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两个不好搞的长辈
下车的时候，李良早就已经恢复了往日荒诞不羁的模样。
他令人将桃杏二芳送回酒肆，又指使家仆们去烧水。
“记得多烧些，叫大郎好生给洗一洗。哦对了，里头多搁点祛晦气的东西。没得把晦气带给我。”
李祜刚从马上翻身下来，就听见自己耶耶这般吩咐，心里很是没好气。
可怎奈，父命难违啊！
李祜脱下的衣衫，全都叫李良拿出门去烧了个一干二净。
李祜瞧着是有点子心疼的。
虽说不是什么上好料子，但也不差了。
好歹是郡公家的郎君，即便是穿苎麻衣裳，也比旁的黔首穿的要纺得细致许多。
贴身穿着，丝毫不扎。完全不像是麻布料子。
还不等李祜心疼完，他就被家仆们给塞进了浴桶里头，好生一番洗刷。
洗完一遍，又一遍。
洗完一遍，又一遍。
李祜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在褪毛的猪，不洗干净，是上不了砧板，做不成菜的。
等浑身被熏地香喷喷的李祜再次出现在李良面前时，李良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眉头还是有些皱。
“底下人真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怎么拿这种香给你熏？家中又不是没有旁的香草。去去去，叫人另换了别的香，重新熏一遍。”
李祜抬起手，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什么都没闻出来。
所谓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吧。
反正李祜觉得，刚开始闻的时候，还觉着香气挺好闻的。
还带着几分熟悉。
不是自己寻常用的香。
也不知家仆是从何处取来的，竟然惹得李良颇有些不快的意味。
李良一手慢慢摸着身体底下的隐囊，朝李祜扬了扬下巴。
“在牢里头走一遭，什么感觉？说说？”
李祜老老实实地回答：“下回再也不敢了。”
沉默了会儿，又道：“关在里头的时候，听说了不少犯人的话。有些是被冤枉的。”
李良无所谓地笑了笑，“旁人的事，往后你少管。冤枉？这世上冤枉的人、冤枉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事事都要管，人人都要理会？这回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不知道你还要吃多少苦头？”
李良接着道：“那个姓钱的，以为自己心里头那点小算计我不清楚吗？肖想杭州城太守的位置？也轮得到他？无权无势，靠着财帛买上来的县令，还敢想着再进一步？朝中多少人盯着上州太守一职，他可清楚？”
提起这事，李祜便问了心中早就想问的话。
“耶耶……”
这么叫自己的父亲，李祜还是有些不习惯。
总觉得自己的便宜爹，平白无故地长了一辈。
“耶耶，你的调令什么时候下来？我们是回长安，还是调任其他地方？”
李良微微蹙眉，思量了片刻。心里琢磨着，该不该对儿子说实话。
也罢，都十岁了，该定亲的年纪了，也不算小。有些事，是该让他知道知道。
李良说道：“我揣测，应当是会让我回长安去。至于调任的可能性，不大。”
李祜见他说得简单，心下思忖着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内部渠道的消息是自己所不了解的。
他很好奇，很想知道，为什么李良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是因为他对当今圣人的了解吗？
还是因为李良实际在中央朝中，有着靠山会给他传递消息？
李良似乎是看出李祜在想些什么，只说道：“旁的事，你不需要想太多。现在还没轮到你去操心这种事的时候。你先想想，到时候离开杭州，如何同你那个师父道别吧。他不是说，不会离开江南东道，与我们一同前往长安吗？”
“其实他不跟着走也好。长安城里能人辈出。他在京师，不过是砂砾一粒，实在算不得什么。你若真想学习武艺，等回头到了长安，我另寻一个合适的给你就是了。”
折腾了一天的李良有些累了，没和李祜多说几句，就让他回去休息。
“你身子骨弱，才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这时候就好生歇着，别天天练这练那的，没什么用不说，我瞧着都觉得累！”
李祜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武艺之事，一日不练，则十日废。
他若当真连着几日都休息，恐怕等重新捡起来的时候，跑步都跑不动。
但经李良这么一提醒，李祜倒惦记起即将和方修华分离的时刻的确是要到了。
他想着，往后兴许不会再来这江南东道了。还有许多地方，自己不曾去过。
虽说这次因为多管闲事，而惹上了一身麻烦。
但人人都道的江南好，是不得不游览一番的。
李祜心里打着小九九，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偷地再和方修华一道出趟门。
这回什么事都不管了，就只看看沿途的风景。
看完就立刻回来，保证一点麻烦都不给自家便宜爹招惹。
这……应该就没事了吧？
李祜心中没把握，但那颗骚动的心依旧跃跃欲试。
还有一个让李祜没把握的点。
那就是经过这次的事后，方修华还会不会愿意带着自己出门。
这次的罪，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遭的。
以方修华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同意再和自己出门了。
想到这里，李祜有些丧气起来。
如今各地还没像自己穿越前那样，被各种开发过。纯纯的天然风景，不看一看，实在可惜得很。
但要两个长辈都不答应，那自己肯定妥妥没戏。
李祜转动着自己并不是那么灵光的小脑袋，一路走，一路想。
等回了房内，却见方修华前来。
方修华是来道歉的。
“我不曾想过竟然连累你受了这样的罪。往后……你别再跟着我一起出门了。”
李祜一听就急了。
自己这还想着要出去玩呢，怎么就被拒绝了呢？！
这绝对不行！
李祜用尽自己这辈子都没说完的一箩筐好话。
“恩公何必如此想呢？我们是为民才遭受此番罪过。非我之过，亦非恩公之错。真要论起来，还不是那个钱塘县的前任县令？若无他肆意妄为，不秉公断案，我俩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是也不是？”
李祜见方修华神情有些松动起来，赶紧趁热打铁。
“我一直听说江南东道的风景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耶耶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回长安去了。恩公，我想去看看各处，往后……往后也好留个念想。”
方修华望着自己眼前的少年，想起了当日自己也是这般求着人，好领着自己出去的。
年少，总是贪玩。
方修华没有立刻答应，只说：“你有这想法，倒也不错。但我得仔细思量一番，才能给你答复。倘若出行果真有危险，你让我如何同使君交代？”
李祜心道，交代个屁啊！反正出事都有便宜爹给自己擦屁股，压根儿就不用愁的好吗？
但嘴上却还是说道：“恩公说得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若要出行，确是该好生妥帖准备。”
方修华点点头，出了门。
李祜坐在屋内，踅摸着自己该怎么说服两个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大人。
总是待在一个地方，真的很闷啊！
又不像穿越前，娱乐业发达得很。就是不出门，都能靠网络看遍全世界。
李祜托着腮，越发地想着穿越前的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郁闷。
总而言之，这趟门，他出定了！
就是方修华不带着自己去，自己也一个人悄悄去。
反正家里除了便宜爹，就是自己最大。
看谁敢拦着，哼！
他令人将桃杏二芳送回酒肆，又指使家仆们去烧水。
“记得多烧些，叫大郎好生给洗一洗。哦对了，里头多搁点祛晦气的东西。没得把晦气带给我。”
李祜刚从马上翻身下来，就听见自己耶耶这般吩咐，心里很是没好气。
可怎奈，父命难违啊！
李祜脱下的衣衫，全都叫李良拿出门去烧了个一干二净。
李祜瞧着是有点子心疼的。
虽说不是什么上好料子，但也不差了。
好歹是郡公家的郎君，即便是穿苎麻衣裳，也比旁的黔首穿的要纺得细致许多。
贴身穿着，丝毫不扎。完全不像是麻布料子。
还不等李祜心疼完，他就被家仆们给塞进了浴桶里头，好生一番洗刷。
洗完一遍，又一遍。
洗完一遍，又一遍。
李祜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在褪毛的猪，不洗干净，是上不了砧板，做不成菜的。
等浑身被熏地香喷喷的李祜再次出现在李良面前时，李良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眉头还是有些皱。
“底下人真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怎么拿这种香给你熏？家中又不是没有旁的香草。去去去，叫人另换了别的香，重新熏一遍。”
李祜抬起手，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什么都没闻出来。
所谓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吧。
反正李祜觉得，刚开始闻的时候，还觉着香气挺好闻的。
还带着几分熟悉。
不是自己寻常用的香。
也不知家仆是从何处取来的，竟然惹得李良颇有些不快的意味。
李良一手慢慢摸着身体底下的隐囊，朝李祜扬了扬下巴。
“在牢里头走一遭，什么感觉？说说？”
李祜老老实实地回答：“下回再也不敢了。”
沉默了会儿，又道：“关在里头的时候，听说了不少犯人的话。有些是被冤枉的。”
李良无所谓地笑了笑，“旁人的事，往后你少管。冤枉？这世上冤枉的人、冤枉的事多了去了。难不成你事事都要管，人人都要理会？这回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不知道你还要吃多少苦头？”
李良接着道：“那个姓钱的，以为自己心里头那点小算计我不清楚吗？肖想杭州城太守的位置？也轮得到他？无权无势，靠着财帛买上来的县令，还敢想着再进一步？朝中多少人盯着上州太守一职，他可清楚？”
提起这事，李祜便问了心中早就想问的话。
“耶耶……”
这么叫自己的父亲，李祜还是有些不习惯。
总觉得自己的便宜爹，平白无故地长了一辈。
“耶耶，你的调令什么时候下来？我们是回长安，还是调任其他地方？”
李良微微蹙眉，思量了片刻。心里琢磨着，该不该对儿子说实话。
也罢，都十岁了，该定亲的年纪了，也不算小。有些事，是该让他知道知道。
李良说道：“我揣测，应当是会让我回长安去。至于调任的可能性，不大。”
李祜见他说得简单，心下思忖着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内部渠道的消息是自己所不了解的。
他很好奇，很想知道，为什么李良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是因为他对当今圣人的了解吗？
还是因为李良实际在中央朝中，有着靠山会给他传递消息？
李良似乎是看出李祜在想些什么，只说道：“旁的事，你不需要想太多。现在还没轮到你去操心这种事的时候。你先想想，到时候离开杭州，如何同你那个师父道别吧。他不是说，不会离开江南东道，与我们一同前往长安吗？”
“其实他不跟着走也好。长安城里能人辈出。他在京师，不过是砂砾一粒，实在算不得什么。你若真想学习武艺，等回头到了长安，我另寻一个合适的给你就是了。”
折腾了一天的李良有些累了，没和李祜多说几句，就让他回去休息。
“你身子骨弱，才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这时候就好生歇着，别天天练这练那的，没什么用不说，我瞧着都觉得累！”
李祜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武艺之事，一日不练，则十日废。
他若当真连着几日都休息，恐怕等重新捡起来的时候，跑步都跑不动。
但经李良这么一提醒，李祜倒惦记起即将和方修华分离的时刻的确是要到了。
他想着，往后兴许不会再来这江南东道了。还有许多地方，自己不曾去过。
虽说这次因为多管闲事，而惹上了一身麻烦。
但人人都道的江南好，是不得不游览一番的。
李祜心里打着小九九，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偷地再和方修华一道出趟门。
这回什么事都不管了，就只看看沿途的风景。
看完就立刻回来，保证一点麻烦都不给自家便宜爹招惹。
这……应该就没事了吧？
李祜心中没把握，但那颗骚动的心依旧跃跃欲试。
还有一个让李祜没把握的点。
那就是经过这次的事后，方修华还会不会愿意带着自己出门。
这次的罪，是他们两个人一起遭的。
以方修华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同意再和自己出门了。
想到这里，李祜有些丧气起来。
如今各地还没像自己穿越前那样，被各种开发过。纯纯的天然风景，不看一看，实在可惜得很。
但要两个长辈都不答应，那自己肯定妥妥没戏。
李祜转动着自己并不是那么灵光的小脑袋，一路走，一路想。
等回了房内，却见方修华前来。
方修华是来道歉的。
“我不曾想过竟然连累你受了这样的罪。往后……你别再跟着我一起出门了。”
李祜一听就急了。
自己这还想着要出去玩呢，怎么就被拒绝了呢？！
这绝对不行！
李祜用尽自己这辈子都没说完的一箩筐好话。
“恩公何必如此想呢？我们是为民才遭受此番罪过。非我之过，亦非恩公之错。真要论起来，还不是那个钱塘县的前任县令？若无他肆意妄为，不秉公断案，我俩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是也不是？”
李祜见方修华神情有些松动起来，赶紧趁热打铁。
“我一直听说江南东道的风景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耶耶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回长安去了。恩公，我想去看看各处，往后……往后也好留个念想。”
方修华望着自己眼前的少年，想起了当日自己也是这般求着人，好领着自己出去的。
年少，总是贪玩。
方修华没有立刻答应，只说：“你有这想法，倒也不错。但我得仔细思量一番，才能给你答复。倘若出行果真有危险，你让我如何同使君交代？”
李祜心道，交代个屁啊！反正出事都有便宜爹给自己擦屁股，压根儿就不用愁的好吗？
但嘴上却还是说道：“恩公说得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若要出行，确是该好生妥帖准备。”
方修华点点头，出了门。
李祜坐在屋内，踅摸着自己该怎么说服两个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大人。
总是待在一个地方，真的很闷啊！
又不像穿越前，娱乐业发达得很。就是不出门，都能靠网络看遍全世界。
李祜托着腮，越发地想着穿越前的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郁闷。
总而言之，这趟门，他出定了！
就是方修华不带着自己去，自己也一个人悄悄去。
反正家里除了便宜爹，就是自己最大。
看谁敢拦着，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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