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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醒龙

    沐迟很轻松便接手了南疆蛇族战后复原的统筹事务。

    甚至比秋棠还要轻松。

    秋棠自青娘那里接手时,尚有不少反对与嫌弃的声音,逼得青娘提剑闯入那些反对者的洞窟一个个好生讲了讲道理。

    直至秋棠有条不紊的将工作给推进下去,那些反对声方才逐渐消退。

    沐迟倒没有碰到刁难。

    毕竟红老爷关门弟子的名头摆在那里。

    何况前些日子,红老爷才刚刚率领南疆蛇族打退了来自天外天的侵略,如今正是名声大涨之际,若是强行出头,岂不是徒惹红老爷不悦?

    沐迟接手之后,依旧是按照秋棠原先的处事原则来推进诸般事宜,这也使得那些反对者松了口气。

    对此,沐迟嗤之以鼻,索性交代蛇族各位大能一切照旧,便自顾自躲进休憩之所偷起懒来。

    那些蛇族大能巴不得沐迟偷懒。

    他们可受不了一个毛头小子整日里站在自己头顶上唧唧歪歪。

    于是,沐迟便偷得大懒。

    这样的好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今日里,沐迟刚刚睁眼便见双颅之蛇阿纸和墨盘躯立在自己床头。

    眼见沐迟睁眼,那两条幼粉蛇信时不时舔舐着沐迟的双手。

    “大兄——!”

    这是阿墨唤得。

    “阿剑——!”

    这是阿纸唤得。

    沐迟不由得面露欣喜。

    “我还在想,你们两个小家伙究竟被红老爷藏哪里去了?!没想到,你们竟主动现身了。”

    “哼~!”阿纸闻得沐迟之言不禁撇过头去,“红老爷骗我们说藏猫猫,害我们躲了好多天。”

    阿墨倒是无言,甚至稍稍后仰头颅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红老爷托我们给你捎个话,让大兄现在便去三君殿,有事相商。”

    沐迟稍稍蹙眉。

    可能红老爷是想当着沐迟的面儿理清楚蟒楼典籍焚毁一事究竟该谁负主要责任。

    他自石床站起,遂对着趴在脚边的纸墨微微抻了抻腿。

    阿纸和阿墨了然,顺着沐迟大腿爬进了沐迟怀里。

    翻腾两下了之后,算是找到了个舒服姿势,两个小脑袋不自主的从沐迟怀内伸了出来。

    “嚯——!”

    沐迟忽而感叹了一声。

    “你们俩居然重了不少。”

    阿纸闻言,有些害羞。

    “这几天......吃太多了。”

    沐迟其实挺好奇阿纸这些日子究竟吃了些什么,但考虑到阿纸如今正羞怯中,索性换了个方式。

    “阿墨,这几日红老爷给你们吃得什么?”

    阿墨很实诚,喉舌涌动间竟吐了出来。

    “砰——!”

    沐迟顿感诧异。

    阿墨竟这家伙从肚子里吐出一把长剑。

    “好家伙!”

    他不禁嗤笑。

    “你们就吃得这个?!”

    沐迟俯身捡起阿墨吐出来的长剑,顺手甩了甩凭附其上的黏液。

    只见得,那长剑通体漆黑,无光自亮,好如蒙了一层不真切的尘灰,在沐迟拿过得一瞬间,径直颤抖起来。

    良久方息。

    沐迟再瞧时,那层尘灰已消失不见。

    那长剑的样式着实普通,瞧着并不如裴白赠秋棠的那把鲛珠剑。

    似是感受到沐迟的些许失落,那柄漆黑长剑竟有些不忿,如墨剑气忽而四溢,将沐迟的休憩之所碎了个遍。

    沐迟不禁攥紧双手。

    “你这家伙还挺有脾气!”

    下一刻,阿纸竟也吐出了一把长剑。

    那第二柄长剑与第一柄大有不同。

    阿纸所吐长剑乃是通体珍白,如云锃亮,只是样式亦是普通。

    沐迟遂捡起白剑,肘至面前细细打量。

    “你们就吃这个?!”

    阿墨闻言,遂解释道:“原先是有好多剑气的,不过都被我吃完了。”

    那柄白剑似乎与黑剑天生不对付,刚一被放出来便颤抖着身子欲喷薄剑气。

    抖了半晌,屁都没放一个。

    沐迟见状,嗤笑。

    “想不到阿纸竟吃得如此干净!”

    阿纸顿感羞怯,径直将头颅埋进了沐迟怀间。

    “大兄——!!!”

    沉闷声自沐迟怀里发出,沐迟不由得哈哈大笑。

    待得周遭重回安静,沐迟忽而想起来了一件严重的事儿。

    这两柄剑没有剑鞘。

    “看来我还得找机会打两柄剑鞘。”沐迟喃喃自语。

    “不用~不用!”

    阿墨出言反驳,而后伸长头颅将黑剑吸回了肚子里。

    阿纸闻得动静,遂从怀里钻出,小心翼翼的亦是把白剑吃回了肚子。

    “放我们肚子里就行了。”

    说着,阿墨打了个饱嗝。

    沐迟想了想,似乎也行。

    “成吧。”

    话罢,沐迟朝三君殿走去。

    不死火山山体内蜿蜒着许多洞窟,四周的石壁上基本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散发光芒的天然矿石。

    因此,洞窟并不算得阴暗,只是有些潮湿而已。

    这种潮湿随着沐迟愈发接近三君殿而逐渐消退。

    石壁四周亦有细小岩浆流凭附其上,空气遂变得燥热。

    沐迟跨入三君殿时,红老爷已化出人形。

    一身红衣,赤裸着好如石壁般微微嶙峋的胸膛。

    环绕着三君殿的深池似乎比以往要暴躁一些。

    沐迟时不时可以看到因为岩浆泡炸裂而迸射起来的点点岩浆。

    三君殿的顶壁被腐蚀出好些个细小坑洼。

    小赤蛇正趴在红老爷胸膛处对着阿纸和阿墨龇牙咧嘴。

    阿墨不甘示弱,张开蛇口,嘶嘶直吟。

    阿纸则悄摸从沐迟怀中探出了头颅。

    “红老爷。”

    沐迟操手执礼。

    “有事儿吗?!”

    沐迟虽说已经猜到了红老爷叫自己前来三君殿的目的,但他可不能直抒胸臆。

    这件事需要红老爷自己点破。

    “咳——!”

    红老爷重咳一声。

    “你不是见过剑上诗那小子了吗?!”

    沐迟回道:“确实见过。”

    “韩愈那老小子一定会拿不死火山焚毁文山典籍一事大作文章,好从蛇族身上抠下些肉来。本君今日唤你前来,是想让你代表南疆蛇族前往文山谈判。毕竟你也是人族,还通读了文山八成典籍,比本君好说话。”

    沐迟有些纠结,良久,他索性开口。

    “柳琉的天种文心碎在我手上......”

    红老爷闻言,顿感无语。

    “本君听剑上诗那小子说,人族当代文曲星君已殇,如今天种文心碎在你手上,无论如何,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文山那群老顽固一定会揪着你不放......不行~!你不适合去!”

    红老爷忽而改变了主意。

    “你且回去吧,此番谈判本君自会交由竹君。”

    沐迟不禁蹙眉。

    稍晌。

    “还是别麻烦竹君了,我去便可。”

    沐迟不太想再麻烦到竹君,何况如今的竹君正在闭关,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关。

    这件事总不能一拖再拖。

    “你可要想好。”

    红老爷语气有些严肃。

    沐迟轻笑道:“我自省得。不过红老爷,即使小子承蒙您授业大恩,在这件事上也不会偏袒南疆蛇族,是对是错,该如何便如何,您觉得呢?!”

    红老爷一甩长袖,随即瞥过头去。

    “你这家伙竟一点也不念本君的面子?!”

    沐迟无奈苦笑。

    “小子时刻谨记红老爷授业之恩,然人妖二族亘古以来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就打破的。如今的南疆之所以相对平稳,完全是因为有天上天这一共同的敌人。”

    红老爷垂首间,忽而仰天大笑。

    “小子,你说错了,南疆的敌人可不是只有天上天。”

    沐迟有些意外。

    “还请红老爷赐教?!”

    “此方天地的阴曹地府早已被浸透不少。所以,理论上来说,如今的阴曹地府可是整个人间的敌人。”

    沐迟不禁愣了一会。

    “如果阴曹地府都被人把控的话,人间不早就完蛋了?!”

    “所以,才有九百年前虞朝异姓王,也就是你们扎纸匠祖师爷掀起的轮回之战。如今除了阴曹地府,还有一处小六道轮回,由虞法一脉遗孤把持。那处小六道轮回便是人间的希望。”

    沐迟缓缓思索半晌。

    “虞法一脉也是人族之身,如何保证其至理至公?!”

    红老爷闻言,遂仰天长笑。

    “当然是靠那位异姓王的手段了。虞法一脉之命运尽数被那位异姓王以纵纸术与小六道轮回勾连了起来。若是小六道轮回失了公允,虞法一脉上上下下皆会魂灭躯溃。所以这尽千年来,虞法一脉时刻隐藏着自己,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小六道轮回现世,若无周全力量保护,迟早会亡于人间之手。”

    沐迟微微抿唇。

    “真是可笑!虞法一脉人族儿郎为这人间保有一丝希望,人间却总想把小六道轮回抢到自己手中。”

    红老爷忽而回过身子,亦是一脸冷漠。

    “所以这些年,入侵阴曹地府的那些古之修士才会放任小六道轮回自流。他们想看一场狗咬狗的戏码。”

    沐迟随即晃了晃脑袋。

    “这些又与我何干?!”

    “在小六道轮回现世之前,确实与你干系不大。”红老爷解释道,“可一旦小六道轮回现世,你便是那稀世珍宝,至少人间明面上唯有你一个人身怀虞朝异姓王的纵纸术。”

    红老爷忽而顿首,话锋一转。

    “本君其实挺好奇的,你这纵纸一术究竟传自何人?!”

    沐迟闻言沉默不语。

    眼见沐迟无言,红老爷遂轻笑着自顾自接茬。

    “这便是本君的第二个目的,提醒你主意自身安全,尤其是出了不死火山。这偌大人间藏龙卧虎,本君这南疆赤龙的名号在有些大能眼里也是不够看的。”

    他遂操手执礼。

    “多谢红老爷点醒。”

    红老爷见沐迟又玩书生那一套,嫌弃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你也别给老子玩这一套虚头巴脑的礼数。那两柄剑你可曾见到?!”

    沐迟愣了一下,遂颔首示意。

    “那是本君送你的礼物。”

    沐迟撇了撇嘴,似乎是有些嫌弃。

    红老爷不禁来气儿。

    “你小子在嫌弃些什么?!本君告诉你,那两柄剑可是大有来头。百年前天外天仙直门碎裂后,天河之水夹带着千古剑修的剑戈顺天而下,百年未绝,是谓剑潮。本君可是顶着无数剑气杀伐在剑潮内游了好久才找到这两柄剑君的佩剑。你小子不偷着乐,还嫌弃?!实在不行你便还给本君,反正你现在也是习枪。”

    “那可不行。”

    摇头间,沐迟径直撇过身子,捂着胸膛。

    “小子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剑没有剑鞘着实有些可惜。”

    “它们有剑鞘。”

    沐迟稍愣了半晌。

    “您是说阿纸和阿墨?”

    “不然呢?”红老爷不禁嗤笑道,“它们喜食剑气,你若是练剑,它们合该为你的剑鞘。这是双赢之事。”

    沐迟眨了眨眼,有些怀疑红老爷之所以如此大方,一定是目的不纯。

    红老爷自是瞧得。

    “本君说过,本君只有一个目的,那便希望人间的后生力量快快成长起来,无有族群之分别。若是有朝一日,这人间沦为了天上天的猪圈,本君还不知道去哪哭去。”

    “可我没有剑道法门......”

    挠了挠头,沐迟顿感尴尬。

    红老爷见状,咧嘴直笑。

    “你不需要功法,等你什么想通了,那两柄剑自会教你无上剑法。剑之君者,为剑而生,为剑而死,他之佩剑天生便是你最好的剑道老师。”

    沐迟抚摸着胸膛。

    “......它们有名字吗?”

    “有。”

    红老爷微微昂首。

    “白剑挽澜,黑剑扶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