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红尘纪事

    （41）

    有一个投降过来的毒犯举手报告说，他知道溶洞内有一条秘道直抵悬崖低部，崖底有一条小河连接山谷深潭。

    队长让所有警员集合，重新规划捜捕行动。他把大部分人留在上面，由副队长率领继续搜查溶洞，并看管好已经铐住的毒犯。而他带领五名民警和青年医生组成一个小队，押着了解秘道的那个毒犯，到悬崖下面搜寻小护士和恶少的踪迹。

    秘道很窄仅容一人而行，而且弯弯绕绕，非常隐蔽，不易被发现。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崖底，只见一条小河沿山崖流向山外，源头就是山谷深潭。河边拴着一条竹筏子，可载4人，据随行毒犯说，原本有两条竹筏子，现在只剩一条，他推测恶少可能未死，乘竹筏逃出山外了。

    队长叫了一个民警带着青年医生上竹筏子，自己押着毒犯随后，其他人暂留岸边待命。竹筏子沿河道而行，没有发现什么，便又划了过来。这时队长接到电话，知道两个前来支援的潜水员已到，他叫一个民警上去接引他们下来。

    潜水员下来之后便沿着小河向深潭而去，深潭面积不大，但潭水很深，经过近20分钟的探查寻找，他们只发现小护士遗体，这就证实了先前那个毒犯的推测，恶少没有死而是乘竹筏子逃跑了。

    两个潜水员带着小护士尸体游回岸边，青年医生一见她身体赤裸，发疯似的跑过去，一边把自己外衣裤脱下穿在小护士身上，一边呜呜大哭，撕心裂肺，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队长没有阻止，让青年医生尽情哭泣，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走过去拍拍他的背，把他拉了起来，要两个民警用担架把小护士尸体抬上去，自己则搀扶着青年医生走在后面。

    到了溶洞上面，他又要了一副担架强制青年医生躺下由人抬着上路。副队长汇报溶洞搜查结果，查获不少摇头丸和雅片；搜寻到一个大拉杆箱，满满一箱百元大钞，还有两把改装过的射钉枪，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上了大路，行动队长与当地缉毒队队长商议，结果是毒品丶毒资丶射钉枪由行动队带走，而一干毒犯由缉毒队带到当地戒毒所收押，诸事协调完各自乘车回各自单位。

    行动队把小护士尸体送到医院停尸房保管，青年医生被抬到内科病房强制输液治疗。这件事暂告一个段落，后续工作将由市公安局统筹安排布置。

    妻子呷了口茶，继续说道：“准确说小护士不是自杀，可算是同毒犯搏斗而牺牲。原本就是她及时报案，为抓捕歹徒丶缴获毒品毒资和武器，提供了重要线索，这对迅速破案起了重要作用。我已交代保卫科和法律处合议，写出为小护士请功丶追授烈士的报告，上呈有关部门。”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内心也在为小护士的死感到惋惜，对青年医生的情义行为深为感佩。

    夜已深了，外面刮起了阵阵霜风，传来呜呜的声音，好像撕开了我们住地周边的沉寂，但我心头的沉重气闷并没有减轻。我忽而感到一阵悲伤，这悲伤源自年轻美好生命的夭殇，源自许多女孩不能很好保护自己，源自人性中的恶总能压倒善丶甚至打败善，以致诸多美好事物（包括人）常常无缘无故地被摧残直至毁灭……

    妻子坐了起来，牵着我的手说：“哥，我们睡吧，时间不早了。”我点头回应，到卧室后替妻子换上睡袍，抱她上床。我又回到外面，整理厅堂内的桌椅，然后到卫生间把换下来的衣裤丢入洗衣机内清洗，明天一早拿出来晾晒消毒。

    回到卧房，妻子已睡，发出了轻微有节奏的鼾声。自从升职第一副院长，妻子在外操心事多了起来，辛苦自不待言。现在在我面前撒娇也日见其少，小女孩任性使气的脾性改变了很多。职场中面容的清冷变作了庄重，气度的高贵变作了威严，一种职业高知妇女和年轻女干部的形象正在悄然形成，紫烟真正成熟了起来。

    我一方面为妻子的变化由衷感到高兴，她从此有一定的权力和一定的资源做些有益于普罗大众的事，为贫弱者做些改善他们处境的事。另一方面，我担心紫烟单纯善良，太年轻阅历浅，难准确判断人的美丑善恶，在涉及权位与利益的矛盾斗争中，稍有不慎，有可能被牵扯进去，这就免不了上当吃亏受辱。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吗？熄灯上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