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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罗篇:分岔路

    下午一点整,托恩多商会下层,三号仓库门口。

    “她们换个衣服,要这么久吗?”瑞伊自言自语道,他跟潘已经在门外等了五六分钟了。

    “女孩子是这样的,”潘露出了一副很懂的表情,“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大试的时候就是队友,现在到外面还是继续当队友。”

    “是,是嗷。”瑞伊憨憨地笑了下,他觉得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贵为皇室,但一点都没有王子的架子。

    “对了,你们伊姆利亚,有很多魔法高手吧。”

    “欸?我,我其实,不是伊姆利亚人,我家在一座叫奇奇亚的空岛,是中途加入远征团的。”

    “喔,怪不得,我就说那个希璐拉的魔力怎么这么强,你就不太一样……”潘随口说道,“哦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没事啦,我跟姐姐本来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天赋这种东西,也不是想有就有的,我虽说是个风精灵王子,但在魔法方面的天赋跟普通人也没差。因为有这样的身份在,学院里的人很尊敬我,实际上他们背后议论的,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又能怎样呢,毕竟他们说的是实话。”潘释怀地笑了笑,他身上的压力和责任,始终要大过他的能力,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这或许也是种强大的天赋。

    “可以进来了。”塞维尔开门招呼道,女生们已经换上了纯黑的当地服饰,以此来降低被教会发现的可能性。

    “什么时候出发?”希璐拉看了眼塞维尔,安逸地睡了一觉后,她现在的精力相当旺盛。

    “三点,等太阳下山了再行动。”塞维尔依旧贯彻着稳健的行事风格,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很差,似乎是昨晚没睡好。

    空岛的落日要比陆地上提前不少,并且在冬季,与星星为伴的时间会相当之长。接下去的一个多小时,塞维尔又反复强调了几遍纪律性的问题,她主要是说给希璐拉听的。

    随着艾米罗的地平线将太阳吞没,属于黑夜的潜行者将开始他们的行动。从托恩多商会下层的后门出来后,往东便是雾霭湿地,这个方向虽然路况较差,但人烟稀少,无疑是前往司彼纳坊的最佳路径。

    前几天的强暴雨让湿地的积水涨到了膝盖的位置,塞维尔熟练地用冰元素法术冻结了水面,她的魔力基础虽然一般,但丰富的阅历让她有着不错的魔法广度,对各类法术都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和掌握,这也是她作为年长者的独特优势。

    “出了湿地就是派恩罗城区,我们尽量隔开来走,聚在一起太可疑了。”塞维尔嘱咐道。

    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后,周围开始出现一定数量的红砖房,道路也逐渐变得规范化。作为艾米罗的第二大经济枢纽,派恩罗城内的产业主要是开采魔法石及古代魔力残片,然后送去司彼纳坊进行加工并制成法环或其他附属产品。由于质量上乘,司彼纳坊出产的法环无论是批发给三大商会还是卖去其他国家,营收都异常稳定。城内的房屋虽然看上去比其他大区土气很多,但派恩罗的富豪可不在少数,尤其是在教会控制全国后,受到影响最少的便是法环产业,一些奸商甚至借此发了笔国难财。

    “欸……这,这些都是法石吗,数量也太夸张了吧。”瑞伊看了眼矿井旁的直售摊,有不少爱好“赌博”的宝器师会从这些商贩手里买货。

    “别东张西望,我们现在不是在旅游。”希璐拉跟在后面提醒道,真到了干正事的时候,她其实比谁都正经。

    经过几个规模不等的矿坑后,便是大片的房屋和市集,人流量也随之增大。各种样式的落地灯和窗内透出的亮光,让这座小城有了一种白天不具备的魅力,铁锤声和谈笑声在大街小巷内回荡,不少独立经营者,会在晚上不开矿的时候炼制一些古代残片和魔法石,当地人称之为“碎石”,实际上就是种变向的赌博,通过多种低品质的魔法结晶物,再加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佐料,有概率炼制出高品质的宝器,从而一夜暴富。听上去似乎不切实际,但派恩罗确实有很大一部分人都热衷于这项“事业”。

    “这位美丽的女士,四百年的暗元素残片,炼制的绝佳材料,三百云螺有没有兴趣。”一个瘦削的法石贩子向塞维尔推销着他的产品。

    “再不滚的话,我让你也化成残片。”

    被塞维尔震慑后,贩子便识相地走开了,并找到了下一个目标,某个看起来很好骗的外乡人。

    “先生,看您不是本地人,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这边的”碎石“文化,这或许将开启您的发家之路。”

    “啊,算,算了吧……”瑞伊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他已经对这种推销产生阴影了。

    “您如果对“碎石”没兴趣的话,我这里也有很多精修的饰品,给您女朋友买一件当礼物也是不错的。”贩子狡黠地笑了笑,随后看向了希璐拉。

    “是不错呢,这枚戒指我要了。”

    “喔!没问题,这位美丽的小姐,今天的第一笔生意,给您打个折,三百云螺怎么样?”贩子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三十。”希璐拉一开口就是“屠龙刀”,但这枚戒指的真实价值实际也就二十上下。

    “呃……小姐您说笑了,三十,这……”

    “就三十,你卖不卖嘛。”一根由火焰构成的绳索牢牢地捆住了贩子,强烈的灼烧感痛得他嗷嗷乱叫。

    “姐,姐姐,赶紧走了啦。”瑞伊扯了扯希璐拉的袖子,他怕希璐拉一个不小心把人送走了。

    绳索随即消失,为了一个贩子耽误时间,确实划不来。

    “我就吓唬吓唬他,像这种奸商,不教训一下只会让他们越来越猖狂。对了,可茵他们呢。”

    “前,前面拐弯了。”

    两人快步跟了上去,越靠近城中心,打铁的声音便越密集,并伴随着一股炼制炉的特殊气味。

    穿过城东的集市后,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司彼纳坊的外围了,在夜幕的映衬下,它更像是一座城堡,至臻晶石的光辉经过顶部玻璃的折射,散发着奇妙的光晕。跟云梦堡一样,艾米罗的大型建筑都是同一种风格,整体由白峰岩(质地坚硬的建筑材料)构成,表面的修饰则相当花哨,极具梦幻色彩。

    沿城东的外围大道一路直走便能抵达司彼纳坊的正门,但塞维尔并不打算从正门进入,而是选择了东侧的花园。

    绕着城东走了一大圈后,五人组才终于避开了人流密集的区域,到达了派恩罗东部郊野。这片临近河畔的生态区,是少数未经开发的区域,为保护生态资源,发掘法石矿坑在这一带是明令禁止的。

    “阿姨,不走正门吗?”潘问道。

    “教会在司彼纳坊安插了很多眼线,所以要尽量避开人多的正门。”塞维尔解释道,并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沿河畔行进几百米后,周围开始出现由人工修葺的花簇,附魔藤蔓筑成的桥梁连接着河畔两岸,五人组在黑夜中徒步了数个小时,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司彼纳东侧花园,整个坊间最安静的地方,幽蓝色的珍奇异草夹杂着大量艳丽的花卉,在夜里反而更具美感。花园的整体规模不大,除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园丁,通常没有人会来这里,毕竟花香在金钱的腐臭面前不值一提,与其欣赏这些花花草草,还不如去矿坑里捞一笔。

    “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花,比皇宫里那些破草好看多了。”潘感叹道。

    “现在没时间看这些了,办正事要紧。”塞维尔拍了拍潘的肩膀,随后开始驱动她左手腕上的第三枚储物法环。

    “这里也没入口啊,我们要怎么进去。”可茵四处张望了一番,花园实际上是独立出来的,跟司彼纳坊并没有直接连通的过道。

    “跟我走就行了。”塞维尔从法环内取出了一把收入鞘中的剑,由于天色太暗,没人能看清那是把什么剑。

    “皇器……”瑞伊盯着塞维尔,他的导向力告诉了他这把剑的品质。

    “怎么了?”希璐拉边说边吃着花园里的野果,“呸呸呸,什么呀,这么苦。”

    “没,没事……”

    “这花园总能在这种时候起到作用,比拉比,你真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塞维尔略有深意地望向了星空,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容易感性,但现在不是该流泪的时候。

    花园的中央喷泉依靠着魔力持续运作着,它的秘密将在今晚再次揭示,为了拯救这个奄奄一息的国家。

    剑鞘被塞维尔重重地抵向地面,魔力涟漪从鞘的顶端荡开,并与喷泉产生了共振。随后,位于前端的地面开始下沉,形成了一条向下的阶梯。

    “走吧。”塞维尔说着将剑收回到了储物法环之中。

    “嘶……你这朋友确实挺强啊。”还没从阶梯下去,希璐拉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魔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向外面。

    随着五人组的深入,地面也重新恢复到了正常高度,并且将魔力屏蔽得一干二净,从外面看过去,就好像五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阶梯的最下方是个空间不大的密室,中央的凹槽像是用来插某样东西的,但似乎已经被人取走了,依稀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游离的魔气因子。

    一个淡蓝色头发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穿着有点像艾米罗和中陆国家的服饰结合体,白色的无帽法袍干净利落,正后方印着某种特殊的图案。

    “有点不守时啊各位,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要求合作的意愿并不强烈呢。”唐眠转身看向了其余五人,她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这么久没见,你这气质,倒是越来越像唐莹了。”塞维尔随口说道。

    “就这几个人?”唐眠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希璐拉,“炎月核心?”

    希璐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艾米罗会有人知道这个。

    “行了,说正事……”唐眠刚准备阐述自己的计划,却被潘打断了。

    “不用先认识一下吗?”潘笑着说道。

    唐眠的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说话被打断,只是突然有一种感觉,让他觉得这位承载着艾米罗未来的皇子,是个不怎么靠谱的家伙。或者说,他不具备一种,领袖的气质。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暂时是站在一边的就行了,我没工夫也没兴趣跟你们搞什么社交。”唐眠的态度很明确,她本身就讨厌皇族,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是绝对不愿意跟潘合作的。

    “你继续说。”塞维尔将潘推到了一边,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根据可靠消息,教会要去浮岩岛拿皇器,而且会带上这回大试筛选出来的精英,他们那边算是拉满了,所以你们怎么想?”

    “浮岩岛……星辰石秘阵?”塞维尔的瞳孔急剧放大,她没想到教会的野心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错,他们要去拿羽化的三件皇器,一旦成功,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唐眠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就去抢呗,趁他们找皇器的时候,一锅端了。”希璐拉依旧延续着她的激进言论,但仔细一想,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抢是必须的,但不能硬上,我们打不赢,总之上岛之后,一切听我指示,没问题吧?”

    沉默了十几秒后,唐眠继续说道。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有必要问一下的是,你们几个有谁是宝器师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瑞伊,这搞得他有些紧张,被唐眠这种凶巴巴的女生点名,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是宝器师?”

    “算,算是吧……”

    “你有另外的任务,”唐眠说着将一枚勋章递给了瑞伊,“有线人称找到了“湖心底·穿刺”的情报,我们现在手里的皇器太少了,万一浮岩岛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有东西兜底。你拿着这个,去波罗蒂亚商会找到我的线人,然后想办法把弓搞到手。”

    瑞伊咽了下口水,他第一次接到这么重要的任务,而且还是跟大部队分开行动。

    “你手下没有其他宝器师吗?”希璐拉质问道,她怕瑞伊单独行动会出事。

    “还真没有,教会几乎招走了全国所有的宝器师,他们就是要吸干艾米罗。”

    “那么各位,还有问题吗?”

    “什么时候行动?”塞维尔看了眼唐眠。

    “就现在……”

    ……

    沉寂已久的星辰石秘阵,即将缔造一段新的传奇。瑞伊则要朝着另一个方向,去寻找不同的出路,至此,少年的故事仍将继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