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还恨》
馝馞的玫瑰香淌在葱细的玉指间，苏小怡颔首抚动着手中的鲜红花束，对自己的未婚夫露出迷恋而痴狂的笑容。
苏家今日格外的热闹，大部分族人差不多都回来庆祝苏家大小姐的订婚仪式，一辆辆轿车罗列在地下室，还有野外勘察的越野车停在其中。
舞榭歌台，那戏子咿呀一唱，吐露的喜庆和欢愉就填满了空气。
红衣粉裳捻指唱今朝，锣喧鼓响起幕作扬招；各边上衬托的纯白瓷器上簇拥着的红花，柔美的花瓣亦随着人声颤动。
在另一屋里，环境与看戏的众人不同，屋中装潢大气，帛画挂于白金的墙皮，落地玻璃旁舒展着绿萝，随旋转楼梯而上，螺旋中央悬着一水晶般梦幻的琉璃灯，自顶部一条条垂下，柔和的灯光洒落在阶梯，美丽异常。
苏小怡就在二楼，招呼着刚上阶梯的管家把手中捧着的盘子端上。那是一盘被盖住的食物，左手搭着白巾的管家毕恭毕敬地揭开盖子后退下。
苏小怡用叉子戳了戳盘里血淋淋的心脏，笑容甜美地向父亲苏天示好:
“父亲，今天订婚十分顺利，那家伙已经彻底以为我迷上他了哈哈～”
那家伙指苏小怡的未婚夫，他现在正被苏家人拥着带去了戏堂。苏天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凝重，宽大的额头深皱。
“天敕总对七年前的事追查不休，真是令人厌烦，你订婚后一定利用关系好好笼络其他家族，让苏家更加壮大。”
“父亲，是七年前的一场‘意外’让我们天敕的伙伴被不幸灭门，苏家支援赶到后只剩满天灰烬，只能搜救一番后回归，苏家可是无辜的啊～”
苏小怡说完笑了，似乎想起当初的猎杀，漫天的血雨让她至今都无法平静——多么美丽，多么美味～她一直在品味着那些人的惨叫，已经对人临死的模样上了毒瘾。
苏小怡切开那颗尚有余温的桃形心脏，将跳动的切片送进了红口中，享受地笑了。
苏天眉头紧蹙不减，眉心凹下去一块黑色:“你派出去的探查组如何？”
“他们今晚也回来了，不过还未向我报告。”
苏小怡愣了愣，因为忙于应付未婚夫竟然忽视了这一点，这小队是她派去剑峰探查的，每次一回来就会立刻向她报告，而今日这般着实有异。
“父亲，我先去仔细询问一番。”
苏小怡离场，匆匆向戏场赶。勾勒出曼妙身材的红色夜礼服一出现在戏场，就被未婚夫注意到了。
“小怡，快过来陪我一起看戏！”这人笑得憨厚，白白牙齿像一弯月牙。
苏小怡没看到探查组，呼吸有些急促，看到未婚夫喝得恶熏熏，有点膈应。
“我现在没空，有点事。”
“来嘛来嘛，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未婚夫打了个酒嗝，像个大盘猫一样嘻嘻地笑。
苏小怡推迟不能，心里也只能苦恼的下了座，不过她临时向几人耳语了几句，这几人赶忙跑去寻人。
地下室里，脚步踉跄的探查组员咳着血，脸色苍白，他身上结实的防护装像被野兽一般的东西撕裂开，伤口中的黑色血液源源不断地渗出，剧痛让他额头豆大的汗珠直落。
地下室空旷，周围的车是绝佳的掩体，探查员佝偻着向电梯探去，周围不断传来车窗破碎和哐哐捶打车身的声音。
无尽的恐惧包裹住了这个几乎毫无底线的人。
探查员乘坐越野车上，不知何时窜上了一个“人”——一个灰头垢面、龇牙咧嘴，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妖人。
这个妖人不知何时爬上了他们的车，一直蛰伏着跟他们一起回到苏家——
当时，最小的那个妹子兴高采烈地回头准备拿上新找到的物品。
像白藕一般白的手伸进了后厢的阴影摸索了一番，然后突然碰到肉质却像尸体一般冻僵的手，随着一声尖叫，她的手被咬扯下来，血落满车窗……
后面，就是尖叫，猎杀，四位六阶的司邪师皆惨死在那妖人的撕咬下。
这个妖人着实不同寻常，他像猫一样敏捷，眼球浑浊而视线煞人，短小的衣衫褴褛，几乎是挂在身上，他上下鼓动的嗓子频频地发出渴血之声，并且，好像能控制血液。
探查员是最后一个幸存者，见证了眼前的队友被妖人手中的血流绞成了一滩血肉，他手中的血液好似还在血管中一般，高速地流动着，聚合、分散，变成不同骇人的模样。
探查员虽然及时利用司水之能，避开了致命一击，但是被割到的伤口也深入骨髓。
昏淡的白色灯光让这地下室稍微有些可见度，探查员脚下血迹斑斑，胸腔的起伏间，狂乱的心跳预示着理性的丧失。
令人压抑的空气中，按电梯键的声音分外狂躁，探查员祈祷着:快来！快来！快来！
他双眼赤红地看着电梯逐渐从三楼下降，生的希望笼罩住了他，随后，从耳畔呼来的夹带着腥甜味的冷气让绝望浇了个醍醐灌顶。
探查员僵硬地回头，那妖人通红的血眸映入颤抖的眼中，大动脉被割裂的声音随着液体一起奔涌到随之而来的电梯上。
叮——电梯到了。
妖人歪着头，看了看打开的电梯口，抓着分离身体的脑袋，呆板地登了上去。
电梯向上拉动，而原地的白色地面留下了一具尸体。
被派出去寻人的苏家人刚好要去乘电梯，耳朵里戴着便捷的通讯器连接着苏小怡，只不过这时苏小叶正被缠着，通讯处于未接通状态。
等电梯中的苏家人有说有笑地聊着，有些人因为乙醇面色通红，嗳气打个不停。
电梯刚到了，那梯面上绽放的妖艳血花让舒适安乐的气氛急转直下。
瞬间，电梯开了，那妖人的眼红如血月，没有焦距的瞳孔像受到刺激一般收缩。
他提着的头颅中淌下血液，血刚粘上地面就如同触手一般蠕动，仅在一息之间，众人被锋利如刃的血流切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
苏小怡这时刚好接通了通讯器，躺在血泊中的只耳下，通讯器发出烦躁的女声。
“喂喂！你们找到人了吗？”
通讯器没有任何回应，苏小怡又喊了几声，奇怪的嘶嘶声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声音，像许久未饮水的人发出的嘶哑声。
苏小怡立马挂断了通讯器，骂了一声:“这群人究竟在搞什么！”
叆叇夜云将高天之月藏入厚重的夜幕，喷泉下的水纹摇晃着黄灯下的人影，四落的血液滴入池中，扰混了睡莲的一场清梦。
苏小怡的右眉不停跳着，她抬起眼望，只见窗外有黑影踏着小径过来，他身体瘦削而姿势古怪，窗台的吊兰一遮，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苏小怡愣了片刻，手心不知为何生出汗液，她直盯着窗，陡然间，一张恐怖的脸紧贴到玻璃上，双唇翕动，脏兮兮的手往下划出长长的血痕。
“啊——”苏小怡一声尖叫，惊停了台上人的动作，其他人也眯着眼向她望来。
“大家警惕，有危险！”
话音刚落，妖人已闯了进来，玻璃碎裂成飞舞的碎片，在灯光反射下，映射着他瘦长的身影，他的玄衣扇动着腥味，从身体中迸溅出的血流蔓延如藤，迅速而华丽地收割着那些醉熏了眼的人。
一时间，唱台上的人乱作麻团，众人相互推搡，乐器摔响一地，而台下，人都寒毛竖起，酒意清醒过来，桌上的杯盘纷纷洒落。
这戏堂人拥挤着，妖人很快便杀了一圈，有人用能力来抵抗，可无奈，那些都奈何不了妖人的身法反而伤了些自己人。
苏小怡的未婚夫是三阶的司邪师，大手一挥，那如玫瑰般绚丽的火焰便化成长龙向妖人咬去，这火焰迅猛，连不少杰出的人士都在高温下避让。
火光中，妖人身影不稳，可惜此地没有武器，众人只能纷纷施展能力，许多攻击向妖人砸去。
但这些攻击在妖人的身旁突然出现的血雾中顷刻化为乌有，毫无伤害。
妖人捂着剧痛的头部，似有往昔的记忆碎片在火焰中重现，火尖的滚烫中，他如鸦羽的黑色长发飞散，沾着血的嘴角张大，怒吼着向未婚夫冲去。
谁也没料想到，这妖人如此厉害，污脏的利爪直接破膛取出了未婚夫那颗红艳艳的心脏，双手紧握出炸裂的血花。
苏小怡本就假意畏缩在未婚夫身旁，血肉横飞中，惊讶的表情化为愤怒，那妖人暴戾的眼神蔑向她，曾经的经历在两人视线的交流中碰撞。
“是你？你还活着！”苏小怡看着他红瞳中喷现的杀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未婚夫的尸体推向了妖人，勉强拉开距离。
未婚夫的身躯缓缓瘫在地上，妖人小臂上涂满了血色，如同妖治的花纹，直到通红的指尖末梢。
“三仇……三仇……”
妖人嘟囔着抬起头，极具压迫力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地打向在场的所有人，苏小怡唤起强风与其抵抗，罡风形成的利刃不分敌我的切割，鲜血横流。
众人已经混乱不堪，纷纷奔逃尖叫，只有一些理智尚存的人配合苏小怡的节奏拼命攻击。
可无奈，双方力量的碰撞之中，妖人身上的血雾如同恶狗一般争先恐后地咆哮而出。
霎时，霾一般的血珠扩散全场，成千上万的红色血珠在风流中浮动，彰显出幽然的恶意。
大门被惊恐的人踹开，而伸出的手刚接触夜凉的新鲜空气，血丝就攀附着他的手臂，像黄金雕刻入石雕上一样紧紧地镶入皮肉，黑色的血气侵蚀入每一根血管，在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中，送至全身每个角落……
多数人都在挣扎中毙命，就连实力稍强的五阶也在痛苦中化作死尸，而落败的苏小怡吃痛地闭上被血珠侵蚀的右眼，被妖人掐住脖子，双脚带离了地面。
“怪、怪物……呵呵……”
“是你害了你的全家，当初如果不是你，你的哥哥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杀……”
苏小怡出言讥讽着，脖子上的力道逐渐大了起来，她眼角的泪花闪烁，内心也懊悔不已:
若是曾经把他顺利带回来，就不会出现这么多麻烦的事端。当初他哥哥给他指示的地方一定是秘宝所在，可始终没有料想到，这小子坠入山崖后反而真寻到了。
他为什么会活着啊！
苏小怡不甘，她的骄傲不接受自己的落差和失败，气管被挤压着，身体的内脏也在被血雾灼伤，她的脑海浮现了过往:血、尸体、噬咬……
啊，最能够滋养邪气的血肉，那香甜的气味和在齿间久绕不散的气息……
走马观光中，苏小怡癫狂了，哼哼的笑声从鼻腔传来，而下一刻，从妖人手中的血流注入她的腹部，在人形容器中横冲直撞，那内脏被切割分碎，最后涌出的血液十字斩一般将身体割裂成了四块。
妖人神志不清，如同七魄尽失，但每一次手刃人身，都会有一种酣畅的舒适，身上血雾的侵蚀和骨质的疼痛感大大减轻。
“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发笑，但杀掉苏小怡后，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身体颤巍巍地发抖，髌骨下屈跪地，而双手脱力地垂在地上，他仰天，眼瞳里的浑浊失散，露出红宝石一般绝美的瞳孔。
漫天血雾之中，一地尸身，而警告响起之后，另一场关于妖人的屠杀已经开始……
苏家今日格外的热闹，大部分族人差不多都回来庆祝苏家大小姐的订婚仪式，一辆辆轿车罗列在地下室，还有野外勘察的越野车停在其中。
舞榭歌台，那戏子咿呀一唱，吐露的喜庆和欢愉就填满了空气。
红衣粉裳捻指唱今朝，锣喧鼓响起幕作扬招；各边上衬托的纯白瓷器上簇拥着的红花，柔美的花瓣亦随着人声颤动。
在另一屋里，环境与看戏的众人不同，屋中装潢大气，帛画挂于白金的墙皮，落地玻璃旁舒展着绿萝，随旋转楼梯而上，螺旋中央悬着一水晶般梦幻的琉璃灯，自顶部一条条垂下，柔和的灯光洒落在阶梯，美丽异常。
苏小怡就在二楼，招呼着刚上阶梯的管家把手中捧着的盘子端上。那是一盘被盖住的食物，左手搭着白巾的管家毕恭毕敬地揭开盖子后退下。
苏小怡用叉子戳了戳盘里血淋淋的心脏，笑容甜美地向父亲苏天示好:
“父亲，今天订婚十分顺利，那家伙已经彻底以为我迷上他了哈哈～”
那家伙指苏小怡的未婚夫，他现在正被苏家人拥着带去了戏堂。苏天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凝重，宽大的额头深皱。
“天敕总对七年前的事追查不休，真是令人厌烦，你订婚后一定利用关系好好笼络其他家族，让苏家更加壮大。”
“父亲，是七年前的一场‘意外’让我们天敕的伙伴被不幸灭门，苏家支援赶到后只剩满天灰烬，只能搜救一番后回归，苏家可是无辜的啊～”
苏小怡说完笑了，似乎想起当初的猎杀，漫天的血雨让她至今都无法平静——多么美丽，多么美味～她一直在品味着那些人的惨叫，已经对人临死的模样上了毒瘾。
苏小怡切开那颗尚有余温的桃形心脏，将跳动的切片送进了红口中，享受地笑了。
苏天眉头紧蹙不减，眉心凹下去一块黑色:“你派出去的探查组如何？”
“他们今晚也回来了，不过还未向我报告。”
苏小怡愣了愣，因为忙于应付未婚夫竟然忽视了这一点，这小队是她派去剑峰探查的，每次一回来就会立刻向她报告，而今日这般着实有异。
“父亲，我先去仔细询问一番。”
苏小怡离场，匆匆向戏场赶。勾勒出曼妙身材的红色夜礼服一出现在戏场，就被未婚夫注意到了。
“小怡，快过来陪我一起看戏！”这人笑得憨厚，白白牙齿像一弯月牙。
苏小怡没看到探查组，呼吸有些急促，看到未婚夫喝得恶熏熏，有点膈应。
“我现在没空，有点事。”
“来嘛来嘛，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未婚夫打了个酒嗝，像个大盘猫一样嘻嘻地笑。
苏小怡推迟不能，心里也只能苦恼的下了座，不过她临时向几人耳语了几句，这几人赶忙跑去寻人。
地下室里，脚步踉跄的探查组员咳着血，脸色苍白，他身上结实的防护装像被野兽一般的东西撕裂开，伤口中的黑色血液源源不断地渗出，剧痛让他额头豆大的汗珠直落。
地下室空旷，周围的车是绝佳的掩体，探查员佝偻着向电梯探去，周围不断传来车窗破碎和哐哐捶打车身的声音。
无尽的恐惧包裹住了这个几乎毫无底线的人。
探查员乘坐越野车上，不知何时窜上了一个“人”——一个灰头垢面、龇牙咧嘴，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妖人。
这个妖人不知何时爬上了他们的车，一直蛰伏着跟他们一起回到苏家——
当时，最小的那个妹子兴高采烈地回头准备拿上新找到的物品。
像白藕一般白的手伸进了后厢的阴影摸索了一番，然后突然碰到肉质却像尸体一般冻僵的手，随着一声尖叫，她的手被咬扯下来，血落满车窗……
后面，就是尖叫，猎杀，四位六阶的司邪师皆惨死在那妖人的撕咬下。
这个妖人着实不同寻常，他像猫一样敏捷，眼球浑浊而视线煞人，短小的衣衫褴褛，几乎是挂在身上，他上下鼓动的嗓子频频地发出渴血之声，并且，好像能控制血液。
探查员是最后一个幸存者，见证了眼前的队友被妖人手中的血流绞成了一滩血肉，他手中的血液好似还在血管中一般，高速地流动着，聚合、分散，变成不同骇人的模样。
探查员虽然及时利用司水之能，避开了致命一击，但是被割到的伤口也深入骨髓。
昏淡的白色灯光让这地下室稍微有些可见度，探查员脚下血迹斑斑，胸腔的起伏间，狂乱的心跳预示着理性的丧失。
令人压抑的空气中，按电梯键的声音分外狂躁，探查员祈祷着:快来！快来！快来！
他双眼赤红地看着电梯逐渐从三楼下降，生的希望笼罩住了他，随后，从耳畔呼来的夹带着腥甜味的冷气让绝望浇了个醍醐灌顶。
探查员僵硬地回头，那妖人通红的血眸映入颤抖的眼中，大动脉被割裂的声音随着液体一起奔涌到随之而来的电梯上。
叮——电梯到了。
妖人歪着头，看了看打开的电梯口，抓着分离身体的脑袋，呆板地登了上去。
电梯向上拉动，而原地的白色地面留下了一具尸体。
被派出去寻人的苏家人刚好要去乘电梯，耳朵里戴着便捷的通讯器连接着苏小怡，只不过这时苏小叶正被缠着，通讯处于未接通状态。
等电梯中的苏家人有说有笑地聊着，有些人因为乙醇面色通红，嗳气打个不停。
电梯刚到了，那梯面上绽放的妖艳血花让舒适安乐的气氛急转直下。
瞬间，电梯开了，那妖人的眼红如血月，没有焦距的瞳孔像受到刺激一般收缩。
他提着的头颅中淌下血液，血刚粘上地面就如同触手一般蠕动，仅在一息之间，众人被锋利如刃的血流切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
苏小怡这时刚好接通了通讯器，躺在血泊中的只耳下，通讯器发出烦躁的女声。
“喂喂！你们找到人了吗？”
通讯器没有任何回应，苏小怡又喊了几声，奇怪的嘶嘶声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声音，像许久未饮水的人发出的嘶哑声。
苏小怡立马挂断了通讯器，骂了一声:“这群人究竟在搞什么！”
叆叇夜云将高天之月藏入厚重的夜幕，喷泉下的水纹摇晃着黄灯下的人影，四落的血液滴入池中，扰混了睡莲的一场清梦。
苏小怡的右眉不停跳着，她抬起眼望，只见窗外有黑影踏着小径过来，他身体瘦削而姿势古怪，窗台的吊兰一遮，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苏小怡愣了片刻，手心不知为何生出汗液，她直盯着窗，陡然间，一张恐怖的脸紧贴到玻璃上，双唇翕动，脏兮兮的手往下划出长长的血痕。
“啊——”苏小怡一声尖叫，惊停了台上人的动作，其他人也眯着眼向她望来。
“大家警惕，有危险！”
话音刚落，妖人已闯了进来，玻璃碎裂成飞舞的碎片，在灯光反射下，映射着他瘦长的身影，他的玄衣扇动着腥味，从身体中迸溅出的血流蔓延如藤，迅速而华丽地收割着那些醉熏了眼的人。
一时间，唱台上的人乱作麻团，众人相互推搡，乐器摔响一地，而台下，人都寒毛竖起，酒意清醒过来，桌上的杯盘纷纷洒落。
这戏堂人拥挤着，妖人很快便杀了一圈，有人用能力来抵抗，可无奈，那些都奈何不了妖人的身法反而伤了些自己人。
苏小怡的未婚夫是三阶的司邪师，大手一挥，那如玫瑰般绚丽的火焰便化成长龙向妖人咬去，这火焰迅猛，连不少杰出的人士都在高温下避让。
火光中，妖人身影不稳，可惜此地没有武器，众人只能纷纷施展能力，许多攻击向妖人砸去。
但这些攻击在妖人的身旁突然出现的血雾中顷刻化为乌有，毫无伤害。
妖人捂着剧痛的头部，似有往昔的记忆碎片在火焰中重现，火尖的滚烫中，他如鸦羽的黑色长发飞散，沾着血的嘴角张大，怒吼着向未婚夫冲去。
谁也没料想到，这妖人如此厉害，污脏的利爪直接破膛取出了未婚夫那颗红艳艳的心脏，双手紧握出炸裂的血花。
苏小怡本就假意畏缩在未婚夫身旁，血肉横飞中，惊讶的表情化为愤怒，那妖人暴戾的眼神蔑向她，曾经的经历在两人视线的交流中碰撞。
“是你？你还活着！”苏小怡看着他红瞳中喷现的杀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把未婚夫的尸体推向了妖人，勉强拉开距离。
未婚夫的身躯缓缓瘫在地上，妖人小臂上涂满了血色，如同妖治的花纹，直到通红的指尖末梢。
“三仇……三仇……”
妖人嘟囔着抬起头，极具压迫力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地打向在场的所有人，苏小怡唤起强风与其抵抗，罡风形成的利刃不分敌我的切割，鲜血横流。
众人已经混乱不堪，纷纷奔逃尖叫，只有一些理智尚存的人配合苏小怡的节奏拼命攻击。
可无奈，双方力量的碰撞之中，妖人身上的血雾如同恶狗一般争先恐后地咆哮而出。
霎时，霾一般的血珠扩散全场，成千上万的红色血珠在风流中浮动，彰显出幽然的恶意。
大门被惊恐的人踹开，而伸出的手刚接触夜凉的新鲜空气，血丝就攀附着他的手臂，像黄金雕刻入石雕上一样紧紧地镶入皮肉，黑色的血气侵蚀入每一根血管，在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中，送至全身每个角落……
多数人都在挣扎中毙命，就连实力稍强的五阶也在痛苦中化作死尸，而落败的苏小怡吃痛地闭上被血珠侵蚀的右眼，被妖人掐住脖子，双脚带离了地面。
“怪、怪物……呵呵……”
“是你害了你的全家，当初如果不是你，你的哥哥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杀……”
苏小怡出言讥讽着，脖子上的力道逐渐大了起来，她眼角的泪花闪烁，内心也懊悔不已:
若是曾经把他顺利带回来，就不会出现这么多麻烦的事端。当初他哥哥给他指示的地方一定是秘宝所在，可始终没有料想到，这小子坠入山崖后反而真寻到了。
他为什么会活着啊！
苏小怡不甘，她的骄傲不接受自己的落差和失败，气管被挤压着，身体的内脏也在被血雾灼伤，她的脑海浮现了过往:血、尸体、噬咬……
啊，最能够滋养邪气的血肉，那香甜的气味和在齿间久绕不散的气息……
走马观光中，苏小怡癫狂了，哼哼的笑声从鼻腔传来，而下一刻，从妖人手中的血流注入她的腹部，在人形容器中横冲直撞，那内脏被切割分碎，最后涌出的血液十字斩一般将身体割裂成了四块。
妖人神志不清，如同七魄尽失，但每一次手刃人身，都会有一种酣畅的舒适，身上血雾的侵蚀和骨质的疼痛感大大减轻。
“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发笑，但杀掉苏小怡后，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身体颤巍巍地发抖，髌骨下屈跪地，而双手脱力地垂在地上，他仰天，眼瞳里的浑浊失散，露出红宝石一般绝美的瞳孔。
漫天血雾之中，一地尸身，而警告响起之后，另一场关于妖人的屠杀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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