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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四海鼎沸3

    几个女人惨叫着昏了过去,景湛自慌乱的人群中走出,上前怒斥:“南渊以血统立族,是创世神定下的规则,无人可以更改,今日你们这些莽汉恶民,趁浅海不备借机行刺,做出一些惊悚言行便想颠倒乾坤,简直痴人说梦!今日我就要用我南渊王族的引水术将你等斩杀,让你们知道何为天命,何为王族正统!”

    说罢景湛抬起手臂凝神聚力,幻化出一把光芒璀璨的水剑,直指对面七星鳗。

    景湛作为南渊的继任王者,自小有别于其他娇奢的贵族子弟,各项教习非常严格,加上自己勤奋上进,成年后能文能武,是南渊这一代中难得的人才,浅海人被景湛的话激起了沉睡已久的血性,纷纷挺直了腰板。

    “不错!”

    “殿下所言不错!”

    “引水术是记录在通典中的高阶武学,只有血统尊贵者才可修习,是创世神给王族的特权!”

    “景湛殿下血统尊贵,自幼苦练引水术,如今功力无人能敌,斩杀你们这群贱民易如反掌!”

    “竟敢违抗创世神的规则!逆天行径,不得善终……”

    “……”

    明堂众人没有得到命令,只纹丝不动的立着,对着叫嚣的人群置之不理,七星鳗在一片喝骂声中扬起了嘴角:“我简直——迫不及待了。”手臂轻轻一挥,白光闪过,水中赫然现出三把水剑,剑锋直至对面。

    景合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御史!怎么回事!她明明是深海贱民,怎能修习引水术!”

    薛柠绝望的瞪大双眼:“这……本官实在不知。”

    “王者一族才是最尊贵的血统,创世神不会让任何人超越我们!”景合看着七星鳗,眼中杀意四溢,“景湛,杀了她!”

    景湛汇集全身气力,手中水剑光芒倍增,横袖一扫,水剑呼啸而出,穿透海水,瞬间已至!

    七星鳗轻轻拨动最右侧的水剑迎了上去,两剑碰撞的瞬间均化为无形海水,强大内力溢出,激荡出汹涌海波,殿内众人被冲击的站立不稳,景湛又迅速凝出一把,握于手中斜身格挡,接下了七星鳗击来的第二把水剑,两把水剑消散,景湛被逼退数步,眼看第三把水剑击来,景湛来不及凝剑,王族中修习过引水术的人纷纷上前助阵,十几把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水剑很快列于水中,向第三把水剑正面击去,可惜这些功力太弱,在接触到剑身的一刻就消散不见,水剑威力不减,将勉力躲避的景湛击中,景湛右臂扬起血痕,摔倒在地,胸中血气翻涌,面色痛苦。

    “如此,你还坚持自己是王族正统吗?”七星鳗的声音响起。

    景合推开众人,上前运行内力,周边海水在他手中仿佛停止了流动,渐渐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盾牌,景合不断运气将盾牌扩大加固,其他人也慌忙上前运气相助,盾牌转瞬成了一道水墙,横在两方之间,整个水晶宫在重压下发出了闷响,七星鳗看的有趣,直等水墙凝好,一个冷哼旋身扫出一道凌厉水波,向着水墙而去。

    浅海众人目不转睛看着海水中一道细细的波纹向水墙而来,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难耐,二者终于碰撞在一起,海水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爆裂开来,波纹轻易在水墙上拉出一道口子,随后偏离了方向,切断了水晶宫的穹顶向水面冲去,平静的海面上猛然激起万丈水幕,随后缓缓落下归于平静,水晶宫自中间被生生割裂为两半,嘎嘣作响,在珊瑚树顶摇摇欲坠,水墙后的众人被余波震倒在地,溃不成军,多人口鼻溢血,四下一片哀嚎。

    景湛和亲兵扶起吐血不止的景合,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七星鳗的头顶渐渐幻化出晶莹的桂冠。

    “如此,你还坚持自己是王族正统吗?”七星鳗道。

    “不可能,这南渊中从未有人能将引水术修炼到顶级,这是怎么回事!创世神怎会将最纯正的血液赐予王族之外的人!”景湛喊道。

    薛柠满面震惊:“至高禁忌的孪生子,身体中流着的竟然是南渊最纯正的血液,至纯血液与高阶武学并存,南渊已出现比王者一族更强的人,王者之位……自然更替了!”

    景合捂着胸口,神色绝望而不甘:“我浅海王族多年安逸,养尊处优,终失去了利爪尖牙。”剧烈的几声喘息过后,他圆睁着双眼,停止了呼吸。

    王者的死仿佛开启了恐惧的开关,浅海众人尖叫着四处逃散,从水晶宫穹顶越来越大的裂口处奔逃而出,空旷的海域中,一条十几围粗的白蛟静静悬着,大口张开瞬间吸进了七八个人,甩了甩脖颈满意的吞了下去,其余人吓的魂飞魄散,忘记逃命呆立当场。

    七星鳗和明堂众人不急不慢游了出来,一袭红衣犹如地狱恶鬼,吸引着所有人的惊恐目光。

    只见她轻盈跃至白蛟背上,妖艳双眼闪着魅色,张开双臂闭目凝神,时空仿佛静止,随即,所有人都听到了自深海而来的诡异声响,一双由水凝结而成的巨大手掌自海底缓缓升起,如同一个托盘一样,将水晶宫握在掌心,手掌慢慢合拢,由鲸骨和礁石建造的庞大建筑在强压下达到承受的极限,墙壁和支柱发出令人绝望的碎裂声,逃到殿外的浅海人被这从未见过的力量惊呆了,一时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地动山摇间,响起景湛疯狂的嘶吼声:“通典!南渊通典在水晶宫中!住手!住手!”

    红衣少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白皙的十指蓦然收紧,海中的手掌如同影子一般,以一模一样的姿势握拳收缩,水晶宫在这双透明的手掌中轰然崩塌,连同其中未逃出的人一起化为了粉末,无数巨大的碎屑缓缓向深海沉去,砸倒了无数珊瑚枝桠。

    “疯子!疯子!”景湛不管不顾的冲来,“南渊通典是一族命脉!你竟将其毁于一旦!你是疯子!”

    七星鳗静静漂浮在海水中央俯视着众人,如同死神降临,她冷眼注视着狼狈的景湛,微启双唇:“如此,你还坚持自己是王族正统吗?”

    景湛颓然倒下,贵族百官没有人再敢正视面前的红衣少女,海中一片死寂。

    “南渊阖族跪拜新任王者!”乌贼朗声道。

    战栗中的整个南渊向面前这位红衣少女低头屈膝,俯首跪拜下去,山呼声层层传了出去,响彻整个海洋。

    海底山脉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从极海沟,红浆源源不断自地心深处冒出,触到冰冷海水的瞬间,冷热相激冒起滚滚黑烟,海水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乳白色的海底河像一条鬼魅的飘带悬在海中,四周暗流涌动水势复杂,成群的五棘鲷、金目鲷和海鲂在水流中游蹿,十字蛸幽灵般滑过,两只大耳拍打着泅水,软硬珊瑚、海百合、海葵和海绵则占据着谷坡和崖壁。

    海沟西侧是海底森林,茂密的石化树生的极为粗壮,根根挺立,时不时有几只黑眼鱿鱼和海蜘蛛出没,脚下的贻贝田上密密麻麻趴着红色斑驳的巨型管虫,几枚夜明珠散发着惨白色的光,将林间一块空地耀的明亮,光亮和黑暗的交界处探出许多珊瑚石的枝桠,扭曲着投射出长长的阴影,仿佛无数根手指从头顶上方俯扑而来,空地中央,血红色的珊瑚枝座椅上坐着南渊王者七星鳗。

    安萨和安澜坐在海底淤泥上,难耐的高温和有毒的气味让安萨喘咳不止,一旁的安澜却仿佛一具失去感觉的驱壳,只呆愣的跪坐在地,扯着安萨的衣角喃喃道:“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是南渊的王妃了!你选的是我,你帮我啊……你让她退位,让景湛上位……”

    安萨“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住嘴!空有野心却没有本事!你已经败了!我将一个婴儿扔进从极海沟,剩下一个在身边亲自养大,为的就是阻止禁忌,本以为你赢得了殿下的心,能跃上高位保我安家周全,却不想选中的是个废物,扔掉的却成了事!”

    安澜捂着脸,伤心欲绝的看着安萨:“看到她赢了,坐上了王者之位,你后悔了,后悔当时选错了人是吧,你应该做她的好祖母才对,你当初扔掉的应该是我!”说到这里,她仰头大笑起来,“不可能了,我都看到了!你亲自派人追杀她!你要她死!”

    “做了那么多,仍然挡不住禁忌。”安萨长叹一声,“禁忌果然不可逆转。”

    “什么狗屁禁忌,我根本不信!”七星鳗站起身向安老太走去,“本来我和她都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简单活着,是你丢弃了我,一次次杀我,将我逼上绝境,我躲在这里两年,吃尽苦头,炙热海水和磺毒让我身体损伤严重,寿命折损近半,以此为代价,我得以静心练成引水术,灭寒螺堂,收服明堂,震慑深海,统领南渊,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七星鳗俯视着她,语气异常空灵,“不是禁忌操控了人心,而是人心成全了禁忌。”

    她剑尖轻轻一挑,刺穿了安老太的胸膛,安澜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安老太注视着眼前二人,缓缓倒地。

    七星鳗拔出剑,走到安澜面前:“别装了,杀掉她的瞬间,我没有从你心里感受到一点痛苦。”

    安澜双目赤红,全身散发着掩盖不住的嫉恨:“把王者之位还给我!当初是我助你,你才能修得引水术!”

    “你觉得我无法修习才痛快给我的不是么?更何况我们是公平交换,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我要的不是那个男人,是至高权势和地位!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安澜吼道。

    “最好掩饰一下心中的恨意,我对你并没有比对别人多几分耐心。”七星鳗回身坐于椅中,“你我不能在南渊并存,听说中容建起了一座书院,正在召集各族子弟,就让彼此都安心吧。”

    安澜一愣,随即缩起身子拼命摇头:“不!你想赶我出族?不可能!南渊人受先天制约,一旦出海身体损耗极大,常年居于外族更会缩短寿命,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我要留在南渊,只要给我荣华富贵,我会安分待着!”

    “带着你的男人去中容草原,永生不得再踏进南渊半步,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七星鳗抬头看着万顷海水,眼神变得诡异而迷醉:“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觉得离开是幸运的。”

    南渊立族五百一十六年,新任王者七星鳗继位,斩杀前任王者景合三族共九千人,大小官员两万人,海洋腥红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