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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衣门 第一节 噙剑(5)

    “掳走?”褐衣乐不可支,道:“蓝衣妹妹,听这情形,你是被他直接抱上山去的吧?凭你的武功之高,竟能被他一把拿住,握腰而走……哎,是他故意的,还是你故意的?”

    蓝衣气道:“就知道你会笑我。我本不想说的,可是大姐心细如发,我若是不讲清楚当时经过,肯定过不了大姐那一关。褐衣姐姐,你要是还想听我说,你就别再笑了。”

    褐衣捂着嘴,一边眨眼一边点头。

    雪衣只抿着嘴,眼睛弯弯如月,看向蓝衣。

    蓝衣说:“此人的武功,比我高出一大截。我一时未查,被他拿住了腰间穴道,根本使不出力气,只得任由他带我上山。却也因此,他知道了我是女子,到山顶后,他立刻把我放下,退开三尺之远,对我说,适才不知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莫怪。”

    “都是会家子,愿打服输。我技不如他,又有什么可怪他的?我便道,不必再说闲话,既然都是来查探的,莫若互不打扰,今夜就由他去查,明夜我再去查,互不相干。”

    “那人却说,敢问姑娘可是天衣门中人?我顿觉奇怪,我的武功,确是师父教的,若真是同谁打上个十招八式,被对方认出来所学渊源,倒也正常。可这人一把就拿住了我,并未同我真正过招,他怎么会认出来呢?”

    雪衣见蓝衣望向自己,便道:“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么?那自然是你的荧光菇露了底啊。荧光菇种之不易,倘会蜡制保存,荧光可保三年不灭,寻常人若有一颗,必视之若宝。江湖上早有传闻,天衣门紫衣擅种此菇,亦会蜡制。只要花费千金,江湖人便能从天衣门买回去一颗。而用千金买回去的稀罕物,若是掉了的话,谁会不赶紧捡回来啊?大概,就只有我天衣门中之人吧?”

    蓝衣恍然道:“大姐果然有如身临其境。那一晚,他一抓住我的手腕,我那颗荧光菇就掉下了地。跟着他便拿住了我,我自然无法去捡回来。我想着,掉了就掉了呗,回来后,我再找紫衣要一颗就是了,压根儿没想过要回去捡。”

    雪衣道:“便是你这态度,让他起了疑,那么贵重的荧光菇掉了,本来你该说,今夜由你回去查,明夜他再去查。可你却浑不在意,竟让他今夜先去查。再加上,你又是个姑娘,在这江湖上,除了我天衣门中姐妹,谁还能这么大方?”

    褐衣忍不住笑着插嘴,道:“她是真大方,她不是看上人家了嘛,那人若回去捡了荧光菇,正好做定情信物……”

    蓝衣对着褐衣咬一咬牙,褐衣不理,继续说道:“哎,喜欢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在这天衣小院中,一直就属蓝衣妹妹你最爽利,干嘛这会子扭扭捏捏的?没关系,你往下说,若这男人真值得你喜欢,姐姐我帮你追。就冲我这做饭的手艺,管保能帮你拴住他的心。”

    蓝衣气笑了,道:“哦,他喜欢你做的饭,然后心会拴在我身上?这种男人还值得我喜欢?实在跟你说吧,褐衣姐姐,值得我喜欢的男人,就算是我煎个糊饼子喂他,他也会说好吃。”

    褐衣赶紧道歉,说:“对,对,你说的没错儿。是姐姐我说错话啦,妹妹你胸襟宽广,千万别介意,你往下说啊。”

    蓝衣没奈何,续道:“他既然直白问了,我不愿对他撒谎,就点头称是。那人便道,他晓得我来查什么了。只是,我不必再去,他已经偷听到,采菊叟的确是藏下了一本旧案户册。但是,五年前他致仕回乡时,只带了那幅圣皇小字,户册却不曾见。那人几次来这里,本也是想找机会偷听采菊叟会不会说起那本户册的去向,他已在院里窝了好几个晚上,孰料还没听着什么,就先遇见了我。”

    雪衣皱眉思索着。

    褐衣很纳闷儿,道:“这人是谁?难不成,他竟会知晓二十年前的旧事,他是个什么来路?”

    蓝衣看一看雪衣,说:“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天衣门门主的崇拜者。见我很是讶异,他又补充说,是前任天衣门门主,不是现任天衣门门主。我立刻问他,他同我们师父有什么关系?结果他不肯再讲,只说,姑娘放心,找户册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不必我再辛劳。他让我先回来,说他一旦查知准确消息,定会前来找我。说完,他就纵跃而去,身如鸿雁,我追之不及……然后,我就回来了。”

    褐衣听得一楞,见蓝衣吁了口气,拿起筷子吃菜,问道:“你怎么吃上啦?这就完了?”

    蓝衣道:“唔……完了。”

    褐衣推着她肩膀,问:“咋没说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蓝衣理也不理。

    雪衣开口道:“这还用说啊?我们的蓝衣妹妹,自恃武功高妙,从不服人。偏是一提到这位先生,话里话外,总说他武功好极,自己完全不能比,这不是动心了,还能是什么?蓝衣妹妹,其实你真不用想该怎么说,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能听出来你的心声。”

    蓝衣不抬头,只顾吃菜。

    褐衣问:“大姐,这人是个什么路数,你能猜出来吗?”

    雪衣缓缓摇头,道:“现下还不能,不过,再等一等,或许还有消息回来,我便可以慢慢拼出来。”

    是夜无话。

    蓝衣回来后,褐衣松了一大口气,验号接案的事立刻丢给蓝衣,自己回归厨房。

    又等了几日,青衣、紫衣和赤衣一同出现在小院里。

    赤衣回来就嚷:“咦?老车呢?大姐,我们都不在,你还敢把老车派出去?他居然肯走?”

    雪衣抚额,道:“难得这些日子听不见赤衣妹妹嚷了,我还怪想的……你且别管老车,说说你们查到了些什么。”

    青衣道:“遵大姐吩咐,我们几个去五灵观。我磨了老师太整日,到底还是磨得她心软,对我说,可以去找寻一位游方和尚。那位大师法号厌畸,云游天下。前两年,他曾到五灵山来游历,听说我们师父葬在静地,还专门过去祭奠,念了往生经。老师太说,她与那厌畸和尚谈了一会儿,追忆起我们师父,似乎那和尚十分熟悉天衣小院,而且,话语隐约之间,也象是知道大姐家的旧事。”

    紫衣接着说:“青衣打听到这消息后,我们便分头去打探那位厌畸和尚的下落,谁知,江湖上似乎听说过这和尚的人不少,却没一个知道这和尚的下落,尤其是天衣门重开后的这大半年时间,竟再没什么人见过那个和尚。我们白跑了这些天,浪费了几个问题,算是无功而返。”

    赤衣却道:“我看,还是再去磨一磨老师太吧,前两年居然曾有个和尚来拜祭过师父,若不是青衣姐姐会磨人,她到现在都不会告诉我们……老师太肯定还知道很多事情。”

    青衣摇头道:“不妥。老师太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开皇宫,到这五灵山来。大姐家的灭族之祸,发生在那之后。老师太本就是槛外人,在宫内清修时避不开,才会与俗世有所牵扯,如今即已出了宫,绝不会再回头去打听这些事,她应该不会了解那桩旧案。”

    雪衣道:“青衣妹妹说的对。老师太之前不同我们讲那和尚的事,是因为那时天衣门正在闭门,妹妹们大都离散。到得去年,天衣门虽然重开,可没有什么必要,老师太又何必主动再提?她老人家毕竟是出世的,这些入世的琐事,老师太不会放在心上。”

    赤衣接口嚷道:“对啊,大姐,说来说去,那两年,姐姐们莫名其妙的离散而去,究竟耽误了多少正事啊,你就不能跟我讲讲,到底是为什么吗?”

    褐衣拉扯赤衣,说:“你呀你呀,就是个属小乌龟的,咬住了就不放。快跟我走,我专门做了你爱吃的小菜,整整放了一屉,我给你拿到你屋里去,只给你一个人吃。”

    赤衣要待不依,却拗不过褐衣的力气大,硬生生被拽走了。

    青衣和紫衣看着雪衣,等她示下。

    雪衣安静地想了一会儿,抬眼对青衣说:“青衣妹妹,紫衣妹妹,你们去找一找噙剑姐姐吧,就说我主动想要见她,请她来天衣小院一叙。”

    紫衣很是惊讶,问:“大姐,你要破誓见她?为什么?”

    青衣苦笑了一下,却接口问:“敢是大姐,对我并不相信?”

    紫衣一听,更惊讶了,视线在两个姐姐之间转来转去,说不出话。

    雪衣盯住青衣,轻轻问道:“这就是你当年,从天衣门离散时,想要跟我说,而没能说出口的话么?”

    青衣忽然泪湿。

    雪衣等了等,见青衣仍未开言,便道:“青衣妹妹,你多心了。你入门虽然最迟,只跟了师父三年半的时间,但你玲珑七窍,看人即准,又极擅表达,师父对你是很看重的。至于我,是你的大姐,对你更是倚重有加,我怎么会不信你?”

    青衣哽咽,难过地说:“我知道大姐想要问噙剑什么。上次鼹鼠爷爷用暗器伤了她,我就想替大姐去问她。可显然,大姐并不信我,宁肯破誓,也要亲自见她……”

    雪衣叹道:“妹妹,你想左了。我要自己见她,是因为有些事,你们都不知道,你没办法替我去问。比如,我这残废之伤是怎么来的,我还没同你们讲过,是不是?”

    青衣惊道:“难道大姐受伤,同查二十年前的旧案有关?大姐,原来你早就在查家人之事?”

    雪衣点了点头。

    青衣和紫衣互相看看,都觉得有许多话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雪衣淡淡道:“两位妹妹,先不必问了。就请先按我的吩咐,去找噙剑姐姐来此吧,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见她,你们就会全知道了。”

    青衣和紫衣领命而去。

    办事效率很高,只隔了一日,她俩便不知在哪里找到了噙剑,噙剑一听大喜,立时跟着回来。

    雪衣并未请噙剑进屋,而是让她在院中落脚,只给放了一张软椅,连茶都未奉上。

    雪衣端坐在厢房花窗前,褐衣、青衣、紫衣和赤衣四方站定,将噙剑围在中间,蓝衣伏在房顶,竟成了个天罗地网之势。

    噙剑环视了一圈儿,笑道:“罢哟,你们也不嫌费事儿。黄衣不在,雪衣又不能动,你们布不了天衣阵的。我若想逃,你们根本拦不住我。再说,你们并不会杀我,单凭蓝衣的本事,打我还行,真想要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雪衣道:“噙剑姐姐不必斗口,你我难得见面说话,今日我也并不想要困住你。只是,你求问我天衣门之事,我思来想去,终觉还是差些要紧消息,必得与你当面一谈。之后方可决定,我到底要不要举天衣门之力,接下你这个案子。”

    噙剑想了想,狡猾地说道:“你要问我问题?你还没接我的案子呢,亦没给我答案,我凭什么回答你?”

    雪衣轻道:“若你要我接的案子,是真心想要寻亲,那你当然就会回答我……若你并不是真心为了寻亲,那你现在就走吧,你这案子,我不会接的。”

    噙剑仰脸想了一会儿,终于气馁,道:“我想要寻亲,你问吧。”

    雪衣问道:“你我的身世,师父说的很简单,你还记得吗?”

    噙剑道:“这还用问吗?我14岁那年,突然被天衣大娘找到,带我来这天衣小院与你相见,说我是你的堂姐,我们的父亲同宗,又在同一天被灭族,只有我和你逃了出来。天衣大娘说,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要多亲近,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来天衣小院看你。”

    雪衣点头道:“你来天衣小院那天,我还未满十三,之前从不知晓自己身世,只当自己是师父救回的孤儿。没想到,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亲人,我自然把你当成亲姐姐,你每次来天衣小院,我都带着妹妹们一起和你相处,还把什么事都讲给你听。却不料,你每次来都惹事生非,还用我告诉你的事,去欺负妹妹们,抢夺我们的心爱之物。师父总说你很可怜,虽会替我们主持公道,却又劝说我们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