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主仆之分
伯劳恩爵士抬了抬眼皮，浑浊的双眼扫过风尧，说道：“躲藏在多堪附近的蛮族盗贼狠辣残忍，但如果有您的帮助，我想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葛夫沃大人的期望。”
这突如其来的差事让他有些出乎意料，葛夫沃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路上也遇到了他们，马匹遭他们射杀，无法继续上路，这才来到多堪重新整备。”风尧说道。
“人能平安已经算是万幸。为了他们的事，约哈尔以北的地方领主都快挠破脑袋了。那群盗贼行踪不定，但只劫掠农舍村庄，和那些人数较少的商队。抢完又长途跋涉到别的地方，比鲇鱼都要滑溜，根本没有常驻的地方。”伯劳恩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此次是有什么好的对策吗？”桃户开口问道。
“再小的鱼苗也禁不住密网反复打捞。我们这群老家伙总算是谈拢了一回，明天，大家治下领地都将展开清扫，鲇鱼这次该上锅了。”说话的时候，伯劳恩脸上的赘肉也跟着抖动。
“对方人数大概有多少。”风尧问道。
“十来二十人的小股队伍，加起来该有两三百人。这群野蛮人爱披发扎辫，穿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领头的好像是一个叫‘绿眼’的人。”
“这般大动干戈，最好是真的能有效果。”桃归将身子侧向一边，注意力还在风尧的身上。
“二位也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吗？”风尧看向桃户二人。
“爵士能将两间酿酒厂卖给我们，这点小小的忙，我们自然是不遗余力。”桃户颔首说道。
“谁来率领呢？伯劳恩爵士。”风尧问道。
这时，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众人对话的玛格走上前来，他神色倨傲，自信地说道：“风尧大人，我对这附近的情况还算熟悉，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作为副将辅佐您。”
“嗯，说到熟悉，你长兄迪普怎么不见人影？我和他多少也算个旧相识，没准他会跟我更有默契。”风尧说道。
玛格的笑容僵滞在了脸上，他当然能听出风尧话中的意思，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用意。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会没准又去哪里饮酒取乐去了，大人要觉得他能帮得上忙，我这就让人把他找过来。”伯劳恩说。
“我们先商量好了，回头再向他说明吧，如果他不拒绝的话。”
“他求之不得呢，又怎么会拒绝。”
这场像是临时起意的行动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临了，桃家的人回绝了伯劳恩共进晚宴的邀请，径自驱车离开。
马车上，桃归掀开窗口的帘布，看着外面渐暗的天光，咕哝着说道：“您犯不着对背誓者的种那么恭敬，他父亲犯下的错为整个瓦加亚特所耻。而那个带着罪血的人，本该躲在暗处卑怯地活着，但他现在却在我们的眼前‘跳舞’。”
“奥利索公爵真的做了一件蠢事！”桃归咬牙切齿地说道。
轰隆——
篷车一侧的木板突然炸开，桃归像个破布麻袋一样飞出，他嘴里噙着血，捂着腹部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驾车的托里洛斯冷漠地撇了一眼，然后熟练地拉住缰绳，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桃户冷着脸，从马车的缺口处走下。桃归惊恐着看着他，连身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早先便听说自己这个叔叔精神不太正常了，现在看来，他的病症可能比之传言更甚。
桃归心中的恐惧和不解交织在一起。看着那张逐渐靠近的冷若冰霜的脸，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蜷缩在原地。
“没有人跟你说过主家和使族的关系。”桃户缓缓说道。
“有，有的，使族世代为主家臣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桃归点头如捣蒜。
“该死，真的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事！”桃户又在他的胸前重重地踹了一脚，后者脸贴着草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剧烈的痛苦使他几近昏厥。
“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对主家的人评头论足起来了，你这废物不管好自己的嘴巴，连累的可是我们，你真的明白？”他拍了拍桃归的脸，然后又一脸厌嫌地擦掉了粘在上面的泥和血污，缓步走回到马车上。
“你们留下来等这个废物，我可不愿意和这种人坐同一辆车。为瓦加亚特所耻？谁他妈的在乎。托里洛斯，我们走。”
托里洛斯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望着马车上的窟窿摇头叹气......
庭院里，月光通过神冠树的罅隙投落下来，来自极北的寒风一吹，光影婆娑。风在这会好似成了月光的主宰。
风尧将飘落在地的无根无脚的残叶拾起，细细看着其上的脉络，思绪惘然。直到，另一个人影出现在月光下。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树会起这个名字。神的皇冠？真有人见过神的样子吗？”风尧说着，将手中的枯叶捏碎，撒入风中。
“也许人们只是惊讶于它的叶子没有在这冻得叫人咒骂的日子里掉光。那群白痴总是会将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奉为神迹，明明它那顶所谓的冠冕上已经被拔掉了一半的‘毛’。”迪普的话像是在发牢骚。
“看来你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你应该让我的父亲提前转告我，要在尊贵的背誓者之子面前保持一副好心情。”迪普干笑了两声。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尧手里的短刀，死神瞬息而至，此刻贴在他脖颈的皮肉上。
“你不觉得去激怒一个随时都能取你性命的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还是说你会觉得我不敢在这里动手。”。
“我原以为你有耐心等到明天。”迪普自嘲道，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的内心生出了怯懦。
“我挑了个勇敢的副将不是吗？”风尧将短刀收回到腰带的皮鞘上，“一个小小的考验。”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迪普无可奈何地问道。
“明天，由你来领兵，一个罪人可没法对别人的性命负责。”
“玛特可能会领你的情。”迪普冷哼道。
“他比你聪明得多。”风尧嗤笑一声，打着呵欠踏上了阶梯。
在他迈步来到自己的房间时，一个皮肤细嫩白皙，容貌艳丽的女人正静静地等待在他的门前。
“晚上好，大人。”女人粲然一笑。
“有什么事吗？”风尧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对方的来意。“或者说谁让你过来的。”
“玛格少爷派我过来为大人驱解疲劳，您一路舟车劳顿，今晚就由我来服侍您吧。”
“你替我转告你家少爷，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而你，个人回去歇息就好。”
“您这样，我很难向玛格少爷交代。”女人哀婉地说道，双手已经在解外衣上的扣子。
“实在不行我过去跟他交代。”风尧将门重重关上，几乎是在关门的同一时刻，屋内的烛光突然亮起。
“今晚就由我来服侍你吧。”阡祈用楚楚可怜的声线拙劣地模仿起了屋外的女人。
“走了一个麻烦的，来了个更麻烦的。”他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让她过来，我走咯。”阡祈刚想起身，就被风尧拉住了。
“这是什么酒？”他拿起一旁的酒壶，慢慢地往杯子里倒酒，酒的颜色深红，还不待他凑过头去，便已经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散在了空气中。
“我也不知道，顺手从爵士房间里带出来的。”
“你把自己当小偷了？”风尧说道，“下次别干那么危险的事情。”
“‘摸清对方的底细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风恩爷爷以前不都这样教我们的吗。”阡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所以呢，有什么收获？”
“这个算不算。”阡祈拿出一沓信件，其上用于封盖的红蜡已经被人揭开。
风尧怪责似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将信函打开，和早已猜到的一样，这些乱七八糟的信件并没有多的内容和价值，都是一些常规性的事务报告。
像伯劳恩这样的“老人”，周密行事几乎是一种本能。
然而，就在他快要失去看下去的耐心时，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葛夫沃？这就是那封指派他参加明天“狩猎大赛”的信吗？他打开信件，逐行读去，却发现内容和蛮族无关，净是些毫无营养的寒暄问候，其中甚至还提到了冻伤药的制作配方。
他们的关系有那么熟络吗？他将信反扣在桌上，看了眼对桌因为酒精而酡红了双颊的阡祈。
“困了就回去休息吧。”
“好的。”阡祈蹒跚着躺倒在了床上。
“这是我的房间。”风尧不耐地说道。
“喝醉了，挪不动步了。”
“......”
这突如其来的差事让他有些出乎意料，葛夫沃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路上也遇到了他们，马匹遭他们射杀，无法继续上路，这才来到多堪重新整备。”风尧说道。
“人能平安已经算是万幸。为了他们的事，约哈尔以北的地方领主都快挠破脑袋了。那群盗贼行踪不定，但只劫掠农舍村庄，和那些人数较少的商队。抢完又长途跋涉到别的地方，比鲇鱼都要滑溜，根本没有常驻的地方。”伯劳恩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此次是有什么好的对策吗？”桃户开口问道。
“再小的鱼苗也禁不住密网反复打捞。我们这群老家伙总算是谈拢了一回，明天，大家治下领地都将展开清扫，鲇鱼这次该上锅了。”说话的时候，伯劳恩脸上的赘肉也跟着抖动。
“对方人数大概有多少。”风尧问道。
“十来二十人的小股队伍，加起来该有两三百人。这群野蛮人爱披发扎辫，穿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领头的好像是一个叫‘绿眼’的人。”
“这般大动干戈，最好是真的能有效果。”桃归将身子侧向一边，注意力还在风尧的身上。
“二位也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吗？”风尧看向桃户二人。
“爵士能将两间酿酒厂卖给我们，这点小小的忙，我们自然是不遗余力。”桃户颔首说道。
“谁来率领呢？伯劳恩爵士。”风尧问道。
这时，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众人对话的玛格走上前来，他神色倨傲，自信地说道：“风尧大人，我对这附近的情况还算熟悉，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作为副将辅佐您。”
“嗯，说到熟悉，你长兄迪普怎么不见人影？我和他多少也算个旧相识，没准他会跟我更有默契。”风尧说道。
玛格的笑容僵滞在了脸上，他当然能听出风尧话中的意思，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对方这样做的用意。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会没准又去哪里饮酒取乐去了，大人要觉得他能帮得上忙，我这就让人把他找过来。”伯劳恩说。
“我们先商量好了，回头再向他说明吧，如果他不拒绝的话。”
“他求之不得呢，又怎么会拒绝。”
这场像是临时起意的行动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临了，桃家的人回绝了伯劳恩共进晚宴的邀请，径自驱车离开。
马车上，桃归掀开窗口的帘布，看着外面渐暗的天光，咕哝着说道：“您犯不着对背誓者的种那么恭敬，他父亲犯下的错为整个瓦加亚特所耻。而那个带着罪血的人，本该躲在暗处卑怯地活着，但他现在却在我们的眼前‘跳舞’。”
“奥利索公爵真的做了一件蠢事！”桃归咬牙切齿地说道。
轰隆——
篷车一侧的木板突然炸开，桃归像个破布麻袋一样飞出，他嘴里噙着血，捂着腹部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驾车的托里洛斯冷漠地撇了一眼，然后熟练地拉住缰绳，控制住受惊的马匹。
桃户冷着脸，从马车的缺口处走下。桃归惊恐着看着他，连身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早先便听说自己这个叔叔精神不太正常了，现在看来，他的病症可能比之传言更甚。
桃归心中的恐惧和不解交织在一起。看着那张逐渐靠近的冷若冰霜的脸，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蜷缩在原地。
“没有人跟你说过主家和使族的关系。”桃户缓缓说道。
“有，有的，使族世代为主家臣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桃归点头如捣蒜。
“该死，真的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事！”桃户又在他的胸前重重地踹了一脚，后者脸贴着草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剧烈的痛苦使他几近昏厥。
“什么阿猫阿狗都开始对主家的人评头论足起来了，你这废物不管好自己的嘴巴，连累的可是我们，你真的明白？”他拍了拍桃归的脸，然后又一脸厌嫌地擦掉了粘在上面的泥和血污，缓步走回到马车上。
“你们留下来等这个废物，我可不愿意和这种人坐同一辆车。为瓦加亚特所耻？谁他妈的在乎。托里洛斯，我们走。”
托里洛斯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望着马车上的窟窿摇头叹气......
庭院里，月光通过神冠树的罅隙投落下来，来自极北的寒风一吹，光影婆娑。风在这会好似成了月光的主宰。
风尧将飘落在地的无根无脚的残叶拾起，细细看着其上的脉络，思绪惘然。直到，另一个人影出现在月光下。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树会起这个名字。神的皇冠？真有人见过神的样子吗？”风尧说着，将手中的枯叶捏碎，撒入风中。
“也许人们只是惊讶于它的叶子没有在这冻得叫人咒骂的日子里掉光。那群白痴总是会将自己不明白的事情奉为神迹，明明它那顶所谓的冠冕上已经被拔掉了一半的‘毛’。”迪普的话像是在发牢骚。
“看来你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你应该让我的父亲提前转告我，要在尊贵的背誓者之子面前保持一副好心情。”迪普干笑了两声。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尧手里的短刀，死神瞬息而至，此刻贴在他脖颈的皮肉上。
“你不觉得去激怒一个随时都能取你性命的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还是说你会觉得我不敢在这里动手。”。
“我原以为你有耐心等到明天。”迪普自嘲道，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的内心生出了怯懦。
“我挑了个勇敢的副将不是吗？”风尧将短刀收回到腰带的皮鞘上，“一个小小的考验。”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迪普无可奈何地问道。
“明天，由你来领兵，一个罪人可没法对别人的性命负责。”
“玛特可能会领你的情。”迪普冷哼道。
“他比你聪明得多。”风尧嗤笑一声，打着呵欠踏上了阶梯。
在他迈步来到自己的房间时，一个皮肤细嫩白皙，容貌艳丽的女人正静静地等待在他的门前。
“晚上好，大人。”女人粲然一笑。
“有什么事吗？”风尧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对方的来意。“或者说谁让你过来的。”
“玛格少爷派我过来为大人驱解疲劳，您一路舟车劳顿，今晚就由我来服侍您吧。”
“你替我转告你家少爷，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而你，个人回去歇息就好。”
“您这样，我很难向玛格少爷交代。”女人哀婉地说道，双手已经在解外衣上的扣子。
“实在不行我过去跟他交代。”风尧将门重重关上，几乎是在关门的同一时刻，屋内的烛光突然亮起。
“今晚就由我来服侍你吧。”阡祈用楚楚可怜的声线拙劣地模仿起了屋外的女人。
“走了一个麻烦的，来了个更麻烦的。”他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让她过来，我走咯。”阡祈刚想起身，就被风尧拉住了。
“这是什么酒？”他拿起一旁的酒壶，慢慢地往杯子里倒酒，酒的颜色深红，还不待他凑过头去，便已经有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散在了空气中。
“我也不知道，顺手从爵士房间里带出来的。”
“你把自己当小偷了？”风尧说道，“下次别干那么危险的事情。”
“‘摸清对方的底细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风恩爷爷以前不都这样教我们的吗。”阡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所以呢，有什么收获？”
“这个算不算。”阡祈拿出一沓信件，其上用于封盖的红蜡已经被人揭开。
风尧怪责似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将信函打开，和早已猜到的一样，这些乱七八糟的信件并没有多的内容和价值，都是一些常规性的事务报告。
像伯劳恩这样的“老人”，周密行事几乎是一种本能。
然而，就在他快要失去看下去的耐心时，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葛夫沃？这就是那封指派他参加明天“狩猎大赛”的信吗？他打开信件，逐行读去，却发现内容和蛮族无关，净是些毫无营养的寒暄问候，其中甚至还提到了冻伤药的制作配方。
他们的关系有那么熟络吗？他将信反扣在桌上，看了眼对桌因为酒精而酡红了双颊的阡祈。
“困了就回去休息吧。”
“好的。”阡祈蹒跚着躺倒在了床上。
“这是我的房间。”风尧不耐地说道。
“喝醉了，挪不动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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