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登徒子
春日正午的太阳并不热烈，阳光温和。万物逢春，生机勃发，春风知人意，拂起少女耳鬓青丝，挑动少年心绪。
许莫从藏书楼中走出，抬手绕至颈后反手扣住，拉伸舒展全身，深深呼吸一口混合着浓郁灵气的新鲜空气，洗涤心肺。
他这几天都是天刚亮就洗漱完毕泡在藏书楼中，各种术法典籍，志怪全书，经文诗集，符箓，拳法，剑谱，不作挑选，有啥看啥。
上次和林书一战，借机新开辟出数个窍穴，一身磅礴灵气不再全部存于气海，充盈全身，小炼体魄，境界再上一重，那么当下要做的，就是遍观全书，争取更早更有把握再上一层楼，突破至观灵境。
其中要义，就是以某种方式贯通脉络，身躯反炼灵气，赋予其独一无二的灵性，使之拥有修士特定气息，小有道气初形。
本来也不用如此着急，但他要早些时日下山，就很有必要了。
按照规矩，许莫只要在三个月内突破到观灵境，就可以免去那场凝气到观灵需要面临的一场小练。
并不是说如何艰难，但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许莫没这个耐心。
况且一个观灵境初期的小修士，也没有说下山就下山的资格。
三个月从凝气境突破到观灵境，整座三山宗开山立宗近万年，只有不到双手之数。
上一个做到此举之人，已经是大概七百年前。
可想而知，有多么困难。
“许老二！”有人高声喊道。
许莫转身望去，是周距昭。
他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从他进藏书楼不久之后，就有陆陆续续进楼之人，不论男女弟子，都有不少人时不时就看他一眼，窃窃私语。
出来后更是，但凡知道他许莫名字之人几乎没有不看他一眼的，都不再遮遮掩掩。
周距昭走近身来，一脸坏笑，双手捧着一大把信封递给许莫。
许莫不明所以，接过信封，疑惑道：“这些是什么？”
周距昭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啊！现在你可是三山宗的大红人一个，仰慕你的女子茫茫多，都能排在第三了。”
那这些书信，自然就是情书了。仰慕许莫的女子害羞，就由周距昭转交。
许莫呵呵一笑，“你不会是第二吧。”
“唉。”周距昭叹了口气，小有遗憾，“可惜了，我跟第二相差不大。”
“林书？”许莫道。
周距昭点头。
林书是如今三山宗新弟子中男子相貌最佳，与许莫争夺第一人之战又让他声名鹊起，很多人都在期待他二人以后是否每一境都会有一战。
而许莫虽然胜了林书一筹，却在皮囊上输了极多。
只是连林书都只是第二，那么这第一？
周距昭痴痴傻笑几声，许莫就一脸无奈。
“能够力压林书一头的，当然就是你大哥，我了。当然，我也说了，林书和我，差距不大。”周距昭哈哈笑道，毫不脸红。
“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在吹牛啊，虽说这林书确实俊俏更胜我一分，可要论一身气质风度，潇洒豪迈，他可就输我三分了，所以算来，我只是略赢二分。”
许莫也就笑笑不说话。
“这么急着破境，有事？”周距昭问道。
三山宗给弟子规定的凝气境破境底线是一年，如今只过了两个月多一点而已。
许莫点头道：“大师兄让我破境之后就自行下山去寻一件东西，是枚玉简，让我留着，肯定有他的用意，况且这山上也太闷了，正好下山去游一游，也长长见识。”
周距昭点头，原来是这样。
只是看许莫拿着一捧信封却无一点心思起伏，反而微微皱眉，小有惆怅。
“有心事？”周距昭问道。
许莫脸色为难，点点头。
周距昭看他脸色就知道，“那个叫赵欣柔的姑娘？”
许莫瞪眼看向周距昭，一脸震惊，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
周距昭呵呵笑道：“都是男人，我当然知道。能被万千姑娘心心念念，靠的就是善解人意。”
“少臭美，说点有用的。”许莫气笑道。
“啧啧啧。”
周距昭还未说话，却见有一位容貌极佳，身材高挑的女子犹犹豫豫，在几位好友的鼓励下，终于鼓起自信，依旧羞怯不已，一步一回头，看着好友们的加油鼓劲许久才来到二人身前。
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低下头将一纸信封递给周距昭。
看得许莫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老周真有这魅力？
女子见周距昭没有接过书信，忐忑抬头，终于敢看向周距昭，四目相对。
周距昭依旧不接书信，只是再无那份轻狂，脸色肃穆庄重，微微一笑，气质儒雅，真有那君子之风，轻声道：“承蒙抬爱，心有所属，你来晚了，抱歉。”
女子很明显失落，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没关系，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能做朋友吗？”
周距昭微笑点头。
女子就眼眶微微红润，慢慢转过身，却似了却心结，步履反而轻快。
这么几句话，谁都会说，但从周距昭嘴里说出来却就是如有魔力一般。
许莫现在也承认，或许周距昭真能凭气质风度压过林书一头。
正走着，许莫竖起大拇指，真心赞叹，“确实很有风度。”
周距昭却是答非所问，“都说女子似花，对也不对，花就是花，不为谁开放，作为路人，偶尔见过，欣赏便是。”
“采花之人，尽为贼！”
许莫觉得有理，并未评价。
有些话，听听就好，很有道理。
“我想在下山之前见见她，但我怕她还记得上次那事，况且我与她并不认识，贸然前往，不妥当。”许莫担忧道。
周距昭淡然道：“你喜欢她，也算是成了一半了。”
许莫又惊又喜，好奇道：“真的？”
周距昭笑道：“单相思嘛，可不就成了一半，还差另一半。”
许莫呵呵冷笑，“当我之前那句是废话。”
“开个玩笑嘛，”周距昭道，“喜欢她就去找她，又不一定要表白，怕什么？”
许莫皱眉道：“可我不知道她心意，万一适得其反，她对我观感更差怎么办？”
周距昭拍了拍他肩膀，像一个前辈，语气感慨，“你要是知道了她心意，还去找她干什么？就是不知道，才要去问，无非成与不成两种结果而已，不会因为你的犹豫改变，她要是不喜欢你，难道你就不活了？”
许莫摇摇头，他还真没想过，要是真没希望了，那怎么办，为情所困，无所谓，但死是不行的，至少现在不行，他还没查清楚父母的真正死因。
“那怎么办？我既然去见她，当然不求她马上就喜欢上我，可要是让她因此对我反感，那我还不如不去。”许莫道。
周距昭摇头道：“那你别去了。你要真相信缘分这种傻子才信的东西，那你注定有缘无分，再等一万年，她也不可能喜欢你，追媳妇，追媳妇，你不去追，难道等她来倒追你？你做梦都做不到。”
“那我真见到她，该说什么？”许莫问道。
话说的不好，缘分就被掐断在自己手里了。
周距昭不假思索道：“实话实说，只说好话，多说好话，真诚就是必胜之法。”
许莫哦一声，不解道：“那不是花言巧语？”
周距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嫌弃道：“这怎么能叫花言巧语？实话实说的甜言蜜语，没有一句是错的，懂吗？女子就爱听这个，你喜欢听她说不喜欢你吗？”
许莫摇摇头，怎么可能。
“不是要真诚吗？女子最恨欺骗吧？”许莫道。
“你只是把她的优点夸大了说，偶尔给她额外添加了几个优点，这叫欺骗？”周距昭回道。
许莫略作深思，半信半疑，“真能成？”
周距昭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许莫嗯一声点头，那不如真试试，不成功便成仁！
周距昭反复叮嘱道：“你见了面，不要管，逮住她就是一顿乱夸，可千万不要跟她犟嘴，耍反骨，我就担心你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来。”
许莫突然信心满满，胸有成竹，说话我还不会？
那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知道她在何处了。
“师姐？”许莫站在院中试探性心中喊道。
片刻之后，一位紫衣女子直接出现在眼前，面带微笑。
“钱不够了？”
许莫尴尬一笑，一手挠头，难为情道：“不是，是……”
文君看他难得如此扭捏，会意道：“有喜欢的女子了？”
许莫脸一红，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她在何处，想在下山之前见见她。”
文君欣慰笑道：“是怕去晚了，她就被人追走了吧。”
她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下山？”
“师姐不知道吗？”许莫疑惑道。
“大师兄说，等我突破到观灵境就自行下山，去取一枚玉简，他还给了我一把钥匙，就是没说是开什么的。”
“给我看看。”文君道。
许莫将章小小转交给他的钥匙递给师姐，文君看了半天，却没看出有什么玄机，就只是一把普通钥匙。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要瞒着她，还是说就只瞒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许莫皱眉疑惑道。
“没有。”文君摇摇头，把钥匙还给许莫。
“想让我帮你看看那姑娘的行踪？”文君道。
许莫干笑着点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文君笑问道。
许莫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说，怕师姐听不清，“赵欣柔。”
文君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像是没听清，皱眉问道：“叫什么？”
“赵欣柔。”许莫又重复一遍。
文君听到这个确定回答，面露难色，眉头紧锁。
“你怎么认识她的？”
“在前一场市会上。”许莫老实回答道。
其实也不对，因为只是见过，不算认识。
“有什么问题吗？”许莫小心问道。
看师姐的样子，好像不是很高兴。
“没什么。”文君假笑着遮掩道，“她今天会在玉清山下曲零峰，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傍晚就走。”
“谢谢师姐。”许莫弯腰点头答谢道。
“曲零峰距离此地可不近，等你赶到，至少十天半月。”文君提醒道。
将近七千里，就算是许莫不吃不喝日夜狂奔，也至少要三天，而且他也不可能跑得起，累都累死了。
许莫想了想，确实挺难，“要不然我用缩地符？”
文君摇头道：“那得要多少张符才够？没等赶到一半，你就灵气枯竭了，死在半路了。”
“啊。”许莫皱眉难为之极，难不成提前去蹲着，等她下一次来赏落日晚霞？
文君无奈笑道：“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许莫笑容灿烂，“谢谢师姐。”
文君又递给许莫一枚青色玉珠，叮嘱道：“捏碎它，你就可以从玉清山直接返回这里。”
文君略施一记小小术法，就将许莫直接送到曲零峰。
她忽然想起，赵欣柔是要去曲零峰看晚霞的，现在送许莫过去，是不是早了点？
许莫一阵头晕目眩，转眼之间就来到数千里外。
曲零峰上，一处久无人至，杂草丛生的一片广场，只有一棵数十丈高大的柳树下有十几丈光亮的青色石板。
许莫看了眼天色，是不是早了点？
他摇摇头，算了，等个把时辰也好，显得自己更有诚意。
山崖上，凉亭中，正在一个人摆弄一盘棋局的吴乾看见脸色阴沉，怒气冲冲的师姐，吓得一激灵，就要脚底抹油赶紧跑路，却被文君一步近身，一把抓住头发就狠狠丢了出气，身躯砸入身后山中。
吴乾刚从山体一个丈余宽的洞中爬出，抹了抹脸上灰尘，都没来得及整理衣服，看见一脸淡漠的文君依旧站在亭中，悻悻然小跑回去，笑嘻嘻恭敬作揖道：“师姐。”
文君冷笑道：“谁是你师姐？”
吴乾委屈巴巴道：“师姐你这话说的就伤人心了。那可是大师兄吩咐的，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我怎么可能阻拦更改。”
文君眯眼愤怒道：“他是你师兄，我就不是你师姐了？是他给你钱还是我给，这么多钱喂了白眼狼？他让你瞒着你就真不说？”
吴乾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立人呢？”文君强压下怒气，问道。
吴乾心中忐忑不已，都叫大师兄本名了，看来师姐是真的生气了。
“大师兄刚回来就去了极北雪境，没说去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还好暂时不回来，不然就师姐现在这怒火，怕是免不了打一架，到时候师兄弟几个可不好拉架。
“师姐，”吴乾蹲在地上，小声道，“大师兄做事你也知道，对许莫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文君重重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直接离开。
吴乾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抹一把没有的眼泪，干哭几声。
自己啥也没干，就让白揍一顿，关键是惹怒了师姐，以后怕是再难要到一枚铜板了。
他干脆一个后仰倒去。
天生劳碌的命，惨兮兮！
夕阳落下一半，染红了半片天空，日暮沉沉，云霞似火，一轮可见模糊轮廓的淡蓝色月亮已在另一边轮转升起。
许莫看得一阵恍惚，难怪赵欣柔喜欢来此处看日落晚霞。
心情大好的赵欣柔跟着唐诗清御风从玉清山上直往曲零峰而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飘然若仙子落在垂柳旁。
许莫却是一惊，这个白衣服的怎么也在？那我还怎么说？
赵欣柔满脸笑容，一转身却正看见了蹲在地上的许莫。
四目相对，两人一怔，气氛一时间凝住。
唐诗清倒是疑惑，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没记错的话，他所在炼气宗隔着这儿得有七八千里吧？
她正想说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忽然心思急转，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走就走，还是眨眼就不见那种。
赵欣柔一愣，心中诽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事？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会，是这小子收买的托儿吧？
她只觉得此刻很是别扭又奇怪，一个凝气境的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喜欢来这里，还隔着几千里都来这里守着？
想起那天许莫气人话语，赵欣柔冷哼一声，转过身侧对着许莫，抱起手没好气道：“你谁呀！？”
“啊？”
“我叫许莫，之前见过的，在那次市会上。”许莫尽量使自己笑起来温文儒雅，心平气和道。
赵欣柔冷笑道：“你还知道呀，‘姑奶奶’。”
许莫只能忍着，干笑几声。
那不是你先说自己是‘姑奶奶’的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图谋不轨！”赵欣柔转过身，皱起眉头，伸出一手，一指指着许莫，厉声问道。
许莫却觉得这样的赵欣柔真是有些可爱，不自觉傻笑出声。
赵欣柔就更加确定了，心怀不轨，脑子还不好使。
要夸她，有啥夸啥，使劲夸，没有，编也要编出来！
许莫猛然记起周距昭传授的秘诀，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咳嗽两声，表情严肃，一本正经道：“赵欣柔姑娘，我觉得你很好看，真的很好看，眼睛好看，额……鼻子好看，衣服也好看，额……，耳坠…也好看。”
他满意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许莫紧张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等待着赵欣柔的反应。
在许莫眼中，赵欣柔突然嘴角扬起，笑容灿烂，肯定是很高兴了，女子不都喜欢有人这么夸么。
这是周距昭教的，也是许莫现在深信不疑的，不高兴，怎么会笑呢？
赵欣柔呵呵一笑，果然不错。
“登徒子！！！”
赵欣柔气呼呼大声道。
啊？
许莫一脸懵，这怎么和周距昭说的不一样啊？
许莫从藏书楼中走出，抬手绕至颈后反手扣住，拉伸舒展全身，深深呼吸一口混合着浓郁灵气的新鲜空气，洗涤心肺。
他这几天都是天刚亮就洗漱完毕泡在藏书楼中，各种术法典籍，志怪全书，经文诗集，符箓，拳法，剑谱，不作挑选，有啥看啥。
上次和林书一战，借机新开辟出数个窍穴，一身磅礴灵气不再全部存于气海，充盈全身，小炼体魄，境界再上一重，那么当下要做的，就是遍观全书，争取更早更有把握再上一层楼，突破至观灵境。
其中要义，就是以某种方式贯通脉络，身躯反炼灵气，赋予其独一无二的灵性，使之拥有修士特定气息，小有道气初形。
本来也不用如此着急，但他要早些时日下山，就很有必要了。
按照规矩，许莫只要在三个月内突破到观灵境，就可以免去那场凝气到观灵需要面临的一场小练。
并不是说如何艰难，但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许莫没这个耐心。
况且一个观灵境初期的小修士，也没有说下山就下山的资格。
三个月从凝气境突破到观灵境，整座三山宗开山立宗近万年，只有不到双手之数。
上一个做到此举之人，已经是大概七百年前。
可想而知，有多么困难。
“许老二！”有人高声喊道。
许莫转身望去，是周距昭。
他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从他进藏书楼不久之后，就有陆陆续续进楼之人，不论男女弟子，都有不少人时不时就看他一眼，窃窃私语。
出来后更是，但凡知道他许莫名字之人几乎没有不看他一眼的，都不再遮遮掩掩。
周距昭走近身来，一脸坏笑，双手捧着一大把信封递给许莫。
许莫不明所以，接过信封，疑惑道：“这些是什么？”
周距昭惊讶道：“你还不知道啊！现在你可是三山宗的大红人一个，仰慕你的女子茫茫多，都能排在第三了。”
那这些书信，自然就是情书了。仰慕许莫的女子害羞，就由周距昭转交。
许莫呵呵一笑，“你不会是第二吧。”
“唉。”周距昭叹了口气，小有遗憾，“可惜了，我跟第二相差不大。”
“林书？”许莫道。
周距昭点头。
林书是如今三山宗新弟子中男子相貌最佳，与许莫争夺第一人之战又让他声名鹊起，很多人都在期待他二人以后是否每一境都会有一战。
而许莫虽然胜了林书一筹，却在皮囊上输了极多。
只是连林书都只是第二，那么这第一？
周距昭痴痴傻笑几声，许莫就一脸无奈。
“能够力压林书一头的，当然就是你大哥，我了。当然，我也说了，林书和我，差距不大。”周距昭哈哈笑道，毫不脸红。
“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在吹牛啊，虽说这林书确实俊俏更胜我一分，可要论一身气质风度，潇洒豪迈，他可就输我三分了，所以算来，我只是略赢二分。”
许莫也就笑笑不说话。
“这么急着破境，有事？”周距昭问道。
三山宗给弟子规定的凝气境破境底线是一年，如今只过了两个月多一点而已。
许莫点头道：“大师兄让我破境之后就自行下山去寻一件东西，是枚玉简，让我留着，肯定有他的用意，况且这山上也太闷了，正好下山去游一游，也长长见识。”
周距昭点头，原来是这样。
只是看许莫拿着一捧信封却无一点心思起伏，反而微微皱眉，小有惆怅。
“有心事？”周距昭问道。
许莫脸色为难，点点头。
周距昭看他脸色就知道，“那个叫赵欣柔的姑娘？”
许莫瞪眼看向周距昭，一脸震惊，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
周距昭呵呵笑道：“都是男人，我当然知道。能被万千姑娘心心念念，靠的就是善解人意。”
“少臭美，说点有用的。”许莫气笑道。
“啧啧啧。”
周距昭还未说话，却见有一位容貌极佳，身材高挑的女子犹犹豫豫，在几位好友的鼓励下，终于鼓起自信，依旧羞怯不已，一步一回头，看着好友们的加油鼓劲许久才来到二人身前。
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低下头将一纸信封递给周距昭。
看得许莫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老周真有这魅力？
女子见周距昭没有接过书信，忐忑抬头，终于敢看向周距昭，四目相对。
周距昭依旧不接书信，只是再无那份轻狂，脸色肃穆庄重，微微一笑，气质儒雅，真有那君子之风，轻声道：“承蒙抬爱，心有所属，你来晚了，抱歉。”
女子很明显失落，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没关系，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能做朋友吗？”
周距昭微笑点头。
女子就眼眶微微红润，慢慢转过身，却似了却心结，步履反而轻快。
这么几句话，谁都会说，但从周距昭嘴里说出来却就是如有魔力一般。
许莫现在也承认，或许周距昭真能凭气质风度压过林书一头。
正走着，许莫竖起大拇指，真心赞叹，“确实很有风度。”
周距昭却是答非所问，“都说女子似花，对也不对，花就是花，不为谁开放，作为路人，偶尔见过，欣赏便是。”
“采花之人，尽为贼！”
许莫觉得有理，并未评价。
有些话，听听就好，很有道理。
“我想在下山之前见见她，但我怕她还记得上次那事，况且我与她并不认识，贸然前往，不妥当。”许莫担忧道。
周距昭淡然道：“你喜欢她，也算是成了一半了。”
许莫又惊又喜，好奇道：“真的？”
周距昭笑道：“单相思嘛，可不就成了一半，还差另一半。”
许莫呵呵冷笑，“当我之前那句是废话。”
“开个玩笑嘛，”周距昭道，“喜欢她就去找她，又不一定要表白，怕什么？”
许莫皱眉道：“可我不知道她心意，万一适得其反，她对我观感更差怎么办？”
周距昭拍了拍他肩膀，像一个前辈，语气感慨，“你要是知道了她心意，还去找她干什么？就是不知道，才要去问，无非成与不成两种结果而已，不会因为你的犹豫改变，她要是不喜欢你，难道你就不活了？”
许莫摇摇头，他还真没想过，要是真没希望了，那怎么办，为情所困，无所谓，但死是不行的，至少现在不行，他还没查清楚父母的真正死因。
“那怎么办？我既然去见她，当然不求她马上就喜欢上我，可要是让她因此对我反感，那我还不如不去。”许莫道。
周距昭摇头道：“那你别去了。你要真相信缘分这种傻子才信的东西，那你注定有缘无分，再等一万年，她也不可能喜欢你，追媳妇，追媳妇，你不去追，难道等她来倒追你？你做梦都做不到。”
“那我真见到她，该说什么？”许莫问道。
话说的不好，缘分就被掐断在自己手里了。
周距昭不假思索道：“实话实说，只说好话，多说好话，真诚就是必胜之法。”
许莫哦一声，不解道：“那不是花言巧语？”
周距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嫌弃道：“这怎么能叫花言巧语？实话实说的甜言蜜语，没有一句是错的，懂吗？女子就爱听这个，你喜欢听她说不喜欢你吗？”
许莫摇摇头，怎么可能。
“不是要真诚吗？女子最恨欺骗吧？”许莫道。
“你只是把她的优点夸大了说，偶尔给她额外添加了几个优点，这叫欺骗？”周距昭回道。
许莫略作深思，半信半疑，“真能成？”
周距昭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许莫嗯一声点头，那不如真试试，不成功便成仁！
周距昭反复叮嘱道：“你见了面，不要管，逮住她就是一顿乱夸，可千万不要跟她犟嘴，耍反骨，我就担心你一根筋，脑子转不过弯来。”
许莫突然信心满满，胸有成竹，说话我还不会？
那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知道她在何处了。
“师姐？”许莫站在院中试探性心中喊道。
片刻之后，一位紫衣女子直接出现在眼前，面带微笑。
“钱不够了？”
许莫尴尬一笑，一手挠头，难为情道：“不是，是……”
文君看他难得如此扭捏，会意道：“有喜欢的女子了？”
许莫脸一红，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她在何处，想在下山之前见见她。”
文君欣慰笑道：“是怕去晚了，她就被人追走了吧。”
她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下山？”
“师姐不知道吗？”许莫疑惑道。
“大师兄说，等我突破到观灵境就自行下山，去取一枚玉简，他还给了我一把钥匙，就是没说是开什么的。”
“给我看看。”文君道。
许莫将章小小转交给他的钥匙递给师姐，文君看了半天，却没看出有什么玄机，就只是一把普通钥匙。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要瞒着她，还是说就只瞒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许莫皱眉疑惑道。
“没有。”文君摇摇头，把钥匙还给许莫。
“想让我帮你看看那姑娘的行踪？”文君道。
许莫干笑着点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文君笑问道。
许莫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说，怕师姐听不清，“赵欣柔。”
文君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像是没听清，皱眉问道：“叫什么？”
“赵欣柔。”许莫又重复一遍。
文君听到这个确定回答，面露难色，眉头紧锁。
“你怎么认识她的？”
“在前一场市会上。”许莫老实回答道。
其实也不对，因为只是见过，不算认识。
“有什么问题吗？”许莫小心问道。
看师姐的样子，好像不是很高兴。
“没什么。”文君假笑着遮掩道，“她今天会在玉清山下曲零峰，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傍晚就走。”
“谢谢师姐。”许莫弯腰点头答谢道。
“曲零峰距离此地可不近，等你赶到，至少十天半月。”文君提醒道。
将近七千里，就算是许莫不吃不喝日夜狂奔，也至少要三天，而且他也不可能跑得起，累都累死了。
许莫想了想，确实挺难，“要不然我用缩地符？”
文君摇头道：“那得要多少张符才够？没等赶到一半，你就灵气枯竭了，死在半路了。”
“啊。”许莫皱眉难为之极，难不成提前去蹲着，等她下一次来赏落日晚霞？
文君无奈笑道：“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许莫笑容灿烂，“谢谢师姐。”
文君又递给许莫一枚青色玉珠，叮嘱道：“捏碎它，你就可以从玉清山直接返回这里。”
文君略施一记小小术法，就将许莫直接送到曲零峰。
她忽然想起，赵欣柔是要去曲零峰看晚霞的，现在送许莫过去，是不是早了点？
许莫一阵头晕目眩，转眼之间就来到数千里外。
曲零峰上，一处久无人至，杂草丛生的一片广场，只有一棵数十丈高大的柳树下有十几丈光亮的青色石板。
许莫看了眼天色，是不是早了点？
他摇摇头，算了，等个把时辰也好，显得自己更有诚意。
山崖上，凉亭中，正在一个人摆弄一盘棋局的吴乾看见脸色阴沉，怒气冲冲的师姐，吓得一激灵，就要脚底抹油赶紧跑路，却被文君一步近身，一把抓住头发就狠狠丢了出气，身躯砸入身后山中。
吴乾刚从山体一个丈余宽的洞中爬出，抹了抹脸上灰尘，都没来得及整理衣服，看见一脸淡漠的文君依旧站在亭中，悻悻然小跑回去，笑嘻嘻恭敬作揖道：“师姐。”
文君冷笑道：“谁是你师姐？”
吴乾委屈巴巴道：“师姐你这话说的就伤人心了。那可是大师兄吩咐的，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我怎么可能阻拦更改。”
文君眯眼愤怒道：“他是你师兄，我就不是你师姐了？是他给你钱还是我给，这么多钱喂了白眼狼？他让你瞒着你就真不说？”
吴乾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立人呢？”文君强压下怒气，问道。
吴乾心中忐忑不已，都叫大师兄本名了，看来师姐是真的生气了。
“大师兄刚回来就去了极北雪境，没说去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还好暂时不回来，不然就师姐现在这怒火，怕是免不了打一架，到时候师兄弟几个可不好拉架。
“师姐，”吴乾蹲在地上，小声道，“大师兄做事你也知道，对许莫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文君重重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直接离开。
吴乾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抹一把没有的眼泪，干哭几声。
自己啥也没干，就让白揍一顿，关键是惹怒了师姐，以后怕是再难要到一枚铜板了。
他干脆一个后仰倒去。
天生劳碌的命，惨兮兮！
夕阳落下一半，染红了半片天空，日暮沉沉，云霞似火，一轮可见模糊轮廓的淡蓝色月亮已在另一边轮转升起。
许莫看得一阵恍惚，难怪赵欣柔喜欢来此处看日落晚霞。
心情大好的赵欣柔跟着唐诗清御风从玉清山上直往曲零峰而来。
两个人有说有笑，飘然若仙子落在垂柳旁。
许莫却是一惊，这个白衣服的怎么也在？那我还怎么说？
赵欣柔满脸笑容，一转身却正看见了蹲在地上的许莫。
四目相对，两人一怔，气氛一时间凝住。
唐诗清倒是疑惑，这小子怎么在这里？
没记错的话，他所在炼气宗隔着这儿得有七八千里吧？
她正想说几句添油加醋的话，忽然心思急转，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走就走，还是眨眼就不见那种。
赵欣柔一愣，心中诽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事？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会，是这小子收买的托儿吧？
她只觉得此刻很是别扭又奇怪，一个凝气境的小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喜欢来这里，还隔着几千里都来这里守着？
想起那天许莫气人话语，赵欣柔冷哼一声，转过身侧对着许莫，抱起手没好气道：“你谁呀！？”
“啊？”
“我叫许莫，之前见过的，在那次市会上。”许莫尽量使自己笑起来温文儒雅，心平气和道。
赵欣柔冷笑道：“你还知道呀，‘姑奶奶’。”
许莫只能忍着，干笑几声。
那不是你先说自己是‘姑奶奶’的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图谋不轨！”赵欣柔转过身，皱起眉头，伸出一手，一指指着许莫，厉声问道。
许莫却觉得这样的赵欣柔真是有些可爱，不自觉傻笑出声。
赵欣柔就更加确定了，心怀不轨，脑子还不好使。
要夸她，有啥夸啥，使劲夸，没有，编也要编出来！
许莫猛然记起周距昭传授的秘诀，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咳嗽两声，表情严肃，一本正经道：“赵欣柔姑娘，我觉得你很好看，真的很好看，眼睛好看，额……鼻子好看，衣服也好看，额……，耳坠…也好看。”
他满意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许莫紧张不已，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等待着赵欣柔的反应。
在许莫眼中，赵欣柔突然嘴角扬起，笑容灿烂，肯定是很高兴了，女子不都喜欢有人这么夸么。
这是周距昭教的，也是许莫现在深信不疑的，不高兴，怎么会笑呢？
赵欣柔呵呵一笑，果然不错。
“登徒子！！！”
赵欣柔气呼呼大声道。
啊？
许莫一脸懵，这怎么和周距昭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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