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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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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嶂走后五日,孟呈才风尘仆仆的赶到。

    一见曹郁宽,孟呈恭敬地拱手道:“侯爷。”曹郁宽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来了?”孟呈一笑,道:“奉诏押送罪臣冯枚回京。”曹郁宽拍了拍孟呈的肩膀,道:“陛下的诏书你仔细看过了?”

    孟呈摸着自己的短须说道:“那是自然,腊月初二的上谕里说‘特着禁军统领孟呈押解罪臣冯枚回京‘。”曹郁宽略有深意地看了孟呈一眼,道:“你知道就好。”

    孟呈哈哈一笑,道:“还请侯爷放心,陛下之命与个人恩怨相比,哪个重要孟某还是清楚的。”曹郁宽点了点头,道:“那就出发吧。”孟呈一拱手,道:“弟兄们!把罪臣冯枚押到囚车里去!”

    “是!”

    几名士卒打开了死牢的门。

    冯枚缓缓走出。

    待望了冯枚一眼,孟呈一挥手,道:“上枷锁!”冯枚被套上了木枷,脚上也拴上了锁链。“走!快走!”冯枚被推搡着进入了囚车。

    “侯爷,那我等便走了?”孟呈笑着拱手道。曹郁宽点了点头,道:“走吧。”孟呈翻身上马,道:“弟兄们!回京!”

    望着消失在远处的马队,曹郁宽长叹一声,道:“陛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把掌勺打上二十军棍!这么咸是想齁死我吗?!”

    远远地,传来了柳滁的怒吼声。

    ……

    ……

    冯枚艰难地靠着囚车的栏杆,看着身旁纵马前行的禁军士卒发呆。忽然间,冯枚听得一阵破空之声,紧接着肩膀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是孟呈用马鞭抽了冯枚一下,紧接着又是数鞭。

    不知为什么,孟呈的鞭子总能透过栏杆精准地抽到冯枚的身上。冯枚试图躲避,可木枷与脚镣严重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索性便不再闪躲。

    硬生生地接下了几鞭,孟呈冷笑道:“好啊,冯大人果然是关续的得意门生,这刚几下就皮开肉绽了?”

    “把他拖出来!”

    冯枚的枷锁很快便被去除了,双手被捆,绳子的末端系在了囚车的栏杆上。“来!让马儿跑起来!”孟呈哈哈大笑,高声喊道。

    禁军闻言,挥起了马鞭。囚车一瞬间便加快了行进速度,冯枚根本不可能赶得上,自然被一拽而倒。

    冯枚摔倒在地,被囚车拖拽而走。衣服很快便磨破了,紧接着被磨破的便是皮肤,血迹绵延不绝。

    ……

    ……

    “哎,你看那是谁?”

    “哪个?”

    “瞎啊?门口跪着的那个!”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是公子阁的鸾公子!”

    “你怎么认识?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去青楼了?看打!”

    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令汤通很是难受,一种耻辱感弥漫在心头,久久不散。整整一个时辰了,自己的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冷风入骨,汤通瑟瑟发抖。

    汤通双手撑地,几次想起身离去,可一想到冯枚的安危还没有着落,不由得又放开了手。

    “……”

    两个时辰了。

    汤通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双眉紧皱,身子晃了晃。也是,汤通在公子阁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哪里受得住如此折磨?

    不过多时,汤通昏倒于地。

    “呀!他倒了!”

    “是不是死了?!”

    “闭上你的臭嘴!”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人指着满末忙的府邸说道:“这府里的人也忒狠心了些!这算怎么回事嘛?!”

    话音未落,满末忙府门大开。

    “诸位!诸位!在下乃是满府管家吴敛,这位公子是自愿跪在这里的,与敝府无关。”吴敛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差点误会好人。”

    吴敛听闻,越发地高兴,道:“说得对!说得对!哈哈哈!说得太对了!”

    随即,吴敛转身回府。

    “水……水……”汤通喃喃低语道,可周围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死几个,再加上一直在讨论,无人听见他的哀求。“水……渴……”汤通闭着双目,痛苦地呻吟道。

    “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在青楼做那种事的怎么会是好人哩!”

    “你看他长得,一个男人怎会生出这般精致的面容?说不定是狐媚子夺舍重修呢!”

    “闭嘴吧你!”

    正在此时,一个须发皆白、背着书箱的老夫子从街上过。“诶,那个人是怎么回事?”老夫子拽住一个骂得正欢的男子,低声询问道。

    “赵老夫子?我跟您说……”

    待那男子“义愤填膺”的说完,赵老夫子颇有些怒色地说道:“那他也是一个人!你们不可如此羞辱他!孟子曾言……”

    “别别别!老夫子莫要开腔,我可听不得什么之乎者也的!”

    “愚昧!”赵老夫子骂了一句,缓缓走到了汤通的身旁。“小伙子?小伙子?你怎么样?”赵老夫子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

    “水……水……”汤通艰难地说道。赵老夫子道:“你等着。”说罢,赵老夫子起身自书箱内细细摸索了起来,半日只得了三枚铜板。

    “一杯热茶要四枚……”

    赵老夫子看了看汤通,一咬牙,道:“卖书了!刚刚刊印的《论语》!只要一枚铜板!”还真有好事者上前,问道:“老夫子,只要一枚吗?”

    赵老夫子道:“对!一枚即可!”

    “成交!”

    赵老夫子捧着四个铜板,走到了茶摊前,道:“一盏热茶!”不过多时,赵老夫子又端着茶盏回到了汤通的身旁,道:“小伙子,老朽扶你起来。”说罢,赵老夫子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托起了汤通。

    汤通缓缓睁开眼睛,正要感谢赵老夫子,就听赵老夫子说道:“先喝茶!莫要开口!”汤通只得先将热茶喝了,缓了缓,虚弱地拱手道:“多……多谢夫子了……”

    赵老夫子摆了摆手,道:“这不算事,世人皆有落魄潦倒之时,不能见死不救。昔日孔子困于陈蔡之地,无米断炊,亦是靠子贡接济方才继续周游列国,扬我儒学之名。今日老朽助你,不是为了索取什么,你就当这是老朽效仿先贤的举动吧!”

    “你家在哪里?老朽送你回去!”

    汤通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我不能……不能回去……还……还没到……到……三个时辰……”赵老夫子闻言急道:“你现在根本是撑不住的!你不要命了?!”

    汤通闻言惨然一笑,道:“我……答应……答应过他的……不让人……不让人……伤他……”话音未落,“当!当!当!”三声锣响,一顶小轿行来。“左都御史长孙大人奉命出巡!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百姓瞬间便散了。

    紧接着,满末忙府门大开,满末忙满脸谄媚地小跑而出。“下官兵科给事中满末忙,见过长孙大人!”满末忙恭敬地拱手道。

    轿帘掀开,长孙商缓缓走出。“满大人,你好大的威风!”长孙商冷哼道。满末忙一惊,随即跪倒在地,高声道:“大人何出此言?”

    长孙商瞥了汤通一眼,和颜悦色地说道:“汤公子劳苦了,满大人,你不知道汤公子是冯大人府里的人吗?!还不请汤公子进府休息?!”

    满末忙点了点头,仁善地对汤通道:“公子请。”正在此时,赵老夫子喃喃问道:“冯大人?哪个冯大人?”

    满末忙呵呵一笑,道:“当然是冯枚冯大人。”赵老夫子闻言一惊,良久,他叹了口气,摇头离去。

    “夫子……”汤通试图阻拦,却终究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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