行，沉默着看看电脑，看看原始数据，再去看运行模式和模板选择，最后也只是刷新了页面。
几分钟后，重新运行的软件还是给出了一般无二的数据。
“你先坐。”顾结转身去拿之前算好的数据，对着把原始值输进去，说：“等等看。”
蓝天拖了把转椅坐到顾结身后，半倾着去看结果，如果这次也很离谱，就说明软件或者电脑坏了。在他们的注视下，电脑最后跑出来的数值和之前记录的一样。
顾结深吸一口气，扬起手里订好的文件，又轻放到桌上，自言自语般说：“怎么觉得这些也不能用了呢。”她揉了揉眉心，又说：“我手算吧，试验数据挺正常的。”
蓝天想说“要不然一起”，识别门“嘀”地一响，一个小姑娘风一样跑进来，口中嚷着：“小顾姐小顾姐，我用下监控投影！”一边一头扎到最后排的电脑上。
顾结似乎早已习惯了小姑娘的过分活跃，回身只问了句：“怎么了？”她低声对蓝天说：“林梓，信息情报部的。”
“地面S市有大雨，六千多平方公里，两千多万人。”林梓动作迅速地连上设备，会议桌上方闪了闪，下层逐渐平铺出一座城市的缩略影像，从地面一直向上延伸到平流层，旁边展开数张周围气象卫星实时云图，她语速极快地说：“回报监测说有二百度的雨，我跟他们确认……”
顾结和蓝天异口同声：“什么？”
林梓抬头看了眼已经构建完基本要素的模型，又说：“二百多度怎么可能有降雨，我七分钟前和他们确认不是200毫米降雨，刚才排除完我们这边的问题，想再联系他们看看是不是地面机械故障，结果对面全是忙音，所有部门失联，所有通讯频道都断了，地球那边也说联系不上S区，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结蹙了蹙眉，问她：“跟头儿说了吗？”
小姑娘说：“说了，头儿说他马上过来。”
她按照实时数据修正模型，随着模型上数据的不停增删，模型也随之产生微量的变化，对流层开始逐步上移，直到和平流层几乎重叠，它还在继续上升。
“你把通讯接过来，”顾结说，“听地面那边什么意思，其他大区也比我们近。”
“好。”
林梓着手建起临时搜救频道，门口响起一阵嘈杂，数名深灰色制服的男子进来就问：“联系上了吗？”
顾结起立，双手贴在裤缝线上，很规矩地站在一边，顺带也扯了蓝天一把，示意他严肃。
林梓摇头：“报告长官，还没有。”
长官？为首的中年人身着常服制服，肩章上是三条斜杠，前胸牌上姓名写的“李丰”，后面跟着的两位都是两线带星标的肩章，只不过看不清姓名。
蓝天心下“啧”了一声，他记得方敬以前提起过这个人，说是地外养育的“新一代”，靠些溜须拍马的手段上去的，喜欢乱摆谱，还都是些不着调的破谱。
“都一个多小时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李丰环顾一周，突然一敲桌子：“叶见呢？他人上哪儿去了？”
“这里，刚才有事，抱歉。”叶见也是刚来，笑着说：“欢迎李秘书指导工作。”他简单寒暄两句，绕过李丰，直接问林梓：“现在什么情况？”
林梓说：“S区暂时失联，地面相邻几个区已经第七次呼叫了，S区行政区内六千二百平方公里区域属于无信号带，现在地面区还在积极联系，但暂时没有有效信息。”
叶见从多维投影里拽出一段气象卫星的传回长图，问：“这些是实时云图吗？”
林梓点头：“是。”
“不对吧，”叶见“啧”了一声，半笑不笑地看向李丰，又问，“李秘书有没有看出什么？”
“它的覆盖范围——”李丰憋了几秒，憋出来一句，“太大了！影响地区肯定要比报上来的多。他们弄虚作假。”
“的确，这一带都有雨，”叶见眨眨眼，不知可否：“您听说过梅雨吗？”
李丰看傻子一样看向叶见：“怎么没雨，这不有雨吗？”
叶见没笑，很平常地说：“说的也是。不过现在C大区南部降水多，以前还发过洪灾，这两年倒是好多了。”
“叶见！”李丰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现在情况紧急，上千万人生死未卜，你还有功夫在这里闲聊？”
“嗯——？那现在地面区没有回报信息，您希望我们做什么，”叶见皱了皱眉，说：“要不然，您和我们下去看看？”
“二百度！”李丰显然吃了一惊，“下的雨都是二百度，怎么下去？”他指着会议桌中央的投影模型，“体感温度一百八十九摄氏度，四倍大气压，我们进去当高压锅里的烀肉吗？”
叶见蹙眉说：“居民区设施也不完善，真要是我们看到的情况，室内制冷能撑几天？信息一直传不出来，也不排除基础设施被破坏的可能，到里面就等于没有外援，谁都靠不上。”
但他没有正面否认李丰的话，似乎也很为难。他咬牙沉思半晌，最后说：“这样吧，我去看看。”
蓝天下意识上前一步：“我跟你一起。”
“我也一起。”
“我也……”
“别闹，”叶见一口截断林梓的话，“留着看家。”
“下面什么情况你们看见了吗？”李丰吞了口唾液，“为什么反常还不知道呢，万一是宇宙辐射怎么办？”
叶见说：“不去实地看，怎么知道真实情况到哪一步？万一有射线，下面几千万个人不也都受着。您要是不想让我去，您看您——？”
李丰不吭声了。半晌，他摸摸鼻子，说：“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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