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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国战半洲

    在那浩瀚无垠的河面上,此时应该是渔民捕捞的季节。只是现在河面上的却不是渔船,只见南北两岸的岸边上都停满了巨大的战船。只等着一声令下,立即就能离岸作战。只是,两岸之间那所谓的心里战,自第一次双方损失了几十艘战船的水战之后,相互对骂已经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此时营帐内周易捶胸顿足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老夫公认的吵架天下无敌,这辈子积攒的学问都用上了,对面居然不为所动!”伍天微笑道:“夫子阵前的唇枪舌剑,实在是惊天动地。”周易叹息道:“我想只有刨了他们祖坟,他们才会出来和我们拼命了……。”伍道莫名的赞叹道:“以三百万迎敌一百万,对面却只敢隔岸喊话,先生才真是惊天动地……。”伍天撇撇嘴道:“这个马屁放在任何时候都会比现在效果更好。”伍道接着说道:“本来就是,我要是带着几百万人围殴别人,早就……。”周易打断了他气笑道:“打仗呢,你当是市井流氓打架吗?还围殴,看你的星星去吧。”伍天微笑道:“我是从不信什么命数的,但自出征以来三个多月了,就只打了一仗,还打了个平手。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如何挑衅对面就是不肯出战。不如你今晚真就去看看星星?”伍道无奈道:“难道你们都没听出我话里有话吗?真是知音难觅啊!!!”伍天微笑道:“终于忍不住了?”伍道哑口无言。周易白眼道:“有屁快放,婆婆妈妈好不爽利。”伍道沉声道:“他们三百万人都不敢出战,很明显是怕,那到底是怕什么?他们犹豫不决了几十年,如今才下了决心。到底是为什么?”伍道看了一眼伍天和周易,微笑道:“一来日前京城传出去的丑闻让他们觉得有了一战之力。再有他们怕的是自己和一百多年前梁国一样,打着打着突然就全军覆没了。韩文涛一役屠了三百万降卒的事,着实给每一个大成的对手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我想,韩文涛能做的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模仿一下?”伍天思索片刻,看了二人一眼说道:“天一门该上场了!”周易轻咳一声说道:“天一门可是我们的底牌,现在用会不会太早了!”伍天愁容满面,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陛下传来密信,武运大阵又暗了一成!这一百万大军每天消耗的不仅仅是粮草和军饷,武运也消耗的极快,不能再拖下去了!!”周易和伍道闻言极为震惊!周易稳下心神说道:“既然如此,那必须功成于一役,若是一战不能全胜,大军势必会被拖垮。”伍道双指并拢,竖在嘴边念念有词道:“今日西位主凶,若要开战,西线需多加防备。”伍天看了眼地图,说道:“我们将重心全部集结与中上游一段,是想要一举攻克上元、拜月两大国的有生力量,只要打掉这两国的精锐,其余的皆不足为惧。若是开战,西面战线我方没有多少兵力防守,确实会有被人趁虚而入的危险!!!”伍道沉声道:“若是大军向前推进,西线将成为我军后方补给重地。若是失守,我军将是腹背受敌,大军被困于界河内,到时我们就进退两难了!”周易若有所思道:“确实需要找个可靠的人来防守西线……。”

    伍道嬉笑道:“此人必须是有勇有谋,还要抱有必死之心。很明显,这很符合我。西线简直就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一处战场……。”周易向来看不惯他整天吊儿郎当,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伍天看着他说道:“对面等的也正是我军渡河之时,一旦开战,顷刻间便会有大量敌军向你涌去,你有几成把握?”伍道郑重道:“你们多久能渡河登岸,我就能守西线多久。”伍天严肃道:“军无戏言!”伍道难得的认真表情:“给我二十万,要是有一兵一卒登上西岸,我投河谢罪!”伍天忧虑道:“只能给你十万,可能守住!”伍道看了看地图上的态势,思索片刻说道:“果然西部为大凶方位,”沉默片刻后说道:“守!得!住!”

    终于!经过几个月的遥遥对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个夜里,伍天素然立于点将台上,沉默良久才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对岸高喊到:“全军渡河!”就这样,成国大军率先向对岸发起了进攻!一时间,几百万人对骂了几个月的界河上,箭矢声、喊杀声、战船碰撞声,响彻天际……。一阵阵射向天际的火箭持续照亮了夜空,使这地狱般的黑夜亮如白昼。双方的战船几乎都射满了密密麻麻的火箭。船上、河面上都充斥着痛苦的哀嚎声!!此时,北岸的联军统领李江涛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怒道:“堂堂一国王侯将相,竟不尊天道,冒天下之大不韪夜袭我军!!!这个刚册封的侯爷到底是谁,难道兵不夜战的规矩都不知道吗?把战之礼仪置于何地?”副将江淮也是惊诧不已!恭敬道:“只知大成皇帝命江南候统兵北伐,目前探子都被全部斩杀,还不能确定此人身份。”然而,正当他咒骂敌人不仁不义之际,军需官急匆匆来报:“粮草即将用尽,北洲已无处筹粮!”听到这个消息,李江涛直接气的吐血,大骂了一声卑鄙!江淮谏言道:“大成的兵力大多部署于中上游,意在寻找机会与我两国决战。下游的西线并没有多少人,若是我们派一支部队拼死攻下敌西线,必将使敌陷入腹背受敌之地……。”李江涛沉思片刻打断了他:“西线不用管,敌主力也去不用管,下令北洲联军,全线后撤!!!”

    经过一夜激战,北伐军终于得以登岸,

    之后便一鼓作气推进北洲千余里。只是每下一城就得分兵把守,后续部队跟不上,此时伍天身边仅仅只有二十余万兵力可以调动。部队也已经整整三个月停滞不前了!

    北岸军帐内,聚集了各国的大小将领。李江涛,整整四年了,你还要退到什么时候。打一仗你就退一百里,再这么退下去!整个北洲都是成国的了!一时间,帐内都是对李江涛的责骂声。李江涛始终一言不发,江淮站起身说道:“你们要是有谁能让成国的大军四年仅仅推进千余里,我甘愿做其副将。若是没有,就闭嘴听听统领的意见。”李江涛沉声说道:“南山书院,当真是不可匹敌?”众将领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李江涛叹气道:“不瞒各位,三年前得知江南候是书院十一夫子后本将就已经想过投降了,后来又得知山主周易亲自出山相助,我更是绝望透顶。试问整个烟云界,谁能同时与此二人交战而不败?只是后来想想,他们再怎么厉害,烟云界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大到成国已经没有多少兵力来防守了!他们已经几个月没有进攻了,这就说明再打下去,即使能再取得几十座城池也没多大意义,毕竟已经不能再分兵把守了。”帐内众人闻言皆纷纷点头称是,江淮问道:“将军可有破敌之策?”李江涛沉声道:“破敌不敢想,但此计若成,起码能斩杀他们一员大将,也可重振我军军心……!”

    北伐军将军帐内,正如李江涛所说,成国已经派不出多余的兵力来防守城池了,全国16岁以上的男子都上了北洲前线。不得不逐渐转进攻为防守,渐渐的又回到了4年前的南北对立之势。而此时,京城又来密报,大阵又暗下去几分……。伍天不甘道:“难道只能到这了吗?北洲三十国,我们仅仅打下了六国,如今打也不是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周易看他愁容不止,打趣道:“不如给后方写信,让那小子好好看看星星?”伍天苦笑道:“夫子,这时候就不要拿学生说笑了吧!”周易正色道:“不是派出斥候打探李江涛的方位了吗?难道还没有能回来的?”伍天无奈道:“前后派出数百支斥候打探,目前都没有一队能回来的。这个李江涛,真是太谨慎了。”而此时,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完伍道,他的信就来了,大致内容就是:感知大军限于万难之地,在下卜得一卦,今年为大凶之年,诸事不宜,请先生慎重。正在他们看完伍道来信之际,四年来派出去的斥候终于有一人回来了,一队十五人,仅仅回来了一个。好在终于查探到了李江涛的位置,五人拼死回来禀报。最终只有一人得以逃回。

    伍天知道后兴奋不已,就想立即下令带人前往劫杀。只是周易拦住了他,忧心道:“这可能是陷阱,这么多年没有一人回来,你想想,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就找到了李江涛的位置,还能回来向我们禀报?”先生,密报上说他身边也仅仅只有二十几万,方圆几百里也不曾看到敌军。即使有诈,数百里之外的援军想要赶来救援,那起码也得五六个时辰,足够我杀他的了。伍天兴奋的说着。周易沉声道:“万一他不止二十万呢?那斥候此时昏迷不醒,也没法与他细问。等他醒来再作打算也不迟。”伍天有些惋惜道:“先生没看完信报吗?有军队正向他靠拢,若是他们完成了汇合,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周易沉思片刻说道:“就算要去,也要下令让伍道带兵上来支援,不可贸然进攻。你孤军深入百余里,太危险了!”伍天自信道:“这几年来各国被打的溃不成军,如果不是李江涛,就那群臭鱼烂虾如何挡得住我,纵使他们数倍与我,我要去,那便去。”帐内众将闻言均激动不已。纷纷跪地抱拳道:“愿誓死追随将军!”周易气的差点抬手就想扇他几巴掌。只是想想当着部下面前不合适,只得无奈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下令让伍道带兵上来支援,你把本部兵马全部带上,留几千人给我,我来给你当守城大将。没得商量!”伍天叹息一声,严肃道:“整军备战!”

    在广袤无垠的战场上,伍天带兵一路横扫,敌军皆是一触即溃,毫无抵抗之力。个个都杀红了眼,将溃军如砍瓜切菜搬一路杀尽。终于经过几天的连续作战,得到了与李江涛的正面交锋……。

    于此同时,伍道接到调令就马不停蹄的朝伍天的方向追赶。一路所见皆是残肢断骸,简直惨不忍睹。经过几天奔袭,终于在离伍天五十里处,被江淮带兵拦下……。

    李江涛大营处,几十万军队早已严阵以待,终于等到了贵客来临。即便如此,也不曾放什么狠话。伍天微笑道:“终于见面了,李将军。”李江涛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和先生见面。”伍天讥笑道:“将军眼瞎不成?看不见我这一身乌龙甲吗?这里只有领兵征战的将军,没有什么书院先生。既然你说不愿和本将军见面,想必是自知非我敌手,那你列阵在此,是打算向我投降吗?”北伐军闻言群情激愤,个个狂笑不已。李江涛沉声道:“先生真会说笑,烟云界只有战死的将军,你可见过投降的?”伍天沉声道:“那你就带这些人来迎接我,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还是……你看不起我?”李江涛微笑道:“是我照顾不周,失了待客礼数。”说完抬了抬手,一时间四面八方的地下,不断有方阵从里面走出。长矛营、弓弩营、骑军营、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天际。随着一声声就位之后,李江涛微笑道:“不知这样够不够款待先生?”伍天大笑道:“这才像点样嘛,你准备了多少人?四十还是五十?要是少了,真不够我们塞牙缝的,我的弟兄们,真的是会吃人的。”北伐军齐齐喊道:“杀!杀,杀!”李江涛正色道:“整整……一百万……。”五十万在这,另外的嘛……。伍天立即止住了微笑,露出了些许畏惧。问道:“你如何将那么多人藏于地下那么久?”李江涛答非所问道:“本来只想着能杀掉你一员大将就好,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还带了你的智囊军师。你说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正好,这地底下都被我挖空了,就顺便把你们埋在这好了。”伍天不再言语,拔剑出鞘喊到:“兄弟们,既然他们自己把坑挖好了,也省得我们费事了,杀!”北伐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策马前冲……。

    李江涛将部队缓缓收拢,在战场上形成了两个大圈,将伍天和伍道的部队团团围住,伍天将部队收缩,形成了一个圆形盾墙防御,北洲军一时难以攻入……。

    人力终有穷尽时,经过三个月的激战,伍天所带的兵力仅仅只剩下了三万,没有援兵,没有补给,已经陷入绝地。此时已经无法组成有效的防御,只需一轮冲杀,三万人瞬间就会全军覆没。

    三个月前,成国朝堂上,新任丞相杨凯与刚提拔为礼部尚书的陈忠正进行着激烈的辩论。陈忠谏言道:“陛下,四年前我北伐大军虽是得胜渡河,但是已经有违天道,臣参北伐大将军伍天两条大罪,一,违背各国自古以来遵循的兵不夜战的规矩,使得我大成被天下称为不知礼仪廉耻的蛮族。二,伍天与敌交战全然不顾战场礼节,将别国士兵视入牲畜搬砍杀,纵容士兵肆意斩杀降卒,纵横数千里的广袤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骸,战场上都不见河水,全是血水。如今天道反扑,使得我大军陷入绝境臣恳请陛下下旨将伍天召回法办,以求与联军议和。”有些大臣纷纷站出班列恭敬道:“趁等附议,请陛下召回大将军。”杨凯反驳道:“陈尚书此言差矣!陛下,我大成国倾全国之力北伐,即是打仗,哪有不杀敌的道理。战争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赢。大将军领兵与敌激战四年之久,如今已攻占北洲六国之地,烟云大半皆在我手,现只不过是被小股敌军包围,并未伤及根本,何谈议和?启禀陛下,大将军非但无罪,而且有功于国,请陛下下旨在全国各地再次募兵,火速前往支援。退朝!”皇帝南宫翎羽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始终一言不发。扫了一眼众臣后沉声道:“以后我大成兵可夜战,杀敌不论手段。赦大将军伍天之罪,命成王全权负责募兵一事,凡得一兵一卒,一粒粮食,皆送往北洲前线。退朝!”

    养心殿内,南宫翎羽喝了口茶便开始闭目养神,默念道:“我南宫家负了你伍家一次,我决不会再负你!”

    两个月后,刘曦终于征得五十万大军前来增援,大多是不满二十的年轻面孔,还没来得及训练就拉倒了战场。以及一些将近花甲的老人,好在皆为老兵。早在两年前,在无兵可征的情况下,成国皇帝便下旨将征兵年限从十七岁降到十五岁,同时将退伍未满六十岁之人全部召回。

    此时刘曦带兵一路奔袭,与伍天任有数十里之遥……!可却一月未能前进一步。感觉到情况不妙便立即发八百里加急前往京城。南宫翎羽看了密报后只下了一道圣旨:不惜一切代价援救!

    两个包围圈伍天处,伍天带着所剩的几千人,摇摇欲坠于战场中央。个个累的筋疲力尽,几乎已经握不住手中的武器。刘曦所带援军首先杀到了伍道处。伍道虽然解了围,但也没剩下多少人,自己也身受重伤,看到刘曦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后轻声道:“奇门遁甲真是好用,师傅诚不欺我……。”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刘曦继续向前驰援。眼看着仅仅十几里之遥,却无论如何都攻不过去,北洲军发了疯一样,拼命将刘曦死死挡在了伍天的包围圈外围。李江涛得知刘曦赶到了战场,立即下令让部队发起进攻。仅仅一轮箭雨,北伐军就死伤了大半,伍天也被一箭洞穿了肩膀,身前一名步卒替他裆下了穿心一箭,箭头直指伍天胸前。为了避免被敌军箭阵射杀,伍天主动带领剩下的人朝李江涛处杀去。李江涛微笑道:“擒贼先擒王,好想法。”说完挥了挥手,盾牌兵瞬间在他面前组成了盾墙。伍天已经无计可施,只得带领部下做最后的抵抗。在所有人都倒下后,伍天终于随之缓缓倒下,玉龙剑也掉落在身旁不远处。伍天心有不甘道:“怎么能就这样死掉!明明打赢这场仗就能统一北洲,小妹还在家等我,我答应过娘亲,要好好保护小妹,我怎么能不听娘亲的话!还有……她应该也在等我回去吧?她亲口对我说的要等我回来,我得回去问问她啊!曹姑娘,你会等我吗……!好不甘心,我的剑呢,我得起来战斗,不能就这样死去啊!”

    一时间,天空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云层裹挟着闪电,似乎随时有可能砸向人间。于此同时,成国都城地宫内,大阵内所剩的武运瞬间倾泄而出,金光划破天际,瞬间冲散战场上空的乌云,伴随着阵阵惊天动地的雷声,全部砸入伍天体内……。,金光太过耀眼,以至于所有人一时都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金光散尽后,才能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更是惊呆了众人,原本已经倒地不起的伍天,此时正屹立于战场中间,右手做握剑状,玉龙剑便瞬间自行飞到他的手中,北洲军个个惊讶不已,竟然还有剑会自己飞到主人手中?再看看他的眼睛,双眼都充斥着金光,北洲军就像白日见了鬼一样,纷纷退后,无人再敢向前。伍天轻轻抖了一个剑花,玉龙剑布满了金光,往前一剑递出,金光瞬间倾泄而出,金光划过之后,眼前一片死寂,面前的敌人悉数被斩杀殆尽。身后北洲军见状纷纷颤抖不已,加上统领李江涛似乎已经被拦腰斩断,一时群龙无首,当伍天转过身时,个个都吓得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随之跪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