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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镇山不易

    无辜之人本不该受牵连,像劳禄。一生劳碌,一生中正,却因为袁六郎而死。若不是谢青山是袁六郎的朋友,又怎么会毫无防备?

    袁六郎心神不宁,他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已逝的兄弟。只不过过去一夜,袁六郎似已老了十多岁。胸口的血液已经凝固,他竟已如风烛残年的老头般。

    天方初亮,门外已有脚步声渐近。

    “六叔,你怎么了,六叔。”婉儿进门看到袁六郎这般,竟哽咽的哭出了声。

    “事情怎么还没结束。”袁六郎眼睛已经微微闭着,他的泪竟从眼角处滑落。袁六郎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汉子。他承受的太多,金刀门压了他十年,劳禄,杨淑凤,再加上无辜而死的那些人,柳府等等。他背负的越多,越觉得自己可恶,一人死总比这么多人死要好。

    袁六郎闭着眼,就这么闭上了,他已疲惫了,已不想再睁眼。

    袁六郎做了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很多死去的人,金刀门个个面容狰狞如恶鬼,还有一些没有面目的鬼,在他面前竟逼的他难以逃脱。劳禄在他身边,还是他的兄弟,永远不屈服,可是这次劳禄竟转头对他说“袁弟,你怎么结交谢青山这种恶人,害我性命?”

    袁六郎想说话,但他说不出来。周围的声音都是索命的声音,袁六郎缩在墙角,那些恶鬼就开始往他身上窜,伤痕遍布。突然四周安静了,恶鬼散了,又出现了天罡门,谢青山带头,刀剑暗器全往他身上招呼,袁六郎竟不再动弹,只想等待死亡降临。

    袁六郎本打算就这么死亡,但是他听到了一声“六叔”,“婉儿,婉儿,对,我还有需要保护的人,我的命值几分?还有金刀门,卓大哥!”

    瞬间一切就安静了,梦总会过去,袁六郎已睁开眼。

    “六叔,你醒了,吓死我了,刚刚我看你牙口紧闭,我还以为......”婉儿已泣不成声。

    “婉儿,我没事了。”袁六郎脸色还是苍白,胸口已敷上了药,腹部的伤好像有点恶化,但总归是已经在愈合。

    “婉儿我昏了多久?”袁六郎问道。

    “只过去两日。”婉儿说道,“赫连城来过一次,把场面收拾了,便走了。”

    “倒是我欠了他的情。”袁六郎说道。“龙川河埋在哪里?”

    “龙川河和谢捕头都埋在山上,六叔,你还没跟我讲发生了什么事情。”婉儿说道。

    “龙兄如此正人君子怎么能同谢青山这个小人埋在一处地方”袁六郎愤怒的说道,竟忍不住的咳出了声。

    “谢捕头是个小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六叔,我不明白。”婉儿确实有些糊涂,毕竟谢青山跟他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谢青山是天罡门的门主,我与龙兄比试完,都已没有力气,谢青山趁机害了龙兄,只不过他太自大,也太胆小,所以他也死了。”袁六郎说道。

    “真是藏的好深,世间怎有这般人?”婉儿很气愤,想不到谢青山竟是人面兽心的家伙,“六叔,那就麻烦了,现在他们都死了,岂不是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

    龙川河毕竟是京城名捕,在职的捕头,杀害捕头可是掉脑袋的罪。

    “烦心事还真不少,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袁六郎对这种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事情总需要一步步解决,袁六郎此刻想的是谢青山之前的话。

    杨淑凤,只有她知道事情的全部。可是她在哪里?

    “谢青山,谢青山!”袁六郎惊呼道。“带我去!”

    “六叔你伤还没好,先休息休息吧”婉儿很担心袁六郎的伤口,万一再开裂,那就不是几服药就能解决的了。

    “必须要快,不然来不及。”袁六郎说道,他已开始穿起外衣,婉儿只能随着一同前去。

    坟墓已经被挖开,袁六郎已去翻谢青山的身体,只过了两天倒不至于会让所有的东西都湮灭。果然,袁六郎已找到了。

    “事情结束,带他的脑袋来柳府。”是杨淑凤的字迹,人十年未见,但是看到字迹还是能一眼认出。

    京城的龙没了,虎还在。

    消息很快,两三日间,江湖已是传遍了袁六郎灭了天罡的消息。同时还有龙川河的消息。龙川河也被袁六郎杀害。

    名是虚的,罪名也是。不在局中,不懂局中事,局外人看到的也只是结局。

    “袁六郎,该死啊!”虬髯怒目,身子不算高,但一双拳头倒是大的出奇。江湖上谁也不敢承受他的拳,虎拳镇山,没有钢铁一般的身子根本扛不住这一双拳。

    “跟上面说一声,我有事,要出去几日。”虎镇山对着手下说道。

    “二爷,你别冲动,消息还未确凿,再急也不能急这一时。”手下自然会规劝。

    “大哥已经去了三天,你跟我说不急这一时?我连他的尸体都没见着,我劝不了自己这双拳头。”虎镇山眼里已经朦胧。他的双拳早已握紧,怒气难消。

    虎镇山已迈步出府,正准备骑快马赶往东陵。

    一辆马车停在边上,驾车的人已将马车内的人抬了下来。赫连城竟来到了京城。

    “二爷,且慢行。赫连城有话讲。”赫连城双腿虽无,但是内功还是不减,虎镇山回头望着赫连城。

    “黑崖居然有话讲?先吃我一拳。”兵器强在刚硬,尖利,光用拳头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但虎镇山可以。拳风已贴近赫连城,带起的气劲已让赫连城面部有些异样,但赫连城没有动。

    他不需要动,赫连冲已挡在赫连城前,如果说拳头是一把利刃,那赫连冲的身子便是最硬的盾。赫连冲脚步向后一顿,一拳之威乃至于此,即便是盾,也存在崩裂的可能。

    “二弟,你先退下,二爷若多用一分力,想必你已不会好端端的站着了。”赫连城虽然眉目未动,但是也是心惊,虎镇山这次的出拳本是对他而出,力道根本没用几分,若是对一个残废都用尽全力,颜面自然挂不住。

    “好硬的身子,看在你二弟的面上,赫连城你可以说话了。”虎镇山摸了摸拳头说道。

    “龙捕头不是袁六郎所杀。”赫连城直奔主题,“是一个叫谢青山的小捕快所杀。”

    “谢青山,谢青山,这号人物我没听过,他有什么本事杀得了我大哥。”虎镇山威势再振,声音竟有莫大威能,受罪的是听的人,竟几近于聋子。

    “巨细我不知晓,但确是谢青山。”赫连城说道。

    “你有何凭据?我如何信得过你?”

    “这柄匕首便是最好的证据。”赫连冲已将匕首递给虎镇山。

    “只一柄匕首能说明什么?”虎镇山还是不能理解。

    “当夜,谢青山和龙川河均已身殁,但是谢青山的匕首见了血,袁六郎的匕首刺死了谢青山,这便足以证明。”赫连城慢慢的叙述着。

    “即便如此,那袁六郎也脱不了干系,或许是他指使谢青山也未可知。”虎镇山说道。

    “绝不会。”

    “为何?”

    “因为我相信他的人品,正如我相信龙川河的人品一样。”赫连城说道。

    “屠了金刀门的人,有何资格与我大哥相提并论。”虎镇山作势又将使出一拳。

    “你若见了他,你便知晓。”赫连城竟未动声色,赫连冲也没有要挡的意思,虎镇山倒是自己停了下来。

    “黑崖从不管这朝堂江湖,今次是为何?”

    “救一个该救之人罢了。”赫连城平声说道。

    “好,我便去见他一面,是英雄是贼,很快便见分晓。”虎镇山收回拳头,竟转身骑上马背,疾驰而走,往东陵而去。

    “大哥,虎镇山还是去了东陵,我们这岂不是白来?”赫连冲见了这样的局面,问道。

    “你错了,他已打消了杀人念头,便已足够。我倒在想,是否是我们多此一举。”赫连城沉思说道。

    “大哥何出此言。”

    “凭他的武功为人,可能未必需要我们相助,也能化解吧。”赫连城心神一定,“毕竟他是袁六郎啊。”

    “大哥,我们何必为了他辛苦这般,他还总不领情。”赫连冲愤愤的说。

    “情义难求,只为心安。”赫连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