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申时常海
第二天一早。
山湖驿门口，两个人翻身上马。
从院中所留痕迹来看，昨日那些马车已经上路快有一个时辰了。
如此看来，他们二人还是睡晚了些。
美美睡了一觉，半夜也无人打扰的张泉神清气爽，精神头好极了。
他是挺喜欢出门的，即便是公事也无妨，起码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被人一直握着把柄。
所以不同于杨落堂不愿去宁海县，他可是一百个愿意。
“杨令师，你没睡好？”
杨落堂哈欠连天，伸手擦了擦眼角，没好气的说：“废话，你那呼噜打得跟拖拉机一样。”
“什么东西？鸡？”
“没什么……以后还是我先睡吧，不然你睡着了我就难睡着。”
昨天晚上张泉洗漱完，沾枕头没一分钟就睡着了。
杨落堂一开始觉得他睡觉还算老实，就去洗漱，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开始打呼噜了。
好家伙，跟拖拉机简直一模一样。
平心而论，杨落堂自诩也是个睡觉极快的人，但耳边突兀出现个拖拉机，还是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哈哈哈哈，行。”
张泉毫无歉意，反倒笑出声来，随后正色道，“咱们这几日加快行程，可以在最后一家驿站歇久一点，应该有不少令师会在那里汇合。”
杨落堂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群专业人士聚在一起，面对宁海县这种异象，总会想出办法来。
能办就办，不能办就上报，很简单。
杨落堂觉得那些令师应该也不会逞能，能够笼罩一县的异象，没人会真的头铁吧。
“那就赶赶路。”
“驾！”
……
从潮州城去宁海县的路十分宽阔，因为这里常年都有商队往来，人多货多，沿途的民驿客栈、货栈也随处可见。
单单从这些方面来看，便能一窥东南之地的繁荣商贸景象。
而张泉和杨落堂二人这一路行来，看见不少商队满载货物往潮州城方向去，但他们大多忧心忡忡。
杨落堂曾经跟不少商队的人攀谈，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宁海县那边出了事，导致这批本来要运往宁海县的货物无法交割，同时在宁海县预订的货物也无法拿到，这就等于是白走了一趟。
这些人都是自己单干的小商队，经不起折腾。
而东南商会的商队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是不会往宁海县那边去的。
离宁海县越近，官路上的人便越少。
甚至到了所谓的那些山林里有丈长蜈蚣出没的地界，也都是无事发生，这让原本兴致冲冲要给杨落堂展示一下的张泉十分失落。
“奇怪了，这里蜈蚣很多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
张泉虽然失落，但干了这么多年令师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那些蜈蚣算是妖属，在那片山林没有天敌，繁殖速度也算是快的了，每年春夏之交的时候，就是它们最为活跃的时期。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当地的令师都会联合猎户还有县内大户人家的护院打手们好好给这群蜈蚣松松筋骨，顺带着抑制一下数量。
这时候估计有人要问了。
“为什么不把那群蜈蚣全部翦除呢？”
答：“试过，第二年照样有。”
在大费干戈的将蜈蚣一扫而清后，它们还是会继续出现，就好像这山林里某处还藏着许多一样。
因此，当地也就懒得全清理了，就每年处理一点吧，再封上山林一月，不至于伤人伤畜，保持道路畅通就行。
杨落堂听完张泉的解释之后，就怀疑是不是已经将蜈蚣处理过了，所以看不见它们的踪迹。
可在张泉问了一个当地人之后，就证明这种猜测明显是错误的。
当地人说：“蜈蚣今年没出来呢，县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说着最好还是封山一个月。”
张泉感慨自己不是妖司那些对妖邪大有研究的读书人，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叫上杨落堂继续赶路了。
妖司里还有读书人？
杨落堂对此感到好奇。
“那当然了。”张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从容道，“大周妖邪众多，势必要记录详尽，要害在何处，有什么奇异之处……”
末了，他又半鄙夷半气愤的问，“天天就在砚台和毛笔上打转，你觉得武夫能做这事吗？”
“额……”
杨落堂很难表达，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张泉的鄙夷是针对读书人还是针对武夫的。
“你也觉得武夫做不了吧。”
张泉看了杨落堂的反应，颇有些不服气，“要是我家里从小就供我读书，说不准我也是个气质儒雅的读书人，太平殿上就有我的一席之地！”
“你想读书？”
“怎么？我一直想当个读书人，不行吗？”
行行行，太行了。
杨落堂看着张泉的目光瞬间就怪异起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满身彪悍气息，抡刀如同抡门板一样的汉子说自己爱读书，还觉得从小读书就有可能是个气质儒雅的读书人。
你对得起你这身材吗？
想一想，张泉穿一身文士服，坐在书案前苦读，书甚至还没有手大……
好奇怪，再看一眼。
还是好奇怪！
不敢再想了。
杨落堂打个激灵，连忙把这怪异的一幕驱逐出了自己的脑海，转移了话题，
“你说的那些人，在妖司就只负责记录妖邪吗？”
“……差不多吧，听说还要找找妖邪出现的规律啥的，挺复杂，我也没多问。”
杨落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行吧，没多问就算了。
二人继续闷头赶路。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才发现，夜愈发漫长起来。
直到从潮州城出来的第九天，他们终于赶到了常海县。
视线内昏暗一片，漆黑如墨的天空昭告着不详。
即便常海县内灯火通明，也无法驱散黑暗，仅仅是能够保护自己不被黑暗吞噬罢了。
“走，入城。”
张泉面色凝重，收回了望向天空中的视线，打马入城。
城门火把熊熊燃烧，火光却堪堪笼罩一人周遭，仿佛在这里，光亮都被压制了。
给盘查入城身份的众多守军出示了两人的令牌后，城中有一人连忙跑了过来。
“二位令师，下官等候多时！快随我来！”
来者身材匀称，一身皂色官服，站在黑洞洞的城门下，被火光映照着，显得面色阴晴不定，但语气却是无法掩饰的急切。
“劳烦带路。”
二人跟在这人身后，经过两条街后来到了一处府邸面前。
漆面光滑，依稀可见上书“唐府”二字。
常海县县令就姓唐。
“二位把马交给下人，便自行进去吧，下官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之后，他行了一礼便匆匆转身离开。
张泉和杨落堂对视一眼，就把坐骑交给了迎上来的两名下人。
“哎，现在什么时辰了？”
叫住一个下人，杨落堂又忍不住看了看天空，那里本该有太阳出现。
“回大人，刚到申时。”
山湖驿门口，两个人翻身上马。
从院中所留痕迹来看，昨日那些马车已经上路快有一个时辰了。
如此看来，他们二人还是睡晚了些。
美美睡了一觉，半夜也无人打扰的张泉神清气爽，精神头好极了。
他是挺喜欢出门的，即便是公事也无妨，起码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被人一直握着把柄。
所以不同于杨落堂不愿去宁海县，他可是一百个愿意。
“杨令师，你没睡好？”
杨落堂哈欠连天，伸手擦了擦眼角，没好气的说：“废话，你那呼噜打得跟拖拉机一样。”
“什么东西？鸡？”
“没什么……以后还是我先睡吧，不然你睡着了我就难睡着。”
昨天晚上张泉洗漱完，沾枕头没一分钟就睡着了。
杨落堂一开始觉得他睡觉还算老实，就去洗漱，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开始打呼噜了。
好家伙，跟拖拉机简直一模一样。
平心而论，杨落堂自诩也是个睡觉极快的人，但耳边突兀出现个拖拉机，还是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哈哈哈哈，行。”
张泉毫无歉意，反倒笑出声来，随后正色道，“咱们这几日加快行程，可以在最后一家驿站歇久一点，应该有不少令师会在那里汇合。”
杨落堂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一群专业人士聚在一起，面对宁海县这种异象，总会想出办法来。
能办就办，不能办就上报，很简单。
杨落堂觉得那些令师应该也不会逞能，能够笼罩一县的异象，没人会真的头铁吧。
“那就赶赶路。”
“驾！”
……
从潮州城去宁海县的路十分宽阔，因为这里常年都有商队往来，人多货多，沿途的民驿客栈、货栈也随处可见。
单单从这些方面来看，便能一窥东南之地的繁荣商贸景象。
而张泉和杨落堂二人这一路行来，看见不少商队满载货物往潮州城方向去，但他们大多忧心忡忡。
杨落堂曾经跟不少商队的人攀谈，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宁海县那边出了事，导致这批本来要运往宁海县的货物无法交割，同时在宁海县预订的货物也无法拿到，这就等于是白走了一趟。
这些人都是自己单干的小商队，经不起折腾。
而东南商会的商队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是不会往宁海县那边去的。
离宁海县越近，官路上的人便越少。
甚至到了所谓的那些山林里有丈长蜈蚣出没的地界，也都是无事发生，这让原本兴致冲冲要给杨落堂展示一下的张泉十分失落。
“奇怪了，这里蜈蚣很多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
张泉虽然失落，但干了这么多年令师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不对劲。
那些蜈蚣算是妖属，在那片山林没有天敌，繁殖速度也算是快的了，每年春夏之交的时候，就是它们最为活跃的时期。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当地的令师都会联合猎户还有县内大户人家的护院打手们好好给这群蜈蚣松松筋骨，顺带着抑制一下数量。
这时候估计有人要问了。
“为什么不把那群蜈蚣全部翦除呢？”
答：“试过，第二年照样有。”
在大费干戈的将蜈蚣一扫而清后，它们还是会继续出现，就好像这山林里某处还藏着许多一样。
因此，当地也就懒得全清理了，就每年处理一点吧，再封上山林一月，不至于伤人伤畜，保持道路畅通就行。
杨落堂听完张泉的解释之后，就怀疑是不是已经将蜈蚣处理过了，所以看不见它们的踪迹。
可在张泉问了一个当地人之后，就证明这种猜测明显是错误的。
当地人说：“蜈蚣今年没出来呢，县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说着最好还是封山一个月。”
张泉感慨自己不是妖司那些对妖邪大有研究的读书人，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叫上杨落堂继续赶路了。
妖司里还有读书人？
杨落堂对此感到好奇。
“那当然了。”张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从容道，“大周妖邪众多，势必要记录详尽，要害在何处，有什么奇异之处……”
末了，他又半鄙夷半气愤的问，“天天就在砚台和毛笔上打转，你觉得武夫能做这事吗？”
“额……”
杨落堂很难表达，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张泉的鄙夷是针对读书人还是针对武夫的。
“你也觉得武夫做不了吧。”
张泉看了杨落堂的反应，颇有些不服气，“要是我家里从小就供我读书，说不准我也是个气质儒雅的读书人，太平殿上就有我的一席之地！”
“你想读书？”
“怎么？我一直想当个读书人，不行吗？”
行行行，太行了。
杨落堂看着张泉的目光瞬间就怪异起来了。
一个身材魁梧，满身彪悍气息，抡刀如同抡门板一样的汉子说自己爱读书，还觉得从小读书就有可能是个气质儒雅的读书人。
你对得起你这身材吗？
想一想，张泉穿一身文士服，坐在书案前苦读，书甚至还没有手大……
好奇怪，再看一眼。
还是好奇怪！
不敢再想了。
杨落堂打个激灵，连忙把这怪异的一幕驱逐出了自己的脑海，转移了话题，
“你说的那些人，在妖司就只负责记录妖邪吗？”
“……差不多吧，听说还要找找妖邪出现的规律啥的，挺复杂，我也没多问。”
杨落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行吧，没多问就算了。
二人继续闷头赶路。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才发现，夜愈发漫长起来。
直到从潮州城出来的第九天，他们终于赶到了常海县。
视线内昏暗一片，漆黑如墨的天空昭告着不详。
即便常海县内灯火通明，也无法驱散黑暗，仅仅是能够保护自己不被黑暗吞噬罢了。
“走，入城。”
张泉面色凝重，收回了望向天空中的视线，打马入城。
城门火把熊熊燃烧，火光却堪堪笼罩一人周遭，仿佛在这里，光亮都被压制了。
给盘查入城身份的众多守军出示了两人的令牌后，城中有一人连忙跑了过来。
“二位令师，下官等候多时！快随我来！”
来者身材匀称，一身皂色官服，站在黑洞洞的城门下，被火光映照着，显得面色阴晴不定，但语气却是无法掩饰的急切。
“劳烦带路。”
二人跟在这人身后，经过两条街后来到了一处府邸面前。
漆面光滑，依稀可见上书“唐府”二字。
常海县县令就姓唐。
“二位把马交给下人，便自行进去吧，下官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之后，他行了一礼便匆匆转身离开。
张泉和杨落堂对视一眼，就把坐骑交给了迎上来的两名下人。
“哎，现在什么时辰了？”
叫住一个下人，杨落堂又忍不住看了看天空，那里本该有太阳出现。
“回大人，刚到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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