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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决战之日2

    按照计划,萧音一起,果然看对面兵卒双目呆滞行为颠倒,南羽、渥丹和景湛三人冲了出去,可没想到对面那童臻突然揭开面具,竟丝毫没被影响,很快也举起一把萧吹奏起来。

    南羽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只觉不妙,当下加快速度奔上前去,没想到那边童臻也没闲着,单手持萧一个旋身,撕下衣角塞如身旁七星鳗耳中。

    七星鳗落入摄魂曲的幻境当中,短短一瞬就被勾起记忆中最不堪最痛苦的场景,她看到自己在黑市中被人围住,像狗一般被人抽打,安家像甩掉脏物一般扔掉自己,血脉至亲的冷血追杀,一幕一幕积聚起滔天的恨意,汹涌澎湃到几乎让她嘶喊出声!突然,耳中被塞进了什么,强烈到令人崩溃的恨意飞快随着黑暗的记忆一起消退,脑中顿时清明,她猛的睁开双目,渥丹身影已到近前。

    渥丹直截了当冲着七星鳗而去,急切之下身形之快将南羽都甩在了身后,没想到临到近处七星鳗却被唤醒,此人又着实了得,刚刚恢复神智便本能意识到危险,抬手甩出水刃,渥丹侧身堪堪躲避,水刃向后而去,将景湛扫了出去。只这一招的余波,渥丹就知道她在沙海中的优势已然不在,七星鳗的确棘手,不用看也知道后方景湛恐怕凶多吉少,渥丹眸色深了几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玩了命向七星鳗冲了过去。

    七星鳗已然喘过了气,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此番殿外被渥丹压制,殿中又陷入幻境险些被杀,她何时吃过这样大亏,一双碧眸阴森鬼气,俨然已被激怒,冷嗤一声找死,双手推出数柄水剑,流星般急速击出,向着渥丹而来。知道她此时状态极盛,这些水剑威力非比寻常,渥丹忙聚火相抵,二人皆是扎扎实实日夜苦练积累的一身武艺,两者相撞,余波在殿中扩散出去,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者之力。

    南羽直觉童臻吹箫于六妹不利,是以向他奔去,可童臻动作极快,又接连唤醒了狴犴,那狴犴将棉团塞进宵明和安澜耳中,奔上前来挡住了南羽。

    被狴犴这么一挡,南羽失了击杀童臻的先机,只能与狴犴缠斗在一起。

    看危机已解,渥丹和南羽分别被七星鳗和狴犴牵制住,童臻这才将眼神收回,随即投向了对面的南絮。

    萧音相对,滑入对方耳中,二人皆已无法脱身,或曲音融合安然退出,或……你死我活!

    南絮数年的相思与爱恋结成果子,在见到童臻的一刻成熟落地,没有收获的欢欣,只有破碎的狼藉。她本能的奏曲护着同行之人,对面的犀甲情绪遭受着猛烈的冲击,五感被放大,神智与身体都在急速分裂,扭曲的脸上,鲜血从口鼻处涌出,曲音无休无止,他们癫狂的哀嚎倒地,直至渐渐没了呼吸。

    用萧音面对面将人逼至死地,即便站在道义的高处,眼前密密麻麻挣扎的千余人也让南絮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此同时,对面的萧声越来越凌厉。南絮自幼习乐,对乐声何其敏锐,她能肯定童臻也修习过摄魂曲,虽略有滞涩,但实力也十分强劲,而他的天赋更是高的可怕,只短短一刻就将摄魂曲驾驭纯熟,并附加上了杀意,他是昆夷的辅境大将军,战场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毫无遮拦的曲音如铮琮湍急鸣动霄汉,将几乎在温室长大的南絮拖拽进杀场,周身尽是厮杀的撕心吼叫,将士轰然倒地,钢刃刺破兜鍪……

    南絮心中最后一丝幻想被击碎,他这是要与自己一决生死……

    她颤抖的看着对面那个心心念念记挂了五年的人,他摘下面具之举,毫无疑问是意在与自己相认,他也记得她!甚至自己手中还拿着他亲手赠送的玉萧……可他同时也异常沉静的——要她去死!

    南絮一双绿眸盈满泪水,悲痛、哀伤、眷恋、恐惧,都在这一瞬间浓烈到了极致,再难压制和疏解,手中长笛落地,南羽身形一晃,伴随着幽长的哀叹,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稚子和七色焦急的在远处看着,苦于无法相帮,本以为按计划十分顺遂,却不想形势完全不同,童臻与南絮遥遥相对吹箫的诡异一幕让二人大感不妙,虽南絮就在身前立着,可摄魂曲这等禁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二人无比心焦,也不敢上前扰乱她心神,前方几人交了手,景湛被击倒在地,稚子和七色还未及反应,南絮竟也直直倒了下来,二人大惊失色伸手去扶,远处的南羽仿佛心有感应一般回头看来,面色惊惶的扫开狴犴,返身飞奔而来,张着嘴似在凄厉呼喊。

    南絮倒下,童臻也即刻收了竹萧,四下查看身边情况,狴犴回到他身边护卫,只见满地都是犀甲的尸首,没剩几个喘气的,剩下的宵明安澜二人,一个神神叨叨对着穹顶叩拜,一个满面惊恐的瑟缩着。

    远处的渥丹与七星鳗斗的难舍难分,童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要狴犴和七星鳗安然无恙,仍可与对方抗衡,这些犀甲远远不是学子对手,能解除摄魂曲这样的危机,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

    那边几人俯身围住了南絮,连声呼喊,南絮被南羽紧紧抱在怀中,双目已失了焦距,耳鼻汩汩溢出鲜血,南羽颤抖着手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语调中满是慌乱。

    “是五哥不好,五哥说要护你周全的,五哥没有做到……”

    七色不敢去看南羽悲痛欲绝的脸,取出耳中棉团,簇簇掉着眼泪:“快!快救她,可有办法能救她!”

    稚子红着眼眶艰难发声:“她被摄魂曲所伤,心肺俱裂……”

    “不会的……摄魂曲是清穹禁术,南絮怎会败给异族人!”七色急道。

    南羽抬起头来,一双绿眸几乎沁出血,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我六妹摄魂曲修为远在童臻之上,只因对他有情,心绪大乱,才有此下场!”

    此话一出,七色与稚子不禁怔住。

    稚子颤巍巍立起身来,满面悲怆看向对面,而那人目光也投在自己身上。即便知道这人是仙境大战的始作俑者和背后推手,可亲眼看到他杀人,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杀了一个对他痴情之人,稚子仍止不住颤栗。

    “你故意揭开面具让南絮认出身份,诱出她心底情意,然后以情杀人……”说到这里,稚子面色已是纸一般苍白,“……当真是冷血至极!”

    童臻微凉的语调始终如一的平静:“我承诺仙境一统后他们依旧安宁,可这些人还是像飞蛾一般扑上来,一个个的寻死,肉体凡胎,目光短浅。”

    “停手吧童臻,求你了。”

    “不要求她!”身旁的七色起身,怒视着童臻道:“五十万关宁骑的血海深仇,中容主君和三公的性命,今日定然要与你在此了结!”

    南羽抬起头,眼中滔天恨意:“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这里!”

    天旋地转中,稚子浑身冰冷,绝望闭上双眼。

    是啊,是我糊涂了,行至今日,如何还能回得去。

    南羽俯身将六妹轻轻放下,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转过身来,一声清厉的鸣啸突然响彻大殿,南羽掠至高空,双翼铺展开来,携着浓烈恨意向童臻扑去!

    作为昆夷数一数二的武士,狴犴实力不容小觑,南羽抱着死志而来,冲势猛烈自不必说,竟也被他堪堪拦下,眨眼间二人已十数招来回,贴身搏斗昆夷人自占上风,南羽不是对手,很快身上就添了几处伤痕,南羽已经恨疯了,根本没有理智回转筹谋,只一次次向狴犴攻去,几招后被扣住右臂,在蛮力之下被甩了出去,看的稚子和七色焦急不已。

    而另一边,渥丹与七星鳗已斗了一盏茶的功夫,以水化形的兵器在白色大殿中几乎看不见痕迹,而渥丹的赤红火焰则十分醒目,便失了几分先机,加上此地水汽充沛,七星鳗似棉团疯狂的吸收,在体内转化为内力,游刃有余的变幻出各色兵器不断击出,意在用水之天性将火压制,火焰在无形之水面前被削弱或熄灭,几柄水剑狡猾的寻到缝隙穿过烈焰,悄无声息的划过渥丹身侧,一时险象迭生。

    稚子自怀中取出火齐珠冲上前去,大声喝道:“渥丹,我可用火齐珠将水汽引走,减弱她的威力!自古特性,水向下湿润,火向上燃烧,我踩上角牵制她,你自下角攻去!”

    渥丹听闻喜道:“这么好的东西!如此便有把握了!”

    “此乃神力,凡人妄借,福祸难测,如今形势所逼,亦是无奈之举。”稚子快速念了一句,像在给自己宽心,场中局势已不容她迟疑,当即上前踩定上角,手掌翻开,火齐珠赫然在上,另一掌抬起,自珠身轻轻拂过,口中喃喃响起咒语。

    “以神之名,借物之力,召集四方水汽,以磅礴之力穿透黑暗之躯!”

    灰白色的火齐珠蓦地大亮起来。

    七星鳗此时正凝了十几把水剑,穿过火幕将渥丹刺去,眼看难以躲避,突然水汽在火齐珠召唤下向反方向急速流逝,水剑的速度顿时放慢,威力大减,渥丹踮脚跃起,一个旋身喷出火舌将所有水剑全部打散,接着扬火攻去,不留喘息之机。

    七星鳗匆忙格挡,侧眼看向稚子,狠辣的脸上一双蓝眸满是怒意。入殿以来她占尽上风,这还是第一次实实在在感受到炙焰的威胁,好像是因为对方手中的什么珠子。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稚子小心!她要杀你!”

    七星鳗动作极快,话音未落,一道十几丈水刃已带着死亡的气息向稚子攻来,不远处童臻的怒喝声竟扭曲了几分:“莫要伤她!”

    渥丹亦是大惊,将火焰急速推出,想阻止七星鳗伤害稚子。

    远水救不了近火,七星鳗和稚子之间没有任何阻挡,什么都已来不及,稚子甚至看不到横扫而来的透明水刃,眼看就要被拦腰斩断,就在这紧要关头,稚子本能托起火齐珠,手掌蓦地竖起,珠子被吸附一般悬在她的掌心,另一掌自后方猛拍上去,火齐珠中强大力量击出,轻易将水刃化解于无形,余波的威力继续向后扫去,众人惊讶目光中,七星鳗被击的踉跄后退,口溢鲜血,渥丹在她后方,火齐珠的威力被七星鳗消散了大半,即便如此到她这里也余威犹在,不及抵挡便被掀翻在地,许久站不起身。

    “渥丹!”稚子懊悔的双目紧缩,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尖。

    缓了口气后,渥丹忙喊:“不要管我,这珠子好生厉害,快用这珠子杀了她!”

    “不行!你修的火术,火齐珠伤你甚于她数倍,你闪开!”

    这几句话殿中众人都听的清楚,七星鳗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颗珠子,转瞬也明白了眼下形势,不敢轻易再攻击稚子,当下急速上前缠紧了渥丹,以她为质,防止稚子出手,而渥丹岂是避战之人,与她又缠斗在一起。

    稚子心系渥丹安危,不敢再用火齐珠直接攻击,只能跟随二人位置不断移动步伐,始终站在相应的上角,以火齐珠牵扯着七星鳗的内力。

    渥丹和稚子专心应对七星鳗,转眼几十招过去,突然女声开口提醒:“小心头顶!”

    还是刚才那个人。

    渥丹这才察觉到头顶杀气,自己一心应对击来的水刃,却不知七星鳗心思阴险,竟悄悄在上方制了一张网,倒悬的水刺已布好,被人喝破,再也不作忍耐,带着凌厉的风向下压来。稚子几步奔出站定上角吸附水汽,渥丹右手一挥划出一道火圈挡住两柄水剑,左手向上托举,一声厉喝,火焰喷薄而出,被火齐珠削弱了威力的刺网轻易被击碎,渥丹立在其间,浴火重生般耀目,看到此景,七星鳗怒火滔天,侧身狠狠瞪向发声提醒之人。

    渥丹和稚子顺着她目光看去,也不由大惊,原来两次相助之人竟是安澜,而七星鳗盯着她的目光,似要生吞活剥一般。

    安澜为什么出手相帮?稚子愣了愣,转瞬想起了南渊的至高禁忌,又抬眼看看这对姐妹,心中明白过来,这二人显然不仅仅只是争强好胜的比拼,反而是你死我活的阵仗,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来不及多想,横竖现下安澜的帮助对自己有利,何不接受,稚子看向渥丹,点点头:“孪生子可感知对方心意,听她的。”

    接下来的交手,安澜果然又两次提醒,水刃无形无色本不好防,现有安澜道破七星鳗的出招,又有稚子持火齐珠支应,七星鳗刚开始的优势荡然无存,渥丹更是趁机加强攻势,一时殿中火光大盛。

    七星鳗身形狼狈,动作间一双冷目扫过安澜,二人皆明白,今日定是一生一死才能罢休。

    场中形势瞬息万变,童臻看稚子加入战局,不由心中一紧,又看她化险为夷,不禁诧异于她如今的勇敢与果断,目光久久难以收回,心绪亦是大起大伏。

    这边学子一方占了上风,那边的情况却不妙,远处观战的七色连连惊呼,稚子余光看去,只见南羽衣衫上似乎已遍染鲜血,显然受伤不轻。

    仅凭手脚功夫与昆夷犀甲的统领对战,坚持到此时已是不易,眼看被逼到了绝境,南羽下了决心,旋身后退一跃而起,在空中怒吼出清穹古语。

    “不息之风,洁净之手!承受吾无边意念,划破虚空,撕裂禁锢!”

    随着古语响起,空中出现了三个南羽,同样的银发飘垂,面色冷峻,七色瞪大了眼,双手攥紧了衣角。

    “风裂术!”远处稚子皱眉,喊道,“禁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慎用!”

    “我没打算活着出去!”三张一模一样的脸上,笼着禁术的诡异气息。

    童臻即刻出声指点狴犴:“他用风裂术作了分身,以三敌一,你小心应对。”

    七色听稚子所言,又急又惊,忙喊:“稚子,你懂禁术,看顾着些南羽!”

    武艺在身的狴犴、七星鳗、渥丹、南羽四人斗在一起,童臻和稚子犹如两方军师在后指点,此时武艺固然重要,可见识与谋略也必不可少。稚子以为自己算是受过些磨炼,内心还算强大,可当友人的性命托付在自己身上时,还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手里只有七星鳗与狴犴二人,而六族通典中的内容远不及菇身蝉翼拓的博大精深,童臻亦是压力不小,额头不知不觉沁出了一层薄汗。

    此时已是紧要关头,二人自是用尽浑身解数一较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