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吴侯心思
鬼门集雍军大营，竞武大会如火如荼，每当有人胜出，便会敲响一通战鼓。算起来，下午的比试已临近尾声。
椎阳侯吴若谷端坐于观武台上，与白世坚蒙松山一起品茶论道、指点江山。
午后开试，恩族捷报频传。先有南宫寒送赤羽军首败，再有郗子季不费吹灰之力取得大胜，后虽覃州田氏兄弟双双落败，然最终郗之龙与蒙龙蒙虎全部取胜，七人中竟有五人进入第二日比试。首日先败后胜，结果尚可。
蒙松山脸上有光，谈笑自如。
奉椎阳侯令，薛存礼遣出令卒数人，在营中寻获纪无怠，硬要将他请上观武台。在当下，纪无怠本不愿与椎阳侯见面，可令卒逼得紧，非去不可。
“纪先生到！”
台上三人，神色各异。
蒙松山起身离座，热情相迎，毕竟纪无怠是他大力引荐给吴若谷的，且纪无怠现为奇兵队军师，也算半个恩族人士。
白世坚颔首示意，礼到为止，纪无怠的本事他虽见识过，但与其并无交情，自然不愿涉身其中。
吴若谷仅以示座，淡然置之，见见纪无怠不过是给蒙松山一个面子罢了。
“吴侯，这位便是纪先生。”
吴若谷头未抬眼未眨，一心低头品茶。
“纪先生，久仰大名，请坐。”
既来之则安之，纪无怠坦然入座。蒙松山生怕冷场，急忙与他寒暄今日竞武大会的盛况。
“先生事前曾算我募军的赢面为二八开，如今看来真是极准，明日与试二十五人，募军正好五人恰占二成。”
纪无怠泰然自若，端起面前精巧茶碗，有意学着椎阳侯的姿态。
“松山大人，二八开的赢面是昨日所定，今日此时，赢面已然不同往日。”
“如何不同？”
纪无怠傲然伸出三根指头，在吴若谷和白世坚面前晃上一晃，语出惊人。
“今日之前，募军赢面顶多二成，今日过后，赢面已呈三足鼎立之势。”
好家伙，募军赢面不降反升，不仅蒙松山受宠若惊，连白世坚也怏怏不服。
“敢问纪先生，我赤羽军今日之前赢面几何？”
纪无怠换而伸出一只完整的手掌。
“至少五成。”
今日试毕，剩余二十五人中，赤羽十二，亲军为八，募军为五。考虑亲军有吴雪菁压阵，说赤羽与亲军赢面持平白世坚尚能认可，但募军赢面怎能与之相提并论？蒙松山也不敢信，如今募军能保持二成赢面已属不易。
纪无怠余光所及，见吴若谷放下茶碗，行若无事。
“凡势欲成，必凭天时地利人和。今募军势起，自然也是如此。”
白世坚问：“敢问先生何为天时地利人和？”
纪无怠再看吴若谷，侯爷正襟危坐，正恭候自己的高论。
“本次竞武大会，募军能上则上、倾巢而出，赤羽与亲军却非尽锐出战，此为天时。”
两军虽遣出各自最拔尖的高手参加，但次之的骨干精锐并未出战，反而代之以底层士卒。
“再说分组对战，想必侯爷费了不少思量，此为地利。”
没错，哪有什么天佑，若没有吴若谷精心安排，郗子季不可能连续两次避过吴雪菁，也不会有募军午后的高歌猛进。看反应，在场唯有蒙松山不知此事，吴若谷三缄其口，实则默认。
“最后的人和，既有恩族子弟之奋勇，又有侯爷之怜悯厚爱。”
最后这句纪无怠点到而止，若再点下去，椎阳侯的大计就要被点破了。
吴若谷终承认纪无怠还是有些本事，令侍从小卒为纪先生桌前添上几样时令瓜果，再说话时虽仍滴水不漏，但已客气许多。
“纪先生见解独到，本侯十分钦佩。听松山介绍，先生似对军略也有研究，不知可否就当前战事赐教一二？”
“松山大人过奖了，在下一不习武，二不领军，不过读了些无用之书，赐教不敢，侯爷便当闲言听听罢了。”
纪无怠的毛病就是不甘人下、好嘚瑟，一时冷遇便激起好斗之心，若是吴若谷初时便待如上宾，他多半便敷衍了事。
“先说侯爷之难。”
“侯爷执掌三军，兵强马壮，声势浩大，然出关以来尚不见宛军主力。攥紧的拳头打不着人也是十分疲累的。”
“再说侯爷之勇。”
“侯爷身为三军主帅肩负重责，却以身涉险亲率中军进抵鬼门集，此勇大振军心，无怠十分敬佩。”
“再说侯爷之危。”
“侯爷率三千精锐孤悬关外，敌暗我明，如盲人瞎马，危如累卵。”
吴若谷鹰目四顾，落定于纪无怠处。好一位纪先生，决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否则大事坏矣。
“先生高见，本侯受益匪浅。不知先生可愿入我帐下？”
“侯爷高看纪某了，纪某闲云野鹤，不喜约束，还是待在奇兵队自在些。”
蒙松山见他错失良机，急欲再劝，却被吴若谷以眼色制止。
“纪先生既如此说，便遂先生之愿。”
吴若谷觉得惋惜，又邀纪无怠于主帐共进晚膳，纪大军师仍未领情，也许觉得过意不去，辞别前便留下一言。
“侯爷应防后院起火。”
“先生请回吧。”
蒙松山将纪无怠送至观武台下，不解问他：“先生为何拒绝入幕椎阳侯？”
纪无怠目视西方，此刻夕阳西下，世间静谧，十分凄美。
“吴侯老矣，若在二十年前，纪某当求之不得。”
蒙松山又道：“先生所称之危，我以为甚是。如今营中将士专注竞武大会，守备难免松懈，若敌军趁虚而入，只怕难以抵挡。先生今日提醒得好，吴侯定会有所部署。”
纪无怠哈哈一笑，阔步迎向晚霞，似去探索谜一般的美景。
“松山大人小看吴侯啦，那可是曾以三十骑大破五千宛军的雍军第一勇将！”
椎阳侯吴若谷端坐于观武台上，与白世坚蒙松山一起品茶论道、指点江山。
午后开试，恩族捷报频传。先有南宫寒送赤羽军首败，再有郗子季不费吹灰之力取得大胜，后虽覃州田氏兄弟双双落败，然最终郗之龙与蒙龙蒙虎全部取胜，七人中竟有五人进入第二日比试。首日先败后胜，结果尚可。
蒙松山脸上有光，谈笑自如。
奉椎阳侯令，薛存礼遣出令卒数人，在营中寻获纪无怠，硬要将他请上观武台。在当下，纪无怠本不愿与椎阳侯见面，可令卒逼得紧，非去不可。
“纪先生到！”
台上三人，神色各异。
蒙松山起身离座，热情相迎，毕竟纪无怠是他大力引荐给吴若谷的，且纪无怠现为奇兵队军师，也算半个恩族人士。
白世坚颔首示意，礼到为止，纪无怠的本事他虽见识过，但与其并无交情，自然不愿涉身其中。
吴若谷仅以示座，淡然置之，见见纪无怠不过是给蒙松山一个面子罢了。
“吴侯，这位便是纪先生。”
吴若谷头未抬眼未眨，一心低头品茶。
“纪先生，久仰大名，请坐。”
既来之则安之，纪无怠坦然入座。蒙松山生怕冷场，急忙与他寒暄今日竞武大会的盛况。
“先生事前曾算我募军的赢面为二八开，如今看来真是极准，明日与试二十五人，募军正好五人恰占二成。”
纪无怠泰然自若，端起面前精巧茶碗，有意学着椎阳侯的姿态。
“松山大人，二八开的赢面是昨日所定，今日此时，赢面已然不同往日。”
“如何不同？”
纪无怠傲然伸出三根指头，在吴若谷和白世坚面前晃上一晃，语出惊人。
“今日之前，募军赢面顶多二成，今日过后，赢面已呈三足鼎立之势。”
好家伙，募军赢面不降反升，不仅蒙松山受宠若惊，连白世坚也怏怏不服。
“敢问纪先生，我赤羽军今日之前赢面几何？”
纪无怠换而伸出一只完整的手掌。
“至少五成。”
今日试毕，剩余二十五人中，赤羽十二，亲军为八，募军为五。考虑亲军有吴雪菁压阵，说赤羽与亲军赢面持平白世坚尚能认可，但募军赢面怎能与之相提并论？蒙松山也不敢信，如今募军能保持二成赢面已属不易。
纪无怠余光所及，见吴若谷放下茶碗，行若无事。
“凡势欲成，必凭天时地利人和。今募军势起，自然也是如此。”
白世坚问：“敢问先生何为天时地利人和？”
纪无怠再看吴若谷，侯爷正襟危坐，正恭候自己的高论。
“本次竞武大会，募军能上则上、倾巢而出，赤羽与亲军却非尽锐出战，此为天时。”
两军虽遣出各自最拔尖的高手参加，但次之的骨干精锐并未出战，反而代之以底层士卒。
“再说分组对战，想必侯爷费了不少思量，此为地利。”
没错，哪有什么天佑，若没有吴若谷精心安排，郗子季不可能连续两次避过吴雪菁，也不会有募军午后的高歌猛进。看反应，在场唯有蒙松山不知此事，吴若谷三缄其口，实则默认。
“最后的人和，既有恩族子弟之奋勇，又有侯爷之怜悯厚爱。”
最后这句纪无怠点到而止，若再点下去，椎阳侯的大计就要被点破了。
吴若谷终承认纪无怠还是有些本事，令侍从小卒为纪先生桌前添上几样时令瓜果，再说话时虽仍滴水不漏，但已客气许多。
“纪先生见解独到，本侯十分钦佩。听松山介绍，先生似对军略也有研究，不知可否就当前战事赐教一二？”
“松山大人过奖了，在下一不习武，二不领军，不过读了些无用之书，赐教不敢，侯爷便当闲言听听罢了。”
纪无怠的毛病就是不甘人下、好嘚瑟，一时冷遇便激起好斗之心，若是吴若谷初时便待如上宾，他多半便敷衍了事。
“先说侯爷之难。”
“侯爷执掌三军，兵强马壮，声势浩大，然出关以来尚不见宛军主力。攥紧的拳头打不着人也是十分疲累的。”
“再说侯爷之勇。”
“侯爷身为三军主帅肩负重责，却以身涉险亲率中军进抵鬼门集，此勇大振军心，无怠十分敬佩。”
“再说侯爷之危。”
“侯爷率三千精锐孤悬关外，敌暗我明，如盲人瞎马，危如累卵。”
吴若谷鹰目四顾，落定于纪无怠处。好一位纪先生，决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否则大事坏矣。
“先生高见，本侯受益匪浅。不知先生可愿入我帐下？”
“侯爷高看纪某了，纪某闲云野鹤，不喜约束，还是待在奇兵队自在些。”
蒙松山见他错失良机，急欲再劝，却被吴若谷以眼色制止。
“纪先生既如此说，便遂先生之愿。”
吴若谷觉得惋惜，又邀纪无怠于主帐共进晚膳，纪大军师仍未领情，也许觉得过意不去，辞别前便留下一言。
“侯爷应防后院起火。”
“先生请回吧。”
蒙松山将纪无怠送至观武台下，不解问他：“先生为何拒绝入幕椎阳侯？”
纪无怠目视西方，此刻夕阳西下，世间静谧，十分凄美。
“吴侯老矣，若在二十年前，纪某当求之不得。”
蒙松山又道：“先生所称之危，我以为甚是。如今营中将士专注竞武大会，守备难免松懈，若敌军趁虚而入，只怕难以抵挡。先生今日提醒得好，吴侯定会有所部署。”
纪无怠哈哈一笑，阔步迎向晚霞，似去探索谜一般的美景。
“松山大人小看吴侯啦，那可是曾以三十骑大破五千宛军的雍军第一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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