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隐情不隐 旧人不旧
“此前曾有秘闻，说汉王和赵王想夺权，不知真假。”屠定梵问道。
“那年我皇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的汉王已到乐安就藩。但赵王叔联合当时的护卫指挥孟贤和钦天监张固，打算给皇爷爷下毒，并伪造遗诏传位给汉王。隔墙有耳，此毒计被一位宫人揭发，四人皆被捕下狱。后来还是我父皇求情，汉王和赵王才被赦免。从此，赵王叔行事作风收敛，也不敢和我父皇针锋相对了。兄弟情深，父皇对赵王叔的恩宠更甚从前，每年两万石的年收。这么看来，我父皇待他两也算真情实意。”
“王宫投毒怎么随意？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给赵王下套！就是……”未等梁申义说完，屠定梵衣袖下偷偷拉了他一下，他用眼瞟了一下屠定梵。
朱浅风一笑，道：“罢了罢了，这无所谓。其实，我父皇和皇爷爷，对汉王的性格，太了解，这人权利欲望太深沉。当陷入某种‘我执’，就会分不清形式。”他渐渐敞开心胸，可能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所以更为放松，随心所欲地将心中想法说出。
“这一点汉王不了解，不是每个亲王，都能像皇爷爷一样。他低估了父皇二十多年在朝中积累的威望及势力。他也忘了那九字臻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浅风缓缓道：“前两者，无非积累人气和口碑；唯有第三点，才能从定力中辨得真味。当实力相当，兵强者胜；如果实力悬殊，且高估自身形势，那真是沐猴而冠了。不知当时老汉王造反时，看到寥寥响应者，他作何感想。”
“王爷，此前你说寒蝉玉是老汉王所有，可为何会落到老赵王手中，这里面有何隐情？”姜黛想起此前那扳指，问道。
朱浅风道：“汉皇叔因为谋反，被皇兄清除。当时二皇叔府里家丁奴仆等都被充掖庭，管家谢泉事先得了通知，乔装改扮出逃了。好不凑巧，在逃跑路上碰到赵皇叔。汉皇叔当时到乐安新娶了位女子，谢泉是那女子的叔叔。谢泉不认识赵皇叔理所应当。”
“赵皇叔见谢泉身着朴素，但花钱阔绰，就派人暗察，这一察，果然有猫腻。然后从谢泉暂居的屋子里截获众多财物珠宝。皇兄感念赵皇叔在平叛出力，就把这些珠宝赏赐给了他，其中包括这个寒蝉玉。也正因为赵王府的王友事件中我鼎力相助，助他脱困，所以他才把此玉相赠于我。”
“哦，当时谣言纷纷四起，说老赵王意图谋反，后又证实是妄传。”屠定梵道。
朱浅风笑了笑，那次何尝不是一次皇威的震慑。
他道：“事情的起因缘于一封匿名信。当时府判王友在赵王府外捡到了一封系在箭上的信，写信的人是祥符郡王，内容是和赵王商议谋反，为老汉王报仇。王友一看，自己这可是撞破了天大的阴谋，得捡大运，未提前通知京城，先斩后奏，派出军官和士兵把赵王府重重包围。当时赵王府里风声鹤唳，人们人心惶惶，日日夜夜凄凄惨惨，许多家丁和仆役不知所踪，就连养马的小厮都逃走了。当年察抄汉王的惨状历历在目，大家害怕引火烧人。”
“当时我在凉馨山庄，见那送信来的小厮。他口齿笨拙，言语支吾，惊慌失措中，哭着说老赵王此前是犯了罪过，但如今已悔改，想不到晚年，还要遭此劫难。看到那人小厮如此，我就动了恻隐之心。”朱浅风道。
“王爷，坊间盛传。当年先祖逝世，给老赵王留下一队亲兵。这皇上想把这亲兵收回，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有这出，让老赵王自己开口。这明显就是皇上利用此事，除去老赵王和祥符郡王的兵马护卫吧。谁造反会把名字写在起事名单上？也只有王友会当真！这莫不是恩威并施？这向来都是帝王们的御人之道。”梁申义问。
朱浅风眉头稍微皱起，一道寒光掠过他的脸庞，今晚这亲随护卫的无心之失，如果被有人听到，会把在场的人，陷入万劫不复中。
他的脸藏在昏暗中，如乌云下的雪山，厚厚的云朵压得天地沉了下来。
姜黛敏锐地察觉到朱浅风的不悦，道：“才有大小，学有深浅。唐太宗不私于亲，方有贞观之治。当今陛下也是如此，如今四海定，人民安居乐业，陛下也不想祸起萧墙，老赵王定是能了解的。”
朱浅风缓和了情绪，笑道：“正是。此事之后，皇兄让赵王叔的姐夫袁容，带着一封信和一箱奏章，来到他的封地。这箱子里装的，都是赵王叔和汉王叔勾结的证词，以及无数要法办赵王叔的奏章。看到这些，赵王叔心知肚明，把那支亲兵也上交给皇兄。毕竟他知道，在我父皇登基前，他所做的那些事，必定令天家不安。水落石出之后，皇兄只对王友小以惩戒，责他‘悖慢’。亲笔书信赵王叔，安抚一番，此事作罢。”
白理石从院墙里飞出来，手里拿着一摞白蒺藜，道：“如今这殿里荒凉，就只能找到这些。”说着，领着众人回头，朝凌王现居的漱玉轩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一内监站在殿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开开心心，一步一跌地过来。
那内监有些脚跛，但并不妨碍他疾步如飞。
这内监姓石，叫兰桂儿，圣祖朝时入宫。
他刚入宫时白皙温雅，嘴角温存，机敏巧舌，备受宫里人喜爱，常在各宫殿前走动。其中甚得八皇子乳母柳氏青睐。
柳氏生的白净，颇有姿色。因为时常碰面，这一来二去，两人从原先的相互试探，到眉来眼去，最后发展到无人处卿卿我我。
天底下，最捂不住的是秘密，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
两人的事，被宫墙里的风，闲闲散散地吹落各处，变成宫女们的闲情谈资，太监们的无聊消遣。这其中，也包括几位兰内监一同进来的同仁。人真是奇怪，能同甘共苦，不一定共享富贵。
那个寒冷的冬夜，兰桂儿和柳氏在库房，两人坐一处，依偎呢喃，亲嘴咂舌头。
柳氏从魏嫔宫中拿来一壶暖酒，她口中噙着暖酒，往兰桂儿口里送。库房里炉火正旺，柳氏喝得暖酒，身上燥热，脸上红扑扑的，就把衣裳褪去。兰桂儿看了，心疼道：“少吃些酒，被你主子知道你偷吃酒，可饶不了你！”柳氏笑道：“饶不了就不饶了，天天在那宫里，也闷得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侬我侬，突然听到外头纷沓杂乱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尖细的声音，道：“我就看到贼人往库房跑了！”
两人一听，心中大喊，“不好！柳氏手中拿着的金錾缠枝莲纹执壶，是背着魏嫔偷偷拿出来的，万一被逮着，两人都有理说不清了。
情急中，柳氏把酒壶往兰桂儿怀里一塞，把他拉到粉墙的柜子处，并命令他一起把柜子推开。原来这柜子背面暗藏玄关，藏着一扇窗户。柳氏忙把窗户打开，急令他赶紧跳出去。
“那年我皇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当时的汉王已到乐安就藩。但赵王叔联合当时的护卫指挥孟贤和钦天监张固，打算给皇爷爷下毒，并伪造遗诏传位给汉王。隔墙有耳，此毒计被一位宫人揭发，四人皆被捕下狱。后来还是我父皇求情，汉王和赵王才被赦免。从此，赵王叔行事作风收敛，也不敢和我父皇针锋相对了。兄弟情深，父皇对赵王叔的恩宠更甚从前，每年两万石的年收。这么看来，我父皇待他两也算真情实意。”
“王宫投毒怎么随意？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给赵王下套！就是……”未等梁申义说完，屠定梵衣袖下偷偷拉了他一下，他用眼瞟了一下屠定梵。
朱浅风一笑，道：“罢了罢了，这无所谓。其实，我父皇和皇爷爷，对汉王的性格，太了解，这人权利欲望太深沉。当陷入某种‘我执’，就会分不清形式。”他渐渐敞开心胸，可能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所以更为放松，随心所欲地将心中想法说出。
“这一点汉王不了解，不是每个亲王，都能像皇爷爷一样。他低估了父皇二十多年在朝中积累的威望及势力。他也忘了那九字臻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浅风缓缓道：“前两者，无非积累人气和口碑；唯有第三点，才能从定力中辨得真味。当实力相当，兵强者胜；如果实力悬殊，且高估自身形势，那真是沐猴而冠了。不知当时老汉王造反时，看到寥寥响应者，他作何感想。”
“王爷，此前你说寒蝉玉是老汉王所有，可为何会落到老赵王手中，这里面有何隐情？”姜黛想起此前那扳指，问道。
朱浅风道：“汉皇叔因为谋反，被皇兄清除。当时二皇叔府里家丁奴仆等都被充掖庭，管家谢泉事先得了通知，乔装改扮出逃了。好不凑巧，在逃跑路上碰到赵皇叔。汉皇叔当时到乐安新娶了位女子，谢泉是那女子的叔叔。谢泉不认识赵皇叔理所应当。”
“赵皇叔见谢泉身着朴素，但花钱阔绰，就派人暗察，这一察，果然有猫腻。然后从谢泉暂居的屋子里截获众多财物珠宝。皇兄感念赵皇叔在平叛出力，就把这些珠宝赏赐给了他，其中包括这个寒蝉玉。也正因为赵王府的王友事件中我鼎力相助，助他脱困，所以他才把此玉相赠于我。”
“哦，当时谣言纷纷四起，说老赵王意图谋反，后又证实是妄传。”屠定梵道。
朱浅风笑了笑，那次何尝不是一次皇威的震慑。
他道：“事情的起因缘于一封匿名信。当时府判王友在赵王府外捡到了一封系在箭上的信，写信的人是祥符郡王，内容是和赵王商议谋反，为老汉王报仇。王友一看，自己这可是撞破了天大的阴谋，得捡大运，未提前通知京城，先斩后奏，派出军官和士兵把赵王府重重包围。当时赵王府里风声鹤唳，人们人心惶惶，日日夜夜凄凄惨惨，许多家丁和仆役不知所踪，就连养马的小厮都逃走了。当年察抄汉王的惨状历历在目，大家害怕引火烧人。”
“当时我在凉馨山庄，见那送信来的小厮。他口齿笨拙，言语支吾，惊慌失措中，哭着说老赵王此前是犯了罪过，但如今已悔改，想不到晚年，还要遭此劫难。看到那人小厮如此，我就动了恻隐之心。”朱浅风道。
“王爷，坊间盛传。当年先祖逝世，给老赵王留下一队亲兵。这皇上想把这亲兵收回，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有这出，让老赵王自己开口。这明显就是皇上利用此事，除去老赵王和祥符郡王的兵马护卫吧。谁造反会把名字写在起事名单上？也只有王友会当真！这莫不是恩威并施？这向来都是帝王们的御人之道。”梁申义问。
朱浅风眉头稍微皱起，一道寒光掠过他的脸庞，今晚这亲随护卫的无心之失，如果被有人听到，会把在场的人，陷入万劫不复中。
他的脸藏在昏暗中，如乌云下的雪山，厚厚的云朵压得天地沉了下来。
姜黛敏锐地察觉到朱浅风的不悦，道：“才有大小，学有深浅。唐太宗不私于亲，方有贞观之治。当今陛下也是如此，如今四海定，人民安居乐业，陛下也不想祸起萧墙，老赵王定是能了解的。”
朱浅风缓和了情绪，笑道：“正是。此事之后，皇兄让赵王叔的姐夫袁容，带着一封信和一箱奏章，来到他的封地。这箱子里装的，都是赵王叔和汉王叔勾结的证词，以及无数要法办赵王叔的奏章。看到这些，赵王叔心知肚明，把那支亲兵也上交给皇兄。毕竟他知道，在我父皇登基前，他所做的那些事，必定令天家不安。水落石出之后，皇兄只对王友小以惩戒，责他‘悖慢’。亲笔书信赵王叔，安抚一番，此事作罢。”
白理石从院墙里飞出来，手里拿着一摞白蒺藜，道：“如今这殿里荒凉，就只能找到这些。”说着，领着众人回头，朝凌王现居的漱玉轩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一内监站在殿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开开心心，一步一跌地过来。
那内监有些脚跛，但并不妨碍他疾步如飞。
这内监姓石，叫兰桂儿，圣祖朝时入宫。
他刚入宫时白皙温雅，嘴角温存，机敏巧舌，备受宫里人喜爱，常在各宫殿前走动。其中甚得八皇子乳母柳氏青睐。
柳氏生的白净，颇有姿色。因为时常碰面，这一来二去，两人从原先的相互试探，到眉来眼去，最后发展到无人处卿卿我我。
天底下，最捂不住的是秘密，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
两人的事，被宫墙里的风，闲闲散散地吹落各处，变成宫女们的闲情谈资，太监们的无聊消遣。这其中，也包括几位兰内监一同进来的同仁。人真是奇怪，能同甘共苦，不一定共享富贵。
那个寒冷的冬夜，兰桂儿和柳氏在库房，两人坐一处，依偎呢喃，亲嘴咂舌头。
柳氏从魏嫔宫中拿来一壶暖酒，她口中噙着暖酒，往兰桂儿口里送。库房里炉火正旺，柳氏喝得暖酒，身上燥热，脸上红扑扑的，就把衣裳褪去。兰桂儿看了，心疼道：“少吃些酒，被你主子知道你偷吃酒，可饶不了你！”柳氏笑道：“饶不了就不饶了，天天在那宫里，也闷得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侬我侬，突然听到外头纷沓杂乱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尖细的声音，道：“我就看到贼人往库房跑了！”
两人一听，心中大喊，“不好！柳氏手中拿着的金錾缠枝莲纹执壶，是背着魏嫔偷偷拿出来的，万一被逮着，两人都有理说不清了。
情急中，柳氏把酒壶往兰桂儿怀里一塞，把他拉到粉墙的柜子处，并命令他一起把柜子推开。原来这柜子背面暗藏玄关，藏着一扇窗户。柳氏忙把窗户打开，急令他赶紧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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