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陆章《终局》
“邪气”是附着于世间品类的超凡能力的概述，而以“邪”为名，就可知它生成的本源不正不善，以恶为辅，以欲为主。
以男人的恶念滋养的欲，是以死亡之名孵育破壳的绝望与堕落。
男人的身体死去了，但车活了过来。而一尸两命的妇人所产生的巨量怨气也沦为它的养料，与它相融。
邪气寄居车身，经年累月中融合成一体，邪物诞生……
这就是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因果。
叁忘看着最后定格在画面中的妇人，两人如同正在隔着时空对视。
接着，那缥缈的身姿在他面前拂去了自己的记忆，哀伤的眼神里带着些释怀。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来彻底地解放我。
叁忘无言，而旁边苦思的禾采无奈地咬着唇，还未等禾采开口，妇人的身影已经开始迅速地消散，只有轻柔的声音徘徊:
找到它的本体，你们就能战胜它。
拜托了……
景色开始变化，妇人回归了它的掌控，两人眼前的黑雾翻滚，如同蛰居着一条兴风作浪的黑蛟，浩大阵仗扰得禾采指尖的豆光轻轻跃动。
它的声音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吧，这个淫荡的女人，她该死，该死……！”
“哈哈哈，方衫，是你不贞在前！都是你的错！”
邪物让他们看记忆的目的是羞辱妇人，这让不爽的禾采更加怒不可遏。
她不顾叁忘紧拉着的手，身体使劲向前伸，礼貌并且正气凛然地破口问候道:
“你脑袋是长在驴蹄下的吗？是个奄竖就算了，自己不行还拖妻子下水，无法保护自己的人还无能狂怒！”
听此，邪物呕哑难听的声音骤然一停，嚣张的黑雾张开数条触手，将方衫重新卷入黑暗之中。
“你们……也，该死……！”
蛰伏幽暗之处的邪物猛然喷出巨量的迷雾，夹带着锋利的砂砾和怒吼，这些黑雾疯狗般在深水中张狂，胡乱冲撞的水流向叁忘两人发动袭击。
“可恶。”在微微晕眩感中，禾采暗骂。
叁忘不敢放开她，匍匐着的两人穿着紧身橡胶材质的泳衣，才堪堪抵抗住石子的拍打。
他抵抗着水带来的压力，伸出手在背包里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瓶子。
那里面装着花鬼萤的血。
今天下午，叁忘已经吸取了教训。
为了方便储存，花鬼萤对瓶子的血液做了特殊的凝固处理，叁忘在其中掺入自己的血液，通过司血之能勉强达到可以在水下攻击的要求。
之所以说今晚行动，就是因为如果把此事搁置，明天进食后可利用的血液就会更少。
血液在水中如同浮草般上下移动，虽没有平整的边缘，但在叁忘的控制下并未完全地散去。
叁忘凝眸望向那如同深渊巨物般不断翻滚的暗噩黑雾，它的触手挑起水动，通过移动和拍打不断想熄灭禾采手中的微光。
在瓶中缓缓而出的血液如同一条纯色的柔软丝带，看似轻曼舒和却简易而有力地穿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激流。
瓶中血从叁忘指缝间流泄而出，血丝带笔直地插入黑雾之中，继而在黑雾外四方曼动而出，如同进行了一次十字切割。
啪嗵的一声巨响表明叁忘击中了。
一阵沉默中，失去活力的密实邪雾陡然扩散，不见天地的黑暗松弛开来，化作轻烟般的暗色，浮动在上方的鱼骨被顷刻腐蚀殆尽。
禾采看此咬牙，手指上的微光变得更加璀璨夺目，笼罩住了两人的身躯。
黑雾很快上浮而去，两人勉强平安无事。
但禾采还未喘过气，就看见黑雾所在之地，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形。
是张白赵三人。
邪物的声音从三人背后的黑罅之处传来:
“哈哈哈，不过区区低阶司邪师，能撑到现在也只是我一时兴起。”
“我这些傀儡都很强，非常强，你们现在就化为它们的养料吧！”
禾采抓住了欲迎敌的叁忘摇摇头，她轻声道:“打不过，三个C阶一起上，我们会被撕碎的。”
禾采知道这次凶险，失去木谷的战力后，让他们两人解决一切本就难于青天，原本只想今晚刺探好信息后通知花鬼萤派更多人手来处理，现在情报收集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他们这次被委托的任务本来就是来查找疑点。
可叁忘似乎并没有会意，拔下禾采的手，淡然地对她说了声:“别动。”
等等……你这笨蛋想做什么啊？
就在禾采惊讶的眼中，叁忘脚下蓄力一蹬，身躯腾越而上。
血丝带本悬浮在水波的推动下，随着叁忘的弹跃，浮动的血带尽数扭动，优美地飞附在叁忘的身旁，在叁忘身旁化为数个更有杀伤力的血刃。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血刃划开压力十足的水波，瞄准三人攻去。
每个血刃之间都有微小的链接，形如凸起的血管，这些仿佛拥有狰暴肌肉的血管都悉数归附一脉，操纵在叁忘手中。
尽管三个傀儡已有防御姿态，但片刻之间还是被斩落了手肢，落下的手臂像壁虎的尾巴一样弹动了两下，然后融成液体。
禾采看懵了，心里无比震撼:这操作，真的只是五阶吗？
叁忘明了自己的全力下的战斗姿态如同野兽，事实上，即便自己只借用工具，他也忍不住蜷缩起了利爪。
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傀儡向高处的叁忘喷出无数黑唾。
这些饱含邪气的暗器这正是叁忘做妖人时的拿手好戏——速度快，攻击密，范围大，无处可躲。
但，叁忘显然更有经验。
躲不过便裂开手掌，虽然血液会飘散但会有片时曼卷全身，这时就看谁的邪气更上一层。
禾采无法理解，显然叁忘的身手比她认识的所有五阶都更强，但他的战斗方式太过冒险。
禾采担忧地看着叁忘，但不过几息，叁忘就让她安了心。
叁忘格挡住了第一回的攻击。
血刃也趁机重新回聚到叁忘手中，重新凝结成剑形。
手握剑柄的叁忘若从天而降的神明，细密的血剑周身连带着冗余的血丝，数不胜数的小血丝随着剑身移动，似乎化为它庞大外鞘。
一击落下，血丝全部化为剑振，巨大的攻击范围使躲避不及的三傀儡，身上有了众多大大小小的创伤。
接着，叁忘持剑而下，一道剑光如雷电闪过，结果了三个傀儡的生命。
看着战斗的结束，禾采感觉手心发凉，她看向尚有余力的叁忘，又添了些许疑惑。
如果是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禾采面对三傀儡也有可能险胜，但绝不会像叁忘这般游刃有余。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
禾采直接对邪物开喊:“你不是很嘚瑟吗？出来啊！”
空灵的空间内了无回音，两人身边的气泡却越来越多，禾采注意到脚下又出现了浮力。
“叁忘快把呼吸面罩戴上！”
禾采喊完片刻后，氧气果然从这里全数消失，那邪物逃跑了……
水下漆黑，禾采和叁忘重新打开手电，光束无法照亮幽暗的远处，整个场地已经清空，只有水生生物倏尔游过，浮上更高处俯瞰，依旧一无所获。
忽然，一莹莹的绿色泡沫从水底冒出，停留了在茫然的两人面前。
它飘动了一下又回来，好像在示意两人前进。叁忘望着禾采，禾采摇头表示绝不同意他独自前往。
于是两人继续相伴，在泡影的指引下，来到一腐烂的水下泥地。
这里表面的灰暗很浮松，积垢的泥沙附在凸起的后视镜上，玻璃遇到光束露出了反光。
这就是那个废弃的公交车。
泡沫撞向车窗唯一干净的玻璃，破碎的瞬间，微光也化作灰粒，戚哀而美。
沉积在此的车，承载着两人的悲欢，从万事的终末摇摇晃晃着前进，溯流而上，结果兜兜转转回到结局与伊始——情字。
叁忘用手锤开了尘封已久的窗户，昏黑的车内涌入外来的水流，两个人影缓缓飘落，手电扫下的光含着飞粒轻轻落在角落里的尸体上。
骨白如霜，肉糜如泥。
孕妇的生命沉寂在此，这个身体怪异嶙峋的造物，只有女性的衣裳还显示着她的性别。
破烂的她被外界解触的一刹，静默的身体下生出如泪珠般的绿色气泡，奋不顾身而一碰即碎之物，在这里代替着逝去之人不停地哭泣……
叁忘和禾采无声走到司机位，方衫正躺在那里，叁忘把昏迷的方衫抱给禾采，示意她先出去。
这次禾采照做了，当少女离开后，叁忘手中的剑已经捅入车头的操纵面，妖邪的黑色气息不停地从此滋滋而出，咒骂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你个混蛋……
你不也是男人吗？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可恨可恨可恨啊！
叁忘在刺耳的声音中沉默着，回了一句:“你是我的任务罢了……”
说完，剑又深深地插入了机器中，猛得在表面划开一天裂痕。
邪物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但粗犷的声音随着电路的斩断和控制器的破坏慢慢弱了下来。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就是个野兽、怪物！
闻言，叁忘手上青筋暴起，斯文的脸上嘴唇竟轻轻撇起来，现出偏执疯狂的模样。
他单腿抬起，用力地狠踩在控制器上，脚底泛起阵阵邪雾和滋滋声。
他垂落下头，俯看着机器屏幕，刘海下的双目呆滞，但病态的神色却带着兴奋:
“那，你来杀了我啊。”
“杀啊。”
如魅惑的低语，却在表面后隐藏无数血意。
妖邪在逃跑的一刻，就被叁忘发现实力无几，现在又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本体为公交车的妖邪最后底牌只是自己血厚罢了。
叁忘在车中肆意破坏，听着妖邪的痛苦呻吟，手中剑竟然配合着主人的兴奋泛起红光。
血色乍现，尖利的锋芒无所不破。
在剑气凌乱的狠辣攻势下，啪得一声，车架塌陷了，妖邪的邪气彻底消散……
轰隆隆的声音引起禾采的注意，在外，禾采忧心地看着那一地飞起的灰雾。
等了好一会儿，浑浑噩噩的叁忘才从中爬了出来。
叁忘摇摇头，白瞳不解地看着自己拆掉的公交车，他对刚才发生什么好像有点模糊了……
以男人的恶念滋养的欲，是以死亡之名孵育破壳的绝望与堕落。
男人的身体死去了，但车活了过来。而一尸两命的妇人所产生的巨量怨气也沦为它的养料，与它相融。
邪气寄居车身，经年累月中融合成一体，邪物诞生……
这就是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因果。
叁忘看着最后定格在画面中的妇人，两人如同正在隔着时空对视。
接着，那缥缈的身姿在他面前拂去了自己的记忆，哀伤的眼神里带着些释怀。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来彻底地解放我。
叁忘无言，而旁边苦思的禾采无奈地咬着唇，还未等禾采开口，妇人的身影已经开始迅速地消散，只有轻柔的声音徘徊:
找到它的本体，你们就能战胜它。
拜托了……
景色开始变化，妇人回归了它的掌控，两人眼前的黑雾翻滚，如同蛰居着一条兴风作浪的黑蛟，浩大阵仗扰得禾采指尖的豆光轻轻跃动。
它的声音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吧，这个淫荡的女人，她该死，该死……！”
“哈哈哈，方衫，是你不贞在前！都是你的错！”
邪物让他们看记忆的目的是羞辱妇人，这让不爽的禾采更加怒不可遏。
她不顾叁忘紧拉着的手，身体使劲向前伸，礼貌并且正气凛然地破口问候道:
“你脑袋是长在驴蹄下的吗？是个奄竖就算了，自己不行还拖妻子下水，无法保护自己的人还无能狂怒！”
听此，邪物呕哑难听的声音骤然一停，嚣张的黑雾张开数条触手，将方衫重新卷入黑暗之中。
“你们……也，该死……！”
蛰伏幽暗之处的邪物猛然喷出巨量的迷雾，夹带着锋利的砂砾和怒吼，这些黑雾疯狗般在深水中张狂，胡乱冲撞的水流向叁忘两人发动袭击。
“可恶。”在微微晕眩感中，禾采暗骂。
叁忘不敢放开她，匍匐着的两人穿着紧身橡胶材质的泳衣，才堪堪抵抗住石子的拍打。
他抵抗着水带来的压力，伸出手在背包里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瓶子。
那里面装着花鬼萤的血。
今天下午，叁忘已经吸取了教训。
为了方便储存，花鬼萤对瓶子的血液做了特殊的凝固处理，叁忘在其中掺入自己的血液，通过司血之能勉强达到可以在水下攻击的要求。
之所以说今晚行动，就是因为如果把此事搁置，明天进食后可利用的血液就会更少。
血液在水中如同浮草般上下移动，虽没有平整的边缘，但在叁忘的控制下并未完全地散去。
叁忘凝眸望向那如同深渊巨物般不断翻滚的暗噩黑雾，它的触手挑起水动，通过移动和拍打不断想熄灭禾采手中的微光。
在瓶中缓缓而出的血液如同一条纯色的柔软丝带，看似轻曼舒和却简易而有力地穿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激流。
瓶中血从叁忘指缝间流泄而出，血丝带笔直地插入黑雾之中，继而在黑雾外四方曼动而出，如同进行了一次十字切割。
啪嗵的一声巨响表明叁忘击中了。
一阵沉默中，失去活力的密实邪雾陡然扩散，不见天地的黑暗松弛开来，化作轻烟般的暗色，浮动在上方的鱼骨被顷刻腐蚀殆尽。
禾采看此咬牙，手指上的微光变得更加璀璨夺目，笼罩住了两人的身躯。
黑雾很快上浮而去，两人勉强平安无事。
但禾采还未喘过气，就看见黑雾所在之地，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形。
是张白赵三人。
邪物的声音从三人背后的黑罅之处传来:
“哈哈哈，不过区区低阶司邪师，能撑到现在也只是我一时兴起。”
“我这些傀儡都很强，非常强，你们现在就化为它们的养料吧！”
禾采抓住了欲迎敌的叁忘摇摇头，她轻声道:“打不过，三个C阶一起上，我们会被撕碎的。”
禾采知道这次凶险，失去木谷的战力后，让他们两人解决一切本就难于青天，原本只想今晚刺探好信息后通知花鬼萤派更多人手来处理，现在情报收集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他们这次被委托的任务本来就是来查找疑点。
可叁忘似乎并没有会意，拔下禾采的手，淡然地对她说了声:“别动。”
等等……你这笨蛋想做什么啊？
就在禾采惊讶的眼中，叁忘脚下蓄力一蹬，身躯腾越而上。
血丝带本悬浮在水波的推动下，随着叁忘的弹跃，浮动的血带尽数扭动，优美地飞附在叁忘的身旁，在叁忘身旁化为数个更有杀伤力的血刃。
整个过程不过数秒，血刃划开压力十足的水波，瞄准三人攻去。
每个血刃之间都有微小的链接，形如凸起的血管，这些仿佛拥有狰暴肌肉的血管都悉数归附一脉，操纵在叁忘手中。
尽管三个傀儡已有防御姿态，但片刻之间还是被斩落了手肢，落下的手臂像壁虎的尾巴一样弹动了两下，然后融成液体。
禾采看懵了，心里无比震撼:这操作，真的只是五阶吗？
叁忘明了自己的全力下的战斗姿态如同野兽，事实上，即便自己只借用工具，他也忍不住蜷缩起了利爪。
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傀儡向高处的叁忘喷出无数黑唾。
这些饱含邪气的暗器这正是叁忘做妖人时的拿手好戏——速度快，攻击密，范围大，无处可躲。
但，叁忘显然更有经验。
躲不过便裂开手掌，虽然血液会飘散但会有片时曼卷全身，这时就看谁的邪气更上一层。
禾采无法理解，显然叁忘的身手比她认识的所有五阶都更强，但他的战斗方式太过冒险。
禾采担忧地看着叁忘，但不过几息，叁忘就让她安了心。
叁忘格挡住了第一回的攻击。
血刃也趁机重新回聚到叁忘手中，重新凝结成剑形。
手握剑柄的叁忘若从天而降的神明，细密的血剑周身连带着冗余的血丝，数不胜数的小血丝随着剑身移动，似乎化为它庞大外鞘。
一击落下，血丝全部化为剑振，巨大的攻击范围使躲避不及的三傀儡，身上有了众多大大小小的创伤。
接着，叁忘持剑而下，一道剑光如雷电闪过，结果了三个傀儡的生命。
看着战斗的结束，禾采感觉手心发凉，她看向尚有余力的叁忘，又添了些许疑惑。
如果是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禾采面对三傀儡也有可能险胜，但绝不会像叁忘这般游刃有余。
不过，现在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
禾采直接对邪物开喊:“你不是很嘚瑟吗？出来啊！”
空灵的空间内了无回音，两人身边的气泡却越来越多，禾采注意到脚下又出现了浮力。
“叁忘快把呼吸面罩戴上！”
禾采喊完片刻后，氧气果然从这里全数消失，那邪物逃跑了……
水下漆黑，禾采和叁忘重新打开手电，光束无法照亮幽暗的远处，整个场地已经清空，只有水生生物倏尔游过，浮上更高处俯瞰，依旧一无所获。
忽然，一莹莹的绿色泡沫从水底冒出，停留了在茫然的两人面前。
它飘动了一下又回来，好像在示意两人前进。叁忘望着禾采，禾采摇头表示绝不同意他独自前往。
于是两人继续相伴，在泡影的指引下，来到一腐烂的水下泥地。
这里表面的灰暗很浮松，积垢的泥沙附在凸起的后视镜上，玻璃遇到光束露出了反光。
这就是那个废弃的公交车。
泡沫撞向车窗唯一干净的玻璃，破碎的瞬间，微光也化作灰粒，戚哀而美。
沉积在此的车，承载着两人的悲欢，从万事的终末摇摇晃晃着前进，溯流而上，结果兜兜转转回到结局与伊始——情字。
叁忘用手锤开了尘封已久的窗户，昏黑的车内涌入外来的水流，两个人影缓缓飘落，手电扫下的光含着飞粒轻轻落在角落里的尸体上。
骨白如霜，肉糜如泥。
孕妇的生命沉寂在此，这个身体怪异嶙峋的造物，只有女性的衣裳还显示着她的性别。
破烂的她被外界解触的一刹，静默的身体下生出如泪珠般的绿色气泡，奋不顾身而一碰即碎之物，在这里代替着逝去之人不停地哭泣……
叁忘和禾采无声走到司机位，方衫正躺在那里，叁忘把昏迷的方衫抱给禾采，示意她先出去。
这次禾采照做了，当少女离开后，叁忘手中的剑已经捅入车头的操纵面，妖邪的黑色气息不停地从此滋滋而出，咒骂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你个混蛋……
你不也是男人吗？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可恨可恨可恨啊！
叁忘在刺耳的声音中沉默着，回了一句:“你是我的任务罢了……”
说完，剑又深深地插入了机器中，猛得在表面划开一天裂痕。
邪物的尖叫声不绝于耳，但粗犷的声音随着电路的斩断和控制器的破坏慢慢弱了下来。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就是个野兽、怪物！
闻言，叁忘手上青筋暴起，斯文的脸上嘴唇竟轻轻撇起来，现出偏执疯狂的模样。
他单腿抬起，用力地狠踩在控制器上，脚底泛起阵阵邪雾和滋滋声。
他垂落下头，俯看着机器屏幕，刘海下的双目呆滞，但病态的神色却带着兴奋:
“那，你来杀了我啊。”
“杀啊。”
如魅惑的低语，却在表面后隐藏无数血意。
妖邪在逃跑的一刻，就被叁忘发现实力无几，现在又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本体为公交车的妖邪最后底牌只是自己血厚罢了。
叁忘在车中肆意破坏，听着妖邪的痛苦呻吟，手中剑竟然配合着主人的兴奋泛起红光。
血色乍现，尖利的锋芒无所不破。
在剑气凌乱的狠辣攻势下，啪得一声，车架塌陷了，妖邪的邪气彻底消散……
轰隆隆的声音引起禾采的注意，在外，禾采忧心地看着那一地飞起的灰雾。
等了好一会儿，浑浑噩噩的叁忘才从中爬了出来。
叁忘摇摇头，白瞳不解地看着自己拆掉的公交车，他对刚才发生什么好像有点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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