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人生几回伤往事

    但纵然每日和他形影不离，日子很快以至每天都似虚度，这本就是我所想要的生活，我们可以一起走很久很久，去苗疆，去燕北，去天山，一起走遍千山万水，让他陪我看日出，让他吃我做的菜，我写食谱，他写医书，但每每为他把脉却又心碎。

    “云歌，哪有像你这样每天把脉的。”我不语，只是凝视着他，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他还不知道每每到夜晚，看他入睡，我一人在独自呜咽。

    人生几回伤往事。

    他接着教我义父的那套针法，风里雨里，阴晴不迟，还有其他的一些医术问题，经他一点，总会豁然开朗，学习总会有疏忽犯错，他训斥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丝毫不留情面，哪怕此刻他生着病，但气势一分不减，反倒更胜往日，被他这般训斥，哪怕二哥性格那般好都看不下去了，只得挥袖离去，我也怒火上头，出言反驳，但他言辞犀利，字字直刺要害，偏偏语气还十分清淡，越发显得我无理取闹，哪怕我的医术比起张大夫来说只高不低，但依旧词穷言尽。

    “师父若在，才不会这么说我！是你自己教的太差了！”我又羞又恼，只得对他嚷嚷。

    当然，嚷归嚷，我还是很用心的在接受着，行针不同于其他，其他事情犯错，可以改，菜做错了，大不了倒掉重做，但针灸错位，只会害人性命。

    一月已逝，我每日都会研究着他的针灸之术，早在张大夫那的时候便学了挺多知识，可能是为了寻找答案，我学了各类医术，加上他本就精通医术，由他指导，我可以感觉自己的医术日行千里。

    “云歌，针灸。”

    “好。”

    我近几日开始为他针灸，也算是进行实践，他身上的箭伤仍在，当绷带撕开方知触目惊心，前面，后背，手，脚，全身究竟有哪处是完好的？这还不算，为什么已经一个月了，他开的药还没有一点效果？

    “六月，孟珏到底怎么回事？”趁着他不注意，也算是难得和他分开一下，我找到了六月，六月看我的眼神不像以前那么冰冷，但仍有一层疏离溢于表面。

    “公子不希望你知道。”

    “六月，只有找到原因，才能真正治好他，他的气血为什么这么衰败？”六月像是犹豫着，但在我的凝视下还是说了。

    “云姑娘，其实公子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有幸九老爷医术高超，帮着调理可以和常人无异，但不知为何，云姑娘走后公子的身体便越来越差，也不去调理，那日沧海，公子身上竟中了十一只箭，多亏张贺大人及时将公子送到张大夫那里医治，虽然中了数箭，但公子避开要害，也不算无药可救，但不知为何张大夫说公子患有旧疾，而且极为严重，加之箭矢带有毒，一并发作，便不可收拾了，张大夫医术不行，让我们找你，但公子却曾下过死命令，不许再来找你，我们不敢违背公子的命令，而且三月甚至不许我们再提姑娘，好在公子昏迷一月便醒了，醒后改了以往的办法，曾用了三种剧毒，可是好像还是未清理完余毒，听闻是毒使得气血一直不足，张大夫私下曾说公子活不过四个月。

    “毒？孟珏有什么旧疾？”

    “张大夫也曾问过，这个三月和八月知道，但她们都不肯说，还让我们来问云姑娘，云姑娘，公子的旧疾是什么？”

    “冰谷跌落，他究竟有没有好好治病，拖着带病的身体便天天看着我？钩吻余毒定是未清，病未愈，却又不眠不休，连吹几日箫，铁打的身体都吃不消吧，又有平君姐姐一事，心神疲惫，还有我那剑，急火攻心，事后不知有没调理，我走后还写着信不医病，怪不得笔迹不再如同以往那么遒劲有力，是我，都是我。”

    “云姑娘，得知你到长安，公子刚可以走动便来找你，我恳求你不要再伤害公子了。”六月竟然直接跪下，我本就有些恍惚，站的不稳，此刻真的承受不住，直接倒下，一只手恰好扶着我，微微抬头一看，孟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喝退了六月，我只知道自己无力地倒在他怀中，像失了魂一样，想躲起来，不敢看着他。

    “云歌，云歌。”意识有些模糊，但他将自己唤回，我的泪水还未从眼眶出来便被他擦去，他抱了我多久了，好久好久，他的怀抱好温暖。

    “云歌，你还要躺多久。”

    耳边似有三哥的声音，回了回神，起身，他便立刻放开了手，我看了他一眼，也不说什么。

    “还是要吃鱼吗？”待走到厨房，我问了一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