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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寻柳未留

    当年的袁府,今朝的柳府,竟是同样的落寞。门上的封条还是新的,竟是如此的让人惊心。天罡已灭,青山不在,柳府也算可以安宁离去。

    空寂,宁静,这宅子只不过几天时间,便已如荒废的枯宅般寂寥。

    她的人在哪?

    袁六郎开始寻找,婉儿也在帮忙去找。宅子基本没有大的变化,袁六郎倒是很容易搜了全府,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是,过了两天,消息早已遍布,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傻等?

    袁六郎在庭院中小亭坐下,心中思虑万千。突然他轻身跃起,便到了亭上。亭子上本有一凹处,只不过用木雕遮住,木雕原本雕刻的是一只昂头的凤凰,足尖伫立在细枝末梢。

    但是现在木雕已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浅浅痕迹,凤凰也不是凤凰,面目已然变化,神采全无。袁六郎将这块木雕拿起,凹处竟无一物。

    是她?肯定是她。已经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来找我?她是存了怎样的心?

    袁六郎轻身跃下小亭,竟在亭子里坐下。而且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这一切的源头究竟在哪里?难道由头真的是金刀门,我灭的金刀门么?三个月眼看着已经过去一个月,难不成真的要再等两个月不成?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袁六郎从臆想中惊醒,有人摸进来了。

    “老大,这柳府估计都被搬空了,我们来这还能捡到什么宝贝?”一个蒙面的汉子,竟握着一柄短刀,脚步轻盈的像猫,小声的询问着前头的那个汉子。

    “你不懂,有些值钱的宝贝,不花点功夫官府都找不到,跟我来。”带头的蒙面人径直走向后院。

    袁六郎未出声,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便已经带着婉儿飞身上屋顶趴着,看看这两个小贼能翻出什么样的宝贝。

    带头的小贼进到了书房,竟熟练的扭动了下墨砚,突然有声音从墨砚的桌底传来,地面竟开了一个暗格,小贼伸手便将其中的东西拿出,一本册子,和一方印章。

    “呸,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枉费功夫。”带头的贼都嫌弃。

    “老大,看来还是白跑一趟,咱还是走吧,这里有点瘆的慌。”跟着的小贼胆子看来不大。

    “来了,就留下来吧。”袁六郎飞身落下,那身黑衣在黑夜里更显得难以辨别,吓得两个小贼竟跪在地上求饶。

    “冤仇莫报错,不是我们害的你啊,饶命啊,饶命啊。”他们将袁六郎看成了冤魂。

    “自然不会,老实交代,你们怎么寻到了那东西?”袁六郎将计就计。

    “早先有人在我家里放了张纸条,说柳府暗格有宝贝,还将方法说的明明白白,我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真的只是想碰碰运气。”带头的贼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

    “纸条。”袁六郎并不多说。

    “在这,在这......”小贼说着便将纸条递给了袁六郎。

    “东西留下,你们走吧。”袁六郎说道。

    小贼还是跪在原地,不敢起身,还是害怕起身的时候便没有小命。“还不走,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嘿嘿......”婉儿沉着声音装神秘,笑的倒真的是阴的很。两个小贼身子一激灵,赶紧爬起来跑走了。

    “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天罡门的名册印章,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又是谁将这东西藏在这里?谁又将这消息告诉了小贼?又怎会恰好被袁六郎看到?

    “六叔,这估计有人故意要你看到,让你时刻警惕,我们的行踪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婉儿沉静的说到。

    波澜未平,风雨骤至,缘起缘灭,何故难寻。

    “婉儿,你说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袁六郎沉声说道。

    “这个嘛,跳出江湖不就好了嘛,多简单的道理。”婉儿一副老成的样子,倒是也很有模有样。反观袁六郎,心事重重,愁眉紧锁,几百两银子债都没这样子难受。

    袁六郎翻开那纸条,纸条上写着“柳府书房墨砚,得一世富贵荣华,河间。”这笔迹再熟悉也不过,杨淑凤。“河间,河间府?为何引我去,真的见我一面这么难么?”袁六郎心思百转千回,苦口难言。

    臭名昭著的白塔,正在河间府。

    黑崖,白塔,天姝阁,算是江湖上赫赫威名的三大势力,黑崖以交易立世,只重买卖,不论其他,但是自身实力确实数一数二的。白塔,可以说是江湖上最恶的势力,虽名为白塔,却是无恶不作。天姝阁比较特殊,门派全为女子,为女子打抱不平,是江湖女郎最向往的门派。

    人这一生要走很长路,路上能有什么风景,只看心情。看山不是山,是知己,是情郎,是倩影风华。

    这一路走来,婉儿忙着赏风景,算是一个仙客,还忙着探听消息,又是一个小密探,没办法,长的乖巧又俊俏,自然很好探听消息。“六叔,江湖上怎么都风传你要去白塔呢?”婉儿疑惑的问道。

    “很明显,有人需要我去,或者有人需要白塔来找我的麻烦。”袁六郎说道。

    “渔翁之利?”婉儿有点明白了。

    “这话有理,看谁忍不住,忍得住的才能是渔翁,怕的是鱼儿咬钩,渔翁先动,却引的渔翁落水。”袁六郎想了这些,倒觉得有意思。

    “说什么昏话,乱七八糟的,绕多少弯子才能明白。”婉儿有点置气,动脑子真的很让人心烦,尤其让漂亮的女人动脑子。

    “有茶,六叔快走,听你说话,出一身汗。”婉儿拉着袁六郎往茶亭走去。

    “听人讲话会出汗,什么理论。”袁六郎慢声说道。

    茶棚很简陋,一个炉子,一个茶壶,几只茶碗,还有摇摇欲坠的草棚。

    “有意思,有意思。”茶棚里的老人说着话,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您说什么有意思?”婉儿问道。“你身旁这人有意思。”老人说着便转身走向炉子。

    “不知您的茶是不是也有意思?”袁六郎问道。“茶自然是好茶,小心......”老人急忙说道。一只箭从斜侧射来,风声骤起,袁六郎闻声迅疾闪身,一手抓住箭尾。箭上有纸条,袁六郎看也不看,直接将箭射向炉火内。

    “六叔,怎么不看看写的什么......”婉儿看着这一幕,问道。

    “何必看,我不去就山,山自然来就我。”袁六郎已坐好,静等好茶。

    “好快的手,这茶你喝的自然不会差。”老人端来茶,静静的倒了一杯。果然是静静的,一声响动,便再无声息。

    “我也来喝一杯。”婉儿说道。“这茶你喝不得。”老人按住婉儿想去抓茶壶的手,婉儿竟不能动弹。

    “六叔,不能喝。”婉儿用力想挣脱,却是泥牛入海,动弹不得。

    “这茶我喝得,前辈还请松松手,这小妮子哪受得了这么强的劲。”袁六郎一饮而尽,并无些许犹豫。“果然有些气度,你且休息休息。”老人放开婉儿的手,说道。

    袁六郎喝完茶竟慢慢的合上了眼,“六叔,你怎么了?”婉儿奋力摇晃着袁六郎的身子,“你给我六叔喝的什么?”婉儿已知道袁六郎只是昏睡过去,并无性命之忧。

    “他这几个月来,伤痛累积,自然需要调理。”老人轻声说道。“那为何又弄昏我六叔?”婉儿勉强有些接受,但还是不太理解。

    “你难道不知道睡觉更能解乏,好好睡一觉,对现在的他来说难能可贵。”

    “有理,那我现在可以喝茶了么?”婉儿竟还想再去提茶壶。“换一壶,有胡子的姑娘我可不想看见,哈哈。”老人笑着收走了茶壶,婉儿倒是搓着小手,仰头想象。长胡子的婉儿照镜子,天哪,怎么会这样,婉儿不禁抖了抖身子。

    “您是什么人,做这种事又是为什么?”婉儿喝了口新泡的茶问道。

    “老人家容易多愁善感,碰到了熟悉的东西免不了勾起些往事。”

    “熟悉的东西,您是说那把刀?”婉儿还算心细,袁六郎身上最耀眼的东西莫过于那柄金刀。“小姑娘倒是很机灵嘛。”老人也慢悠悠的品茶。婉儿细打量着老人,虽胡子错乱不堪,但却又一种不同的气度。身手应该很高,婉儿如是想。

    “小姑娘,喝完茶扶你六叔进内屋去吧,这个草棚实在不是好歇息的地方。”老人抿一口茶,慢悠悠说道。“慢点喝,茶慢饮,事缓做。”

    婉儿大口饮茶的动作,倒是像个小侠士,不拘小节,茶已漏在嘴边,竟只是一抹,便去扶袁六郎。听得此话,婉儿倒是有点埋怨的说道“老人家也这样话说一半,留一半,看人笑话。”

    “小姑娘着实有趣,着实有趣啊,哈哈哈。”老人看着婉儿竟有些神情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确实很像啊。”老人喃喃道。

    “像什么,您可别说我像您的红颜知己啊,太肉麻了些。”婉儿适时的打断了老人的想象,独自扶着袁六郎回往内屋走去。

    “看来老天待我着实不薄。”老人闭上了眼睛,又开始慢慢品茶。

    “你说有一个侠义肝胆,心性良善之人,此刻我已见到。但这小姑娘,我倒是更中意的很哩。卓兄果然好眼力。”老人将茶一饮而尽,说道。

    谁在引领这场风波,又扮演怎样的角色,没有人知道。

    不到结局,都在棋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