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红尘纪事

    （98）

    自后几天我把紫烟想再生孩子的事告知我母亲和岳母，并叮嘱她们暂时瞒着其他人，否则紫烟知道消息是我讲出去的，她可就要跟我急眼发火。

    转眼便是春节，大人小孩喜气洋洋，街上商家门店张灯结彩，五颜六色的气球满街飘浮，年三十夜家家户户燃放鞭炮和烟花，热闹非凡。在三贤楼吃完年夜饭，三家人一起回到我岳父母家，晴儿兄妹出人意料地一反常态，一直坐在厅堂里不吱声，也不看春晚演出，更不缠着我带他们去外面燃放花炮。

    岳母把一大堆各种烟花交给我，要我带晴儿兄妹下楼到小区广场上去。我笑着招呼他们俩，只有晴儿跑过来，而雨儿却把脸别向另一边，装作没有听见。我心里直打鼓，这孩子生什么气呀？谁惹她了？她妈妈今晚忙前忙后，想招惹也没有闲空呵。

    我蹲下来悄声问晴儿，他看看他妹妹，然后附在我耳边小声道：“妹妹是在生妈妈的气哩，连爸爸也牵连上了。”我也小声问：“你妈什么时候骂过她？怎么爸爸也被连累进去了？”晴儿笑笑，又瞟了一眼雨儿，在我耳边说：“此事晴儿不好说，过会儿爸爸问小妹吧。”他说完就要把烟花袋子提过去，可是人小力气不大提不动，他只好放弃，向雨儿走去，对她讲了几句话，雨儿就起身同他一起向我走来，两人半提半拖着装烟花的布袋朝门外走去。

    我紧跟在后面，看他们吃力的样子，便伸手去拿回袋子，哪知雨儿拿手挡住不让我拿，嘴里喃喃说了几句气话，我只听到“你以后去帮你未来的儿子女儿。”这让我更觉莫名其妙，这是哪跟哪呀？

    还好，电梯就在前面几步处，三人在电梯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进入梯内下了楼。我赶忙拎起布袋想牵雨儿的手，她迅速把我的手摔开站到晴儿背后。我心里笑：“这丫头脾气真倔。”我要晴儿带着她跟我往前走。

    在小区广场里有许多人，特别是小孩欢呼雀跃，对着广场上空的绚烂烟花兴奋得手舞足蹈。我把我们带来的烟花倒在地上，一旁的人都大吃一惊，众口一词：“哇，这么多呀！”

    晴儿拣起一些烟花，用眼询问我可不可以送一些给人？我点头，他笑得很开心，把手中的花炮给了身边几个小孩，小孩高兴地接过去到广场另一头燃放了起来。我们也陆续放了十来个，什么“万卉同艳”丶什么“天女散花”丶什么“星月同辉”等等，看到这么美的烟花绽放，全场的人一阵一阵地高呼，连小区门卫也赶过来仰头观看。直到这时候，我才看到雨儿脸上灿烂的笑容，两只小手拍起来，两只小腿跳起来，嘴里连连呼喊：“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丶星如雨！”我一听，两句来自辛词《青玉案-元夕》，倒也切时合景。

    许多女孩看到我们脚边还有许多烟花，眼睛里满是艳羡，怯生生想问我们讨要，雨儿拉拉我的手，指了指地上烟花，我懂她的意思，对她颔首。她笑着弯腰拿了几个送给她们，远处小孩赶快冲上来想抢，被晴儿拦住，等女孩离开，他才拿起几个烟花递到这些后来的小孩手上。我满意地看着这两个孩子，摸摸他们的头，十分赞赏他们这种分享快乐的精神。

    雨儿又扯了扯我的手，并指了指地上剩下的烟花，他们征得我的同意后便一人一半拿在手上，分发给周围一些不敢上来讨要烟花的孩子。不一会他们就回到我身边，我一手一个牵着他们兄妹的手，趁着夜色尚早到小区各处转转。这个小区楼外景观十分别致，有小溪纵横穿过，上有多座石桥，小溪两头与外面一条小河连通，终年流水汩汩，隆冬时节也不结冰。小溪两岸木植都为垂柳，现在倒是只剩柔弱枝条，失去了夏天一绺绺碧绿。有两个凉亭，柱子都被髹漆成朱红，亭顶盖着黄色琉璃瓦。今晚四处灯光通明，小区夜色尽收眼底，地上的烟花碎片也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孩子随着我东看西瞧，也感受到这小区林园的清雅之美，外面远处断续传来的鞭炮声，增添了小区内的幽静。

    我怕夜气寒冷冻着孩子，便带着他们往回家路上走。路上我问雨儿这几天谁惹她生气，她低头不回答。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说：“宝贝怎么不说话呀？”她抬头看了看我，撇撇嘴，轻轻说道：“还宝贝呢，既然是宝贝，那你们为何还要再生宝贝呀？”我十分吃惊，这还是前几天商议的事，雨儿如何知道？我用开玩笑口吻问：“你从哪里得到了这机密情报？”雨儿冲口而出：“我不会出卖奶奶外婆的。”我被这话引得笑了起来，连晴儿也笑了：“傻妹妹，你这话难道不是明明白白的出卖吗？”雨儿一听，自己也禁不住笑出了声。这时候紫烟下楼找我们，她站在楼道门口正欲打手机电话，晴儿掰开我的手叫喊一声“妈妈”，便向她飞快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