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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天路逶迤1

    沙海中一片美景之地显现,绿洲与沙丘比邻,飞鸟伴驼铃起舞,平滑流畅的丘脊线中,一块明镜般的湖泊映入眼帘,湛蓝湖面上,水鸟交颈嬉戏,芦苇随风摇曳,受惊的野鸭扇翅飞起,一两米高的鸵鸟疾驰而过,白杨树干缠绕着攀藤,荆棘丛中留下了鹿、兔、羚羊的足迹,百灵、沙莺在灌木丛中飞来飞去,甲虫箭一般掠过,扇出风琴的声音,果树水分充足,枣椰香甜清脆。

    这里是沙漠的最南端,脚下的地下河不知发源自哪里,千年来从未干涸,河水顺着岩层流到沙漠低洼地带,无法下渗,就涌出地面汇聚成这片湖泊,植物在此发芽生长,动物繁衍生息,形成一片绿洲。

    盛炎部头人绍莽带领亲卫军巡视南境,来到此处扎营整顿,绿洲旁空气湿润,经常起雾,宵明指点着族人在沙地上立起一张张垂直悬挂的捕雾网,这是受到植物叶子从雾气中吸收水分的启发,设计出来专门收集雾气的装置,待沙漠上升起浓雾,雾气会凝结在网的表面,积攒成水后通过水槽流入桶中,附近的族人不但饮用充足,还能洗澡浣衣,与北境的炙热干旱相比环境好了许多。

    沿着地下河的走向载种着数排胡杨林,胡杨林耐寒耐旱,生命顽强,长起来后可抵挡风沙,为沙漠带来难得的绿色,它的根将地下水带到上层,使土壤更加肥沃,还能调节沙漠中的气候,让此地更为湿润。

    停留两日后队伍向北进发,沿途细细探访族人生计,传授寻水方法,洒下植物种子,最终返回南北分界线处的盛炎部大本营,南境既已安稳,下一步就准备北伐了。

    大漠中,二十万骑兵面容刚毅,严阵以待,高高扬起的旗子上绘着一朵赤红的火焰,这是盛炎部的军团,绍莽为这个军团取名为——炙焰军,最前方的渥丹跨坐在骆驼背上,英姿飒爽、面容沉毅,距她收入盛炎部已经过去两年,罕见的机缘曾让她年少轻狂,目空一切,之后的一场战役却惨败而归,失去五千战友,从此她收敛了傲气,枕戈饮胆,虚心好学,通过沉淀与磨砺,凭强大的实力一步步走上了将领的位置。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风卷起了漫天黄沙,军团仿佛一条巨大的蝮蛇,无声的滑行在砂砾之上。

    盛炎部多年韬光养晦,人心稳定,实力强大,而北境五部的族人大都生活艰苦无意恋战,几个头人扣押着妇孺强行征兵,勉强凑出了八万北境军抵挡。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役,但渥丹仍做足了功课,对五部地域划分和部落内情况了如指掌,并早在五部中安插进了斥候,大军压阵的同时,派出一支轻骑兵绕道后方解救老弱妇孺,北境军本就人心涣散,看到了妻儿父母,纷纷扔掉兵器举手投降,八万北境军顷刻解散,斥候为引,渥丹一身红衣冲入战场,连斩五部头人与亲信,掌控了整个战场,这场意义重大的战役只经历了短短数天,就以盛炎部大胜结束,炙焰军收服了北境五部,盛炎部成为浩荡沙海中的无冕之王。

    沙山之巅,日出无比绚丽,沙海中站着密密麻麻几十万人,共同仰望着初生的太阳,迎来了新的纪元,部落成为了永久的历史,这个冉冉升起的仙境第六族起名为赤望,绍莽作为一族首领,将休养民生作为头等大事,族人告别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水源充沛的地方定居下来,宵明和渥丹作为一文一武两大将军,领命前往旋枢殿,开启通往外族的门。

    盛夏刚过,渥丹和宵明出发了,引路的是沙漠象,它灵性十足,脚下厚厚的肉垫行走在松软的沙地上,可以感应到地下传来的声音,知道哪里刚下过雨,哪里有河流,是此行必不可少的伙伴,因为人多只会消耗珍贵的水源,成为沉重的负担,所以二人只带了一个名叫乐安的兵卒,三只骆驼为坐骑,背负上水囊、粮草和兽皮,向沙漠东北方向行进。

    骆驼背上的渥丹,古铜色俏脸上一双红瞳炯炯有神,赤红色的辫子垂在脑后,随着骆驼的脚步左右摇摆,一身利落的皮甲勾勒出长期练武的矫健身材,旁边的宵明一身白衫,严谨和疯狂矛盾的同时出现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波澜不惊,一双眼却又透露着执着的热情。

    “你说它记得去旋枢殿的路?”宵明道。

    “它不是寻常的动物,是一只灵兽,当初我只在它耳边说了回家两个字,它就驮着我走出北境,找到人烟。”渥丹道。

    “你这次又对它说了什么?”

    “依旧是回家二字,不过是它的家。”渥丹爽朗一笑,转头拢紧了面巾,看向远方。

    开始的行程十分轻松,白日赶路,沙漠象带领的路线都顺着地下河的走势,黄昏时扎营,宵明用火把在沙子上照,遇到有气将火焰冲起,就知下方有暗河,指点着安乐挖井,不过几铲子下去就出了水,水囊总是盛的满满的,有了水人心就安稳了,时不时还会饮用些芦荟和仙人球的浆汁,砍下果肉和干粮一起吃,沿途沙地上的白刺和沙蒿足够三只骆驼食用,有时甚至能吃到白杨的新鲜嫩芽,整个队伍十分轻松。

    沙海越往北越干旱,十几日后,情况急转直下,暗河难寻水源减少,有时挖一人深才能看到水波闪闪,沿途植物越来越少,骆驼的粮草也开始告急,所幸骆驼耐性极佳,不吃不喝暂时也没有问题,接下来的三天,挖井竟然没有出一滴水,三人坐在黄昏的帐篷前,身体疲累尚能承受,只因困境难免心焦。

    “水囊空了,明早我来求雨。”宵明道。

    安乐好奇的瞪大了眼:“真的可以求雨吗?我以前的部落中有位老者割开手臂以通天意,结果血液耗尽而亡也没求下一滴雨来。”

    “求雨要观天象看云气,若无云气集结,什么方法都是无用,此处虽然地下河难寻,但空气中还有些水气,可以一试。”宵明道。

    安乐听闻此言放下心来,刚才还愁眉不展,这会转身就跑去喂骆驼了。

    “求雨艰难,这种血祭更是损耗自身,得不偿失,还是想其他办法吧。”渥丹道。

    “你不信我。”

    “什么?”

    “你跟着我学仙境文和沙漠古文,承认我有学识,但你从心底不认可行者的追求,也不相信行者能触碰神迹。”

    渥丹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直接承认了,沙海中人性子直爽,但直爽成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渥丹不在意的耸肩笑笑:“我知道行者也不喜欢我这样整日打打杀杀的人。”

    “我的确不喜欢你,你上阵杀敌时像雄鹰一样勇往直前,平日耍闹像三岁牛犊一般欢快无忧,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对客人好酒相待,遇仇人血债血偿,并不奉神,也不向往天机,而我苦心修行,沙海行走三十年,一生与孤寂苦难为伴,可最终却是你,是你得了创世神的青睐!”

    看着宵明脸上掩饰不住的嫉妒和失落,渥丹突然开始有点理解这位行事怪异的行者了,沉默片刻,她开了口:“我阿爹曾对我说,沙海中人尊敬行者,是因为他们通过苦行提高学识,以学识造福族人,在我看来,窥探到天机和帮助沙海中一位快渴死的旅人是一样的功德,都不辜负行者的名头,我也劝行者切莫因赌气而求雨,乃至伤及性命。”

    “你还是认为行者只能教教书写写字,没有其他什么大用。”宵明冷笑道,“你可知道我凭什么拜入绍莽的门下?”

    “不知道。”

    “我帮绍莽找到了你。”说完这话,宵明转身不再理会她。

    第二天一早渥丹踏出帐篷,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面前的沙地上燃着团团火焰,围成一个圆形,宵明赤裸着身体坐在中央,只在腰间围了条短布。

    渥丹捂住眼睛背转身去,对安乐挥手:“快快!仔细着别让行者裤子掉了!”

    安乐道:“将军,行者说求雨时要坦荡,若不是条件有限,还应该剃头发剪指甲的……”

    那边宵明捧着空空的水囊,仰头对着天空,用古老的沙漠文呼喝道:“蜥蜴蜥蜴,兴云吐雾,致雨滂沱,放汝归去。”

    沙漠古文整个沙海懂的人不超过十个,渥丹随他学过,此时边听边摇头:“竟然用蜥蜴求雨?连人家割腕老汉的半分真心都没有。”

    炽热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头顶的云气似乎也有了变化,帐篷的帘子先是颤了颤,随后渐渐甩动起来,湿气涌入了渥丹的口鼻,只听“噗嗤”一声,一颗豆大的水滴滴入沙粒中,扬起一股沙子,安乐兴奋的手舞足蹈,很快雨水降下,安乐利落的将雨水简单净化后装入水囊,眼前的危机轻松解开,队伍又踏上了行程。

    接下来的两天刮起了风暴,黄沙漫天飞舞遮挡着视线,骆驼走的费力,傍晚温度变得很低,三人扎营在一个坚硬的沙丘上,风从各个方向席卷而来灌进帐篷,几乎要将绳索和支柱吹断,宵明和安乐在两个沙丘间挖井,两个时辰后,虽挖出了水但却是咸的,只能让骆驼喝些。

    待风停了,人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疲累从身体各个部位涌上来,渥丹因为习武的缘故,状况比宵明、安乐还要好些,算起来也走了二十日了,沙漠象虽是走在水源之上,但有时地下水太深太细,挖井不能准确挖到,水源时断时续,水囊常常告急,三人开始控制饮水量,骆驼也不再喂水,只凭着强大的耐力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