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禁忌情深(7)
三年前，皇甫翊用自己多出来的那一副心肝，被父亲剜了出来、熬了药汤，“意外”救活了自己那个已经病入膏肓、躲在蚺帝墓里等死的三哥哥皇甫旭。从那以后，皇甫翊就成了他们父子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滋补药人”。
而，至于，亲生父亲和哥哥为什么可以一直大言不惭、毫无愧疚悔悟地不断喝下皇甫翊的心肝血汤，实在是一对披着人皮的狼心狗肺之徒。甚至，狼的心、狗的肺都要比那皇甫若舟、皇甫旭父子更有人性。
想到这儿，情急之下，皇甫翊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指尖嵌入到手心了，下意识地锤在了面前的墓门上。
“咯噔”一声，那石壁上，居然出现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儿凹陷处……
重如千金的硫磺色石门缓缓地从右向左边开启了。
面露惊讶之色的九小寒，立即松开了身前的子玉。赶紧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令九小寒感到更加意外的是，这道墓门平移的声音，如此之巨响，在这个空灵而阴森的地谷里产生着持续的回声，居然没能引起那条回到巢穴里陪伴着自己诸多幼蚺的巨型雌蚺的注意。
当然，还有一种最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也是九小寒最并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之一。那便是，这些原本仅仅存在于传说中和古籍中的史前上古怪兽，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的。
而，这道墓门开关的声音，大概是经常出现的，对这些大蚺小蚺来说，或许，已经是十分司空见惯的响动了；因此，现在，它们才会充耳不闻，即便听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敌人，恐怕是，要比那一对庞然巨大的雌雄双蚺更加凶狠了。
“子玉，咱们还是先进去躲一躲吧！”九小寒一边小声地说道。
同时，九小寒一步上前地跨到了子玉的身前，顺势拉起了他那只没有提剑的手臂，将仍然还呆呆地木在石门前、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子玉一把拽进了蚺帝墓中。
他们二人刚一进墓室，身后的石门就“咣当”一声落了下来。仿佛，过了这一道“鬼门关”，九小寒和皇甫翊就好像是便与那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一般。
眼前，是一条宽到可以通过一辆普通四轮马车的墓道，很深很深，就连九小寒凭借那双夜视能力超凡的蓝瞳，也无法一眼望到头去。然而，在皇甫翊的眼中，前面的路，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皇甫翊提着剑的手，轻轻地抚了抚仍然紧紧拉住自己另一只胳膊的九小寒的手背、身体也明显地向九小寒的一侧倾了倾：“慢点……太黑了，我看不见！”
子玉那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九小寒的手背，九小寒顿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心底的某种紧张，这才在意识到了，黑暗对于一个拥有普通视力的常人所产生的天生恐惧：“好！有我在呢，子玉，你别担心！”
“嗯！”
“我呢，就是你手中的灯笼。”九小寒微笑着，尽管子玉看不到，但声音里充满了令人舒心的笑容，九小寒接着补充道，“我这双眼睛啊，平常就是只会喘气、纯当摆设的一对窟窿。现在，反而，什么都能看得见了！所以，子玉，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呵呵~~~”
“我知道！”听了刚刚九小寒如此自信而乐观的那句话，皇甫翊点了点头，重新又直了直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皇甫翊不是怕黑，其实，他最怕的还是，自己会像三年前那样，再一次经历被亲生父亲挖心掏肝、去供养着他自己的嫡生三儿子。
如此看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互为彼此生命里的那一道光啊！
九小寒让子玉挽好自己的手臂，肩并肩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此前，那些年，在清心观生活的时候，九小寒也曾经在师父无为子道人的藏书阁里看过很多奇门异术的记载，其中的一些知识就是关于古人墓穴机关设计的阐述图文。
眼下，这条上圆下方的拱形墓道里，并没有什么能够超出九小寒已知范围的特殊机关。
第一道机关，其实，便是在九小寒先于子玉一步、刚刚迈进石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地就踩踏上了一块地面放置的暗道装置。
原本，这个机关，是地面上产生了足够的压力之后，沿着下面的暗道，能够传导藏在墓道石门内侧，于是，即可触发两边岩壁孔里面的六只箭头带毒的长箭。
然而，一来，由于九小寒的体重本身就相对于成年的男子偏轻了很多，踩踏的力量十分有限；二来，当九小寒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脚尖已经意外触发到了那个机关的时候，便没有完全落下自己的脚掌，反而是提足了一口气上到全身，随后，那只脚尖轻轻一点、速速离开了机关所在的位置。
九小寒可以看到，那个可以活动的、脚踏板式岩石砖块又上升起来、恢复成了原来的平整。
与此同时，不光是九小寒的耳力，就连一门之隔、只跨进来半只脚的皇甫翊，也可以隐约听得出来，那几支长箭原本已经“咔咔咔”地准备就位，马上就要从他们身体两侧的岩石箭道的机关口处射出了，但是，随着九小寒脚下的那块岩石砖块安然无恙，那些长箭又“咔咔咔”地落回到了大概是类似于储存盒的位置去了。
总之，这刚刚开头，还是万幸的。他们两个人算是巧妙地躲过了这第一关尚未发挥出任何作用的障碍。
尽管如此，九小寒的冷汗也是冒了一额头的。而且，皇甫翊的心刚才也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只是，他还是依旧选择相信了，九小寒机敏果敢的潜质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向甬道的深处定睛看了过去，在两侧墓道的石壁上方，每隔半丈左右的位置，都会嵌入一盏铜制的烛灯台。对面的两盏，并不是在隔空对称的位置，而是，交错的。而且，这种非对称式的设计，在古墓里是极其不常见的。而且，从表面的颜色上看，九小寒推测，这些铜烛台，约莫着，怎么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在通过已经流淌在盏台上的、还有凝固在四周的蜡汁，以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忽浓忽淡的蜡油味儿，九小寒基本可以判断，这里不只是曾经灯火通明过。从蜡汁积累的厚度来看，很有可能，还多日彻夜地长明不灭过！
更耐人寻味的是，就有一个铜制的烛台灯盏的下方悬挂着一块镶金边的铜牌。每个牌子上刻印着的字也是不同的。
九小寒带着子玉，一步一步地谨慎向前走着，同时，在心里，也将那些牌子上面的字逐个记了下来，联在一起，是这样的：
携古之道用以御今，江山如画爱民不尽，怎奈孤王容颜易泯，只叹难填欲壑胜心。
越往里面走，九小寒在甬道两侧的岩壁上、地面上，都会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刻有同一种古兽的圆形浮雕，仔细看过去，好像就是蚺身人面像。
但是，看多了、看久了，九小寒又似乎觉得，新看到的图案又和先前的那些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反反复复地写一个字，可是，一旦写多了、反而变得不认识这个字的感觉了。
九小寒深知，在视野方面产生的错觉，很容易让人陷入某种幻境，而且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摆脱，甚至，可能因此而丧命；所以，九小寒有意识地开始将自己的视线避开那些图腾式的古兽浮雕。
与此同时，由于，又有了刚才进入墓室第一道暗箭机关的前车之鉴，九小寒决定不再走中间的甬道，而是，利用了逆向思考的方式，改为背部贴着左侧的墙壁向前侧行，皇甫翊紧紧地挽住九小寒的胳膊，跟在其后，也是蹭着身后的岩壁摸索着。
但是，这眼下正身临其境却不知的第二关，九小寒和皇甫翊貌似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感觉到浑身乏力、呼吸不畅、头脑昏沉，直至最后，彼此都不知不觉地瘫软倒下，再也动弹不得了。
因为自己的嗅觉就极其灵敏，九小寒原本以为，在这历经千余年的古墓道里，除了那点弥漫着的蜡油味道，就没有其他的异常气体了。可是，殊不知，这种无色无味、早已失传了数百年的毒料，被人掺在蜡烛之中，随着未燃尽的蜡尾和蜡油挥发而出。
虽然，皇甫翊三年前是来过这里的，可是，当初，他是活生生地被捆绑在棺材里被八个死侍抬进来的，而且，从那个通气的小孔里，他只能看到这一路上影影绰绰的烛光。因此，在他对这条甬道的印象之中，也是没有毒气成分的。
依据他的初步推断，一来，可能是最近三年内才有人重新获得了那种特殊毒料的偏方；二来，这种毒料原本就在，只有通过和蜡烛一同燃烧的时候，毒性才会被化解掉。
而，这第三种情况，是最太不可能发生的，那就是九小寒自身上散发出来无色无味的那股吸妖之香，和这种墓穴之中特制的蜡油香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有毒气体。因为，毕竟，也只有自己的体味儿，九小寒是根本闻不到的。
九小寒闭上幽蓝的双眼，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对于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感到十分的后悔。这一次，自己又让子玉陷入了险境，哎！还是自己的道行太浅了啊呀！
九小寒左手伏着躺在自己臂弯里早已经不省人事的子玉的后背，右手正想要解开自己左手腕上的那条“仙柳藤”手链。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被一盆冰冷的雪水狠狠泼在脸上的皇甫翊再次醒来之时，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再次遭到了禁锢，而且，自己就躺在三年前的那同一口大棺材里。就在这一瞬间，皇甫翊仿佛是有种身在梦境之中、穿越回了过去之感。
然而，借着墓室里墙角的微弱烛光，当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獠牙古兽铜面具的陌生男人正阴气沉沉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低头俯视并从头到脚俯视着自己的时候，皇甫翊终于知道，这，绝不是幻觉。
这个墓室，皇甫翊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在这里被囚禁了长达三年之久。他每天都活在身心难受的疼痛之中，心口与腹部的旧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就又被刀割开……他恨透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只是，从这个陌生面具男人的气息之间，皇甫翊可以准确地判断出来，对方肯定是人族。不过，此人既不是曾经用自己心肝血来延年益寿、企图长生不老的亲生父亲皇甫若舟，也不是用自己心肝入药救命而重获新生的亲三哥皇甫旭。虽然隔着那个厚厚的面具，皇甫翊能够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把我捆在这儿？”皇甫翊平躺在棺材里、如同刀俎之下的一块人型鲜鱼肉，又狠劲挣扎了两下，手脚反而被勒得更紧了。
居然还是捆妖藤，这种东西，就是先前在黑狼洞中九小寒被捆绑之时对方所使用的藤锁。难道，是同一拨人，或者说，是同一拨妖？
七个多月前，皇甫翊从这个古墓中意外逃生出去，在于清心山遥望、相隔数百里、比邻义安郡的枫林坳里，亡命天涯了许多时日，最后，才找到了那个相对安全的黑狼洞，暂时当做了栖身之所。
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身型异常彪悍、几乎个个都是普通同类两倍多之大的那群黑狼，究竟是它们天然自炼而成的，还是被人豢养成妖的。不仅凶恶无比、嗜血成性，而且，有时，还能直立行走、用人族手势的方式进行交流。
而，至于，亲生父亲和哥哥为什么可以一直大言不惭、毫无愧疚悔悟地不断喝下皇甫翊的心肝血汤，实在是一对披着人皮的狼心狗肺之徒。甚至，狼的心、狗的肺都要比那皇甫若舟、皇甫旭父子更有人性。
想到这儿，情急之下，皇甫翊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指尖嵌入到手心了，下意识地锤在了面前的墓门上。
“咯噔”一声，那石壁上，居然出现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儿凹陷处……
重如千金的硫磺色石门缓缓地从右向左边开启了。
面露惊讶之色的九小寒，立即松开了身前的子玉。赶紧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令九小寒感到更加意外的是，这道墓门平移的声音，如此之巨响，在这个空灵而阴森的地谷里产生着持续的回声，居然没能引起那条回到巢穴里陪伴着自己诸多幼蚺的巨型雌蚺的注意。
当然，还有一种最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这种情况，也是九小寒最并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之一。那便是，这些原本仅仅存在于传说中和古籍中的史前上古怪兽，是被某种力量所操控的。
而，这道墓门开关的声音，大概是经常出现的，对这些大蚺小蚺来说，或许，已经是十分司空见惯的响动了；因此，现在，它们才会充耳不闻，即便听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敌人，恐怕是，要比那一对庞然巨大的雌雄双蚺更加凶狠了。
“子玉，咱们还是先进去躲一躲吧！”九小寒一边小声地说道。
同时，九小寒一步上前地跨到了子玉的身前，顺势拉起了他那只没有提剑的手臂，将仍然还呆呆地木在石门前、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子玉一把拽进了蚺帝墓中。
他们二人刚一进墓室，身后的石门就“咣当”一声落了下来。仿佛，过了这一道“鬼门关”，九小寒和皇甫翊就好像是便与那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一般。
眼前，是一条宽到可以通过一辆普通四轮马车的墓道，很深很深，就连九小寒凭借那双夜视能力超凡的蓝瞳，也无法一眼望到头去。然而，在皇甫翊的眼中，前面的路，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
皇甫翊提着剑的手，轻轻地抚了抚仍然紧紧拉住自己另一只胳膊的九小寒的手背、身体也明显地向九小寒的一侧倾了倾：“慢点……太黑了，我看不见！”
子玉那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九小寒的手背，九小寒顿时感觉到了来自对方心底的某种紧张，这才在意识到了，黑暗对于一个拥有普通视力的常人所产生的天生恐惧：“好！有我在呢，子玉，你别担心！”
“嗯！”
“我呢，就是你手中的灯笼。”九小寒微笑着，尽管子玉看不到，但声音里充满了令人舒心的笑容，九小寒接着补充道，“我这双眼睛啊，平常就是只会喘气、纯当摆设的一对窟窿。现在，反而，什么都能看得见了！所以，子玉，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呵呵~~~”
“我知道！”听了刚刚九小寒如此自信而乐观的那句话，皇甫翊点了点头，重新又直了直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皇甫翊不是怕黑，其实，他最怕的还是，自己会像三年前那样，再一次经历被亲生父亲挖心掏肝、去供养着他自己的嫡生三儿子。
如此看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互为彼此生命里的那一道光啊！
九小寒让子玉挽好自己的手臂，肩并肩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此前，那些年，在清心观生活的时候，九小寒也曾经在师父无为子道人的藏书阁里看过很多奇门异术的记载，其中的一些知识就是关于古人墓穴机关设计的阐述图文。
眼下，这条上圆下方的拱形墓道里，并没有什么能够超出九小寒已知范围的特殊机关。
第一道机关，其实，便是在九小寒先于子玉一步、刚刚迈进石门的时候，一不小心地就踩踏上了一块地面放置的暗道装置。
原本，这个机关，是地面上产生了足够的压力之后，沿着下面的暗道，能够传导藏在墓道石门内侧，于是，即可触发两边岩壁孔里面的六只箭头带毒的长箭。
然而，一来，由于九小寒的体重本身就相对于成年的男子偏轻了很多，踩踏的力量十分有限；二来，当九小寒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脚尖已经意外触发到了那个机关的时候，便没有完全落下自己的脚掌，反而是提足了一口气上到全身，随后，那只脚尖轻轻一点、速速离开了机关所在的位置。
九小寒可以看到，那个可以活动的、脚踏板式岩石砖块又上升起来、恢复成了原来的平整。
与此同时，不光是九小寒的耳力，就连一门之隔、只跨进来半只脚的皇甫翊，也可以隐约听得出来，那几支长箭原本已经“咔咔咔”地准备就位，马上就要从他们身体两侧的岩石箭道的机关口处射出了，但是，随着九小寒脚下的那块岩石砖块安然无恙，那些长箭又“咔咔咔”地落回到了大概是类似于储存盒的位置去了。
总之，这刚刚开头，还是万幸的。他们两个人算是巧妙地躲过了这第一关尚未发挥出任何作用的障碍。
尽管如此，九小寒的冷汗也是冒了一额头的。而且，皇甫翊的心刚才也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只是，他还是依旧选择相信了，九小寒机敏果敢的潜质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向甬道的深处定睛看了过去，在两侧墓道的石壁上方，每隔半丈左右的位置，都会嵌入一盏铜制的烛灯台。对面的两盏，并不是在隔空对称的位置，而是，交错的。而且，这种非对称式的设计，在古墓里是极其不常见的。而且，从表面的颜色上看，九小寒推测，这些铜烛台，约莫着，怎么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在通过已经流淌在盏台上的、还有凝固在四周的蜡汁，以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忽浓忽淡的蜡油味儿，九小寒基本可以判断，这里不只是曾经灯火通明过。从蜡汁积累的厚度来看，很有可能，还多日彻夜地长明不灭过！
更耐人寻味的是，就有一个铜制的烛台灯盏的下方悬挂着一块镶金边的铜牌。每个牌子上刻印着的字也是不同的。
九小寒带着子玉，一步一步地谨慎向前走着，同时，在心里，也将那些牌子上面的字逐个记了下来，联在一起，是这样的：
携古之道用以御今，江山如画爱民不尽，怎奈孤王容颜易泯，只叹难填欲壑胜心。
越往里面走，九小寒在甬道两侧的岩壁上、地面上，都会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刻有同一种古兽的圆形浮雕，仔细看过去，好像就是蚺身人面像。
但是，看多了、看久了，九小寒又似乎觉得，新看到的图案又和先前的那些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反反复复地写一个字，可是，一旦写多了、反而变得不认识这个字的感觉了。
九小寒深知，在视野方面产生的错觉，很容易让人陷入某种幻境，而且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摆脱，甚至，可能因此而丧命；所以，九小寒有意识地开始将自己的视线避开那些图腾式的古兽浮雕。
与此同时，由于，又有了刚才进入墓室第一道暗箭机关的前车之鉴，九小寒决定不再走中间的甬道，而是，利用了逆向思考的方式，改为背部贴着左侧的墙壁向前侧行，皇甫翊紧紧地挽住九小寒的胳膊，跟在其后，也是蹭着身后的岩壁摸索着。
但是，这眼下正身临其境却不知的第二关，九小寒和皇甫翊貌似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感觉到浑身乏力、呼吸不畅、头脑昏沉，直至最后，彼此都不知不觉地瘫软倒下，再也动弹不得了。
因为自己的嗅觉就极其灵敏，九小寒原本以为，在这历经千余年的古墓道里，除了那点弥漫着的蜡油味道，就没有其他的异常气体了。可是，殊不知，这种无色无味、早已失传了数百年的毒料，被人掺在蜡烛之中，随着未燃尽的蜡尾和蜡油挥发而出。
虽然，皇甫翊三年前是来过这里的，可是，当初，他是活生生地被捆绑在棺材里被八个死侍抬进来的，而且，从那个通气的小孔里，他只能看到这一路上影影绰绰的烛光。因此，在他对这条甬道的印象之中，也是没有毒气成分的。
依据他的初步推断，一来，可能是最近三年内才有人重新获得了那种特殊毒料的偏方；二来，这种毒料原本就在，只有通过和蜡烛一同燃烧的时候，毒性才会被化解掉。
而，这第三种情况，是最太不可能发生的，那就是九小寒自身上散发出来无色无味的那股吸妖之香，和这种墓穴之中特制的蜡油香混合在一起，所产生的有毒气体。因为，毕竟，也只有自己的体味儿，九小寒是根本闻不到的。
九小寒闭上幽蓝的双眼，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对于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感到十分的后悔。这一次，自己又让子玉陷入了险境，哎！还是自己的道行太浅了啊呀！
九小寒左手伏着躺在自己臂弯里早已经不省人事的子玉的后背，右手正想要解开自己左手腕上的那条“仙柳藤”手链。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当被一盆冰冷的雪水狠狠泼在脸上的皇甫翊再次醒来之时，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再次遭到了禁锢，而且，自己就躺在三年前的那同一口大棺材里。就在这一瞬间，皇甫翊仿佛是有种身在梦境之中、穿越回了过去之感。
然而，借着墓室里墙角的微弱烛光，当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獠牙古兽铜面具的陌生男人正阴气沉沉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低头俯视并从头到脚俯视着自己的时候，皇甫翊终于知道，这，绝不是幻觉。
这个墓室，皇甫翊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经在这里被囚禁了长达三年之久。他每天都活在身心难受的疼痛之中，心口与腹部的旧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就又被刀割开……他恨透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只是，从这个陌生面具男人的气息之间，皇甫翊可以准确地判断出来，对方肯定是人族。不过，此人既不是曾经用自己心肝血来延年益寿、企图长生不老的亲生父亲皇甫若舟，也不是用自己心肝入药救命而重获新生的亲三哥皇甫旭。虽然隔着那个厚厚的面具，皇甫翊能够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把我捆在这儿？”皇甫翊平躺在棺材里、如同刀俎之下的一块人型鲜鱼肉，又狠劲挣扎了两下，手脚反而被勒得更紧了。
居然还是捆妖藤，这种东西，就是先前在黑狼洞中九小寒被捆绑之时对方所使用的藤锁。难道，是同一拨人，或者说，是同一拨妖？
七个多月前，皇甫翊从这个古墓中意外逃生出去，在于清心山遥望、相隔数百里、比邻义安郡的枫林坳里，亡命天涯了许多时日，最后，才找到了那个相对安全的黑狼洞，暂时当做了栖身之所。
可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身型异常彪悍、几乎个个都是普通同类两倍多之大的那群黑狼，究竟是它们天然自炼而成的，还是被人豢养成妖的。不仅凶恶无比、嗜血成性，而且，有时，还能直立行走、用人族手势的方式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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