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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那时初遇

    三人来到街市,找了许久总算找到一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萧北二人一间,孙皓一间,各自休息。

    进了房间,萧夜问道:“你既遇见了她,今后如何打算?”北宫鸣知道萧夜必有这一问,他为人向来爽快,这时却扭捏起来,慢悠悠说道:“我和孙皓决定要去四川。”萧夜道:“何时?明日?”北宫鸣道:“是的。明日动身。”萧夜道:“也好也好。真的祝贺你。以后你就再也不用隐居了,哈哈。”北宫鸣道:“只是我不能陪你……”北宫鸣尚未说完,萧夜打断道:“这有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如今能和意中人相会,难道要你陪着我浪迹天涯,把意中人撇在一边?”北宫鸣道:“以后我们飞鸽传书,或者我写信到你们家的钱庄。你们萧家各地都有钱庄,让你们家的掌柜把信转交给你,联络是方便的。”萧夜见北宫鸣神情有些落寞不快,笑道:“是啊,这是很方便的。我们是好朋友,总不能有了意中人就不要我这个老朋友了吧,我还要找你喝酒呢。别这样,像个娘儿们。”北宫鸣听后一笑。说完话,洗漱一番,两人便上床睡觉了。萧夜躺在床上,思潮起伏,他虽然嘴上那么说,真要和好朋友分开,虽然是男人,心中仍不免惆怅,不知往后何日才能再见。

    另一边,孙皓躺在床上也是无心睡眠。和北宫鸣自五年前一别,到了今日方才再度相遇。整整五年时间,自己从抱怨老天不公,到慢慢放下,再到成亲,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谁知道五年后又让自己遇见了他,这么没预兆的,忽然的遇见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独自在江湖行走,终老江湖,谁知道天可怜见,居然让自己再次和他相遇。难道是爹爹在天之灵,已经原谅了他,看女儿可怜才让他来找自己的吗?人这一生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恩怨情仇真是分不清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涌。

    那是在五年前。孙皓还只是一位十八岁的少女。爹爹是江西青玉阁的阁主。青玉阁以锄强扶弱扶危济困为立派宗旨。在江西一带颇有名望,颇受当地人尊敬。孙皓的爹爹孙弘是青玉阁开宗立派的掌门,在江西一带是有数的江湖成名人物。那天,自己跟着爹爹去九江府办点事,路过一处地主老爷的宅院,正巧一群佃农正和这家的地主老爷为了地租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群情汹涌。本来这样的事常有,孙氏父女虽然侠义为怀,但他们本身是贫苦农民出身,知道只要有地主,佃农就永远受欺负,这实是无法可解的,自己有事赶着去办,并不愿节外生枝。正要催马而行,但是无巧不巧,那地主家的一个庄丁抡着大棒一棒打向一个佃农,谁知那佃农奋起蛮力往那庄丁身上撞去,那庄丁被猛的一撞,一个收势不住,手里的大棒居然就朝着孙弘打去。孙弘人在马上,大棒打来,正是孙弘的腰腹。孙弘是功夫高手,一见大棒打来用手抓住大棒往身后一拉,将庄丁连人带棒拉的往前直扑出去。孙弘这一拉可不一般,那庄丁哪里站得住脚,直直的往地上扑了个狗吃屎,摔得鼻青脸肿。爬起身来就要打孙弘。孙弘心中气愤庄丁欺负佃农,这才要教那庄丁摔一跤。这时见那庄丁再次打来,跳下马来一手夺过大棒,一手抓起庄丁奋力一抛,那庄丁在空中转了个圈,“砰”的一声落下地来。那庄丁这一摔,直摔得胸肋欲裂,疼得眼泪鼻涕直流。其他庄丁见孙弘一抓一抛把自己的同伴打的半天爬不起来,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哪里还能忍得住,七八个人全都朝孙弘围了过来。见孙皓和孙弘是一起的,自然也将孙皓围在其中。孙弘并不在意,孙皓倒是有些紧张,她那时跟父亲出来行走江湖不过数月,没遇到过被人围攻的情况。这时早已下马,挨着爹爹站立不敢妄动。孙弘抱拳作揖,说道:“诸位,不好意思,得罪了。请见谅。”其中一庄丁怒道:“还知道不好意思,笑话,一句得罪了就要我们放你走人不成?”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们见孙弘三两下动作就将自己同伴打倒在地,自己的同伴连对方衣服都没沾到半点,哪敢上来就动手,但是狠话却可以多说点。孙弘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诸位意下如何?”那带头的庄丁心道:“我们虽然人多,但看他身手似乎不弱,我们大家伙儿可不会什么武功,不过有些蛮力罢了,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会家子联手,我们多半打不过,那就要挨揍。”思虑已定,说道:“这样吧,你既然不是有意的,我们这位同伴的医药费你赔了就是,伤的重,一百两。”孙弘一听,心道:“心真黑,难怪佃农们要抗租。”心中不忿,笑道:“一百两太多了,我拿不出来,可不可以少一点?”那带头庄丁怒道:“一百两还嫌多,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着七八个庄丁一拥而上。孙弘哪会怕几个庄丁,见他们围着打过来,“唰”的抽出青钢剑,手腕一翻,一剑刺出,剑花朵朵,身子转了个圈,将庄丁们手中的大棒全部削断,出手快捷无伦。孙弘大喝一声:“还不快滚。”这时抗租的佃农们都鼓噪起来,有的大声喝彩,有的大骂庄丁们“活该”、“狗腿子”,都感到大快人心。还以为孙弘是有意为他们出头。庄丁们被削断木棒,一时戚戚,但并不“快滚”,口中嚷嚷着“有种你别走,有你苦头吃的。”仍将孙弘父女包围其中。佃农们见有人为他们出头,感到高兴,人人为孙弘父女大声助威,但也因此停止了和庄丁们的冲突,准备让孙氏父女作为“代表”,和地主老爷交涉。自己就当个看客罢了。孙弘不知庄丁们要搞什么把戏,他不想纠缠下去,耽误了自己的事。哪里理会庄丁们的话,一把推开自己面前的两三个庄丁,拉着孙皓就要离开。庄丁们当着众多佃农的面吃了亏,面子上挂不住,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更难弹压今日这些佃农。带头的庄丁想了一会,突然高声喊道:“今日谁能拦住这两人”,说着用手一指孙氏父女,续道,“老爷就免了他下个月的地租。”在场的佃农一听这话,纷纷窃窃私语。人群中有人喊道:“你说的话能作数?”那带头庄丁答道:“当然作数,老爷叫我负责和你们好好商议地租的事,早就嘱咐我只要你们要求合理,我可以做主给实在困难的几位免除一个月的地租。我们老爷是大善人,也不想把大伙儿往绝路上逼。今儿,就看各位出不出力了。”在场的佃农哪个家里不困难,虽然免除一个月的地租也管不了家里半年的口粮,但交给地主老爷的月租够家里喝稀粥喝上三个月的。人穷到一定份上,就是免除一天的地租也是好的。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谁也不想来闹事。这时一听能免一个月的地租,个个跃跃欲试。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看看别人有没有先站出来的。虽然没人站出来拦阻孙氏父女,但人群呐喊助威之声却是没了。人人安静的看着孙弘,没说不让走,也没说让走。孙弘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心中实在为难,本来是同情这些佃农的,事到如今,难道要和这些苦难的农人打架吗?索性不走了,转头问那带头的庄丁:“那么你把我们留下来,要做什么?”那带头庄丁答道:“嘿嘿,一会你就知道了。”孙弘也不害怕,拉着女儿的手,站在原地。不一会儿,见一个庄丁引着一群官兵赶了过来。那庄丁用手一指孙氏父女,在一位官兵耳边嘀咕几句,就退到一旁。那官兵一声招呼,众官兵手持链条和单刀就要过来抓捕。孙弘一见这架势,脸色一变,心下着急起来,喊道:“各位官爷,请慢动手,容在下……”但官兵们哪里听他说话,上来就要锁拿。孙弘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倒不是怕打不过这群官兵,但向来武林中人,都是尽量避免和官府起冲突的。不然官府穷究起来,再厉害的门派也要被官府给治的服服帖帖。不然怎会有“杀官造反”一说呢。你杀伤了官兵那就等同于谋反,这事可大可小。弄大了,要灭九族,往小了说,赔个不是,认个错,赔点银两也就了了。今日这局面,要是打了起来,那是和官府在明面上结了梁子。日后自己的青玉阁在江西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他身为一派掌门,这些才是他心里最思虑的。就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人群中冲出一人。那人挥剑一削,将当先一位官差的锁链给削为两截。那官差大怒,挥刀向那人砍去,那人挥舞手中利剑,向那官差小腹刺去,官差大惊,忙要闪避,那人挥剑直上,已将剑尖对准了那官差的喉头,那人大喝一声:“都请住手。”那被制住的官差是头领,余下一众官差见头头被制住了,本就投鼠忌器,这时见这人大喝一声,都住了手,且听他如何说下去。孙皓见这个人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哪里想到胆子这么大,敢和官家作对。见此人剑眉鹰目,英气勃勃,手中利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碧绿的光芒。这人自然就是北宫鸣了。但当时孙皓并不认识他。只听北宫鸣朗声说道:“诸位官差大人,你们为何要锁拿这对父女?我在旁边瞧得清楚,他们不过是路过此地而已。是那庄丁先持凶伤人,这位先生才摔他一跤,以为薄惩而已。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见证,大伙说我有半句假话吗?”众佃农都轰然称是,纷纷为北宫鸣作证。那群庄丁见对方人多势众,请来的官兵居然如此不济事,自然也不敢再多嘴。其实那群官差和地主老爷有交情,冲着钱的面子来的,哪里管谁对谁错,听他这么说,并不想和他辩论,一官差道:“既然如此,那么是我们误会了,你先放了我们沈捕头。有话好说。”北宫鸣道:“这事好办,你放他父女二人走路,我自然放了你们的人。”那官差一挥手,余下官差让开一条路,让孙氏父女二人离去。孙弘向着北宫鸣抱拳一揖,说道:“多谢这位少侠出手为在下父女辩说情由,请少侠不要难为众位官差大哥,少侠多多保重,敝姓孙,多谢你了。”说完和孙皓一人一马,自行离去。孙皓没有说话,跟着父亲离去时,在马上转头看了北宫鸣一眼,朝他微微一笑。北宫鸣对孙皓微一点头。

    北宫鸣见孙氏父女安然离去,也就放了那姓沈的官差,那群官差见自己的头领三两下就被北宫鸣制住,且孙氏父女已经离开,都悻悻而归。北宫鸣见事情已了,也收剑离去。留下一群庄丁和抗租的佃农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一边是帮手走了,一边是“代表”走了。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能赶跑官差的少年人也走了。安静片刻,佃农们又和庄丁们吵作一团。

    这是孙皓和北宫鸣初次相遇。本以为这辈子不过这一次萍水相逢,谁知,仅仅两天后,在江西九江府一位张姓乡绅的家里北宫鸣和孙皓又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